第21章 《畫中仙》入v三合一,21、22、23^……
第21章 《畫中仙》入v三合一,21、22、23^……
“…不要…不要——!”
溫景之尖叫一聲, 猛的從床上坐起身,汗水已經浸濕了他的衣服,他整個人好像從水裏撈出來似的。
剛從睡夢中醒來的他一時有些恍惚, 他愣愣的擡起頭, 直到看見淩亂的房間時,他這才回過神來。
原來是夢。
溫景之揉了揉太陽穴,他做了一個極其兀長的夢, 夢中境是那樣真實,仿佛他親身經歷一般。
夢中,他看見一個穿着打扮很是清麗脫俗的女子,正手把手教一個男人作畫。
女子和其他人不同, 她生的高大,個子比他還高,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頭, 脖頸白皙, 溫景之想要上前看清女子的容貌, 可她的臉就像蒙了一層雲霧似的,看不真切。
只依稀能看見她那微微勾起的唇角。
二人應該是情侶, 或是夫妻, 舉止行為十分親密,女子竟然将男人圈進自己懷裏,手把手的教男人作畫。
她指節上的玉戒在陽光下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學會了嗎?”
女子開口,聲音卻十分低沉, 溫景之大吃一驚, 這哪裏是女人的聲音?分明是個成年男人的聲音…
被他環在胸前的男人也不知說了什麽,逗得女子輕笑,她捏了捏男人的耳垂, 動作親密,随即倚靠在男人對面的椅上,順勢将花瓶裏的花取了出來。
“擇日不如撞日,今日你我都有空,不如現在就為我繪制一幅丹青圖吧。”
男人也笑了,點頭應下,随即擡筆細細描繪,二人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溫景之走過去一看,呼吸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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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看不到女子的真實容貌,可這畫中的人實在是美,他在外留學,什麽美人沒看過,卻沒見過生的這樣好看的人。
在震驚于女子美貌的同時,場景也在此刻驟然發生變化。
溫景之看了看周圍,是他現在所居住的溫家祖宅,這個院子,便是他所居住的正房前的院子。
此時,男人被捆在凳子上,不停的挨着板子,那雙畫畫的手毫無生氣的垂落在身側,血肉模糊,可見白骨,他整個人趴在上邊,衣裳被血浸透,生命跡象全無。
而女子則是被一衆人扣押着,嘴裏塞了布條,幾個壯漢死死按住她的肩膀,被迫坐在高處看着下邊發生的一切,她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落下,捆在身後的手被麻繩磨出血跡仍然還在掙紮。
坐在她身側的貴婦人輕搖紙扇,掩面而笑,微微側頭:
“你父親朝中有事,不便前來,便将此人全權交于我處理,我可不能讓你父親失望。”
“他不是很會畫嗎?如今他的手被夾斷了,人也死了,我看他今後還怎麽勾引你。”
女子被幾個壯漢壓着,無法起身,也無法開口說話,溫景之看不見她的臉,卻能看見她因為極度悲傷劇烈喘息的胸膛。
“我的兒,你可別忘了自己的使命,綿延子嗣,才是你應該做的。”
貴婦人抛下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便轉身離去了,幾個壯漢松開了她,女子以極快的速度掙紮出身,踉踉跄跄的跑到了男人身旁,極度痛苦的哭泣聲在四四方方的院子裏盤旋。
突然,女子停止了哭泣,她直直的朝溫景之站的方向看去,緩緩站起了身子。
溫景之心中一驚,下意識就想逃離,可女子像陣風似的,猛的從背後抱住了他,就像抱着那個畫畫的男人一樣,緊緊的,勒着他的腰。
她的體溫是那樣冰涼,冷的溫景之牙關都在打顫,可女子卻将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冰冷的吐息噴灑在他耳廓。
“你終于…回來了。”
女子開口,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沙啞,勒着他腰的手漸漸收緊,他幾乎已經快要喘不上氣。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被他給勒死時,夢境到這裏便戛然而止。
醒來後的溫景之無比慶幸這只是一個夢境,不然他都怕自己被勒死在夢裏。
溫景之擦了擦額上的汗,他起身拉開窗簾,目光投向窗外的院子。
夢中的場景與現實漸漸重疊,他記得很清楚,夢中男人被活活打死的地方就是這裏。
他聽說過,有的人在去了古跡後,回家就會做關于古跡舊事的夢境。
難道他也夢見了?夢境中所發生的一切真的是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嗎?那個被打死的男人又是誰呢?
