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團子,請大膽說出你的擇……
第37章 第 37 章 團子,請大膽說出你的擇……
虞知聆有些社死。
醒來後就反應過來自己對墨燭做了些什麽, 她竟然朝他發洩自己的情緒,偏偏墨燭動也不動,随着她打, 怎麽打都不生氣。
屋內現在沒人, 院裏也很安靜,沒聽到人走動的聲音, 也沒有墨燭練劍的聲音,像是所有人都走了一般安靜。
虞知聆心裏有些慌亂, 艱難爬起身,試探性喊了下:“墨燭?”
喊了第一聲, 外面沒有聲音。
不會真走了吧?
虞知聆微抿唇瓣, 心裏更加慌了,不上不下忐忑起伏,又喊了幾聲。
“墨燭,你在嗎,你在外面嗎?”
以往他是不會讓她喊這麽久的,可此刻她已經喊了好幾聲了。
是不是她将他打惱了,換做她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頓, 怕是也得生氣。
虞知聆羽睫半垂, 艱難撐起身子想要下榻,周圍無人讓她很慌。
可卻忘了自己如今傷勢還未痊愈,剛試探性下榻便直接摔了下去,脊背正好磕在榻邊的小桌上, 肩胛骨撞在小桌凸起的邊緣, 她倒抽涼氣。
身上疼得難受,心裏酸酸澀澀,虞知聆揉了揉眼, 掙紮着想要再爬回去。
緊閉的房門在這時被推開。
她聽到聲音擡了擡頭,瞧見門口長身玉立的少年,他還是今早正午見到的那身黑衣,馬尾高束,右邊側頸上有些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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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別動!”
墨燭瞧見她跌在地上吓了一跳,幾步上前抱起她。
虞知聆悶悶道:“我,我只是想去找你。”
墨燭心疼得緊,擔心她背上的傷,讓她趴在榻上。
“師尊,柳姑娘和浮翠方才出門去了,我随着去了前廳鎖門,沒守着你,磕着了嗎,我看看?”
虞知聆別開他的手搖了搖頭,“我沒事,墨燭。”
“定是磕着了,我看看好不好?”
“真的沒事,我有些話想和你說,你先讓我說了好不好?”
她這般堅定,墨燭直接先沉下心。
“師尊要說什麽?”
虞知聆小心看着他,目光落在他側頸上的抓痕,抿了抿唇,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墨燭神情未變,坐在榻邊,“沒事的,今天就能消下去的。”
虞知聆這會兒身上疼,她壓住疼痛,還惦記着他,帶着鼻音問他:“墨燭,你疼不疼啊,我還打到你哪裏了嗎?”
墨燭察覺到她的沒安全感,她現在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他心底一酸,俯身用額頭蹭了蹭她的額頭。
“不疼的,一點都不疼,弟子是騰蛇,血肉堅硬,師尊想打就打,不要傷害自己好嗎?”
虞知聆低聲道:“真的很抱歉,我今天情緒不太好。”
“沒事的,不用道歉。”墨燭摸摸她柔軟的頭發,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再輕一些,“師尊,是夢到之前的記憶了嗎,就像在鐘離家那樣?”
他不是傻子,能憑借她無意識說的一些話猜出來答案。
虞知聆知道瞞不過他,也沒打算瞞着他。
“嗯,夢到了。”
“看到了什麽?”
