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山洞

山洞

礦洞內,蕭焓四處敲打确認完礦洞的安全,疲意漸漸湧上來,背後傷口的疼痛也蔓延上來,他側靠着牆壁坐下。

沈楠不放心道:“不會再有人追來吧?”

蕭焓阖着眼睛,“應該不會。”

“那我們什麽時候下山?”

“等明天一早,從北面下山後就能到黎州地界了。”

沈楠點點頭,不再打擾他休息,從四處籠了些樹枝茅草過來,可是沒有火,她四處掃視,視線落在蕭焓放在一邊的劍上,想着用它來鑽木取火的可能性。

蕭焓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從懷裏摸了火折子出來丢給她。她撿起來仔細看了一下,試了幾次勉強将潮濕的木柴點着。

兩人脫下外袍晾在旁邊的樹杈上,沈楠從中拿了條淺藍色的細長棉布蹲到離火堆更近的地方,用手撐開了認真烘着,不久棉布便幹了。

沈楠走至他跟前,不确定蕭焓是否睡着了,剛伸出手摸上他的裏衣,蕭焓就突然掙開眼睛攥上了她的腕,沈楠被他纂疼,眉毛糾結起來,蕭焓忙松了手,眼神詢問的看向沈楠。

沈楠捂着手腕指指他後背,蕭焓了然,順從的脫下了裏衣,後背轉向她。

饒是沈楠行醫多年,在看到蕭焓後背的傷時還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那傷口深可見骨,皮肉外翻,從左側肩膀一直延伸到後腰,她穩了穩心神,附身拿起棉布開始一層層往上纏繞。

蕭焓背對着她,能感覺到她的呼吸一起一伏噴在他後背的皮膚上,她每次俯身向前纏繞的時候,女子胸前的柔軟幾乎貼到他後背上。他突然入觸電般戰栗了一下。

身後的女子忙停手,問道:“疼嗎?”問完又覺得這不是廢話嗎,這麽深的傷口怎麽可能不疼。

蕭焓搖搖頭,自己回手拉過剩下的棉布,“我自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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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楠只當是自己沒控制好力道弄疼了他,也不甚在意,猶豫了下還是直接道:“為什麽拼死救我?”沒有她的話,他能更快脫身吧。

男人手中的動作頓了頓,“你是鎮北候府唯一的嫡女,要是你出了事,鎮北候府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沈楠點點頭,不算好聽但應該是實話,可惜他不知道的是,鎮北侯府的人根本不會把她放在心上。

蕭焓腦中浮現出女子撲過來護住自己脖子的畫面,“你又為什麽救我?”

沈楠歪頭看着他自己熟練的包紮傷口,“你之前才救了我啊,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再說,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你死了我不就死定了!”

蕭焓低低默默笑了笑,将棉布在腰側打好結,這才注意到淺藍的棉布上繡有白色的暗紋,仔細看去,這棉布很是精致,但顯然不是他衣服上的,他回頭問沈楠:“這哪來的?”

“衣服上的呀。”

蕭焓看着跟前一臉眯瞪的人兒,回想了下她今天穿的衣服,“你的束帶?”

“是啊。”

蕭焓汗顏,“那你明天拿什麽束腰?”

沈楠不管不顧地去抱茅草要鋪個睡的地方,“你都傷的那麽嚴重了,束不束腰有什麽要緊啊,大夏天的,我又不冷。”

蕭焓只能再次驚訝于她的不拘小節,這腰帶現在都沾了血,左右也不能再用了,只得随她去了。

沈楠将搜刮了洞內的所有茅草,也只鋪出夠一個人睡的地方,她坐下來,示意蕭焓也過來,蕭焓動了動眼珠道:“我背疼,躺不下,你躺吧。”

“那就趴着睡啊。”

“那你呢?”

“我坐着睡,”說着她又拍了拍自己的腿,“你是傷員,腿給你枕。”

蕭焓只得過去和她一并坐了,側靠着牆壁卻沒躺下,沈楠也沒再強求,她本以為自己經過今天的事會睡不着,卻沒想到困意很快襲來,她沉沉閉上眼睛。

蕭焓痛的睡不着,外面雷雨聲陣陣,他卻能聽見身旁女子平穩的呼吸聲。

他轉頭看她,沈楠發髻散亂,臉上早就被雨水沖刷地沒有一絲粉黛,他第一次細細打量起她來,白皙的鵝蛋臉,眉如新月,鼻子細小挺秀,嘴唇紅潤飽滿。他又想起她着急沖過來護住他脖頸的樣子,沒有絲毫猶豫。

沈楠睡沉了,腦袋點了下,就要向另一邊倒去,蕭焓忙伸手攬了她,讓她倒向自己這邊,又慢慢扶她枕到自己腿上。

她頰邊粘了一縷濕發,蕭焓擡手要給她拂開,剛觸上她柔嫩的臉,女子打了個冷顫,他忙收手,那柔嫩的觸感仿佛還停在指尖。

好在她并未驚醒,蕭焓輕出一口氣,伸長胳膊扯過自己樹桠上的外袍給她蓋了,聽着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也阖上了眼。

第二天一早,沈楠被山裏的蚊蟲叮醒,她揮揮手爬起來,發現自己身上蓋着蕭焓的衣袍,而蕭焓還保持着昨夜的姿勢合着眼,臉上卻泛着不正常的紅!

