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感情之間哪有什麽先來後……
第53章 第 53 章 感情之間哪有什麽先來後……
虞知聆看向下方的中州, 芥子舟速度很快,他們飛過一座座城池。
中州地域遼闊,在這塊大陸上占據了絕對的位置, 整個中州只有一處靈幽道未曾被探索, 全因着靈幽道外的不忘河。
虞知聆端了一杯茶坐在窗邊,心下微微一緊, 總覺得不安。
【叮,男主修得《長音劍法》, 宿主功德值+50,當前功德值3650點, 請再接再厲。】
虞知聆嘆氣, 馬上就要破四千了,系統不會真的等她過了四千功德值才傳送她記憶吧,雖說那些記憶都不是什麽太過美好的記憶,但多少都給了她一些線索和提示。
艙門在這時被推開,虞知聆擡頭看過去,墨燭提劍從外走來。
他方才在甲板上修煉,小弟子一向能卷。
虞知聆招招手:“坐下來歇會兒。”
墨燭在她身前席地坐下, 黑眸沉沉看她一眼, 唇角彎起弧度。
虞知聆柳眉微揚:“你笑什麽?”
墨燭乖巧回道:“沒事,看見師尊心裏歡喜。”
虞知聆在桌下狠狠踹了他一腳:“你閉嘴!”
墨燭笑了笑沒說話,見她耳根微紅,心裏軟乎乎的, 随她一起看向窗外。
他可以感受到虞知聆最近心不在焉, 應是有心事,她不願意說,他也沒必要追問, 尊重她的選擇。
芥子舟飛往中州最西境的不忘河,越靠近西境便越是昏暗,虞知聆呼吸急促了幾分,攥緊腰間懸挂的鲛珠,閉眼緩了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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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燭将芥子舟內的燭火都點上,在她身側坐了回去。
“師尊,不忘河外昏暗無光,曾經是魔族地界,若是害怕便說出來。”
虞知聆搖搖頭:“沒事。”
說着沒事,可是手心已經出了細密的汗,整個中州知道她怕黑的人,如今也只有墨燭一個,穎山宗和邬照檐他們都不知曉。
墨燭清楚她有心魔,坐在她身邊沒再說話,安靜陪着她,給自己所能給予的安全感。
到達不忘河也就一日時間,因為擔心雲祉,因此兩艘芥子舟速度很快,尋常時候三日的路程硬生生被壓縮到了一日。
靈幽道沒有黑夜,全是白晝。
可靈幽道外的不忘河,因其河底存在魔陣,會吞噬所有的光,這裏全是黑夜。
邬照檐從芥子舟上走下來,随手點了個燭火照明,只要能隐約看見便可以。
邬家和雲家都派了人來,約莫加起來有三四十人。
邬照檐見虞知聆的芥子舟一直未曾開艙門,皺了皺眉,敲了敲船艙壁:“虞小五,墨燭,你們怎麽不出來?”
艙門在此刻打開。
虞知聆率先走了下來,腰間挂着的鲛珠光芒綻放,手上還提着個照明珠,走下來白了他一眼。
“你催什麽催,這不才剛到嗎?”
邬照檐眉頭緊擰,雙手環胸站在人群前:“這麽亮,你不嫌刺眼嗎?”