虞知聆這會兒沉默了,仿佛又像在夢中那般,身處冰天雪地,鼻息間全是血腥氣,懷中的人喘氣困難,逐青劍親自殺了将要成魔的拂春仙尊。
墨燭并未催她,很有耐心等着她主動開口。
“我夢到了師尊死的時候,她被算計用出了第三次風霜斬,心神盡碎,那個魔修在她的神魂中種下了魔種,那魔種在吞噬我師尊的神魂,一旦我師尊死亡,魔種就會徹底占據神魂,在我師尊體內綻放,占據這具身子。”
“我……我師尊撐着最後一口氣不敢死,怕自己會失去神智成為魔修,等我來到……她讓我碎了她的神魂。”
跟墨燭猜的大致無差。
虞知聆沒再說話,墨燭也沒說話。
猜到真相的時候,他與虞知聆一樣恐慌,拂春是死于第三次風霜斬,風霜斬揮出三次,絕對沒有活下來的可能性。
但——
虞小五也碎了拂春的神魂,親手送瀕死的師尊最後一程。
燕山青他們不想虞小五想起來過去,原來是對的啊。
墨燭微微仰頭,喉口像是梗了個東西,懷裏的人一直沉默,他看着也覺得心酸難受。
“師尊,都過去了。”
虞知聆揉了揉眼睛,不懂自己為什麽這麽難過,她只能将這些理解為原主尚存的情緒。
“對不起,墨燭,我以後不會打你了。”
墨燭小聲哄她:“師尊,真的沒必要對我說抱歉,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我一點也不疼。”
虞知聆低聲道:“真的很抱歉。”
她睡了很久,醒來後嗓子有些沙啞,因為心裏難受,所以鼻音也很重。
墨燭将她抱起來,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端起一旁的水喂到嘴邊。
“師尊,不說那些了,喝點茶潤潤嗓子。”
就着他的手喝了一杯茶,虞知聆搖了搖頭:“不喝了,可以了。”
墨燭并未放開她,依舊抱着她,輕拍虞知聆的脊背,她這會兒很安靜,動也不動,但呼吸依舊不穩,似乎情緒還沒回升。
他低聲哄了好一會兒,察覺到她紊亂的呼吸慢慢平靜下來,墨燭這才試探性開口:“師尊,弟子可以問你些話嗎?”
“嗯,你問吧。”
墨燭:“阿歸是誰?”
虞知聆身子僵了僵。
她的反應讓他恐慌,驗證了他心底那個猜測,墨燭努力壓住自己內心的戾氣,聲音依舊溫和。
“師尊,阿歸很重要嗎?”
“……嗯,很重要。”
虞知聆點頭。
墨燭唇角的笑已經勉強,又問:“是男子還是女子?”
“應該……是女孩子?”
應該?
虞知聆小聲解釋:“我沒見過阿歸,我們都是手機——不是,書信往來……”
墨燭蹙眉,修真界用玉牌便能溝通,她一個修士為何要用書信這種凡人百姓才會用的東西?
她甚至連那人是男子女子都不知曉。
墨燭壓住心底的郁結,又問她:“那師尊說的家是哪裏,你不是說要回家嗎?”
虞知聆那會兒情緒上頭,什麽話都往外說,現在想想真是想給自己一巴掌,還好沒把系統也說出來。
她猶猶豫豫不說話,墨燭卻不願意放過她。
“師尊不信任弟子嗎,不願意和弟子說?”
虞知聆:“……”
你先等等,讓為師編一編。
師尊的大腦瘋狂運轉,終于在少年郎再次要開口詢問的時候給了答案。
“我有一個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
虞知聆在他的懷裏擡起頭,眨了眨眼睛,努力忽悠:“就是我自己的小窩,我在外面買了房子呢,然後你們都不知道,我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去我自己的小窩待一待,那裏就是我的秘密基地。”
墨燭:“……”
他真是信了她的邪。
墨燭不問的時候心裏郁結,問了後心裏更堵得慌了。
一個未知的人是她很在乎的人,一個未知的地方是她随時想要躲進去的避風港,她甚至連真相都不願意告訴他,或許是不能說,又或許是提防着他。
為什麽不能全身心信任他?
虞知聆敏銳覺得小徒弟有些不對勁,薄唇緊抿,臉色很冷,瞧着便不像是開心的樣子。
她縮了縮脖子:“那個,我先下來……”
“為什麽要下去?”
剛動了動身子,還沒退出他的懷抱,後腰被人按住,虞知聆沒有提防,由于慣性陡然向他靠近,身子貼在他的懷裏。
“墨燭?”
墨燭盯着她的眼睛,問:“師尊,我重要還是阿歸重要?”
千萬不要猶豫,不要在他面前猶豫。
能不能堅定說出他想要的答案?