越想頭越痛,溫景之搖了搖頭,将腦中的疑問紛紛抛去。
現在不是該想這些事的時候,噩夢也好,靈異事件也罷,他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這裏的,他已經無家可歸了,這裏是他唯一的歸宿。
他長籲一口氣,欲要轉身進入浴室洗澡,目光不經意間從桌上掠過,眉頭卻微微皺起。
奇怪,昨天晚上…他有打開這幅畫嗎?
此時此刻,昨夜被他放置在桌上的畫卷不知何時悄悄打開了一角,露出了畫中女子的衣裙和手。
在看到女人指節上的那枚玉戒時,他瞳孔微縮。
畫中人,與他昨夜在夢中見過的女子一樣,指節上戴了一枚玉戒。
溫景之呼吸急促了起來,眼神中滿是不可思議,看來他的夢境是真的,難道這畫中人就是昨夜夢見的女子?
好奇心驅使着他想打開畫卷一探究竟,耳邊也仿佛有人在低語,催促着他趕緊打開畫卷,就在他即将打開畫卷時,手機鈴聲卻在此時不合時宜的響起,猛的喚回了他的思緒。
他瞬間反應過來,重新放下畫卷,連忙接聽了電話。
“是溫景之嗎?”
“你好,我是!”
“哦,你家親戚不是推薦你來我們工地做兼職嗎?我們這暫時不招兼職了,一個工人不小心摔斷了腿,你要是願意,可以來做長期。”
“我願意!我馬上就來!”
溫景之挂斷了電話,穿好了衣服,将古畫的事抛在了腦後,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必須要把握好這次工作機會。
他身體弱,幹不了重活,可現在他已經無路可退了。
父母雙亡後,他自己無力承擔高昂的留學費用,大學學業沒有完成,畢業證上只是高中學歷,根本去不了好的企業。
再加上他父母做生意這麽多年,在商場上得罪了不少同行,他如今是秋後的螞蚱,沒有一家企業願意接受他。
萬般無奈之下,好心的親戚為他介紹了工地做工,一天能有三百塊,這也是他回到臨水鎮的原因之一。
溫景之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後,便匆匆離開了正房。
他步伐快速,并沒有注意到,在他離開房間後,一個穿着破爛衣裙的高大身影正站在窗前正在偷窺着他,眼神中滿是不舍與黏稠的愛意,幾乎快要溢出。
在親眼看着他離開後,那人依依不舍的将蒼白的手心貼在了玻璃上,發出了一聲微不可察的嘆息。
*
“你就是溫景之?”
工地上的工頭用一種嫌棄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溫景之,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是,我是。”溫景之連忙應下。
“不行啊,你這…一副文文弱弱的大學生樣子,幹不了重活啊!我們工地每天都是要搬磚頭和鋼筋的,你幹不下去的。”
“我幹的了!我能幹的!要不您讓我先試試?”
“不行不行,別耽誤我時間了,你啊,還是找個廠裏的文員去幹吧?”
“別!您讓我試試!不行的話您随時都能讓我走!我…大家都是一個地方的,您知道我的情況的,我很缺錢!所以我很需要這份長期能幹的工作…”
工頭有些猶豫,他知道溫景之的情況,一個地方的人多少都有點沾親帶故,可是…他也不能白招一個啥也不會做的書生混工資吧!
“這…唉,還是不行,你去別的地方問問吧!”
“叔!您讓我試試!”
“唉!你這孩子…怎麽聽不進話呢…”
“趙工頭,別急着拒絕,我看小夥子挺不錯的,他都這樣說了,你就讓他試試呗!”
門外突然傳來了爽朗的男聲,溫景之随着工頭的目光看去,只見一濃眉大眼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皮膚黝黑,莊稼漢子的模樣。
”是啊,我也覺得是,有些人看着弱不禁風,其實力氣大着呢,別以貌取人啊!”