虞知聆從他身邊經過,留下一句:“你管我。”
還是那個嘴上絕不服輸的虞小五,邬照檐也沒跟她吵架,仰頭望向剛從船艙內出來的墨燭。
少年手上并未提燈,黑衣黑發幾乎融于黑暗,微微掀起眼皮看了眼邬照檐,随後淡淡收回視線,仿佛邬照檐在他眼裏什麽都不算。
邬照檐又惱了:“你這小子。”
墨燭是騰蛇,妖瞳在夜晚也能視物,他并未提燈,略略在人群一掃便能找到虞知聆,她是最亮眼的那一個,字面意義的亮眼。
腰間戴着有價無市的鲛珠,手上拎着十萬靈石一顆的照明珠,她周身的光亮到刺眼。
墨燭繞過邬照檐朝虞知聆尋去,站在她身側。
“師尊,這便是不忘河。”
虞知聆紅唇微抿,提燈俯身。
靠近河面只感覺冰冷刺骨,整條河裏全是魔氣,黑霧攀附她的掌心,剛接觸到她的靈力便被吞噬。
“這下面有個陣法,要想劈開河道,我得暫時關閉陣法,否則就算劈開河岸,陣法在,我們也過不去。”
要關閉陣法,便必須要下河潛入到河底,而那下面黑暗無光,湖水冰冷。
虞知聆咬了咬牙,将手上的照明珠交給墨燭:“你在岸上等我,我下去。”
“用不着你。”側後方傳來聲音,邬照檐踱步走來,“水太涼,我去。”
虞知聆問:“你知道那是什麽陣法嗎?”
邬照檐倒是很誠實:“不知道啊,我篆術陣法修行不怎麽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虞知聆還真不知道他陣法這一道不太行,聽到後沒忍住想白眼的心。
“這是微塵陣,一粒微塵波動都能打開陣法,你只要下了水便會觸發它,我師尊當年進來應當也廢了不少心思,這陣法會絞殺妄圖過河的人,你身上的正氣太濃,魔族陣法不會喜歡的。”
邬照檐氣笑了:“說的跟你身上沒正氣一樣,那魔族陣法喜歡你啊?”
虞知聆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認真道:“那我比你抗揍。”
修士身體是在一道道劫雷中鍛出來的,她過了渡劫雷劫之後,身體素質不是邬照檐一個大乘境可以比的。
邬照檐一臉沉默,随後神色複雜道:“你忘記了過去的事情,順帶腦子也傻了是嗎?”
他說完也沒理會暴怒的虞知聆,邊解衣邊往河邊走,冷聲道:“不過就是吃點皮肉苦,我去,跟我說陣眼在哪裏?”
“我去。”
一人打斷了他。
墨燭将虞知聆的照明珠又塞回她的手中,垂首解自己的腰封:“我的妖相皮肉堅硬,尋常陣法傷不到我。”
便是最強的八仞殺陣,他也能硬抗一刻鐘。
邬照檐眉頭微蹙,“你不過就一只尋常蛇妖,鱗片再堅硬能堅硬到哪裏去,別鬧。”
墨燭沒理他,脫下外衣交給虞知聆,俯身捧住她的臉,看她還愣愣的便有些想笑。
“師尊,我去了,沒事的,你等我上來。”
他的身子高大,将虞知聆擋了嚴嚴實實,邬照檐只看到他彎下身,沒注意他和虞知聆做了什麽,但瞧見兩人在一起後心下莫名一刺。
“墨燭,我說了不用你。”
墨燭從來不聽邬照檐講話,只聽自家師尊的命令。
他翻身跳下不忘河,動作利索,衆人尚未反應過來,少年的身影已經被洶湧黑沉的河水淹沒。
虞知聆眨了眨眼,忽然撲上前:“墨燭!”
可除了一汪幽黑深沉的湖水外,她什麽都看不到。
黑沉的湖水像是能吞沒所有,裏面掩藏着不為人知的可怖,光是看着便覺得心慌,她最是懼怕黑暗,對黑暗中未知的東西格外恐懼,此刻緊張到呼吸困難。
但虞知聆卻清楚知道,此刻劇烈心跳究竟有幾分是因為對黑暗的恐懼。
邬照檐道:“他怎麽一言不發就往下跳,你徒弟能應付嗎,我下去幫他?”
