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她說的,什麽都可以給……
第32章 第 32 章 她說的,什麽都可以給……
孩子大了, 青春期的孩子就是這樣,特別特別喜歡撒嬌。
虞知聆摸摸他的臉頰,捏了捏小徒弟臉上沒多少的肉。
可惡, 他怎麽這麽瘦啊。
墨燭應當是被她捏得很舒服, 蹭着她的手掌在撒嬌。
“師尊,您喜歡喜歡我吧, 我會努力的。”
虞知聆:“我還不夠喜歡你?!”
墨燭哼哼唧唧:“不夠,您還不夠喜歡我。”
虞知聆:“你這小沒良心的。”
小沒良心的醉糊塗了, 拉過她的手墊在臉下,他趴在狹小的桌案上, 嘟囔了聲:“師尊, 我有些難受。”
虞知聆:“你不難受才奇怪了,喝到不對勁的時候,就應該停下來了。”
可墨燭沒停。
他想知道,為什麽虞知聆喜歡喝這些東西,明明又辣又苦,她不是喜歡吃甜食嗎?
虞知聆用另一只手捏捏他的臉頰,“睡不, 師尊守着你。”
墨燭沒說話, 他的臉已經紅到不正常,瞧着暈暈乎乎,意識不太清醒,聽到她的話後搖了搖頭。
“不睡, 我陪着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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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知聆樂了, 艱難挪了挪身子朝他湊近了些,“最近怎麽對師尊這麽好啊,你是不是對師尊有所圖謀?想要什麽, 說出來師尊聽聽,能給你拿來的我一定給你。”
墨燭微微擡頭,黑亮的眼睛看着她,呼吸間全是酒氣。
他蹭了蹭她的掌心,低聲問她:“都給嗎?”
“說吧,要師尊去幫你揍人,還是你想要什麽神兵神器!你這麽乖巧,可以得到師尊的獎勵!”
團子太乖巧了,乖巧的團子可以得到師尊的獎勵。
墨團子擡眸,安安靜靜看着虞知聆,一雙眼裏全是她,是笑着的她。
“師尊,弟子不要那些獎勵。”
“嗯哼?”
“想要你。”墨燭聲音很低很低:“想要你一直在我身邊。”
虞知聆:“……”
虞知聆一手摸了摸他的腦門:“好燙,你發燒了?算了,那獎勵替你暫時存着。”
“師尊,你好傻。”
虞知聆:“嘿你這孩子。”
墨燭長睫微垂,枕着她的手背閉上了眼,他當然不是發熱。
他清楚知道自己渾身的滾燙是因為醉酒,酒勁上頭,他總算明白為什麽世人都說酒壯人膽,他喝了酒後腦子暈暈乎乎的,如今思緒連平日的半分清明都沒。
但卻清楚知道一點,他說的都是真的。
想要她陪着他,一直陪着他。
胃裏有些難受,灼燙的感覺很不舒服,她的靈力悄悄探了進來,墨燭察覺到屬于她的靈力,他并未阻攔。
微涼的靈力湧進他的經脈,替他平息了些灼痛感。
墨燭低聲呢喃:“師尊,謝謝你。”
她沒聽見,幫他緩解胃裏的灼痛感,一手還不忘拎着自己的快樂水喝,果酒的度數不高,對于酒量頗好的濯玉來說算不上什麽,喝了幾瓶的虞知聆也沒有半分的難受。
但小徒弟喝的可是度數頗高的三杯醉,虞知聆嘆氣,沒辦法替他完全纾解酒意,只能緩和一些胃裏的難受。
墨燭趴了好一會兒,呼吸規律到虞知聆險些以為他睡着了。
她的五瓶酒也喝完了,偷摸看了眼閉眼的小徒弟,小聲喊了喊他:“乖崽?”
墨燭沒回答,趴在桌上一動不動。
虞知聆又喊了聲:“墨燭,你睡了?”
小徒弟好像是睡着了。
虞知聆激動得手抖,他終于睡了,師尊可以過自己的快樂生活了!
“小二小二,給我上三瓶桃花醉,酸辣白菜,辣炒小肉——”
“師尊。”
虞知聆:“?”
