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回家
第46章 回家
林昭昭回頭望了望還站在原地的薩日莎:“都到營地門口了,你還轉回頭接我做什麽?”
“順路。”
“都進家門口了,還說什麽順路……這話都沒說兩句呢,地方都到了。”林昭昭坐在馬背上望着栓馬的男人,“人家薩日莎為了迎接我也不知道在門口等了多久,你這樣一聲不吭把我帶走了,實在是有些失禮。”
“失禮?”旭烈格爾伸出手臂,讓林昭昭扶着下馬,“男女授受不親,洛初沒聽過?”
“你……”林昭昭為自己辯解,“雖然我扮的是女人,但我也是有君子風度的,言行從未逾矩!”
“都抱一起了還不逾矩?”旭烈格爾說。
“薩日莎把當我是老師,一時情難自已。”林昭昭說,“而且是她抱我,我又沒抱她。”
“情難自已嗎?”旭烈格爾掀開門簾。
“不然呢?我難道還當着所有人面将她推開不成?”林昭昭也是不明白,跟在旭烈格爾身後,“真是奇了怪了,你這是吃哪門子的醋?薩日莎心悅的是誰,還要我說明白咯?”
旭烈格爾抿了抿唇說:“我不喜歡她,我也沒和她抱在一起。”
“前腳才進家門,後腳就來找我茬。”林昭昭覺得旭烈格爾很不講道理,“之前分發種子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薩日莎還和我成宿待在一個氈包裏。你那時候怎麽不說我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成體統啊!”
“那時我不知道你是男人。”
“我是男人,又不是禽獸!”林昭昭感覺自己高潔的人品被質疑了,沒好氣地說,“我可不像有的人三天兩頭的發情……”
話還沒說完,男人就轉過身,摁住他的肩膀。一節節細硬的發辮貼在林昭昭的臉上,男人将頭埋在他脖子裏,就是一陣肆無忌憚地啃咬。
“光天白日的發什麽騷!你是屬狗的嗎?老是咬人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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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洛初說三天兩頭就要發情,我以為你在點我。”
“點你個頭啊!”林昭昭微微喘氣,手裏進拽着男人的發辮,“前幾日留下的印子還沒消,你又咬……讓我怎麽見人……”
“見不了人就別見了。”男人啞着聲說。他巴不得将眼前的人鎖起來,除了自己,誰都不準靠近。
“說什麽屁話呢!起開!”耳鬓厮磨了好一會兒,林昭昭終于将趴在自己肩上的人給推開了。
“瘋了吧你。”林昭昭捂着自己的脖子,手下觸感又濕又熱,罵道,“這一路風塵仆仆的,連沐浴的功法都沒有,你也不嫌啃了一嘴髒泥。”
“不嫌。”
男人抹了抹嘴角,似乎還在回味。
真是個狗東西。林昭昭瞪了男人一眼,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錯,他以前也沒發現男人有這種癖好。
“阿古蘇,我要沐浴。”林昭昭對氈包外的婦人說完又回來,見旭烈格爾還在盯着他。
“幹什麽?我如今和阿古蘇說句話也不行了?”林昭昭撇了撇嘴說。
“……”旭烈格爾不說話。
“你以前也沒這麽小心眼啊。”林昭昭走了過去,輕輕扯了扯男人的發辮,“在不知道我是男的時候,你不也同意蘇合整日在旁邊伺候我的嗎?”
“蘇合?”旭烈格爾思索了下,想起了這個名字,“哦,他沒關系。”
“為什麽蘇合就沒關系呢?”林昭昭有些好奇。之前他都沒想過這個問題,這麽愛吃味的旭烈格爾為什麽會允許身為男子的蘇合陪伴在他身邊。
“他不是被閹割過的嗎?”旭烈格爾頓了頓說,“就像為了多收獲羊毛,我們會閹割綿羊一樣。”
“啊?”林昭昭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知道你們大夏有錢有勢的家族會做這種事,将年輕的男人閹割後放在身邊伺候。”旭烈格爾說,“他是個可憐的人,我不會為難他。”
“……”
林昭昭臉色怪異,他還第一次知道兩人之間還存在這樣的誤會。原來在旭烈格爾心中,蘇合是家族配給他差使的……太監嗎?