虞知聆深吸口氣,搖了搖頭,抱緊懷裏墨燭的外衫和照明珠。
“不用,他可以應付。”
而墨燭在下水的那一刻便明白,不讓虞知聆下來是對的。
不管拂春是如何下水關上陣法的,或許對于任何一個渡劫修士來說,下個河,關掉一個魔族的陣法不算困難。
但對于虞知聆來說,這裏會是地獄。
一望無際的黑,河水冰冷刺骨,像是能吞沒人一般,伸手不見五指,除了身旁流動的水和往骨頭縫裏鑽的魔氣之外,他感受不到任何存在。
墨燭化為妖相,威嚴肅重的騰蛇朝河底游去,罡風切割在鱗片上,這種陣法一時半會兒傷不到他。
微塵陣,他知曉這個陣法,墨燭學得多,各方面都了解不少,也知曉陣眼在哪裏。
他飛快游向河底,瞧見伫立在河底的圓盤陣法。
這種陣法破壞不了,只能暫時讓它關閉,關掉陣法的陣眼便在東西兩卦的正中央,墨燭接近陣眼,蛇鱗已經被擊碎大半,碎片紛紛落下飄往湖底。
靈力擊中陣法,墨燭正要一股腦按停陣眼,爆發的光沖蕩開來。
幽黑暗淡的河面從下發出陣陣白光,照亮整個河面,岸邊等待已久的虞知聆忽然站起身來到河邊,無意識揪着懷裏的黑衣。
衣裳上屬于墨燭的體溫早已散去,他去了很久。
河邊烏泱泱湧來了幾十人,邬照檐也來到虞知聆身側,側身瞥到她緊皺的眉頭,他低聲安撫。
“你別擔心,會沒事的。”
虞知聆擠出聲回應:“嗯。”
像是回應他,又像是安撫她自己。
邬照檐的目光落在她抱緊墨燭衣裳的手上,五指緊攥,骨節泛白。
心裏那種不适感越發明顯,他敏銳覺得不太對勁,聯想到那少年看她的眼神和對她的親昵,他是個男人,也不是看不出來。
分明就是起了心思。
之前不慌是覺得虞知聆看不上一只蛇妖,中州仙尊,天之驕女如何會和一只妖在一起?
可如今看來,實非如此。
邬照檐薄唇緊抿,垂下的手無意識攥緊,目光緊緊盯着虞知聆,将她的一切擔憂和不安都看在眼裏。
水片破開,一人在這時游出河面。
“墨燭!”
虞知聆慌忙俯身遞出手,墨燭擡眸看了眼她伸來的手,沉默握住,由她将自己拉了上來。
照明珠的光落在他面上,少年臉色不太好,神色蒼白,身上大大小小遍布被劃出的傷口,血淋淋的模樣很是駭人,烏發往下滴水,眉峰上的水花沿着滑到下颌。
虞知聆的心一陣揪疼,急忙握住他的手腕:“我幫你烘幹,是不是冷到了,下面很黑嗎?”
他看起來像是被吓到了,雖然在看她,但是神情茫然,目無焦點,身上的血口子往外淌血,虞知聆單是看到便覺得難過。
她的急切全落在邬照檐眼裏,心下那種慌亂更加明顯,他敏銳覺得有什麽東西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溜走。
虞知聆只顧着幫墨燭烘幹水珠,沒注意墨燭的眼尾一點點洇紅,側頸上隐約還有未曾褪去的墨黑鱗片。
“師尊。”
虞知聆回應:“怎麽了,吓到了嗎?”
墨燭怎麽可能會害怕呢,他一點也不怕黑暗和疼痛。
他看着她的眼睛,這雙眼還倒映着他的臉,她還活蹦亂跳。
墨燭想起方才識海裏看到的畫面,就如同在無回劍境中看到的那樣,一段不屬于他的記憶。
少年忽然俯身,捧住她的臉,拇指指腹摩挲她的臉頰,語無倫次叮囑她。
“師尊,你一定不能離開我,不管進去看到什麽,你都得在我身邊。”
太過親密的舉動,或許旁人不知道他在做什麽,但正對着他站立的邬照檐卻看得一清二楚。
他上前握住墨燭的手腕,聲音冷沉:“墨燭,松手,她是你師尊。”
墨燭擡眸與他對視,不過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身量與邬照檐齊平,并且他的成長還未停下。
黑眸隐隐變為豎瞳,他冷冷盯着邬照檐,“那又怎樣?”