他身旁一個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也笑着說,相較于剛剛的男人,他則顯得有些猥瑣了,小鼻子小眼的,有些禿頂。
“你倆怎麽來了?去去去。”
工頭對二人的到訪很是驚訝,他不耐招手,兩人卻恍若未聞,上前将溫景之拉在身後:“老趙,別這麽不近人情好吧,小夥子挺不容易的。”
“唉——!我還沒說要他呢!唉——!”
語罷,二人不顧老趙的勸阻,将他拉走了,溫景之有些擔心,黑皮膚的中年男人卻擺了擺手:
“沒事!你只要肯吃苦,肯定能幹,老趙也不是那麽死板的人,你要是今天幹不下來,他不給你發工資,我和他付給你工資,可以吧!”
“這…”
溫景之覺得這倆人似乎熱情的過了頭,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啊。
“我叫胡樂。”黝黑皮膚的男人說。
另一個禿頭男人立即說:“我叫李雲喜。”
“謝謝二位!”
“多大點事,走吧,幹活去!”
工地上的活計果然很累,他從小錦衣玉食,在國外留學時也沒幹過兼職,這是他的第一份工作,他雖無奈,卻只能咬牙堅持。
他搬磚的速度沒有胡樂和李雲喜快,但一天也總算是堅持下來了,工資是日結,當300塊放到他手心時,他整個人欣喜若狂。
以前的他對300塊錢不屑一顧,現在的他視若珍寶。
工資到手的一件事,他便主動要請胡樂和李雲喜吃飯,感謝他們為自己争取到了工作機會。
飯桌上,胡樂與李雲喜二人如同其他中年人一樣高談闊論,還要了一瓶白的,二人不斷碰着杯。
“唉,小溫啊,我聽工頭說你搬到你家祖宅去了?”
胡樂突然問道,溫景之也誠實的點了點頭,李雲喜笑着為溫景之添上了一杯酒:
“你家祖宅在臨水鎮可是老古董了,聽說裏面特別大,是四進院,我們從小在這長大都沒進去看過。”
“祖宅常年落鎖,長輩也只有在祭祖時回來住兩晚,我這個小輩也是頭一回進去住呢。”
溫景之答道,他并沒有注意到,在聽到他的回答後,胡樂和李雲喜二人心照不宣的交換了一個微妙的眼神。
二人順勢拿起了酒杯,向溫景之舉杯,“不知道我們有沒有這個機會可以進去參觀一下呢?”
二人的請求十分唐突,雖然他們幫了自己,但幾人剛認識不到一天,突然就要求去他家祖宅,實在是有些奇怪。
但出于禮貌,溫景之還是在二人的目光下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
“下次吧,等我問問家裏的長輩,畢竟是祖宅,不知道外姓人能不能進去。”
話一出口,胡樂與李雲喜眼中閃過一絲不悅,胡樂再次為溫景之添上了一杯酒,笑容洋溢:
“不說這個了,陪我們哥倆好好喝幾杯!”
溫景之看着酒杯裏的酒,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酒量不好,要不以茶代酒吧!”
“這怎麽行,來來來,喝!”