“哈,你還真是見多識廣。”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林昭昭沒有解釋,打算讓這個誤會繼續延續下去。
因為還要安置黑戎族的俘虜,旭烈格爾坐了會兒就去忙了。林昭昭則舒舒服服地沐浴了一番,将全身上下都洗了幹淨後,換上了新的衣裳長裙。
“夫人,您回來了嗎?”剛穿戴完,就聽到蘇合在氈包外低聲喚他。
“沒有人進來吧。”林昭昭捏着牛角梳打理自己的頭發。
“少爺啊,少爺啊。”聽到林昭昭的聲音,蘇合頓時痛哭流涕起來,“嗚嗚嗚,謝天謝地,我還以為……”
“這是哭喪呢?你少爺我活得好好的。”林昭昭說。
“是,是,少爺您平安回來就好。”蘇合拿衣袖抹了抹臉,“真是吓死我和薩日莎了,您不在的日子我每天都驚心膽戰,真是一個踏實覺都沒睡好過,嗚嗚嗚……”
“瞧你這出息,遇見這點事就慌成這樣。”林昭昭心裏聽得感動,嘴上卻不饒人。
“我膽子小嘛。”蘇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擔心地問林昭昭,“少爺您這次也被吓壞了吧。那個可惡的赤兒思沒有欺負您吧。”
“開玩笑,我怎麽會被這種事吓到,就赤兒思這種貨色也想欺負我?”林昭昭微揚着下巴,也是閑着沒事,他決定給蘇合講起了自己在水夷族與赤兒思鬥智鬥勇的傳奇故事。
“少爺,您等等,我可以喊薩日莎一起過來聽嗎?”蘇合問,“你被赤兒思帶走後,她可擔心您了,每天都跪在為您祈福。”
“行呗,你喊薩日莎一起過來就是了。”林昭昭說,“再拿些我的果子來,出去這麽久我就饞這麽一口。”
“夫人,夫人。”過了會兒,蘇合就回來了,還有好些人跟着他站在氈包外。這些人都是林昭昭講學時的學生,心裏都十分挂念着林昭昭。
“這是——”林昭昭看向蘇合。
“大家聽說您平安歸來了,都想來看望您。”蘇合說。
“老師,您憑一己之力保護了全部族的女人和孩子。”薩日莎微笑着說,“您現在不僅是首領夫人,還是我們血狄的第一女英雄呢!”
林昭昭十分錯愕。
雖然“第一女英雄”這種稱號用在自己身上多少有些不倫不類,但他活了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被人冠以“英雄”的榮耀。
他真沒想到自己還會有這麽光榮的一天。
***
安排完族裏的事務,旭烈格爾走到了諾爾河下游的水潭邊附近。
他拿起沖洗用的木桶,冰涼的湖水沖刷着隆起的肌肉,如同瀑布拍打着堅硬的巒石。旭烈格爾躁動的心也随之安定了不少。
然而一想起那晚青年俯身在他腿邊的模樣,旭烈格爾又忍不住蠢蠢欲動起來。
難道自己真是個耽于美色的人嗎?在娶了林昭昭之前,旭烈格爾從沒想過自己會如此癡迷一個人。
以前達日巴特和帖薩爾在讨論自家首領的時候,常常會開玩笑說,旭烈格爾會不會是西方聖僧轉世,在最年富力強的時候居然連女人的手都不想碰一下。
如今看這話顯然是錯誤的,他不僅不是西方聖僧轉世,本身還有着相當強烈的原始欲望。
嘗過一次後,便食之入髓。
洛初說他三天兩頭都在“發情”。這其實說得還有些保守,旭烈格爾這麽多年積攢下來的欲望,就像決了堤的洪流,根本止不住。
如果不是還要忙其他的事,他恨不得什麽都不做,天天将那人壓在自己身下,日日夜夜得弄個痛快。
再三确定自己身上洗得非常幹淨後,旭烈格爾就往氈包走。因為心思全在林昭昭身上,他步子也不由比平日快了幾分。
手剛碰上門簾,就聽見林昭昭的聲音從氈包裏傳了出來。
“當時我和赤兒思在氈包裏對峙,他站在這兒,我站在這兒。這混賬開口就辱罵我,我哪能受他這個氣,上去就往他肚皮上狠狠踹了一腳,直接将他踹翻在地!”
旭烈格爾挑了下眉,繼續往下聽。
“你們是不知道?這混賬玩意挨了我這一腳後還是賊心不死。還好我眼疾手快,根本不給他出手的機會,操起了一個黃銅瓶子就砸在了這個畜生頭上。那畜生連我手都沒碰上,就和死豬一樣倒在地上動彈不得了。”
旭烈格爾嘴角勾了勾。林昭昭說書人一樣的語氣實在是有意思,明明是那樣危機的一夜,到這人嘴裏倒是成了一段滑稽戲了。
“赤兒思千戶也是科列奇部出了名的勇士,首領夫人您居然獨自将其制服了。這也太厲害了吧。”有人驚嘆。
“僥幸,僥幸。”林昭昭謙虛說。
“是啊,真是想不到,我們都還以為是首領來救得您……您真是比有的男人還勇猛呢!”