邬家和雲家的修士察覺不對,三兩成群散開。
邬照檐扣着他手腕的手用力,幾乎捏碎他的腕骨:“大逆不道,她是你能惦記的嗎!”
墨燭甩開他的手,擦了擦手腕,似有些嫌惡:“不然呢,像你這樣?礙着那點面子猶猶豫豫這麽多年,你一直在原地踏步,不代表旁人也是,更不代表——”
少年話鋒一轉,聲似切冰碎玉:“她要一直等着你。”
虞知聆頭都大了,擡手橫在兩人之間:“閉嘴!”
邬照檐唇瓣翕動:“虞小五!”
虞知聆:“你閉嘴!”
墨燭冷臉開口:“師尊,我——”
虞知聆:“你也閉嘴!”
她現在心緒煩悶,沒空帶兩個小朋友,打斷兩人後,見兩個人還是誰都不服氣誰,自己也生起氣來,迅速為墨燭烘幹內衫和烏發,将他的外衫扔給他。
“去換個衣服吧,我為你下個空間陣法。”
“嗯,好。”
墨燭簡短回應。
虞知聆為他布了一個擋身的陣法,無人看得見他。
墨燭摸黑脫下舊衣,為自己使了個從頭到腳的清潔術,又換上全套的新衣,将下了水的衣服一把火燒了幹淨,這些衣服沾了魔氣,以後也穿不了了。
将外衫仔仔細細穿好,扣上腰封後淡淡喊了聲:“師尊,我換好了。”
虞知聆将隔絕視線的陣法收起,擡眸瞧見了個利利亮亮的小徒弟,依舊是黑衣高馬尾,仿佛他的身份象征。
她沒和他多說話,轉身來到河邊。
墨燭瞥了眼背對他的邬照檐,也沒打招呼,起身去尋虞知聆。
虞知聆站在河邊,正在觀察地形,陣法被關上後會停大概三刻鐘,要想劈開這條河,她得找一個最好能一擊成功的招式,否則只是浪費靈力。
劈一條河,需要消耗不少靈力。
“師尊,你有思路嗎?”
虞知聆道:“風霜斬絕不能用,能有這般強大爆發力的劍招,似乎便只有一個撼星辰、卷寒霜、蠻殺刃。”
墨燭默了瞬,忽然開口:“撼星辰的殺招範圍太小,不足以劈開這百裏寬敞的河,卷寒霜同樣如此,适合近戰,蠻殺刃殺傷範圍太大,若是用出,這些修為不太高的弟子或許會受到影響。”
他很認真在分析這些殺招能不能劈開這條寬敞幽深的河流,能不能為弟子們撐起一條平穩的水路。
他說的這些,也是虞知聆最擔心的,濯玉會的招式不少,但似乎沒有能确保一擊成功的招式。
不僅要劈開不忘河,還得用靈力撐起兩側的河水,為弟子們開出一條河道,等他們都過了之後,她自己也得想辦法過去。
游水是絕對不行的,這條河的河水中有魔氣,長時間浸泡其中傷身傷根,容易被魔氣植入身子,她這種本就有心魔的便更不能嘗試了。
“不,還有一個。”虞知聆忽然道:“流雲斷水。”
她指着寬敞的河面:“流雲斷水這一招連綿不斷,适合遠戰,我直接劈到對面的岸上,會用靈力在兩側支起來兩道屏障,你們就沿着我劈開的路過去。”
墨燭問:“那我們都過去後呢?”