墨燭動了動,烏黑的眼睛看着她,問她:“你想吃什麽?”
虞知聆:“……”
虞知聆氣死了。
“我就吃一點點,你知道我這段時間過得什麽日子嗎,你們辣的不讓我吃,酒也不讓我喝,每天都是雞湯魚湯王八湯,你把師尊做成湯算了!”
墨燭醉醺醺問她:“很想吃嗎?”
“就吃一點點,我不多吃好不好,二師姐說我要少吃辣,但沒說我不能吃啊,我脾胃可好了。”
虞知聆哼哼唧唧跟小徒弟撒嬌:“好不好嘛墨燭,乖乖,好寶寶,就一點點,由奢入儉難啊,我真吃不來那點清淡的東西。”
墨燭低聲笑起來,慢慢撐起身子,點了點頭:“就吃一點點。”
“就吃一點點!”
墨燭站起身,走路晃了晃,連帶着高束的馬尾也跟着墜了墜,虞知聆險些以為他要摔倒。
“墨燭!”
墨燭單手撐着牆壁,晃了晃頭讓自己清醒過來,對她搖搖頭:“沒事的,我沒事。”
醉酒的感覺很不好受,但她還餓着肚子,墨燭穩住身子朝門外走去。
過了一會兒,他便回來了,這次坐在她的身邊,并未坐到她的對面。
他将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身上的酒氣和冷淡的沉香混在一起,虞知聆的臉蹭得蹿紅。
“墨,墨燭?”
“師尊,我靠一小會兒,我很難受。”
他确實很難受,人生十七年裏沒有沾過一滴酒,對上這種度數頗高的酒毫無抵抗力。
難受的時候,就很想挨着她,坐在她身邊,聞到她身上清新的橙花香,好像他的酒意也被緩和了些。
虞知聆沒動,她本就靠在窗戶臺上,此刻他雖然挨着她的肩膀,卻并未将身體的重量放在他身上,而是自己撐着,她毫無壓力。
師尊猶猶豫豫:“那個……我的飯……”
墨燭笑了下:“點了,一會兒就上,沒點桃花醉,師尊不能喝度數太高的酒,給師尊換成了果酒。”
也行吧,虞知聆也能勉強接受。
她的側臉挨着小徒弟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你真是師尊的好徒弟,師尊最喜歡你了!”
墨燭點點頭,笑道:“我也最喜歡師尊。”
好好好,他是徹底醉糊塗了。
但醉酒的蛇蛇可愛死了!
虞知聆等了一小會兒,小二便端着托盤進來,她的菜都上了。
“姑娘,您的膳食來了,公子說要少辣。”
虞知聆:“……”
他竟然備注少辣!
虞知聆氣沖沖看了眼肩頭上靠着的少年郎,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整個人安靜又乖巧。
那點氣忽然就消了。
他……他好歹讓她吃辣了,在芥子舟上的時候她是一點辣都不能沾,不利于她的傷好。
虞知聆哼哼兩聲拿起筷子。
“墨燭,我開動啦!”
他沒說話,好像又睡着了。
虞知聆樂呵呵開始幹飯。
墨燭其實并未睡着,可以清楚聽到她吃飯的動靜,他知曉她的食欲很好,也會心下感慨,她當真與他幼時認識的那個濯玉仙尊完全不同。
忘記那些事情的虞知聆無憂無濾,有疼愛保護自己的師兄師姐,沒有壓垮她的責任,她可以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不修煉也無所謂。
好像忘記那些事情,也挺好的。
墨燭悄悄擡頭,看到她鼓起的雙頰,她吃到好吃的東西時候會笑,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很漂亮。
可墨燭小時候見到她的時候,除了感覺她聖潔到難以比及,對她更多的印象,是她真的好累。
神态間遮掩不住的疲憊,死氣沉沉,話很少很少,一坐便是一天,周身威壓冷厲。
“師尊。”
他忽然出聲。
虞知聆險些吓死,嘴裏還嚼着東西,愣愣回眸看過來,含糊不清道:“幹什麽?”