“不是,首領來的時候,我都已經将赤兒思給制服了。”林昭昭被一群女人們圍着誇贊,難免有些飄飄然。完全忘記了自己當時在氈包裏哆哆嗦嗦、痛哭流涕的畫面了。
“其實就算首領再晚來些也沒什麽。我是完全不害怕這些仗勢欺人的家夥的!對于這些兇惡之徒,我們不能輕易屈服,更不能讓他們以為我們血狄族的女人是好欺負的!”林昭昭站了起來,也是越說越來勁,“人生自古誰無死?我手裏攥着匕首,根本感受不到什麽叫害怕。我當時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即使舍去我這一條卑微的性命,也斷不能讓這個混賬看輕了我的部族!”
“夫人啊,夫人啊……”下面不少婦人都聽得十分感到,低頭悄悄抹淚。
“老師氣度非凡,不是常人能比的。無論是學識,還是膽識,都讓我們心生敬仰。”薩日莎也吸了吸鼻子,“您就是我們黑夜裏指路的長明燈,是我們最仰慕的人,我們會繼續追随您,更加努力的學習,以後也要成為和您一樣強大的人。”
“這麽說就有些……”林昭昭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正打算再謙遜幾句,就瞧見有雙眼睛陰沉沉地在望着他。
“首領。”衆人起身行禮。
林昭昭滿是風度的笑容僵在臉上,也不知道自己剛才吹噓的話有沒有被男人聽見。
他說:“看樣子時候也不早了,大家都早些回去休憩吧。”
薩日莎說:“老師,我這幾日溫習的功課還沒有拿給您過目,有幾處疑問……”
“薩日莎,明日講學的時候你再來問我吧。”林昭昭微笑地面對少女。他十分确定現在不是他們師生兩人探讨問題的好時候。
“哦,好。”薩日莎看着面前的兩人,眼神閃過一絲落寞,俯身行禮後就退出了氈包。
“哈,你今日回來的還真早啊。”雖說自己行的端坐的正,但不知道為什麽面前眼前的男人,林昭昭還是有些心虛。
“不回來早些,我都不知道洛初這麽招女人們的喜歡。”旭烈格爾掃了眼離開的群人,慢慢走了過來,語氣意味不明。
“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什麽叫我招女人喜歡?他們都是我的學生,我同他們都是正經純潔的師生情誼。”林昭昭往後退了半步,正色說。
“師生情誼?”
“當然!”
旭烈格爾微微颔首,不置可否,走到桌案邊坐下。
見男人沒有再繼續糾纏這個問題,林昭昭心下也松了口氣,走到氈包的另一邊看起書。
***
薩日莎離開了氈包。今日瞧見她的老師安然無恙,那塊壓在她心頭上的巨石也終于落地了。
這段日子薩日莎都住在阿古蘇那裏,想到自己的父親和兄弟也算是從戰場上回來,猶豫了很久,她還是打算回去看一看。
到底是血脈親人,縱然鬧了矛盾,薩日莎也希望他們能平安。
誰料她才走到了自家的氈包前,就聽見了她哥哥嘎力巴氣急敗壞的聲音。
“好歹是科列奇部的千戶,赤兒思這家夥怎麽這麽廢物連個女人都制服不了?結果弄成現在這樣,她反而成了血狄的女英雄了!”
薩日莎止住了進去的腳步。
嘎力巴還在怨聲載道:“虧了我們還告訴他部族祭祖的日子……”
薩日莎臉色蒼白,想都沒想就沖了進來。
“你這話什麽意思?是你将赤兒思引來的?”
“你怎麽進來了!”嘎力巴也被沖進來的薩日莎吓了一跳。
“我在問你!是你将赤兒思引進部族的?”薩日莎緊捏着拳頭,瞪着自己的哥哥。
“你在大喊大叫什麽?你是想害死我嗎!”嘎力巴沖過去就捂住薩日莎的嘴。
“我想害死你?是你差點害我!”薩日莎将嘎力巴推開,聲音顫抖,“你知不知道……赤兒思那混賬……本來想搶走的人是我!我差點被他……”
薩日莎已經說不出話來。她沒想到那個差點将自己推進地獄的惡魔居然會是她的血脈至親放出來。
“我怎麽會知道這種事?”嘎力巴愣了下。
“你……怎麽能做出這麽事?”薩日莎盯着嘎力巴那種無所謂的臉,咬牙說,“你差點逼死了你的妹妹,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愧疚嗎?”
“我為什麽要愧疚?誰要逼死你啊!”嘎力巴不耐煩地說,“再說你當時要是真被赤兒思帶走了,你難道不該謝謝我嗎?”
“謝謝…你?”
