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刺探

刺探

桑淮青要撤身已來不及,一只手猛地握緊了她的脖子。

“你這是找死!”

男人的手收緊,女子瞪大着眼睛看向男人的臉。同時她費力地擡起左手,像是要伸手抓住什麽似的。紮伊爾怔忪間不覺松了手上的力道。下一刻,雨絲樣的細針從女子袖間射出,直沖他面部。

紮伊爾沒有防備,待反應過來後慌忙撤手仰身閃避。

一聲凄厲的喊叫聲在桑淮青頭頂響起,她心頭略寬,不待忍住嗆咳起身來,身後的雷遠已經帶人沖了上來。喊殺聲瞬時響成一片。

她嗆咳着握住長槍站起身來,重新投入到每日的戰鬥過程。只不過與往日裏不同的是,此刻她的嘴角噙了一點笑意,果然,林峰給的這東西也不是全無用處。

縱然桑淮青給這次戰事開了個好頭,可終究不過是擾亂敵軍陣腳的權宜之計,想逆風翻盤以少勝多是不可能的。

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去,那從小就閃耀在她眼睛裏的紅穗長槍一支支被撂下。耳邊盡是兵刃掃過空氣帶來的呼呼風聲,不知何時起,入目之處鮮少再看見那一抹紅,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把铮亮的彎刀。

它們從四面八方向她掃來,她閉了閉眼,而後猛然睜開,手中的長槍一個橫掃,周圍一圈人應聲而倒,後面又有人持刀撲上來,她回身橫槍抵擋。

多年來刻苦習武的結果就是她的動作依然有力,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慢了,出槍的速度越來越慢了。如若援兵再不到……她分神去看身後的城牆,一根根繩索被抛上去,敵軍在陸陸續續地向上攀。有人被箭矢射中墜落下來,可是城牆跟下又有源源不斷地敵軍頂上。

忽然,耳邊有利刃劃破空氣的聲音傳來。她迅疾回頭提槍來擋,卻見手握彎刀的男人忽然一動不動了,而後他瞪大眼睛直挺挺地向後倒了下去。她擡眼往遠處眺,終于見到了那面與城牆上別無二致的黃旗,是援軍……

一場戰事從早打到晚,兩隊人馬方才碰頭,待到理清傷亡人數,統計完糧草馬匹,又在中軍帳中拟訂好作戰計劃,已經是月上中天了。

大家陸續從帳內掀簾而出,桑淮青跟在最後面往外走,渾身上下多處都已經被麻布包紮了起來。蕭焓也跟着出了營帳,待到人群散盡才對她開口道:“此番鎮北軍辛苦了。”

桑淮青背對他止住腳步,半響才道:“我大哥差點死在藍關,”她回過頭來略扯了下嘴角,“如你所見,我也差不多;我爹呢,雖說頑固了些,可是對大慶,他是忠心的。”

“你想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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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望朝廷和皇上明斷,念在我鎮北軍駐守邊關這麽多年的份上,開個恩典。”

蕭焓知道她的意思,鎮北侯府手握重兵又遠離京城,任誰看都是個隐患。經此一役,鎮北軍節節敗退,正是給他們削兵減爵的好時候。他的心往下墜了墜,沉聲開口道:“本王自會将戰況如實禀報給皇兄。”

“如此,就多謝王爺了,”女子一言畢,頓了頓又道:“我只阿楠一個妹妹,她待王爺是真心的,因而……”

“我不會負她。”

桑淮青略點點頭,淡笑了下,“這我大概看的出來。不過我想說的是,因而,萬望王爺保重性命,她命已經夠苦了。”

“這是自然。”

女子話說完了轉身要走,身後卻又有聲音傳來。

“林峰他,他也曾向皇兄請命要來北境,只不過被太傅阻攔,關在家裏了,”蕭焓含笑的聲音響起。

“他沒有上過戰場,來了也無益,”桑淮青平靜道。

“是啊,不過我書房的兵書他倒是偷看了不少,”男人仰頭看着夜空輕舒了口氣,又将視線拉回到面前的人身上,眼裏帶着點促狹的笑,“不過啊,本王猜,他應該在來北境的路上了。”

桑淮青難得有點局促,撂下一句,“他來不來同我有什麽相幹,”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是夜,京城滕王府,绛雪軒,阿茗端了盅湯在小幾上擱了,盅蓋被輕輕打開,濃郁鮮香的羊肉味道飄散出來。

一身素絨繡花襖的女子接了瓷勺輕抿了口,幽幽道:“總覺得這味道變了,跟家裏時候喝的不一樣了。”

“王妃說笑了,這羊是王子殿下特意着人從家裏運進京的,奴婢也是按着原來的方子做的,哪裏會不一樣呢?”

