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避子丹

避子丹

沈楠呼吸一窒,她枕頭下的明明是避子丹。桑意柔怎麽會知道,她又想幹什麽?!

她不自覺地用手按住了裏側的枕頭,勉強道:“我記得很清楚,近來沒再用了。”

“說不定是之前服用的,日積月累,這時候副作用才顯現出來,還是拿出來讓太醫瞧一瞧才放心,”桑意柔假意柔聲道。

“我說了沒再用了!”沈楠扭頭瞪她一眼。

蕭焓覺出不對勁,已經伸手摸向枕下,沈楠掙紮着仰頭看他,帶着乞求的神色。

核桃大小的藥匣還是被拿出來,蕭焓遞給劉太醫。劉太醫打開來嗅了嗅,當即臉色就不對了,“王爺……這……”

蕭焓将懷裏的人交給燕娘扶着,而後起身示意劉太醫跟上。

沈楠知道避子丹的事瞞不住了,她看向桑意柔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能做什麽呢,妹妹只是擔心姐姐的安危啊。”

“你是如何得知的?”

“姐姐,你是忘了我在何處長大的嗎?放在枕下的藥匣,裝的還能是什麽?”

沈楠無力地閉了閉眼,是她太大意了,居然讓桑意柔瞧見了藥匣,“你給我出去,”她輕聲道。

“好~”桑意柔起身作了一禮,“既然姐姐沒事,那我也就放心了,意柔告辭。”

沈楠任由燕娘給她換上幹淨的床褥衣裳,鈴铛端了藥碗遞過來,“主子,先喝藥吧。”

一勺藥被遞至唇邊,她卻側過了頭,避開了那藥勺。蕭焓現下肯定知道避子丹的事了,他會怎麽想?又會怎麽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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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蕭焓正站在營帳外,太醫已經走了有些時候了。他又不傻,從沈楠剛才的神色來看,這避子丹恐怕是她自己放的。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她不想要他們兩個的孩子?

胸口就像塞了一團棉花一樣,堵的他幾乎難以呼吸。女子煞白的臉色還近在眼前,他不想吓到她,拳頭攥緊了又松開,他終是輕舒一口氣進了營帳。

還未行至裏間,就聽見裏面幾個人的聲音。

“主子,說什麽這藥也不能不服啊,剛剛都疼成什麽樣了。”

“是啊,王妃,有什麽事等病養好了再好好商量不就是了。”

“我眼下好多了,藥先放那兒吧,”一道冷淡的聲音響起。

男人從外間打簾進來,靠在床上的女子忙轉過頭來緊張地看着他,他卻是連眉毛絲都沒有動一下,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你倆下去,本王來吧。”

鈴铛還想說什麽,被燕娘使了個眼色拉下去,沈楠緊張的神色更甚。

“蕭焓,我……”

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端了藥碗,不待她說完,瓷勺再次被送到唇邊,她這次張嘴承了。

一勺接一勺,一碗湯藥見底,蕭焓卻是一句都沒說過。茶盞遞過來,沈楠捧了默默喝着,一邊觑着男人的臉色,若是他大罵一頓她還會覺得好受點,可眼下他這分外冷靜的樣子,讓她覺得心裏越發不是滋味。

又愧疚又無奈又憋屈,不知不覺淚水就順着臉頰流下來,淺淺的啜泣聲響起。旁邊默不作聲的男人忽然笑了一下,“你哭什麽?該哭的不是本王嗎?”

心裏的那股火氣終究是沒能壓住,蕭焓轉過臉來冷冷地看向她,“本王竟不知道,自己在王妃眼裏是如此不恥,讓王妃寧願冒這麽大的風險都不要本王的子嗣!”

“不是的!”沈楠忙俯身想拉他的手。

男人從床邊站起來,面對着床上的女子,竟是眼圈泛紅,“不是?楠楠,你是最會拿捏我的,每次不論你做了什麽錯事,只要你一哭,我都會妥協。”

她知道他心裏有多痛嗎?看她痛成那樣子他都恨不能替她疼,她蜷縮在他懷裏,那麽羸弱的樣子,衣裙上滿是血跡,他心痛的都要掉下淚來,可是她呢?

沈楠聞言一怔,是這樣的嗎?她早就意識到了蕭焓對她的感情并且下意識地利用了這份感情嗎?

女子低下頭,任由一滴淚劃過下巴,許是周圍太過安靜,蕭焓清晰地聽見那滴淚啪嗒一聲打在被褥上,也同樣打在了他的心上。

他又要堅持不住了,想要原諒她的念頭不斷冒出來,她還生着病呢,自己在這裏跟她計較什麽。再者,說不定她不要孩子是有什麽其他緣由,而不是因為,不愛他。

在他就要上前把人擁入懷的時候,女子突然擡起頭來,定定地看着他,“宗室妃嫔自絕子嗣罪無可赦,你休了我吧。”

男人渾身狠狠一震,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你再說一遍。”

“蕭焓,你休了我吧,”沈楠再次重複道,他們二人一開始就是錯的,她并非鎮北侯之女,這樁婚事,從一開始就不該存在。

蕭焓踉跄着退了一步,扶住桌沿,似是心有不甘,“為什麽?”