可虞知聆眨了眨眼,唇瓣翕動了下,目光茫然。
她猶豫了。
她在認真思考,是阿歸重要還是她這個小弟子重要?
她沒發現墨燭的呼吸不對勁,也沒看到少年扣在她後腰的手隐隐顫抖。
虞知聆低聲自言自語:“我必須要選嗎,可是你們都很重要啊。”
都很重要?
燕山青他們可以在她心裏有很重要的位置,因為那是她的家人,是養育她長大成人的師兄師姐們,墨燭不會因此感覺吃醋,他希望她心裏有他,卻也希望她心裏有更多愛她的人。
但——
一個阿歸,一個陌生人,一個陌生到連燕山青他們都沒提過的人,柳歸筝都不知道的人,憑什麽可以在她心裏和他相提并論?
她甚至連阿歸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已經在心裏為阿歸留了足以與他相比的位置。
“師尊。”
“啊?”
“阿歸知道你的家在哪裏嗎?”
“知道啊。”
她心髒不好,手環的緊急聯系人就是阿歸,心率一旦有問題,阿歸那邊也會收到報警,好幾次都是阿歸先幫她叫的救護車。
虞知聆沒覺得自己的話有問題,她已經很誠實了。
越是誠實,說出的真相越多,越是讓人難以接受。
阿歸知道她的家在哪裏,只有阿歸知道。
那是只有她和阿歸彼此知道的地方。
墨燭用力扣住她的腰身,無意識将她往懷裏按,想要将她揉進自己的骨血,他們血連着血,骨混着骨,這樣就永遠不會分離,完完全全屬于彼此。
虞知聆皺了皺眉,掙紮了下。
“墨燭,你握疼我了,我腰疼。”
墨燭反應過來,手上力道一松。
虞知聆皺着眉頭嘟囔:“你按疼我了,力氣怎麽這麽大,差點給師尊尾骨按折,我癱了你得養我,給我端茶倒水。”
“師尊,抱歉。”
墨燭沒動,一手還虛虛攏着她的腰身,別過頭呼吸,不想讓自己的情緒暴露在她面前,她喜歡脾氣好的人,他已經很努力在壓抑自己的情緒了。
可還是醋,還是酸,還是嫉妒與不安。
虞知聆自覺将他的手拿開,從他的懷裏滾下來趴在榻上,趁他沒發現瞪了他兩眼。
墨團子奇奇怪怪的,剛才莫名生什麽氣,別以為師尊沒發現。
她再養養傷應該就能走路了,到時候就不用他背着抱着了。
虞知聆趴在榻上,一手在身後艱難揉腰,方才被他按到了骨頭那裏,墨燭是個男子,還是個渾身牛勁兒的騰蛇,這一按險些沒把師尊的老腰給按折。
墨燭聽到她在嘟囔罵他,壓下心底的不安,牽出溫柔的笑哄她。
“師尊,我的錯,我幫你看看,剛才不是還磕着脊背了嗎。”
她皺着眉,瞧着像真的被他按疼了一般,嘟囔拒絕:“不用你,疼死我了,我自己按。”
“師尊,對不起,我幫你好不好?”
墨燭這會兒清醒過來,愧疚自責湧竄上來,半跪在榻上,寬大的手掌按在她的後腰。
虞知聆趴着不動,頗為熟練使喚他:“往下一點。”
“這裏疼嗎?”
“嗯嗯,肩胛骨也疼,好像磕着了。”
榻邊的桌子很尖銳,她剛好撞在尖角上,這一磕險些沒給她疼哭。
墨燭放輕力道碰了碰她的肩胛骨,觀察她的表情,瞧見虞知聆柳眉微微擰起。
“師尊,肩胛骨這裏疼嗎?”
“嗯嗯。”
墨燭眉頭緊皺,“師尊,我錯了,我應該守着你的,我去拿點藥好嗎?”
