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軍營
軍營
第二天一早,沈楠慢吞吞睜開眼,模糊看到外面大亮的天光,放心地伸了個懶腰,真舒服啊,她籲出一口氣,借着伸懶腰的姿勢翻了個身。不料正對上男人好整以暇的眸子,她瞬間瞪大了眼睛,扯過旁邊的被子,“你怎麽還在這?!”
蕭焓撐着腦袋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本王不在自己床上在哪?”
沈楠剛蘇醒的大腦慢慢運轉起來,他平常這個點早就不在了啊。鬼使神差地,她掀開被子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衣衫還算完好。
蕭焓笑出聲來,裏側的女子瞪向他。他正要擡腿下床,忽然瞥見沈楠脖子上挂着的東西,紅繩子上吊着個白玉珠。看着不像是從侯府帶來,樣式太樸素了,更不是皇家的東西。
他伸手勾住那紅繩,“這珠子哪來的?”她那麽多華貴的首飾都不戴卻連睡覺都要帶着這枚珠子。
沈楠一巴掌将男人的手拍開,“大哥給我廟裏求來的,別亂動,”她說的是實話,她入侯府那年生了場大病,遲遲不見好,表哥三步一叩去廟裏給她求來了這個。她戴上沒幾天居然就好了,從那以後便一直戴着了。
蕭焓想起桑臨青來,當時還是她這位大哥親自壓隊送妹妹入京出嫁的,只不過後來說是北境軍務繁忙,酒都沒喝上一口就走了。
沈楠伸腳踢蕭焓,“我要下去。”
蕭焓坐起來背對她穿靴,猶疑着問道:“在京城……是不是很想念家裏人?”原先滿北境撒歡被父兄捧在手心的小姑娘,一朝嫁入皇城,關在高門大院裏,應當是很念家吧。
沈楠沒料到他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頓了頓道:“是啊。”爹娘不在了,姨母也走了,這個世界上真正把她當親人待的,就只剩下表哥和淮青,她怎能不想念。
眼看女子要傷懷起來,蕭焓收斂了神色,換了個話頭道:“今日用完早膳就該出府了。”
沈楠聞言轉頭,“去哪?”
“去軍營,兵士們都到了,準備剿匪。”
沈楠抿了抿嘴,剿匪,聽起來很危險的樣子,蕭焓看出她的顧慮,“你安穩待着就好,一切有我。”
沈楠稍稍放了放心,卻又上前兩步認真看向蕭焓,“那你呢?你會不會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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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焓望着女子緊張的神色怔了怔,繼而笑道:“不是說過了,這些土匪不足為患的。”
女子垂下眼簾,像是知道自己幫不上忙,不過她馬上就又擡起頭來,一本正經地看着他,“你要平安哦。”
蕭焓怔了怔,沈楠已經起身走至桌邊,端起茶盞就要往嘴邊送。蕭焓回過神來看見了,一步上前奪下了她手中的杯子,“隔夜茶怎麽能喝?”他皺眉道:“鈴铛夜裏不進來添茶嗎?”
沈楠忙擺手,“我不喜夜裏有人伺候,是我叫她不必進來的。”
“鈴铛!”蕭焓沖門外開口道。
鈴铛一直守在門外,聽見喊聲快步進來,沈楠看蕭焓面色不虞,忙給她使眼色,“還不快伺候王爺洗漱。”
“先給你主子上熱茶——以後每日你主子晨起前都奉好熱茶。”
“是。”
“下去吧,”沈楠忙打發人走了,又轉過臉來對蕭焓道:“我身體康健的很,沒事的。”
蕭焓兀自去更衣,“那也不行。”
幾人收拾妥帖用完早飯已過了巳時,李恪依舊帶着一家人在門外相送。
“王爺,雖說小小匪患在王爺眼中不算什麽,但畢竟是打仗,刀劍無眼,王妃一個弱女子,不如留在李府……”李恪道。
蕭焓沒有看他,邊上馬邊道:“王妃出身武将世家,就不勞李大人操心了。”
“是是,是下官多慮了,”李恪讪笑着拱手。
沈楠往馬車邊走,看了李恪一眼,這人安沒安好心還不一定呢,說不定就是跟土匪一夥的,她撇了撇嘴,由鈴铛扶着上了馬車。
馬車入了軍營以後,沈楠掀簾看出去,四處都是營帳,沿途守衛們三步一崗。他們前進的方向正是大營腹地,将士們前幾日剛到,下過雨的地上布滿了車轍和腳印,到處是淤泥。
不一會兒馬車在中央一個營帳前停下,蕭焓下馬,向她這邊走來。沈楠料想他有話說,便掀簾子等着。
“你先進營帳休息,我很快回來,”蕭焓道。
見沈楠點頭,男人便大步越過馬車向後去了,沈楠懵懵的看着男人背影,就為說這事還特意過來嗎?