虞知聆柳眉微擰,淡聲道:“河道需要用我的靈力維持,等你們都過去後,我會用出卷寒霜暫時凍結不忘河,雖然最多半刻鐘,但應當能撐到過河,沒事的。”
她将一切都安排好,似乎這便是最好的法子了。
身後有修士圍上來,低聲附和。
“是,濯玉仙尊都說了可行,那必然是可行的。”
“渡劫境修士呢,定是可以做到這些。”
“小道友別擔心了,沒事的。”
他們都覺得虞知聆可以做到,好像她任何事情都能做到。
墨燭壓下心裏的不安,見虞知聆已經拔出劍要劈河,默默往她身後站了站。
弟子們退後,渡劫修士的殺招餘壓太過強大,尋常修士難以承受,最好的法子便是保持距離。
虞知聆放下手裏提着的照明燈,腰間的鲛珠在越暗的時候便越是亮堂,她擡劍引靈力灌注其上,威壓帶動衣衫獵獵,青絲在身後狂舞,殺意如冬風過境,肅然凜冽。
她右手橫劍,腳步退了一寸,靈力凝聚成卷雲罡風傾注在劍身之上,即使看不見神情也能想象出,那張冠絕中州的面上會是怎樣的肅重。
威壓讓人心口巨疼,邬照檐見身後的弟子們面色發白,擡手為他們布下一道靈力屏障,他一個大乘境修士不會被虞知聆影響,但這些弟子卻是萬萬受不住的。
而離虞知聆最近的墨燭巋然不動,即使虞知聆周身的威壓在壓迫他,他依舊守在她身旁不遠處。
看着她,仰慕她,見她揮出這招——
流雲斷水。
劍光聚成卷雲,扶搖直上,決絕不留情面,一劍劈開平靜的河面,霎時間波濤洶湧澎湃,蕩起的浪花足有幾十丈高。
而那道劍光破開河面後一路向前,所過之處披靡無阻,河道漸漸被開闊出來,兩側的河水被掀開,正要落下卻又被無形的靈力托起,像是兩堵水牆般停頓在兩側。
再一次目睹他們之間的差距,墨燭抿了抿唇,知道他需要很久的時間才能追上她。
虞知聆沉聲道:“快過去!”
邬照檐急忙招呼身後的弟子們:“快過去,速度快些!”
弟子們來不及應聲,雲家和邬家的人飛快沿着虞知聆開出的河道朝另一側河岸瞬移。
邬照檐緊随其後,路過虞知聆的時候看了她一眼,可她并未看他。
虞知聆只是皺着眉,臉色微微蒼白,劈開一道不知道具體多寬的河道,為弟子們撐起一條水路需要消耗不少靈力,她的靈力似洩洪般往外湧。
邬照檐收回目光,眨眼消失在河面。
虞知聆回頭看墨燭:“過去!”
墨燭也不拖延時間,緊跟邬照檐的身後。
這條河道很長很寬,長到便是瞬移也用了一刻鐘,約莫得有幾百裏,遠比他以為的要寬闊。
兩側帶有魔氣的河水被牢牢托起,并未沾染到弟子身上。
墨燭到了另一側,剛落地便轉身盯着河面。
幽暗河面從對岸被寸寸冰封,那條水路兩側的河水也被凍結,他便知曉虞知聆已經在往這邊趕來。
墨燭心跳很快,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起,盯着水路盡頭,希望能早些看到她的身影。
她的靈力消耗太多,又動用靈力冰封兩側水面,此刻定是虛弱。
冰封的河面隐隐有解凍的傾向,墨燭急忙動用靈力加注在河面上,可元嬰滿境的修為便是全部用上,也不足以撐住十息。
邬照檐上前,擡手結印,靈力傾洩而出将隐隐解封的水路再次冰封。
“都給我撐住,等濯玉過來!”
弟子們回應:“是!”
普通的冰凍陣大多弟子都會用,只是不忘河面積太大,河水裏有數不盡的魔氣,本就會吞噬靈力,原先能用上的十成靈力,被魔氣吞噬大半後,也只能發揮出五成。
足足成了一刻鐘,墨燭還未看到路的盡頭有人走來。
邬照檐面色已經發白,低聲呢喃:“她怎麽還沒來,以她的速度和修為,一刻鐘定是可以——墨燭!”