虞知聆的下颌枕在錦枕上,嘟嘟囔囔罵了他一句:“等師尊能動了,第一個先揍你。”
“好,師尊,我去拿些治療淤傷的藥,應當是淤青了。”
墨燭擔心她的傷勢,下榻離開,千機閣對面便有家醫館。
虞知聆趴在榻上,默默揉了揉腰。
妖族往往身量較高,血氣旺盛,蠻勁兒也多,虞知聆有時候跟墨燭過招,能明顯感受到他揮劍的力道很重,心下還會感慨這孩子可真是一身牛勁兒,若不靠靈力單憑武力,濯玉不一定能打得過這騰蛇少年。
但若是用上靈力,她虞知聆能打十個墨燭。
墨燭去得很快,很快便拿着藥回來了。
他關上房門,将大開的軒窗也關了一些,來到榻邊,想了想,将帷帳放了下來。
虞知聆:“嗯?幹什麽?”
墨燭坐在榻邊,淡聲說道:“軒窗對着圍牆,外面是鬧市。”
“誰敢翻千機閣的牆頭?”
“多小心些為好。”
但還好,現在是白日,即使拉上了帷帳,榻內依舊有光,她倒是不害怕。
若大晚上拉上了她的帷帳,虞知聆一定先踹這逆徒一腳。
墨燭看着背對他趴在榻上的虞知聆,心跳快了幾分。
虞知聆穿的中衣是上下兩件的,錦被蓋住腰身往下,中衣寬敞,可以直接推上去。
他猶豫了瞬,小心握住她的中衣邊緣。
“師尊,我幫你上藥了。”
虞知聆眉心微微擰起:“柳姑娘和浮翠不在嗎?”
墨燭道:“出門了,要晚上回來,有些事情要處理。”
虞知聆猶豫了會兒,實在磕得厲害,糾結許久,悶悶點了點頭:“……嗯。”
他一點點掀開她的中衣,将它往上推了推,推到肩胛骨處。
虞知聆拉過一旁的被子蓋住腰身,閉着眼不說話。
墨燭抿了抿唇,知道她這是在避嫌。
他沉下心看她的傷,虞知聆磕到了肩胛骨,她生得白,大片磕傷便格外明顯,甚至有些觸目驚心,已經有些淤紫。
墨燭皺了皺眉,越發後悔自己怎麽不守着她,若他一直守着她,她也不會摔着。
他先前仔細淨過手,觸碰她的肌膚,總得先洗幹淨自己,不能将塵垢帶給她,小心将藥水倒在自己的掌心中,看她閉着眼便先安撫她:“師尊,沒事的。”
“嗯。”
虞知聆将臉埋進松軟的枕頭裏,聽到他搓了搓手,随後感受到他的掌心按在了自己的脊背上。
這藥應當是治療跌打挫傷的,需要先揉熱,藥水揉熱後有些燙,虞知聆縮了縮身子。
“傷口疼嗎?”
“……嗯。”
虞知聆悶悶回應。
要換做另一個世界的她再疼都會忍住,心髒疼的時候可比這時候慘多了,她也沒哭過。
可來到這裏,她好像越發嬌氣起來,一點疼都要說出來,反正有人會哄她。
小徒弟果然哄她了,“那我再輕一點。”
虞知聆沒說話,默認他的話。
墨燭小心揉她的脊背,用掌心在肩胛骨的淤青上打圈,沒聽到她再喊了。
虞知聆聞到刺鼻的藥味,心下感慨,果然每個世界的跌打損傷藥都是一個味兒,跟她用的紅花油有什麽區別。
小徒弟力道很輕,虞知聆很快便舒展身子躺平。
本來是老老實實的上藥,時間長了,倒是漸漸有些不太對勁了。
昏暗的帳內,脊背如美玉,與他袖口的黑衣形成鮮明的對比,蝴蝶骨瘦削漂亮,藥水是淺紅色的,落在她的背上太過明顯。
她舒展身子懶洋洋趴着,錦被因為她伸懶腰的動作微微下滑也沒注意,小衣交叉捆綁的系帶也是青綠色,因為常年練劍,縱使身形纖細,但腰肢很有韌勁,漂亮的人魚線隐隐若現。
墨燭不是故意要看的,但她傷的位置在肩胛附近,他不想毀了她這件衣裳,便只能推上她的中衣露出整片背脊。
可此刻卻又後悔,自己應當直接裁了她的衣服,只露出肩胛上藥,大不了再為她買件新衣。
墨燭別過頭深吸口氣,明明方才不熱的,此刻竟覺得燥熱到呼吸困難。
虞知聆察覺到他忽然停下,別過頭問他:“怎麽了?藥味兒很大嗎,把簾子拉開吧?”