“大抵是水吧。”

“水?”阿茗不解道。

“大慶不是有句話叫’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也不知這樣用對不對。”

阿茗取了手爐擱在女子懷裏,笑道:“這個阿茗不懂,不過王妃這些日子看了不少大慶的書,倒像個真正的大慶人了,王爺回來見了指定高興。”

“高興?”姜玉響目光悠遠含悲,“他哪裏還會為我的事高興。”

“王妃萬不可自棄,想當初在姜國的時候,王爺同王妃也算是青梅竹馬,再怎麽着,也是有舊時情誼的。”

是啊,當初他們一起在姜國的時候,他也曾同她一起放風筝,帶她下棋習字……明明,是她先認識的蕭焓,可為什麽現在……都是因為那個女人肚子裏孩子!

“沈楠肚子裏的孩子……”姜玉響喃喃出聲。

阿茗會意地附耳過來,小聲道:“公主是想?”

“現下她們走到哪了?”

“昨日探子來報,說在京郊客棧,這會兒應該出了京城了。”

女子轉過臉看向她,“王爺安排在她身邊的那兩個丫鬟,找人探過沒有?”

阿茗搖搖頭,“未曾。”

“找人試探一下。”

“是。”

“不要找我們自己人,多花點銀子找大慶的打手,不必傷人,一試便可。”

“這……公主,咱們何必這麽麻煩,她們不過幾個人,咱們直接向王子殿下求助,多派點人手将沈楠置之死地,豈不幹脆?”

“只是表面上幾個人而已,何況還是我們不知深淺的幾個人,照我說的去辦。”

“是。”

兩日後,沈楠原本在矮榻上卧着睡覺,但不知什麽時候開始行在路上的馬車越發磕絆起來,車輪不知又軋到了什麽,車內劇烈地晃動了一下。眼看榻上的女子就要滑下榻來,應柳眼疾手快地扶了。

“多謝,”沈楠眯瞪了下眼,清醒過來,從懷有身孕開始,她就總是嗜睡。

“主子客氣了。”

女子撐着胳膊坐起身來,掀了車簾往外看,冷風剎時透過縫隙鑽進車內。入目所及皆是石塊與枯樹,枝頭的積雪還燦燦地堆着,沈楠再仔細瞧了兩眼,這山上的景物确是一概都不熟悉。她放下簾子回頭問道:“這是哪裏的山路?”

“回主子的話,這是徐州的月牙山,”應柳回道。

“徐州官道暢通為何要走山路?”

應桐默了默出聲道:“奴婢恐有人要對小主不利,因而避開了常走的官道改行了山路,請主子恕罪。”

沈楠了然,擺擺手淡笑道:“我既應了你,這路上的一概事宜自是聽你的。”只是……她望着自己的衣角出神,這樣一來恐怕走的就更慢了。

幾人正說着話,應桐和應柳卻忽然斂了神色,兩人幾乎是同時異口同聲道:“有人!”應桐快速看了應柳一眼,繼而提劍而出。

果然不多時就聽外面有叫嚷聲起。

“姑娘們,這大年下的是要往哪兒去?這化雪的時候,山上的路也不好走,不如上我寨子裏過個好年?”為首的一個滿口黃牙的人笑嚷道。

應桐不理會他的話,她不動聲色地将面前的一幹人等掃視一眼,而後猝然拔劍直沖那黃牙的面門而去。

短兵相接,應桐與幾人厮打起來,一時被絆住腳,又有幾人鑽了空子往她身後的馬車去。可惜他們還未及靠近,忽有一陣風來,那幾個直沖過來的土匪,對着眼前的景象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

面前是不知從何出現的一排黑衣人,他們頭戴蓑帽,手握窄刀。不待土匪作出反應便訓練有素地一齊拔刀迎了上去。

應柳直待到外面兵刃聲漸歇,這從沈楠身前退開。沈楠掀簾來看,只來得及看到幾個退去的黑色背影。應桐收了劍,一躍到馬車前擡腿邁進來,順勢将身後的車簾放下,遮住外面的一片血腥。抱拳道:“讓主子受驚了。”

沈楠皺眉,拿了帕子将來人臉上的血跡揩去,問道:“方才那些是什麽人?”

“不過是山上尋常的土匪,有眼無珠罷了。”

“不是說他們,是說那些黑衣人。”

應柳咽了咽口水,不覺捏了一把汗,又轉頭着急地看向應桐,主子最讨厭被人暗中跟着來着。

“……是王爺留在主子身邊的暗衛,”應桐道。

沈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對此沒再說什麽。複又疑惑道:“咱們這馬車并不紮眼,大年節的,為何會招來土匪?”若說巧合的話這也太巧了。

”回主子,這些土匪招式平平,看樣子是真的土匪不假,若說為什麽?”應桐攏了攏眉繼續道:“奴婢猜是被人收買來試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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