溫景之抗拒着,反而讓還是強行灌了他幾杯白酒,胸腔裏火辣的感覺讓他不斷咳嗽着,高度酒精讓他沒喝幾杯便暈眩了,終究是扛不住,暈暈乎乎的倒在了桌上。
胡樂與李雲喜在看到他倒下的一瞬間,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二人交換了個眼神,李雲喜開口:
“可以行動了。”
胡樂點點頭,主動攙扶起了溫景之,向溫景之祖宅的方向走去,而李雲喜則是在他的口袋裏摸索到了鑰匙。
“哥,找到了。”
“行,你知道該怎麽做的吧。”
“放心吧,一定拿到。”
二人竊竊私語,很快便來到了溫景之的祖宅,李雲喜輕車熟路的打開了門鎖,胡樂将溫景之攙扶了進去,順勢就将他扔在了一邊,不再管他,二人馬不停蹄的朝着溫景之所住的正房去了。
他們幫助溫景之,并不是因為好心,而是因為他們必須要利用溫景之拿到一件東西。
那幅畫,那副裏頭住着BOSS冤魂的古畫。
他們是這輪參與游戲的玩家,上一輪參加游戲的玩家,已經全軍覆沒了。
上一輪的玩家,雖然肉身在游戲裏死了,但現實裏人還是沒事的,就是精神狀态不太好,聽說住精神病院治療去了。
其中一個玩家更是在參與游戲後,整個人如同植物人一般,不會動,也不會說話了…有其他觀望的玩家在論壇裏發布了猜想,認為這個玩家可能是被困在游戲裏導致。
總之,這個游戲是險之又險,與此同時,獎金也再次提高到整整兩千萬。
他們兄弟倆剛剛出獄,有了犯罪記錄,沒有任何一行願意接收他們,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他們也不會選擇進入游戲。
這次他們所進入了一部名叫《畫中仙》的恐怖電影之中。
劇情中,BOSS沈确是一只百年前殉情自殺的女鬼,死後怨氣沉重,因并非自然死亡,她的靈魂無法投胎轉世,便附着在了畫卷之中,常常會在夜裏引誘男人進入畫中,然後汲取他們身上的陽氣,增強力量。
而她所寄生的畫卷,此時此刻就在溫景之的祖宅裏。
原劇情中,這個溫景之也就是個炮灰,是他最開始發現了畫卷,傻不愣登的被引誘,最後被BOSS吸幹了精氣,直接沒了,而BOSS也在他的幫助下,力量逐漸強大,可以随意進出宅子,去引誘其他男人。
按照劇情發展,溫景之應該已經發現畫了,而他們此行的目的,就是找到畫,然後先一步打開畫卷,進入畫中,燒了BOSS的本體,這才能消滅BOSS的冤魂。
BOSS沈确是一個極其美豔的女人,沒有男人能抵擋住她的誘惑,原劇情中,這兩具身體的主人自然也是因此而死。
可他們既然來了,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他們的靈魂不屬于這,自然也不會被引誘。
“吱呀——”
正房的大門被推開,胡樂打開燈,微黃的燈光不斷在頭頂閃爍着,映入眼簾的便是昏暗的堂屋,左右兩側分別有兩個小房間。
“我找右邊,你找左邊。”
李雲喜率先進入了右邊的房間,他在牆壁上摸索了片刻,并沒有摸到燈的開關,借着朦胧的月光,依稀能看見屋內的陳設布置,這顯然是雜物間。
“吱呀——”
李雲喜猛的回頭,便看見房門在晚風的吹拂下即将合上,與此同時,一種不好的預感在他心頭升起,周圍的環境也在一瞬間陰冷了下來。
他連忙上前一把打開了門,餘光卻瞥見了地面上月光的倒影,他瞳孔驟縮,瞬間回身,卻什麽都沒看見。
他警惕的後退了兩步,環視着周圍的環境。
剛剛從月光的倒影中,他分明看見背後有個披散着頭發的女人身影,可當他回過身,卻又什麽都沒了,仿佛剛才的一切是他的幻覺。
“哥!找着了!在這呢!”
胡樂欣喜的聲音從左側房間傳來,李雲喜回過神,立即朝胡樂那邊跑去,一進入房間,便看見胡樂正拿着那卷畫,一臉欣喜。
“快,快打開看看!”
“好!”
二人急不可耐,不再猶豫,直接打開了被溫景之放在桌上的畫,随着畫卷一點一點被打開,二人臉上的興奮簡直藏不住,可當他們看見畫中人的臉時,笑容僵在了臉上。
“這是…這是什麽?”
胡樂不可思議,眼神中滿是震驚,那卷畫仿佛燙手山芋一般,被他直接扔在了桌上。
畫中,并沒有什麽美豔絕倫的女子,那是一個穿着華麗衣裙的怪物,它面容扭曲,滿嘴獠牙,黑發更是張牙舞爪,表情十分猙獰,仿佛下一刻要從畫中跳出來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不對,這不是那卷畫!”
原劇情中,根本沒有提及過這樣一卷畫,他們找錯了,這不是那卷畫!
“誰說不是呢?”