墨燭搖搖頭:“沒事,不用拉。”
虞知聆道:“你出汗了,很熱嗎?”
“……嗯,有點熱。”
“那還是拉開吧?”
“……不用,弟子不熱。”
虞知聆:“……”
到底是熱還是不熱?
墨燭喉結滾動,強迫自己專注,藥水倒在掌心揉熱。
團子的手微微抖動,輕輕揉着她的肩胛骨,目光卻落在她的臉上,看到她微微眯起的眼睛,竟然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樣。
她一點不做防備,對他沒有戒備,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可以很明顯感受到她對他的依賴與習慣。
習慣真的很可怕,就好像她已經習慣他守着她歇息,甚至會允許他睡在她的身側,即使他們中間會隔着一段距離。
墨燭收回眼,看着她冷白纖細的脊背,目視自己寬大的掌在她的脊背上游走,骨節分明的手按在她的背上,越來越往下,按在她的腰窩處。
那裏有一處很淺很淺的指印,不嚴重,只是能看出來,是他剛才無意識按出來的,墨燭将剩下的藥水倒在掌心,替她揉了揉腰身上的傷痕,輕聲道歉:“抱歉師尊,方才弟子情緒有些大,我幫您揉揉。”
她險些睡着,迷迷糊糊誇他:“你真是個好寶寶。”
好寶寶面無表情,看自己橫起的掌足以掌握她整個腰,他一邊驚嘆他們的身量差距這般大,她這般纖細的人在舞劍的時候卻格外堅韌,她的脊背永遠挺得筆直,只要她出現,就會給人無盡的安全感。
好像濯玉仙尊,什麽都能做到。
一邊又無法抑制自己越來越磅礴的渴望,明知道自己應該只幫她上藥,旁的不要多想,可面前是自己喜歡的人。
他對她有着最強大的渴望,愛是很容易産生欲的,更何況,妖族本就重欲。
過去清心寡欲,可有了喜歡的人後,時時刻刻都想粘着她,擁抱她,喜歡她的觸碰和依賴。
少年低聲喊她:“師尊?”
師尊已經快被技師小徒弟給按睡着了,聽到他的聲音後懵懵的,迷迷糊糊回應了句:“嗯,怎麽了?”
墨燭問她:“藥上完了,要弟子再幫您揉揉嗎?”
虞知聆:“嗯?”
她清醒了幾分,回頭看過去。
虞知聆還是有點良心的:“你不累嗎,我沒事,歇歇就好了。”
“不累的,是弟子的錯,能幫到師尊,弟子很開心。”
虞知聆擡起手撓了撓他的下颌:“真是師尊的好徒弟!但是師尊想睡覺了,你也歇息吧。”
墨燭垂下眼,低聲回應了句:“好。”
他拉下被他推到肩胛上方的中衣,蓋住她的脊背,別過頭長長呼了口氣,一手早已攥成拳頭。
虞知聆使喚他:“乖崽,把被子給師尊蓋上。”
“嗯。”
墨燭替她蓋上被子,徹底遮住她的身子,他坐在榻邊捏了捏眉心,掌心上刺鼻的藥味兒不太好聞,但身上的燥熱更不太好受。
少年意識到什麽,身子忽然一僵。
虞知聆別過頭看他一動不動坐在榻上,試探性問他:“你怎麽了?”
這孩子有些不對勁,師尊拱了拱身子,朝他身邊靠近了些。
帷帳拉下後,帳內光亮暗淡,她不如騰蛇的五感超絕,只能看清他朦胧的輪廓,看不清少年的變化。
“墨燭,你——”
話沒說完,錦被兜頭砸來,将她整個人蓋住。
虞知聆:“?”