墨燭輕聲道:“一直像現在這樣,好嗎?”
“什麽一直這樣,一直吃飯?那我當然願意啦。”她又開始不正經,笑嘻嘻道:“我還想吃板鴨,還有龍須酥,但我的肚子已經要裝不下了,為了不浪費糧食,師尊決定留着明天吃!”
墨燭神色悵惘,似悲傷,又似懷念。
“好,師尊,就一直這樣,一直這樣就好。”
不要想起來那些事情,那些痛苦到讓她為此自困了幾十年的記憶。
誰也不知道拂春仙尊死之時,虞知聆到底還看到了什麽,能将她逼到崩潰的只是拂春仙尊的死嗎?
她不願意說,所有人都問不出來,她只是繼任了濯玉仙尊,從此四處除邪,搜尋那魔修的蹤跡,除了修煉就是打架。
虞知聆覺得他奇奇怪怪的,将手上的雞肉喂到他嘴邊,嘟嘟囔囔道:“吃不?”
墨燭搖頭:“弟子不吃。”
虞知聆又塞到自己的嘴裏,含含糊糊說:“你得多吃點才能長身體,以後還得娶媳婦呢,嗯……娶媳婦,對,師尊得給你準備聘禮,你放心,師尊很有錢的。”
她走之前,一定為他安排好。
她真是宇宙無敵好師尊!
墨燭唇角的笑淡去,安安靜靜枕在她肩頭。
虞知聆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自顧自樂呵:“感動吧,不用謝。”
“嗯。”
墨燭淡淡應了聲,那點子酒勁好像也醒了幾分。
屋內燈火通明,他們選的是最寬敞明亮的包間,外面天燈冉冉升起。
虞知聆終于吃飽,一口氣個喝完果酒,這果酒是梨子釀的,她喝了幾壇,身上的酒氣都是清甜的梨子味兒。
現在已經到了穎山宗宵禁時分,她也不能回去,怕是得被燕山青抓包。
這裏沒什麽條件,虞知聆随便使了個清潔術将自己收拾利落,捅了捅一旁的小徒弟。
“師尊要去睡覺啦,後面有張榻。”
墨燭還沒睡着,起身将她抱起。
虞知聆問他:“你還能走嗎?”
他點點頭:“能。”
因為他抱着虞知聆,所以會強迫自己清醒一些,唯恐他醉酒跌倒摔着她了。
屏風後有張寬敞的榻,墨燭将虞知聆放在榻上,脫去她的鞋和外衫,從乾坤袋裏取出新的錦被替她蓋上。
他暈暈乎乎準備席地坐下,被虞知聆拉住了胳膊:“你幹嗎啊?”
墨燭回道:“睡覺。”
“坐在地上睡?”
“嗯,我守着師尊。”
虞知聆往最裏側挪了挪,身側空處足以躺下三個人的地方。
她拍了拍最外側的榻,示意他過來:“睡這裏,乾坤袋裏還有被子嗎?”
墨燭:“……有的。”
虞知聆笑起來:“那就好了,睡吧乖乖,我也困了。”
墨燭垂首緩了一會兒,再擡眸看過去的時候,她已經閉上了眼,但還沒睡着。
他慢慢起身,解開自己的腰封,褪去外衫只着一身中衣,小心躺在了榻邊。
他一整天沒吃東西,喝的那半壇子酒到現在還難受着,但躺在榻上後,倒是反而清醒了很多。
墨燭側身躺下,并未蓋錦被,安靜看着對側平躺的虞知聆,騰蛇的五感還是能讓他清楚聞到她的氣息,聽到她的呼吸聲。
她一點沒喝醉,但卻比他睡着的還快,不過一刻鐘,呼吸便規律起來。
墨燭沒動,看了她小半個時辰。
虞知聆睡覺不老實,一只腿踢了踢,懶懶搭在他的腿上,也不知她疼不疼。
墨燭看得想笑,朝她靠近了些,一只手隔空觸碰她的發絲,他也只敢這般做。
“師尊。”
虞知聆沒回話。
墨燭聲音很輕:“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明白我的心意?”