陰冷的聲音在二人耳畔響起,下一刻,門窗傳來“砰”的一聲,二人回頭,周圍所有的門窗緊閉,窗簾落下,頭頂的燈光不斷閃爍着。
在他們震驚的眼神中,畫中那怪物扭曲着身子,整個人如同獸類匍匐在地面上,然後活動着扭曲的四肢,一步一步的從畫中爬了出來,在月光的籠罩下,緩緩直起了身子,高大的身影瞬間籠罩了二人。
“哥!這是什麽啊——!”
“我也不知道啊——!”
二人慌不擇路,瘋狂的拍打着門,大聲呼喊着溫景之的名字,試圖叫醒他。
下一瞬,一只冰冷的手捂住了他們的嘴,鼻尖傳來腐爛的腥臭味,身後傳來陰冷低沉的男生:
“你們不是在找我嗎?”
他輕聲一笑,陰森的笑聲在屋內回蕩,耳畔處不斷傳來陰冷的吐息,二人眼眶瞪大,瞳孔向一側轉去,餘光瞥見那怪物此時正站在他們中間,低垂着頭,黑發散亂。
“唔唔唔——!”
二人瘋狂掙紮着,怪物的笑聲漸悄,捂着二人嘴的手逐漸收緊,堅硬的指甲已經深深刺入肌膚,與此同時,陰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們難道不知道,什麽叫做生人勿近嗎?”
“別人的家,可不要擅自闖入哦。”
下一瞬間,他的手倏地收緊,可令他沒想到的是,就在他準備取他們性命時,二人竟然從他手中驀地消失了,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他愣了愣,看向自己空落落的手心,輕蔑一笑,随即飄蕩至門前,身體直直穿過了門,在冷白的月光下,他來到了醉倒在前院大門附近的溫景之身邊。
溫景之已經醉的一塌糊塗,整個人暈暈乎乎,嘴裏不知道在嘟囔着什麽,深秋的夜晚很冷,他被凍得瑟瑟發抖。
“你呀…”
耳畔傳來了一聲陰冷的嘆息聲,陰風從他脖頸處灌入,他抖了一下,縮緊了身體。
好冷,真的好冷。
溫景之想要睜開眼,眼皮卻十分沉重,隐約看見自己面前站了個高大的身影,他迷迷糊糊擡眼,只看見對方左手指節上的玉戒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
突然,面前的人微微俯下身子,耳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下一秒他整個人被騰空抱起,鼻尖傳來了一陣似有若無的幽香。
真好聞啊。
他很想睜開眼睛看看那人,眼皮卻怎麽都睜不開,從脖頸處蔓延上一股熱意,連帶着兩只耳垂都燒的慌,那人将他抱在了一處柔軟的地方,又往他身上了蓋一層被褥,他更熱了。
一會冷,一會熱,這種感覺可真不好受,他身上出汗,一腳蹬開了身上的被褥。
“乖乖,要蓋好被子。”
那人說着,又伸過手來幫他蓋被,他的指尖很涼,從他皮膚上掠過時,身體瞬間傳來了清涼的感覺。
溫景之迫切的伸出手,猛的拉過了他的手,将他的手心貼在了自己滾燙的臉上,果然冰冰涼涼。
“阿之?”
“別走,別走,涼快…”
那人愣了愣,終究還是沒有收回手,他輕輕順了順溫景之淩亂的發,随即俯下身子,在溫景之的耳廓及臉上印上了一個又一個細密的吻。
“阿之,我們馬上就可以相見了…”
“這一次,再也沒有人能阻攔我們…我們還會像從前一樣恩愛…”
後面那人好像還說了些什麽,溫景之卻再也堅持不住,沉沉睡了過去。
*
次日,他是自然醒的,一睜開眼,便看見了古樸的房梁,他緩緩坐起身,太陽穴突突的疼痛,他輕輕“嘶”了一聲,掙紮着坐起身來,腦中關于昨夜的記憶十分模糊。
他最後的記憶,是胡樂和李雲喜二人猛的給他灌白的,然後兩個人攙扶着他回了祖宅,然後…再然後他就記不得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床鋪,有些疑惑…祖宅那麽大,胡樂和李雲喜怎麽知道他住正房的,還給他扶到床上來了…?