“你當自己多少歲了?”嘎力巴上下打量着薩日莎,就像在打量一只圈養的牲畜,“能做科列奇部千戶的老婆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因為憤怒,薩日莎胸膛上下起伏着,她沖過去想和自己的哥哥拼命,但嘎力巴力量遠勝于她,很快就壓制住了她,并拽住了她的頭發。
“我要把你做的事告訴首領!首領會殺了你!”薩日莎惡狠狠地說。
“你個賠錢的賤東西!”嘎力巴一個巴掌抽将薩日莎抽倒在地上。
“你去告訴旭烈格爾啊!你去啊!”
“你以為把我弄死了,你在這個部族還能待得下去嗎?”
“蠢女人!你去告我啊!沒了我和父親,你只會比最下等奴隸還要低賤!”
薩日莎蜷縮在陰暗的角落裏,男人的拳打腳踢如暴雨打在她的身上。
她滿是絕望地阖上眼,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從這痛苦裏得到解脫。
***
氈包裏,許久兩人都沒有說話。
林昭昭實在受不了,主動找了個話說:“最近土都已經松完了,播種也做得差不多了。如今我們人手多了,可以再開些田地。到時候挑選幾個學得好的人出來,讓他們去教新來的族人們如何耕種,你覺得怎麽樣?”
“好。”
“過幾日我想請劉夫子來一趟?”
“好。”
“哦,我還想學騎馬?”
“等我這幾日忙完教你。”這次男人倒沒有只回一個“嗯”字了。
“沒事,你忙你的。你随便喊個将領教我都可以。”知道旭烈格爾最近挺繁忙的,林昭昭也不想麻煩他。
“你要誰教你?”旭烈格爾擡眼。
“達日巴特?或者帖薩爾?沙拉裏格也行啊!”林昭昭倒是不挑,只要有個人能在旁邊看護下他就行了。
“不行。”旭烈格爾的語氣沒有商量的餘地。
“為什麽?”林昭昭一愣。
“別人教,我不放心。”
“有什麽好不放心的!”
“你是我的夫人,他們教你不合适。”
“……”林昭昭也是嘆了口氣,坐在榻上拍了拍大腿,“行了,我算是明白了,按首領您的意思,我現在是男人也不能相處,女人也不能相處。”
“和男人一起,我就成了名義上的女人。和女人在一起,我就又成了實際上的男人。”林昭昭心裏很是無奈,“不如首領您給個準話吧,您說我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
聽到林昭昭的抱怨,旭烈格爾也沒急着為自己辯駁,反而是問了林昭昭一個難題。
“行。”旭烈格爾轉過身來,“那洛初也給我個準話,你到底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
“我自然是喜歡……”林昭昭還真回答不上來,“是喜歡……”
活了兩輩子他就喜歡過一個人,而這人正好是個男人。
但林昭昭絕對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喜歡男人的。
如果不是旭烈格爾的話,那他絕對無法忍受其他男人懷着這種肮髒的心思接近自己。
對,沒錯。
如果沒有替嫁給旭烈格爾,那林昭昭肯定不會選擇和男人厮混在一起。
他肯定會努力考個功名,再娶一個賢良溫柔的妻子,然後生一兩個孩子,平平淡淡過完自己的一生。
見林昭昭遲遲沒有回答,旭烈格爾眼中的情緒更深了幾分。
他沒說什麽,也沒有咄咄逼人地在繼續追問什麽。
不安和躁動。
他心裏一直懷着這樣不好的情緒。
而在那晚林昭昭和他坦白一切的秘密後,他心裏的不安不僅沒有變少,還變得越來越多了。
為什麽會這樣?旭烈格爾也時常問自己在不安什麽。
他想或許是因為林昭昭和他是不一樣的。
如果說他娶能到林昭昭,是上天給他旭烈格爾的恩賜。
那林昭昭之所以回嫁給自己,完全是因為上天對他太不公平了。
但凡當時他還能有別的選擇的話……
“嗯,我果然不喜歡男人。”
林昭昭忽然開口了。
“我只喜歡你啊。”
旭烈格爾怔住了。
像是輕盈溫柔的月光主動擁抱了黑夜。
他想過很多,但沒有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的答案。
“你方才說什麽?”
“我說我果然不喜歡男人啊!”林昭昭皺了皺眉,“要是有男人喜歡我,我肯定會對他避而遠之。”
“不是這一句,是後面那句。”旭烈格爾走到了林昭昭面前,蹲下身子,漆黑的眼眸平視着林昭昭,“再說一遍,你只喜歡誰?”
被旭烈格爾這樣認真地望着,林昭昭的臉瞬間就紅了。
“……”根本說不出口。
“洛初,我想聽。”男人的手撐在林昭昭兩側,高挺的鼻梁幾乎貼着他,“再說一遍,說給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