他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但也慶幸,還好她不懂情愛,對雲祉和邬照檐沒感覺。
雲家和邬家的家主,大乘境修士,還是仙盟仙尊,與她青梅竹馬,墨燭不用想便知曉燕山青他們定是很滿意,若要在他和他們兩人之間選一個,他無法确定虞知聆會選誰。
但可以肯定,燕山青他們一定選擇雲祉或者邬照檐。
他妖修的身份,在他們面前已經輸了。
墨燭嘆息,他能感受到經脈的隐隐滾燙,怕是這幾天便要渡雷劫了。
“師尊,再等等我好嗎?我會盡快追上您的,不會讓您委屈的。”
虞知聆的回應是滾到了他的懷裏,蜷起身睡得很香。
墨燭看得心軟,戳了戳她的鼻頭,成功收獲師尊的皺眉。
“師尊,睡吧,做個好夢。”
***
“阿聆,他們在找我們。”
紅衣女子坐在窗邊,冷豔的眉目全是寒意,一手握緊桌上的刀。
濯玉為她斟上一杯茶,神情平淡。
“你有什麽打算?”
“我不知。”
“聞家主如何說?”
“祖母說讓阿辰帶我和孩子離開冥海,還有……洄青蛇镯,不能再留在族裏,他們是為了它來的,蛇镯在這裏,他們遲早會找到冥海的。”
濯玉沒說話,望向窗外,冥海常年覆雪,雪花落在洶湧的海面上瞬間融化,刮在臉上的海風吹得人發顫。
妙晚抿了抿唇,随她一起看向窗外。
“阿聆,可我不想離開冥海,我的家在那裏。”
濯玉淡聲道:“聽聞家主的話,你和阿辰帶着孩子走吧,離開冥海,去中州,我會為你們殺出一條路來,追兵我來解決。”
妙晚垂首,一手無意識撫摸桌上的茶盞,她生得明豔,可眉眼間卻全是哀愁。
“我們……能平安嗎?”
“會的,我會送你們離開,阿晚,你曾經幫過我。”
“可這一離開,或許再也回不來了。”
濯玉看向她,兩人的視線隔空相對。
她道:“活着最重要。”
窗外冷風陣陣,海水呼嘯,漫天雪花飄飄揚揚。
濯玉站起身,神情溫和了些。
“冥海與中州多年動亂,或許我們會遇到追殺的人,我來解決那些人,你和阿辰離開,後續我會想辦法混淆你們的蹤跡。”
濯玉頓了頓,道:“如果有一天你們遇到了危險,可以捏碎這顆鈴铛,只要我活着便一定會來,我欠你一條命。”
她遞過去一顆銀鈴,妙晚接過。
“阿晚,我會幫你們活下去,你要好好活下去,和你的夫君,你的孩子,你的家人。”
一晃,十七年過去。
虞知聆緩緩睜開了眼,她有些茫然,看着陌生的床帳,緩了許久才意識到自己不在聽春崖,昨夜她和墨燭在長明樓裏住下。
她又做夢了。
她以為要攢夠兩千功德值才會再次夢到濯玉,沒想到,昨夜她又夢到了。
“……阿晚?”
她清楚記得記憶裏那個紅衣女子,她叫妙晚,這名字是她忽然想起來的。
房門在此刻被推開,墨燭走了進來。
瞧見榻上的人睜開了眼,他幾步走過來,扶起她的身子。
“師尊,您醒了?”
虞知聆靠在床頭,視線還有些茫然。
墨燭蹙眉道:“師尊,怎麽了,坐噩夢了?”
虞知聆的目光緩緩上移,從少年勁瘦的腰間略過,看到了那張出衆的臉。
之前還想像不出來墨燭與他的母親長得多像,如今親眼看到,才知曉為何當年的濯玉救下墨燭,第一句話是——
你長得……很像你的阿娘。
墨燭與妙晚很像,他們的五官都生得格外張揚,眉眼精致。
“師尊?”
虞知聆眨了眨眼,卻并未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話鋒一轉問他:“你阿娘可有給過你一顆鈴铛?”
墨燭神色一變,眸光漸漸晦暗。
“師尊,您怎麽知道?”