溫景之撓了撓頭,準備起床,目光卻再次落到了桌上的畫卷上。
畫卷此時半垂着,露出一角,想起昨天的事,他緩緩來到桌前,鬼使神差般再次拿起了畫卷,指尖在那一角上輕輕摩挲。
這一次,他不再猶豫,而是小心翼翼的打開了畫卷,随着畫卷一點點被打開,他的呼吸也逐漸急促了起來,心底仿佛有個聲音一直在催促他快點打開,整個人也有種說不出的興奮。
當畫卷被完全展開的那一瞬間,看着畫中女子的面容時,他呼吸猛的一滞,整個人呆愣在了原地。
他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人。
畫中人坐在窗下,手中拿着一截紅梅,花瓣鮮豔,映襯的她皮膚愈發白皙,她紅唇噙着笑意,一雙桃花眼仿佛有了生命力一般,透過畫卷與他遙遙相望。
與其他女子不同,她沒有佩戴什麽首飾,也沒有塗抹脂粉,一頭烏發随意披散在肩頭,她的身量也要比一般女子高得多,如果不是她穿着女子的衣裙,倒真有些雌雄莫辨的美感。
情不自禁的,他擡起手,輕輕摩挲着女子的臉頰,口中止不住的贊嘆:
“真好看啊…”
像是感受到他的觸摸一般,畫中女子的臉頰好像有些微紅,溫景之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并未注意到畫中女子的變化。
他原想着将這幅畫賣給他在國外認識的古董店老板,可是現在…他突然就不想了。
有一種強烈的欲望讓他迫切的想要留下這幅畫,更奇怪的是,畫中的女子讓他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他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她。
溫景之鼻尖微微聳動,一股似有若無的幽香竄進他的鼻腔,是從畫中女子身上傳來的。
“景之…阿之…”
低沉的呼喚聲聲在耳邊響起,那股幽香更濃了,溫景之眼神逐漸變得迷蒙。
他緩緩側頭,只見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指節上的玉戒在陽光下散發着柔和的光芒,更襯的對方皮膚白皙。
目光随着她的手逐漸延伸向上,卻撞進了一雙暗紅色的雙眸中,那人嘴角噙着笑意,一雙美眸盈盈如水波,眼中滿是濃稠的愛意。
二人眼神接觸的一瞬間,她順勢将手心貼在了溫景之的臉上,他的掌心很冷,柔和的陽光卻為他整個人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芒,仿佛仙子下凡。
她緩緩朝着溫景之接近,幽香撲鼻而來,就在二人唇瓣接近之時,一陣急促的鈴聲突然喚醒了溫景之的思緒,他身體一顫,眼神頓時清明。
他望向周圍,屋內空空如也,哪裏還有什麽驚豔絕倫的仙子?
剛才…是他産生幻覺了嗎?
溫景之緩了緩神,立即接聽了電話,剛一接通,電話那邊傳來了工頭焦急的聲音:
“小溫,胡樂和李雲喜呢?”
溫景之一愣,“什麽?”
“你們昨晚去哪了?胡樂和李雲喜兩個人昨晚一晚上沒回去,電話也打不通,他們老婆急死了,上我這來要說法,調查監控發現他們最後是和你在一起,他倆人呢??”
“我、我不知道啊!昨天晚上我喝的斷片了,我真的不知道啊!”
“別說了,趕緊先過來吧!他倆老婆要見你!”
溫景之連連應下,挂斷了電話,他依依不舍的放下手中的畫卷,小心翼翼将畫重新卷好,畫中的女子在他卷起畫卷時,笑容淡了些,眉宇間隐隐有些哀怨。
但溫景之并沒有注意到,他匆匆忙忙就出了門,待他出門後,一個黑發披散的女人咬牙切齒的站在門前,眼神滿是怨氣,哪裏還有剛才的溫柔?
心中的不甘和酸澀逼得他生生将指甲掐進掌肉中。
“就差一點…就差一點…!”
