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威脅

威脅

“屬下奉王爺令,不能離開夫人一步。”

“這後院的大夫當初都是由我勸說來的,這時候怎好一走了之?!”

應桐不為所動,毅然道:“屬下奉命行事,還望夫人不要為難我。”

“應桐!應柳也在後院!還有鈴铛,你……”她神色着急道。

應桐神色略有松動,沈楠急不可耐,擡步要走,“你不去我自己去。”

“夫人,”應桐終于伸手按住她,又對那幾個走出門的傷兵點點頭,道了句:“勞煩了。”便迅速往後院去。

應桐一走,那幾名士兵便不約而同地圍攏到沈楠身邊,将她保護起來。剛開始只有零星幾個敵軍撲進前院。守衛總還敵得過,可接着便有幾十個敵軍湧進來,且個個都是精兵,三五招便将周圍的人屠戮了幹淨。

沈楠扶着肚子退到牆角,“你們……你們想幹什麽?”

“呵……”為首的獨眼男扯出一個笑,“不過是勞煩夫人,跟我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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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殺聲驚動了前方軍營,離得近的一營紛紛提槍而去,又派了兩個人往中軍帳報信。蕭焓聽見外面動靜隐有不對忙掀簾而出,差點撞上要進門的孫楊。打殺的動靜從背面傳來,是疫病區的方向,他眉目一凜已大步往疫病區而去。

孫楊跟在後面禀道:“疫病區忽然有敵兵闖入,夫人……夫人還在那……”

男人臉色一緊,“你說什麽?”他整顆心被猛然揪住,再也顧不得許多,大手提了旁邊的槍,邁步就往前奔去。

待到疫病區時,正遇上幾個敵軍翻牆而走,男人咬牙道:“追!”

幾個先前過來支援的軍士見有人去追了忙跪地對蕭焓禀道:“屬下無能,王妃……王妃被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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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莫急,這賊寇沒能跑遠,王妃定然無事的。”孫楊忙出言安撫。

男人腳下生風,他已然聽不見孫楊的話,只聽得自己快如雷鼓的心跳聲,仿佛他的心下一刻就要跳出胸腔,他平生第一次,懂得了驚懼的滋味,若她有什麽事……他要怎麽辦……

紮伊爾沒想到自己被發現地這麽快,當下便有些慌不擇路,竟是一路将沈楠擄至了斷崖處,眼見接下來已是無路可走。

沈楠一手扶着肚子,另一手艱難地攀上頸間的粗壯胳臂,勉強吐字道:“這……這裏無路可走……鎮……鎮北軍馬上就追來了……放……放了我,你還有一條生路……”

“閉嘴!”紮伊爾不耐呵斥,換了只手捏住她後頸,彎腰從靴筒裏拔出短刀來抵上她的喉,對着剛剛追來的衆人大聲道:“誰敢再往前一步!我便要她死無全屍!”

“放開她!”桑淮青緊繃着臉,握劍的手攥緊,青筋畢現。

蕭焓一顆心懸着,聞言撂開手裏的槍,舉起雙手側出一步,勉力鎮定了神色,高聲道:“她于大慶王朝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女人,放了她,本王來做你的人質。”

“呵!滕親王當真以為在下是三歲小兒嗎!”

男人眸色冷凝,“那你說,要如何才肯放了她?”

“寫下受降書,将藍關割于我們!”

“呸!”這種時候他竟還能提出如此無恥的要求,沈楠先聽不下去了,一口便啐在他臉上,“藍關自古就是我大慶國土!我北境兒女,只戰不降!你做夢吧!”

“啪!”伊紮爾握着手裏的刀,揪着她的衣領反手就是一巴掌,“賤人!”沈楠被打地別過臉去,面上很快現出紅痕。

“阿楠!”桑淮青不自覺地邁出一步,她面色冷得如同淬了冰,铮——的一聲,長劍就要出鞘。

林峰眼疾手快地按下她握劍的手。桑淮青心下悲恸,沈楠在激怒他,這分明是生了求死之心,不想讓他們為難。

“誰敢上前?!”伊紮爾大喝一聲,掐着沈楠的脖子又往後退了一步,女子腳跟已然懸空地站在懸崖邊上。

“好!我寫!”蕭焓眼眸猩紅,“你別動。”

“哈哈哈哈哈,”男人仰天大笑一聲,“想不到啊,這堂堂的滕親王,還是個情種。”

“不要!”沈楠喊道,可那邊的男人已經扯下一塊袍子,咬破手指開始寫了起來。她急道:“蕭焓!不要寫!”他貴為親王,一言九鼎代表的是大慶朝,這受降書一旦寫下,就算日後能再想法子轉圜,那也算是失信,在邦交中終是不利。

他卻好像聽不見她說話似的,沈楠眼見無法,趁伊紮爾放松之際,張口便咬上他的手!她用了狠勁兒,男人吃痛松手,她待要往前,男人卻反手将她一推,沈楠驚呼一聲,整個人就往崖下跌去,“啊!”

“不!”“不要!”“王妃!”聲嘶力竭的吼聲傳來,蕭焓的,淮青的,衆人的……望着湛藍的天空,沈楠緩緩閉上眼,她世代生長于北境,得北境這塊土地滋養生活,為北境而死,她無憾,只是可惜了肚子裏的孩子……

一瞬間的功夫她已想了許多,最後卻猛然被一只手抓住了腕,她不可置信地睜眼。蕭承鈞一手攀着樹幹一手正艱難地拉着她,“……阿楠。”

沈楠睜大了眼睛,崖邊人群的呼喊聲還在,她應該不是在做夢,可怎麽會……他怎麽會在這?

