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被禁

被禁

皇後略沉了聲音道:“講。”

“皇嫂,淮青她懷有身孕,實在不宜待在永巷那樣的地方,還請皇嫂回了皇兄,容臣弟将她禁于王府。”

“這……”“已有了身孕嗎……”“誰知她這身孕是真是……”跪地的人群中又有輕微的議論聲響起。

皇後回頭打量了眼欲言又止的沈楠,側開目光對蕭焓道:“焓兒,事關龍裔,可不得信口胡說。”

“臣弟不敢欺瞞皇嫂。”

沈楠自剛才開始就一直想要說什麽,奈何被蕭焓幾個眼神冷睇了回去。她知道他是在說一切有他,可這不代表她能就此安心。瞧眼下這個情形慶熙帝并不打算放過此事,甚至還要借此……

一想到這裏,她咬咬牙下定決心就要俯首叩下去,奈何身邊的男人好似早就知道她的想法,右手緊扣在她肩上,叫她動彈不得。沒等她掙脫出來,就聽皇後沉穩着聲音道:“淮青,你先起來。繡春,你去請太醫來給桑王妃診脈。”

待到沈楠被太醫肯定确是有孕無疑,那公公才又去回禀慶熙帝,可帶回來的結果卻是——沈楠暫被禁于鳳栖宮。

前幾天下的積雪還未完全融盡,今日天上又紛紛揚揚飄起雪花來。養心殿門前的宮道上清掃的幹幹淨淨,露出暗紅色的地磚。此刻那地磚上跪着一個人,一身暗色蟒袍,腰杆挺的筆直,微垂着眉眼。

不知何時有人走近了,蕭焓頭頂多了一把暗紅色的油紙傘。男人并未擡眼,只是沉聲道:“你先回去。”

姜玉響握緊了手中的傘柄,緊張道:“我陪王爺一起等。”

男人聲音依舊冷硬,“不必。”

她心下一緊,饒是知道答案卻仍舊忍不住開口問:“王爺……可是在怪我?”他因為自己揭穿了那女人的真面目在怪她?哪怕那人連帶着将他一起騙了?

“玉響。”

清冽的聲音傳入她耳膜,這是時隔多年,他再次叫她的小名,她心下一喜,忙道:“焓哥哥,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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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焓擡眸與她對視,眸中一片冷意,“當年蒙你出手相救,本王很感激。因此,今日之事,本王不會對你怎樣。但本王不希望自己妻兒再受到一點傷害,你明白嗎?”

姜玉響一時沒有出聲,似是沒有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直到片刻後,心痛的感覺從胸口深處蔓延開來,她忽然覺得周圍好冷,冷得她身體都開始打顫。盡管如此,她還是咬緊牙關不甘心道:“那我呢?我算什麽?”她們是你的妻兒那我姜玉響算什麽啊?!

男人沒有回答她的質問,只是轉開了眸,重新看着面前緊閉的殿門,淡聲道:“回去吧。”

“王爺……”女子的聲音裏已帶了哭腔,她也是有自尊的啊,她也是從小被父王和哥哥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女孩,為什麽到了他這裏就……明明年少時他們還那樣要好啊……

女子不肯走,仍保持着半蹲撐傘的姿勢同他說話,可蕭焓卻再也未發一言。

等到那姜玉終于被身邊的丫鬟勸走,林峰這時才從宮門外踱過來,“你這女人還真能說啊,站的我腿都快麻了。”

“她不是我女人,”跪着的人冷淡開口,他現下跪在這裏,追根溯源,他從答應娶姜玉響時就錯了,他當初就不該娶她,若是他不娶她的話……

林峰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接茬道:“現在後悔也晚了——況且,這事兒本就不是你的錯。鎮北侯府找人替嫁,紙包不住火,早晚有一天得叫人捅出來。”

蕭焓默然不語,林峰在他身邊屈膝蹲下,與他并排着繼續道:“鎮北侯府重兵在握又遠離京城,皇上正愁抓不到他們把柄呢,這下好了。皇上勢必要拿這事敲打鎮北侯府,你合該知道,在這兒多跪也無益。”

“我跪不是為了他們。”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沈楠,可眼下……她不被關皇上怎麽能拿侯府開刀?”

“若現下被禁的是桑淮青,你還說得出這種話嗎?”蕭焓轉臉看他,沉聲道。之前沈楠三天兩頭往興隆茶鋪跑,他時常去接她,好巧不巧就撞見過林峰幾次。

“你……”林峰一時語塞,略一沉吟還是決定曉之以理,“你也是急昏了頭,她被禁于皇後宮中,雖說最是不自由,但也是最安全的。皇上最忌兒女情長,你若再跪下去,怕是要惹惱了他。”

蕭焓何嘗不知道跪了也無用,可若要他什麽也不做……林峰見他神色有松動,便擡臂要來拉他。蕭焓沒承他的手,兀自起了身。

兩個人并排沿着宮道往外走,林峰長嘆一口氣,“鎮北侯府這次恐怕跑不了了,大理寺過不了幾天就能審出個結果。”

“用不着審。”

“什麽?”林峰疑惑蹙眉。

“她今天就會認罪。”

“誰?你是說……沈楠她要把過錯都攬到自己這兒?”