她低喃着,卻控制不住,“嗚嗚”的低聲哭了起來,血淚從她眼中落下,襯得她本就蒼白的臉更加可怖。
哭了片刻,她擡手拭去了臉上淚,飄到了鏡子前,看着自己那張蒼白的、哭的毫無美感的臉,她哽了一下,然後對着鏡子慢慢打理起自己早已幹枯的黑發。
“我怎麽能讓他看到我這副模樣…他會厭棄我…一定會的…”
“我絕不能讓他見到我這麽醜的樣子…不能…”
溫景之并不知道這一切,他火急火燎的趕到工地上時,遠遠的就能看見圍了一圈人,吵吵嚷嚷的,工頭被圍在中間,一臉無奈的解釋。
“趙哥!”
溫景之叫了一聲,工頭立即回過頭,看見溫景之來了,他連忙迎了上去,攥住了溫景之的兩只臂膀:“小溫,你終于來了,你快告訴胡樂和李雲喜的老婆,他倆到底去哪了?”
溫景之看向那兩個氣勢洶洶的女人,誠懇的搖了搖頭:“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喝斷片了,還是他們倆送我回家的,我也不知道他們倆在離開我家後去哪了…”
“你個撒謊精!”
胡樂老婆是個潑辣的,猛的指向溫景之,差點戳到他臉上。
“我沒有撒謊!”
“還說沒有撒謊!監控錄到我家死鬼進了你家,然後再也沒出來過!你還敢說不是你把他藏起來了!”
溫景之有些震驚:“我把他倆藏起來幹什麽呀?!你們查監控應該也發現我喝的不省人事了,怎麽能把他倆藏起來?”
兩個女人對視了一眼,冷哼一聲,李雲喜的老婆扯住了溫景之的手:“我不管,我老公是為了送你才不見的,你要負責!”
“我怎麽負責?我真的不知道啊,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先報警嗎?”
幾人一聽溫景之的話,作勢又要鬧,一群人吵吵嚷嚷的,非要溫景之給個說法,拉扯着他不放手,拉車間,溫景之被他們推到了地上的磚塊堆上,他發出一聲痛呼,擡起手時,發現胳膊肘已是鮮血淋漓。
他從小錦衣玉食,從未受過這樣的對待,心中一陣酸澀,就在幾人喋喋不休時,有人注意到不遠處走來的二人,胡樂的老婆眼尖,一眼就發現其中一人是自己的丈夫,瞬間欣喜若狂,也不鬧了,趕緊迎上前去。
李雲喜老婆跟随其後,二人鬧騰着,可胡樂與李雲喜臉上看不到半絲愧疚或是任何感情波動,他們被人群簇擁着,眼神卻落到了溫景之身上。
“你們昨晚去哪了!電話也不接,信息也不回!”
“哦,昨晚喝多了,随便找了個賓館休息了,我倆沒事,你們不要再找小溫的麻煩了。”
李雲喜解釋着,來到了溫景之跟前,将他從地上拉了起來,眼神在他身上掃視了一圈,然後道了歉。
溫景之咬了咬牙,終究也還是沒說什麽,不過人既然回來了,活還是得幹不是?他卷下衣袖,重新回到了崗位上,繼續搬運建材。
他雖然面上不顯,可心中卻是一片酸澀,想起自己曾經優渥的生活,他有點想哭。
趙工頭是個好人,他知道溫景之的情況,也知道他的手受了傷,于是在工作結束後,他為溫景之放了半天假,讓他去衛生室好好包紮一下手臂。
溫景之同意了,他的手臂磕碰的确實挺嚴重的,整個人也因為幹重活累的不行,飯都沒吃就回家躺着了。
這一次,他又做夢了。
夢中,他再次夢見了畫中的女子,她背對着自己,黑發披散在肩頭,雖然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溫景之能感覺到他很悲傷。
在見過那幅畫後,他便再也無法忘記,好不容易在夢中能一睹真容,他想要走近好好看看,女子卻開口了:“別過來...”
她的聲音低沉,聽起來根本就不像女人,溫景之連忙追問:“為什麽?”
“你想見我嗎?”女子凄凄哀哀,背對着他好像擦了擦淚,溫景之下意識回答:“當然想!”