“師尊,弟子身上藥味太重,先下去了,您有事再喚我。”
他說話急匆匆的,話還沒說完就往外走,腳步聽着也淩亂急促。
虞知聆一把拽下頭頂的錦被,臉頰被熏得微紅。
“墨燭!”
屋內早已沒人。
師尊動了動,疼得面目猙獰,連忙趴着不敢再動。
這孩子!
她又哪裏惹到他了!
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抛棄師尊的徒弟回來。
虞知聆看過去,兇兇問道:“你跑什麽啊,我又不打你。”
墨燭與她對視,喉口上下滾動。
“……沒事。”
他走上前,虞知聆聞到清新的皂角香,還注意到他換了一身衣服。
“你沐浴了?這還沒晚上呢,大白天沐浴幹什麽啊?”
墨燭不敢看她,将她扶起來,低聲道:“沒事,方才有些熱,出了汗。”
虞知聆恍然大悟。
小徒弟有潔癖,可以理解一下。
墨燭忽然喊了下她:“師尊?”
“嗯?”
“您二百歲了。”
“……”
虞知聆超大聲:“我二百歲了怎麽了,不要提女孩子的年齡!你十七歲又怎麽了,也會有二百歲的一天!”
墨燭:“……”
墨燭解釋:“弟子不是這個意思,弟子是想問您……有沒有想找過道侶?”
虞知聆神情狐疑:“你問這個幹什麽?”
“只是有些想問問。”
墨燭心跳很快,喉口梗塞,方才沐浴之時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越是強大的修士,在打過一次酣暢淋漓的大戰之後,多少會有些身體的沖動,像虞知聆這種二百歲還未成婚的高境修士,其實很少見。
當今六個大乘境修士,雲家內亂,雲祉忙于仙盟和雲家之事,加之身子孱弱不知能活多久,因此并未娶妻。
邬照檐應當很小就喜歡濯玉,對她動了心思,邬家拗不過他,他也并未娶妻。
其餘三位大乘境修士,在尚未一百歲便娶了妻。
只剩虞知聆,拂春尚在之時似乎想為幾個弟子選道侶,但虞小五一聽就跑,還拿燕山青他們擋牌,說等自己的幾個師兄師姐都成婚了,她再考慮選擇道侶。
後來拂春死後,她更是沒再考慮過這些。
“師尊,您過去有考慮過嗎?”
虞知聆:“……沒吧。”
她不知道濯玉考慮過沒,但過去的她沒考慮過,她那病弱的身子都不知道有幾天能活。
墨燭唇角抿了抿,有些不甘心,又問她:“那以後呢,會不會找個道侶?”
虞知聆神情古怪。
墨燭一顆心忐忑不安,等待她的答案,希望她這顆心別跟那群修無情道的一樣冷。
卻聽到她忽然問:“你是不是害怕我有了道侶就不要你了?”
在虞知聆看來,墨燭是個心思敏感的團子。
墨燭:“……”
墨燭閉了閉眼,嘆了一聲:“沒,我沒不讓師尊選道侶,您可以選。”
虞知聆趴在榻上,雙手交疊在枕上,她的下颌抵在枕頭上。
“別說我了,我暫時不會給你找師娘的,那你呢,我大師兄的弟子都訂婚了,三師兄也在為他的弟子選道侶,我是不是忽略你了啊?”