虞知聆問:“鈴铛呢?”
“當年我在北淩城被抓到之時……捏碎了它。”
妙晚離家之前,将這顆鈴铛留給了墨燭。
她摸摸他的頭發,笑着叮囑:“阿燭,若你以後遇到威脅生命的事情,可以捏碎這顆鈴铛,會有仙人來救你的,你可以信任她。”
虞知聆:“你……你在北淩城捏碎了它……”
墨燭颔首:“是,我當時被打碎了半身的骨頭,忽然想起了我阿娘的話,便捏碎了它。”
可他被折磨了三日,也沒等到那仙人。
當時墨燭以為是他的阿娘在哄他,他并未覺得失望,只是心底在想……
哪有人會救他?
人活在世上,不能靠別人,只有自己可以救自己。
他撐到第五天,那些人沒了耐心,趁他快死了的時候想要活剝出他的騰蛇心。
濯玉仙尊在這時來了。
此刻,墨燭忽然意識到什麽。
“師尊……那顆鈴铛,叫來的是你?”
他阿娘說的當真是真的?
虞知聆點點頭:“是,我夢到了,我和你阿娘認識,你的祖母要你的父親帶你的阿娘離開冥海。”
冥海不屬于中州,那裏很少有人居住,只因常年大雪,氣候森寒,許多從中州逃竄的人為了躲避追捕,會冒死逃入冥海。
原來當年騰蛇王室逃竄之後,一直隐藏在那裏。
騰蛇,有一半的神獸血脈,可以抵抗嚴寒,即使住在深海也能存活,那裏确實是最适合他們隐藏的地方,因為無人能在那裏活上一年,但騰蛇一族可以。
墨燭的呼吸在抖,長睫顫了顫。
虞知聆卻皺起眉頭:“所以很早很早,便已經有人盯上了冥海,當時他們在找你們,但冥海太大,尋常人進去容易迷失喪命,可留在那裏也不太安全,萬一哪天他們便找到了你們?”
“所以,你祖母好像想讓你爹娘帶着洄青蛇镯逃到中州,中州是我坐鎮的地方,也有很多修士把守,對妖族和魔族都管控很嚴格,中州确實最安全,而你們一旦出冥海便會被追殺的人盯上,因此你阿娘應當是找我幫忙了,我好像欠她恩情。”
妙晚一家三口帶着洄青蛇镯離開,由濯玉斷後斬殺追兵,為他們殺出一條逃向中州的路。
墨燭一直沒說話。
虞知聆低聲呢喃:“那看來我和你阿娘交情應該不錯。”
濯玉仙尊看起來人挺好的,為何原著裏會對墨燭做出那種事情?
那可是妙晚的孩子,她朋友的孩子,她當時都為了妙晚從中州跑去了冥海,孤身為他們殺出了一條路,又為什麽要對墨燭這樣。
虞知聆怎麽都想不明白。
“墨燭,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墨燭?”
回應她的是少年滾燙的懷抱。
他緊緊摟着她,下颌抵在她的頸窩,呼吸聲急促顫抖。
“師尊,師尊對不起,師尊……”
虞知聆快被他勒斷氣了,無措問他:“幹什麽,道什麽歉?”
墨燭只顧着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
他錯得徹底,他在捏碎那鈴铛,等了三日之時,只覺得自己或許早些将這鈴铛捏碎了算了,何必守着一個根本不存在的承諾,那只是他阿娘哄他的。
他在無數次瀕臨死亡之時都未曾捏碎這鈴铛,一直小心保護它,守着一個可能不存在的人,但這是他唯一的希望,是唯一還會守護他的人。
只要鈴铛在,他身後就有人在。
原來……
是她啊。
五天,她趕來需要五天,那她當時在哪裏?