雪停了,兩個人邁出朱紅金漆的宮門,宮門外未經灑掃的地方已積了白皚皚一層。蕭焓沉默着擡首望向暗藍色的天空。

這就是默認了,林峰順着這個思路往下想,“若是如此,鎮北侯府倒是可以免于重罰……”

“沒錯,”蕭焓擡腳進了王府的馬車。

林峰緊随其後跟上來,“可這樣一來沈楠就不好辦了,她現下懷着身孕沒人能拿她怎樣,可一旦孩子生下來……”她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怎麽辦?”沈楠自己若是認罪了,別人再說什麽也就都于事無補了。冒名頂替嫁入王府,光欺君這一條,就夠她死幾次了。要是淮青知曉了這事……他不敢想。

“不知道,”蕭焓阖着眼靠在車壁上,似是累極了。

很快,林峰擔心的事就發生了。兩個人到達滕王府的時候,王府門前正等着一個人。

桑淮青一見有馬車回來,三步并作兩步地趕上來。蕭焓和林峰一下車,她便直截了當地沖這二人問道:“沈楠呢?”

蕭焓擡眸看她一眼,并未言語。林峰忙道:“王妃今日同小郡主玩的開心,被小郡主拉到公主府留宿了。”

大慶朝只有一位小郡主,就是長公主蕭芸所生之女,桑淮青對此也略有耳聞。不過她并未完全相信,而是又側頭用詢問的眼神看向蕭焓。

“是,本王明日去公主府接她。”

桑淮青這才作罷,對蕭焓快速道:“我大哥兵敗重傷,鎮北軍已退到了淮水,我現下就要回北境去,”她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蕭焓,我把阿楠托付給你了。”

蕭焓心下一沉,先點了頭,而後才蹙眉問道:“鎮北軍敗了?”

“這時候軍報應該剛剛傳進宮裏,”桑淮青說完拔腿就要走,又被林峰一把撈住,男人急道:“我跟你一起去。”

“大哥傷的重嗎?”蕭焓問。

只見女子沉重的點了點頭,“中箭還未醒,現下是父親抵在淮水”。

桑淮青邊說着邊往外走,林峰忙忙地跟上,“我同你一起去。”

蕭焓擡手扶住林峰的肩,“淮青,你先去。林峰,你冷靜點,軍報這時已入了宮,皇兄馬上會有急召,你到時再向皇兄請旨我不攔你。”

林峰腳步頓住,桑淮青一抱拳迅即離開了。

養心殿內,一身明黃的中年男人站在殿中央,周圍盡是半夜收到急召而來的朝中重臣,蕭焓和林峰也在其列。

“此番即是回厥和回祁聯手攻占藍關,依老臣看,這絕不是普通的擄掠,”年近半百的張丞相捋着胡子道“他們所圖甚大啊。”

“回祁……回祁早在十幾年前不就同回厥決裂了嗎?這時候又怎會摻和到一起?”有人一邊問着一邊悄悄看向蕭承鈞所在的方向。

有人回道:“這兩支本就同出一族,那回祁的王上不久前沒了,現在是那位大王子掌權。那大皇子,可是回厥王上的親外甥。”

“老臣記得沒錯的話,回祁……是純妃娘娘的母族吧?”

“是母妃的母族沒錯,不過母妃自多年前就不曾與回祁往來了,想來,是他們早就将我們忘了,”蕭承鈞回道。

“也是,這回祁與大慶上次往來還是六皇子百歲的時候……”

“好了,多說這些無益,眼下他們已然聯手攻到淮水,桑小将軍又重傷昏迷不醒,只靠鎮北侯一個人恐怕支撐不了多久。衆愛卿有無人舉薦?”

“臣願前往,”林峰當即一掀袍角跪了下去。

慶熙帝皺起眉頭,林太傅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逆子!聖上面前豈容你胡言亂語!你連……”

“林太傅,”慶熙帝擡手止了他的話,又對底下跪着的人淡聲道:“林侍郎從未帶過兵,此番兇險,怕是不妥。”

“臣……”林峰還要再說什麽,卻被另一個人的下跪截斷了話頭。

“兒臣願前往,”蕭承鈞跪地道,“母妃怎麽說也是回祁女兒,兒臣想試着和談看看,若能不戰,自是省了一番力氣。”

“六皇子方才也說了,若是回祁念及你們,又怎麽對大慶出兵,和談……怕是走不通,”張丞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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