墨燭搖頭:“不用了。”
他有些後悔跟她談這些了。
虞知聆起了這個心思就收不回去了,完全選擇性忽視他的拒絕,自言自語道:“你喜不喜歡另說,但我作為師尊得幫你招呼着。”
墨燭:“弟子不需要。”
虞知聆拒絕他的拒絕:“你畢竟是穎山宗弟子,我的關門徒弟,身份自然不一般,如今三宗四家很多年齡相仿的姑娘家。”
墨燭:“我不要。”
虞知聆:“你要不要,我都得幫你先招呼一下。”
墨燭有些無奈,原意是想讓她注意注意這些事情,生怕他這師尊真的跟修了無情道一般生不起男女之心,那他的努力也都白費。
如今不知道怎麽把話題扯到了這邊,他一聽她要為他擇道侶便有些酸。
“師尊,我們不說這些,您餓——”
“墨燭。”虞知聆再次打斷他的輸出,忽然擡起頭看他:“你跟師尊說,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
墨燭心裏酸澀,她總這麽把他往外推,恨不得将他立馬嫁出去的感覺讓他着實不太舒服。
他的聲音也沉了幾分:“師尊,我不想成婚。”
虞知聆皺眉:“現在不成啊,但是師尊幫你留意一下,萬一遇到合适的呢?”
萬一遇到合适的?
他已經遇到了,奈何他喜歡得不得了,此生就是非她不可,只能是她,但人家跟封心鎖愛了一樣沒一點情緒波動,好像他撩撥的是個泥人。
墨燭看着她的臉,黑眸沉沉。
虞知聆堅定道:“你說,我幫你留意留意,我的弟子誰都配得上,沒人敢說你閑話。”
墨燭道:“誰都配得上?”
“嗯!”
孩子啊,不要自卑,雖然是妖族,但他可是王室啊,那可是皇子啊!
墨燭沉默了會兒,虞知聆用眼神鼓勵他。
團子,大膽說出你的擇偶标準吧,師尊一定幫忙扯紅線!
團子喉口滾動幾下,唇瓣翕動,淡聲開口:“我喜歡比我年紀大的。”
“喔嚯,姐弟戀也不錯,有年紀差要求嗎?”
墨燭:“得比我大一百多歲。”
虞知聆猶豫:“有些太大了吧。”
墨燭面色平靜:“我就喜歡比我大很多的。”
虞知聆尊重他的擇偶标準:“好,記下了,得大一百多歲。”
墨燭:“她得穿青衣。”
師尊誇獎:“青衣好啊,清新有活力,眼光好!”
“她得是柳眉,雙眼皮,丹鳳眼,高鼻梁,膚色白,用橙花熏香。”
“……嗷,好具體的擇偶标準,師尊記下了。”
但是,怎麽有點怪怪的?
“她得用劍,是個劍修。”
“這個好哇,你們還可以一起對招呢,有什麽不會的劍法可以一起問師尊。”
墨燭:“……”
墨燭咬牙切齒:“她只能喜歡我一個人,只能是我的,要天天跟我睡在一起,不能跟我分開。”
虞知聆勸他:“孩子,你得給人家姑娘一點獨處空間。”
墨燭冷漠拒絕:“我不管,她去哪裏我都跟着她,我只喜歡她,也只有她一個人,必須要跟她睡在一起,她也得這麽對我。”
虞知聆勉強點頭:“行,還有嗎?”
她到現在都沒聽出來!
墨燭氣得牙癢癢,呼吸沉重。
“師尊。”
“嗯哼?”
“您跟着江家修無情道應該很快能渡劫,或者去禪宗修佛也不錯。”
虞知聆:“?”
墨燭替她蓋上被子,“弟子去備膳,您先歇息吧。”
虞知聆:“…………”
房門被關上,屋內安靜。
虞知聆:“嘿,這孩子!”
她趴了一會兒,艱難挪了挪身子,伸着手去夠小桌上的水壺。
半截身子探出床帳,方才他忘了将小桌挪過來,虞知聆這會兒龇牙咧嘴怎麽都夠不着。
軒窗外的日光照進來,打在銅鏡之上,反射的光落在她的眸中,虞知聆被晃得閉了閉眼。
一陣風吹過,将軒窗吹得閉合,她這才能夠睜開眼,瞧見正對面碩大的銅鏡中倒映出的人。
青色中衣,彎彎柳眉,丹鳳眼,雙眼皮,高鼻梁和一身瑩白的肌膚。
大一百多歲,青衣,劍修,五官長相。
虞知聆忽然皺眉,心下意識到不太對勁的地方。
他說的……
怎麽這麽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