應該在四殺境。
能讓一個大乘滿境修士花了五天時間才趕到,只有處于最南邊的四殺境,那裏離最北邊的北淩城需要跨越一整個中州。
“師尊,我不該沒認出你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她明明就是從四殺境專程趕來救他的,他當時見她第一眼卻用那種警惕仇恨的眼神看她,甚至還将手上緊緊攥着的石頭扔了過去。
她什麽都沒有說,一聲不吭,為他做過那麽多事情都沒有說。
墨燭抱得很緊,虞知聆咳了咳。
“你……你這逆徒……師尊快被勒死了……”
墨燭這才松開她:“師尊,師尊對不起。”
虞知聆裝模作樣咳了咳:“師尊要被你勒死了,現在急需快樂水續命,要昨晚的果酒!哦對,還有板鴨,記得給我點一份,如果你心疼師尊,就加一點點辣,一點點就可以呦。”
她比了個手勢,狡黠俏皮的模樣險些讓他的眼淚出來。
“……好,好,師尊,你想要什麽都可以。”
想要什麽都可以,他都會給她。
墨燭拉住她的手貼了貼臉頰,這才起身為她叫膳,他點了許多膳食,照顧虞知聆這麽久,對她的口味格外熟悉。
于是師尊大清早就吃上了滿漢全席。
“墨燭,你真是師尊的好寶寶!”
好寶寶為她剝蝦剔刺,瞧着格外乖巧。
吃飽喝足後,虞知聆終于拍了拍肚子。
“走吧,回穎山宗。”
“好。”
他乖得簡直讓人心軟軟,要是個女孩子,虞知聆早就抱上去親兩口了。
虞知聆被墨燭帶回聽春崖,他半蹲在榻邊,柔聲說道:“師尊,我去練劍,這幾日或許我便要渡雷劫了。”
虞知聆一個激靈:“你要渡雷劫了?”
“嗯。”
那應該是要渡元嬰的雷劫,他好像去年就是金丹滿境了,若是渡過去,她的功德值又可以大賺特賺了,開啓第二階段的記憶。
虞知聆笑眯眯摸摸他的腦袋:“師尊這幾日便為你準備仙丹,渡雷劫的時候我守着你,每渡完一個小雷劫之後都有個小獎勵,等你以後邁入渡劫的時候,師尊還會給你一個大獎勵呢。”
墨燭握住她的手腕,笑道:“好。”
虞知聆正要收回手躺平,腰間的玉牌忽然響起。
她拿起玉牌,那端傳來溫溫柔柔的聲音。
“濯玉,我和照檐在燕掌門這裏,你方便嗎,我們一起吃個飯。”雲祉頓了頓,又道:“是照檐買的,你喜歡吃的,小炒肉,板鴨和——”
邬照檐氣炸了,匆匆打斷她:“誰說我買的是她喜歡吃的,那是我随便買的!”
虞知聆立馬答應:“好!什麽時間什麽地點,我去!”
都是她喜歡吃的!
雖然她剛吃完一頓,但她虞知聆現在仍然可以吞下一頭牛!
雲祉回道:“你若有空,現在便可來。”
玉牌被挂斷,虞知聆興沖沖拍了拍墨燭的肩膀。
“墨燭墨燭,快送我去呀!”
墨燭輕飄飄擡眼,目光冷沉。
“師尊,你想去?”
“當然啦,我跟他們兩個好久沒見過了,去見見面嘛。”
“只是見面?”
“當然呀。”
墨燭垂眸。
他感受到自己的喉口發梗,心裏無法抑制的酸澀,明明知道自己不該多想,可寧蘅蕪的話卻總在他耳畔回響。
寧蘅蕪說,雲祉和邬照檐跟她更般配。
雲祉和邬照檐還沒成婚,還是中州仙尊,他們從小玩到大的關系,即使現在失憶的虞知聆不喜歡他們,可沒失憶前的呢?
就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他不知道。
因為不知道,所以才更加害怕。
“師尊,您剛才說,等弟子以後邁入渡劫,可以給弟子一個很大的獎勵。”
虞知聆笑着點頭:“對呀。”
書裏寫他用了十年,但現在看來,他邁入渡劫應該要不了十年,那她的任務就圓滿完成啦!
“既然是很大的獎勵,那弟子什麽都可以要嗎?”
“可以,都可以,師尊都給!”
“決不食言?”
“我以人格擔保,不食言!”
墨燭與她對視,忽然笑起來:“好。”
她說的,什麽都可以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