她快速伸手探上他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果然發燒了。

“蕭焓!快醒醒,”她輕晃着,蕭焓悠悠轉型,一開口聲音卻是啞的,“怎麽了?”

“你發燒了!得快些看大夫,現在就下山!”

蕭焓勉力扶着石壁站起來,自己拿過衣服來穿,“你去穿自己的吧。”

沈楠胡亂将自己的外衣套上,又拿了蕭焓的腰帶來遞給他。

“撕拉”,裂帛聲響,蕭焓将自己的腰帶從中間扯開,一條給沈楠,一條自己系了。

沈楠系上腰帶拉過他就要走,蕭焓原地不動把她拽回來,瞥了眼她披散開的頭發問道:“簪子呢?”

沈楠無語,胡亂往後劃拉了兩下頭發,“哎呀,這有啥啊!顧不上了!”言罷又擡腳要走。

蕭焓不動,從剛才她躺過的地方撿起她一支發簪,扶住她的肩道:“別動。”

沈楠無可奈何,這男人比她端莊多了。蕭焓一下下用手将她的頭發梳順,又給她在頭頂挽好發髻,這才道:“走吧。”

沈楠摸了摸頭頂,訝異的看了看蕭焓,沒想到這男人手還挺巧的,她回頭問:“你能走嗎?”

蕭焓率先站起來走出了山洞,沈楠明白他的意思,緊跟其後。

兩人沿着山路走,沒多久行至一湖泊處,泉水清澈,沈楠驚喜地跑過去,将臉埋進水裏,喝了兩口泉水,入口甘甜清冽,她又洗了吧臉,回頭卻看見蕭焓坐在山路邊的樹下,并沒有過來。

“蕭焓!”沈楠回頭喊他。

“我不渴,你自己喝吧。”

沈楠跑過來拉他,“一晚上沒喝水都不渴的嗎?”她以為他嫌棄水不幹淨,又補充道:“這水不髒。”

蕭焓倚在樹下擡頭看她,“我真不渴。”

“不渴你過去洗把臉吧,發着燒呢,降降溫。”

蕭焓依舊不為所動,沈楠盯着他看了看,跑開了。

蕭焓從懷裏拿出信號彈,拉開引線,璀璨的火花嘭地在天空炸開。一回頭正看見女子在用荷葉舀水,估計是怕水灑了,她慢慢走到他跟前,蕭焓靜靜看着她笑了。

沈楠撇撇嘴捧着荷葉遞過來,“我伺候你行了吧,大少爺。”

蕭焓這次乖乖把水喝了,沈楠又再跑一趟,蹲在地上拿水給他濕了濕臉,“感覺好點嗎?”

蕭焓看着女孩認真的臉點了點頭,扶着樹起來,将剛才折下的兩根樹枝遞給她一根,示意她拄着走。

沈楠接過來試着在地上走了幾步,剛剛好,擡頭沖他笑道:“這個不錯。”

快抵達山腳的時候,沈楠覺得自己要累死了,幸好邊上發燒的男人還能自己走,不然天黑也別想走到了。

山腳下包子鋪的招牌一露出來,兩頓沒吃的沈楠當即歡呼地指給蕭焓看,“包子鋪!”總算能吃上口熱飯了。

她扶着蕭焓走進去,一屁股在長凳上坐下,老板娘過來問要什麽,沈楠想起什麽,湊近了小聲問蕭焓道:“你帶錢了嗎?”

蕭焓從懷裏摸出錢袋給她,沈楠打開看了看,誇張地沖他比了個大拇指,大手一揮道:“來壺茶,再來兩籠你們這兒最好吃的包子!”

蕭焓失笑,由着她指揮。

兩個人吃飽喝足,沈楠問了最近的醫館在哪,便扶了蕭焓繼續上路。

醫館內,蕭焓由大夫在內堂包紮,沈楠拿了藥方去櫃臺找夥計抓藥,忽然聽見帶着哭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小姐……”

沈楠回過頭果然看見灰頭土臉的鈴铛走進來,她驚喜地迎上去握住鈴铛的手,“你沒事!太好了,是自己找地方躲起來了嗎?”

鈴铛點點頭,又看了看身後,沈楠這才注意到跟着進來的還有一隊侍衛,為首的是沈楠經常在王府見到的孫楊。

侍衛正要行禮,又想起王爺臨行前的囑托,便只抱了拳道:“夫人。”

沈楠忙擺手示意他起來,“你們怎麽找到這裏的?”

“公子今天早上放了信號彈,我們循着蹤跡一路找過來。”

沈楠颔首,鈴铛圍着沈楠轉了一圈,“小姐,你沒受傷吧?”

“沒有,我好着呢,就是王爺……”

孫楊聞言也緊張地看過來,“王爺沒事吧?”

“幸而沒傷到筋骨,不過……”沈楠往內堂方向看了看,“傷的也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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