話還沒說完,原先撐陣的黑衣少年已經消失,飛快跳下河道朝對岸奔去。
“墨燭,你瘋了!”
邬照檐下意識想去追,剛一松手便聽見堅冰碎裂的聲音,冰陣沒辦法離開他,便只能止住腳步。
墨燭瞬移奔去,沒有時間思考兩側的河水何時會落下,河底的陣法快要再次打開了,她一刻鐘都沒趕過來,定然是被什麽絆住了腳。
這個想法剛出來,對岸飛快奔來一道身影,青衣翩跹,冷面玉容,瞧見他後瞳仁驟縮,一把拽住墨燭的手腕。
“快走!誰讓你過來的!”
墨燭尚未反應過來,被她帶着瞬移了一段路,回頭朝她跑來的方向看去。
千萬個黑影在身後追逐,瞧不清面容,只能隐約瞧見扭曲人身和血紅的眼。
她方才便是被這東西絆住手腳,才未曾在第一時間趕到?
虞知聆沉着臉,面色陰沉,過度消耗靈力和惡戰一場,她此刻累到幾乎擡不起腳。
扣着墨燭手腕的手被人掙開,在下一瞬,墨燭反握住她的手,帶着她朝對側瞬移。
虞知聆被他拽着不費什麽力氣,她愣了瞬,很快反應過來,握緊他的手将自己交給他,終于有功夫回身看去。
那些追逐他們的東西,是魔魑,像這種魔氣濃厚的地方最容易養出這種血腥玩意兒,以食人血肉為主。
不忘河底下竟然有大量的魔魑,一直安靜沉睡在東南角,方才墨燭下去後并未察覺到,他是妖身,魔魑對妖不感興趣。
若是邬照檐下去,怕是當即便會被逐漸蘇醒的魔魑堵個正着。
當河面上過了幾十個人族修士,濃厚的活人氣息便足以喚醒那些沉睡的魔魑,虞知聆剛跑了沒幾步便被從四面八方破冰而出的魔魑堵住了去路。
惡戰廢了一番功夫,這些東西不砍頭便死不了,數量龐大到讓人難以估量,她一路殺了出來。
兩側的堅冰上爬滿了裂縫,隐隐有河水沿着裂縫灌入,墨燭撐起防護盾替虞知聆擋住,并未讓她沾染到河水,身後的萬千魔魑嘶吼追逐。
直到他們看到光。
不忘河裏側便是靈幽道,沒有黑夜,只有白晝。
盡頭的邬照檐瞧見兩道身影奔來。
“虞小五!”
墨燭帶着虞知聆一躍上了岸。
在他們剛落地的剎那,冰牆瓦解,河水倒灌下來,帶有魔氣的不忘河淹沒了追來的萬千魔魑。
弟子們瞧見河水裏浮沉的魔魑,一雙雙暗紅的眼盯着岸上的他們,讓人毛骨悚然。
“這是……這是魔族魔魑?”
“他們為何不上來?這……這是為何?”
“魔魑怕光,不敢暴露在光下,會灰飛煙滅的。”
就和魔族喜暗一般,由魔族養出來的魔魑同樣如此。
虞知聆松了口氣,雙腿一陣疲軟,活像是跑了一百個八百米般,臉色白得駭人。
邬照檐蹙眉,想要上前将肩膀借給她靠會兒,還未動作便看到虞知聆頗為自覺靠在墨燭懷裏。
“給我靠會兒,你站好。”
還是那副理不直但氣壯的小霸王模樣,命令人的時候一套一套的。
墨燭卻點頭道:“好。”
他站穩身子,攬住她的肩膀,讓她全身重量壓在他身上。
兩人之間的相處實在太過默契,虞知聆一個眼神,似乎墨燭便知道她要做什麽。
邬照檐清楚意識到,虞知聆沒有在原地等任何人。
感情之間哪有什麽先來後到,他因為面子懦弱猶豫了一步。
但總有人捷足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