衆人趴在崖邊,懸着的一顆心放下又揪起,“繩索,快找繩索。”有人道。

蕭承鈞的臉色因為使力憋地通紅,他的整條胳膊幾乎痛得幾乎要撕裂,但他還是忍着疼安撫下面的女子,“我……我能堅持住……你放心……別……別往下看。”

“承鈞……你……”沈楠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在繩索很快便被人丢了下來。

那繩子仿佛有生命似的打在蕭承鈞腰上,纏繞一圈就系了個結,上面的人合力往上拉,終于将人拉了上來。

她蔔一上來,淮青先是撲上來一把擁她入懷,最是鐵骨铮铮的女将軍眼裏蓄了淚水,說出口的話卻是激烈的,“同你說了多久,不要到軍營裏來非不聽!”

蕭焓站在一步以外,懸着的心終于放下,眼底卻只剩心疼。

林峰忙上前來握上桑淮青的肩,“人沒事就好了。”又對沈楠道:“沒事吧?有沒有哪裏受傷?”

她搖搖頭,帶着劫後餘生的慶幸和感激,看向不遠處的蕭承鈞。男人與她對視一眼,并不多言,只是略點點頭便帶人離開了。

不知道說沈楠和孩子命大還是運氣好,總之是沒有性命之憂。可她懷着身子在崖下是被蕭承鈞死命拉住,上來後才發現胳膊疼的厲害。到中軍帳內請了大夫一看,果真是脫臼了。

大夫給她接完胳膊退下去,蕭焓拿着帕子心疼地給她拭汗。沈楠胳膊是真疼,卻也十分不好意思,“此番也是我不好,太不謹慎了,才興師動衆的給大家添這麽大麻煩。”

“你添麻煩事小,”桑淮青嘴快,“我一顆心都讓你吓得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她說着邊将手裏的藥膏打開。

見沈楠已然是面色有愧,林峰替她說話:“王妃也是好心,若沒有她以身作則,也不會有那麽多大夫願意來營裏幫忙。”

蕭焓從剛才開始便一直握着她的手,仍是心驚,“實在太過危險,你又懷着身子……”眼見着心愛之人身陷險境,讓人心焦的滋味……他恨不得将那伊紮爾千刀萬剮!

他看着她臉上浮現的五個指印只覺心疼。但又如何能怪她呢?他的妻子堅強勇敢,鐵血丹心,是他們大慶鐵骨铮铮的好女郎。

淮青拿着藥膏給她擦臉,嘴裏罵着,“那伊紮爾真是個狗東西!身懷六甲的孕婦他也下得了手!也就是你和孩子沒事,否則我非剁了他!”

沈楠臉上被扇的那一掌實在不輕,“嘶……”她痛得輕呼出聲。林峰拍拍淮青的肩,“你手上沒什麽輕重,讓王爺來吧。”

蕭焓剛接過去,孫楊便進來禀道:“應桐姑娘來了。”

“快叫她進來。”沈楠忙道,她竟是差點把她們給忘了。

應桐進來要施禮,蕭焓忙擺擺手,她便着急地沖沈楠問道:“王妃無事吧?”

“我沒事。”

女子又不放心地逡巡上她的肚子,“小世子……”

“他也無事,你放心。”沈楠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大家怎麽樣?”

“院中的大夫們本就不是他們的目标,因而只受了些皮外傷,鈴铛也無事,只是在打鬥過程中撞到了頭,這會兒暈了過去。”

“應柳呢?”

“她受了一刀,但也無大礙,大夫已然給她包紮過了。”

“那就好,我一會兒也過去看看。”沈楠終于舒出一口氣,好在衆人都無甚大礙,若不然自己這罪過大了。

大家懸着的心直到這時才堪堪落回肚子裏,淮青又轉過來臉來認真叮囑她,“阿楠,早些回侯府去才是要緊。”

“我知道,”沈楠點頭,見衆人面色凝重,又故作頑笑道:“要我來我也再不敢來了。”

“回去後這幾日先別出侯府。”蕭焓補充道。

“知道,仗打完前我都不出門了。”

一行人說好,剛在帳內用畢晚膳,卻又有急報傳來,昨日鎮北侯桑岐帶的隊伍中了埋伏,被刺一刀勉力逃脫生天後卻不幸中毒,一個時辰前已是咽了氣了。

蕭焓看桑淮青一眼,冷靜道:“秘不發喪,任鎮北侯桑岐之女桑淮青為巾帼将軍,鎮守淮水,剿殺敵軍!”

桑淮青毅然起身,一撂衣袍跪下,擲地有聲道:“淮青定不辱命!”

“起來,你先帶三千精兵前往淮水穩住軍心,回厥應該會趁勢攻城,你不必顧慮,奮力迎敵即可。待本王剿清此處餘孽,再去助你。”

“是!”

“我與你同去。”林峰道。

桑淮青卻沒搭他的話,只對蕭焓抱拳道:“我這就去準備,今夜就出發!”

言罷見蕭焓颔首便頭也不回地出了營帳。林峰轉過臉來看蕭焓,男人卻不看他,只看向身旁的女子。他癟癟嘴,也自顧出了營帳。

沈楠打發應桐回去看顧鈴铛她們,帳內便又只剩了夫妻二人。一只手覆上女子手背。

男人溫柔的聲音響起,“擔心她?”

女子搖搖頭轉過臉來,她相信淮青,征戰沙場,守衛邊境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她感激地回握男人的手,“你圓了淮青的夢,她心裏會謝你的。”

“她骁勇善戰又有謀略,還悶着一股子狠勁,是生來就要上戰場的人,若只因是女子便被埋沒,倒是可惜了。”

沈楠點點頭,轉了話頭道:“我得去看個人。”

“嗯,”男人面色如常,“我與你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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