她望進男人覆滿悲痛的眼睛,仍舊是咬牙說出了那句話,“因為,我并不喜你。”

“呵……”男人怒極反笑,他不是沒有這樣想過,他的王妃,對誰都很好,就連王府裏的下人都沒有不喜歡她的,哪怕是遇到不認識的人她也會出手相助。他不止一次這樣想過,她僅是心地善良而已,僅是因着滕王妃的身份,才對他好的。

他猛然擡起頭,紅着眼恨聲道:“不喜歡我?那王妃這些時日來與一個自己不喜的男人同床共枕,還真是辛苦了。”

男人一步步逼近,沈楠不自覺地往床裏側縮了縮,蕭焓餘光注意到她的動作,臉色愈發陰翳,“怎麽?怕我?還是厭惡我?”

女子別開臉不看他,男人憤然起身,拂袖而去。

營帳內只剩了她一個人,沈楠任由眼淚默默流下,她想過很多次跟蕭焓分道揚镳的場景,卻沒料到會鬧成這步田地。

在床上呆坐了片刻,外間燕娘的聲音響起,“長公主。”蕭芸輕輕走至裏間簾賬前,“淮青,皇姐進來了?”

“好,”沈楠慌忙拿被角胡亂蹭了蹭眼淚,蕭芸在她床邊坐下,看着女子臉上未幹的淚痕,她也是一陣心疼,離家千裏嫁過來,身邊連個知心的親人也沒有。

她當即握了沈楠的手,柔聲道:“這是怎麽了?可是府裏的丫鬟伺候不周,怎麽把身子鬧成這樣。”

沈楠忙搖頭,“不怪她們,是我自己一時不察。”

“阿焓也真是的,三天兩頭在外邊不着家,都顧不上你。”

“跟他沒關系。”

蕭芸試探着問道:“是不是跟阿焓吵架了?為着什麽事呢?跟皇姐說,我回頭說他。”

“我與王爺,恐不是良配。”沈楠垂首道。

蕭芸聞言愣住,“這說是什麽話?若是他有錯,你同我說便是,皇姐保證,叫他再也不敢犯。”

“不是他,是我,是我有錯。”

“你有錯……你能有什麽錯,再說了,有錯改了就是了,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夫妻過日子,哪兒還有不吵架拌嘴的。”

床上的女子默然不語,蕭芸也知道再勸也無益,這夫妻二人之間的事兒,還是得兩個人去解決。她又囑咐了幾句,替沈楠掖掖被角便出了營帳。

一直站在外面的男人聽見動靜轉過身來,“怎麽樣?”

蕭芸搖了搖頭道:“她眼下生着病,你這時候同她吵什麽?”

男人抿了抿唇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道:“這麽晚了還讓讓皇姐跑一趟,快回去歇着吧。”

“你啊,回頭再好好跟淮青說說,男人認個錯陪個不是的,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知道了。”

與此同時,桑意柔營帳內,一名小丫鬟在門口行禮道:“二小姐。”

銅鏡前的女子忙轉過身來,“快進來,王爺那邊怎麽樣了?”

“太醫走後王爺進營帳與王妃大吵了一架,後來王爺請了長公主來勸王妃,後來長公主出來又同王爺說了什麽,王爺直到現在還站在營帳外面呢……”那小丫鬟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垂着頭觑着眼前女子的臉色。

桑意柔果然拂袖而起,抄起手邊的杯盞就摔了出去,“蕭焓那個死心眼!沈楠都這般了他還能跟她共處一室?!”

一旁服侍的貼身丫鬟翠莺忙過來給她順氣,“小姐莫氣,我看那蕭焓也不過是有眼無珠罷了。”

“他可不是有眼無珠嗎!”桑意柔恨恨道:“自我入滕王府以來,可是一步都沒有踏進過我那院門!我還真是沒見過這麽死心眼的男人!”

“可不是嘛,小姐在春月樓的時候,多少王公貴族争着搶着都要……”另一個丫鬟恭維道。

可卻被猛扇過來的一巴掌打斷了話頭,“誰準你提春月樓的事了!”桑意柔怒道。

那個叫翠莺的丫頭忙道:“還不自己掌嘴!”

“是奴婢失言了……請小姐責罰……”那小丫頭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

一臉恨意的女子瞥她一眼,沒好氣道:“滾下去領罰!”

待那小丫頭下去,翠莺試探着問道:“那咱們怎麽才能讓王爺……”

“呵,”桑意柔一聲冷笑打斷了她,“這皇城裏有權有勢的人多了去了,我幹嘛要在他這一棵樹上吊死。”

翠莺湊上來給她捏着肩膀,“聽小姐這意思是有別的人選了?”

“你忘了我們去王爺營帳的時候遇見誰了?”

“遇見……六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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