身後背着包袱的鈴铛開心喟嘆道:“王爺和王妃現在像是真正的夫妻了呢!”
沈楠回身點上她的頭頂,“胡說八道什麽呢你!”
蕭焓吩咐完公事進帳子來的時候,沈楠正靠在圈椅上看醫術,他沖旁邊收拾行李的鈴铛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鈴铛悄無聲息地退出去。
他走近沈楠背後,越過她看向女子手裏的書,中醫藥理,他蹙了蹙眉,“看這個做什麽?”
沈楠被他這突然出現的聲音吓了一跳,猛然回頭,蕭焓避閃不及,砰的一聲響,她的腦袋直愣愣地撞上了男人的下巴颌,她捂着頭痛呼出聲,“你怎麽走路沒聲音啊。”
蕭焓摸着下巴,“你看的也太入迷了。”
沈楠疼的流出眼淚來,氣鼓鼓地把把腦袋轉回來,不再看他。
蕭焓看見了女子眼中閃爍的淚花,莫名感覺心髒被揪了一下,他轉到沈楠前面,彎腰去看她的額頭,緩了聲音道:“我看看。”女子白皙的額頭上被撞紅了一大塊。
沈楠本來在兇神惡煞地瞪着他,忽又想到蕭焓為救自己受的刀傷都還沒長好呢,他肯定更疼啊。當即便将眼淚努力往回憋,“沒事的。”
蕭焓看她那模樣愈發心疼起來,“軍營裏有跌打損傷的藥膏,我讓人去拿。”
蕭焓出了帳子對外面的兵士吩咐了兩句,不一會兒就有士兵送了藥進來。
是個小紙包,蕭打開來是黃褐色的膏體,蕭焓用食指蘸了往女子額頭上擦去,濃濃的草藥味散發開來,沈楠用力吸吸鼻子,問道:“這裏面有什麽藥哇?”
“我也不清楚。”
沈楠猜他也不知道,便伸長了脖子往那藥膏上使勁兒聞,透骨草、白芷、紅花……都是消腫止痛的。
蕭焓給她抹完藥退開一步,笑道:“這味道沖的很,再聞下去鼻子就要失靈了。”他重新将藥膏包好,收進袖子裏,又問起剛才的事,“看醫書做什麽?”
沈楠眼珠轉了轉,“我覺得有意思,就拿來看了。”
蕭焓颔首,沒再說什麽。
正在這時,賬外響起孫楊的聲音,“參見王爺。”
沈楠知道他們有事要商量,便準備起身去內賬,蕭焓卻開口道:“坐着吧。”
蕭焓叫孫楊進來,問道:“情況怎麽樣?”
“禀王爺,土匪知道咱們要來,前兩日就在山腳下安營紮寨了,從他們的營帳數量和糧食儲備來看,至少有兩萬人。但昨日派出去的探子查到他們現下的人數只有一萬,不知是不是在別的地方還留有兵力。“
“虛張聲勢罷了,本王着人查過附近各個州府的戶籍冊,失蹤的人數遠不到兩萬。”
“那就好了,咱們帶了五千精兵,一個打他兩個還不是綽綽有餘的。不過那王甲也是奇怪,他早早準備好了,這兩日卻跟我們幹耗着,一直沒有什麽動作,不知道是想求和還是……”
蕭焓摩挲着茶盞,“他就是想求和。”
“那咱們等着他來嗎?”
“不,他不會來了,”蕭焓緩緩搖頭道。
孫楊重複着他的話,“想求和卻不來,他是……”
沈楠本來一直在旁聽着沒有做聲,這時卻忽然明白過來,急道:“他是想讓咱們去找他和談!”話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多嘴了。她能想到的事情,蕭焓恐怕早就想到了。
不過蕭焓并沒有說什麽,只是贊同道:“沒錯。”
孫楊快速反應過來,抱拳道:“屬下這就準備前去和談。”
蕭焓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