“如果你想見我,今日子時,只要你親手打開畫卷,屆時你我便能相會…”
“真的嗎?可是…”
不待他繼續追問,女子起身,朝着遠方越走越遠,不論溫景之如何呼喚,她都毫無反應。
霎時間,一股涼意猛的襲來,溫景之深吸一口氣,整個人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女子低沉的聲音不斷在他耳邊回蕩。
他打開手機,時間已經來到了11:59,還有一分鐘,就是午夜十二點了。
他的目光看向牆壁上的畫,月光落在畫上,仿佛為畫中的美人披上了一層薄紗,畫中的女子仍然笑着,可溫景之卻覺得,她那雙特別的眼睛似乎一直在盯着自己。
他赤裸着雙腳,不由自主的來到了畫前,想起女子離去時那哀怨的背影,鬼使神差般,他在月光下再次打開了畫卷。
床上,仍然亮着的手機顯示着,時間已經來到了午夜十二點。
盡管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看這幅畫了,可每次,他還是會情不自禁的被畫中的女子所吸引,心中隐隐有些難以啓齒的欲望,同時,他也有些期盼。
如果真像夢裏那樣,那女子會不會從畫中走出與他相見呢…
他可現實并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等了許久,畫中的女子并沒有出現在他面前。
他嘆了口氣,心中暗罵自己愚蠢。
就在他伸出手想要卷回畫卷時,視線內突然出現了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指節上的玉戒在月光下散發着柔和的光芒。
“阿之…”
那人輕聲喚他,溫景之呆呆的側過頭,目光沿着對方白皙的手向上,在看到那人時,瞳孔驟縮。
月光下,一個身形高挑的女子正站在他面前,她很美,就像畫中那樣,唯一與畫中不同的是,畫中的她是純潔而高雅的,可站在面前的她,望向自己的眼神中滿是濃稠黏膩的欲望,眼波流轉間眼角眉梢都帶着風情。
她身形高大,盡管穿着衣裙,蓄着長發,可個子竟然比他高出了一個頭,自己站在他面前,堪堪只能到他胸前。
一時之間,溫景之有些不确定,站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女人…還是男人?
溫景之張了張嘴,覺得自己好像還在夢中,他想說些什麽,可對方卻先一步伸手捧住了他的臉,猝不及防的親密舉動讓他整個人往後踉跄了一步,而對方則是順勢攬住了他的腰。
“終于再次相見了,阿之。”
“你…唔——”
他剛開口,對方卻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急切又細密的吻落下,盡管對方是個女人,可她的吻十分強勢,絲毫沒有給溫景之反攻的機會,她的身上散發着一股奇異的幽香,溫景之原想反抗,可最終卻不由自主的迎合着她。
二人相擁着,順勢倒在了床上,他在上,女人在下。
她一頭黑發散落在床上,白皙的面容上泛着紅,在溫景之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她已經主動解開了溫景之的襯衫,主動捧住了他的臉,再次吻了上去。
“等等…等等…”
溫景之喘息着,“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沈确,我叫沈确…”
沈确…他姓沈…他來的那天曾經看到過刻有“沈府”的牌匾,她與沈府…又有什麽關系呢?
“阿之,阿之…”
屋內氣氛暧昧,溫景之在此之前并沒有做過,女人卻主動伏在了他的身上,望向他的眼神中滿是欲望。
“想體驗一下嗎?”
“嗯…?等等…你要做什麽…等等——!”
溫景之驚呼一聲,他低頭看向沈确,只見她正在下邊笑意吟吟的正望着自己,看到溫景之看向自己,她略微擡頭,唇瓣上一片水漬,順着唇角滴落。
她也并不嫌棄,而是笑着,用指尖拂去了水漬,然後…貪婪的舔舐殆盡。
溫景之從未經歷過這樣荒唐的情事,可沈确卻像個沒事人一樣,肆意的笑着,他捧起溫景之的大腿,毫不避諱的親吻着,溫景之一張臉漲的通紅,只能閉上了眼。
只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沈确已經伏在了他的上方,他伸出手,二人十指相扣,溫景之閉着眼,只感覺耳畔傳來冰冷的呼吸聲。
“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親密過了,我好想你…”
“我們會成婚,如果你想…我可以是你的妻,只要你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