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虞知聆,你後悔嗎

第67章 第 67 章 虞知聆,你後悔嗎

虞知聆從執教殿出來後已經正午。

江況秋塞給她的玉镯是上好的羊脂玉, 玉面打磨光滑,只雕了一半,形狀似乎是梅花, 她記得在阿容的記憶裏, 那間小院裏是有一株梅花樹的。

江應塵已經雕出了四朵梅花,栩栩如生, 她也可以猜出來,他應當是要雕七朵的。

人間有個不成文的規矩, 七朵花象征永恒的愛,有七世輪回一說。

可虞知聆并不會這些手工活, 輕觸玉镯上梅花花紋, 凸起的镂雕觸感明顯,毫無玉刺,江應塵打磨得很光滑,她甚至可以猜出,他是抱着何種心态,又是如何雕刻的玉镯。

碎了無情道後重傷瀕死,他狀态好點後, 便靠在床頭, 心裏想着他的阿容,想着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另立道心,他便回去找阿容, 不以無情道劍修的身份去, 或許以一個尋常劍修,一個刀修,一個陣修的身份。

他想着他們的未來, 唇角一定是含笑的,目光柔和,即使手上沒有力氣,也會認認真真打磨玉石,雕刻花紋,希望很快,這玉镯便能戴在她的手上。

因此虞知聆才收下了玉镯,并未拒絕江況秋的要求。

她收起玉镯,沿着青階而下。

穎山山腳下,弟子們早已整齊等候,瞧見虞知聆下來後齊齊行禮。

“見過仙尊。”

虞知聆邊走邊道:“起身,知道我們今日要去哪裏嗎?”

“知道,穎山境內如今肅清了整二十一處有魔魑的地方,我們今日該去七絕地了。

虞知聆停了下來,回身說道:“七絕地你們可知道是什麽地方?”

為首的弟子颔首:“知曉,是穎山境內的禁地,裏面有處百裏寬的沼澤,興許能養出不少的魔魑,仙尊讓我們練的陣法,如今我們都已經熟練。”

虞知聆問:“如果面對起碼十萬起步的魔魑,你們打算如何作戰?”

弟子道:“配合作戰,分工明确,高境弟子共有一百人,負責突擊圍殺,低境修士一百三十人,在外圍設下防護,以防有漏網之魚逃走,中境修士則負責支援,從外圍往裏圍殺。”

虞知聆眉梢微揚:“不錯,知道主動團隊作戰了。”

弟子羞赧道:“是仙尊說的,單打獨鬥容易四面受敵,我們是一個陣營的,應該互相幫助彼此。”

面前這些弟子年紀相差較大,有在穎山許久的人,也有剛來沒幾年的弟子,都是燕山青和寧蘅蕪他們親自選出來的人,腦子聰明,學習較快,不過幾日便能熟練應付魔魑群。

她招呼弟子陸續登上芥子舟,站在下面回身望向高聳的穎山,作為中州最高的一座山,穎山地域遼闊,群山疊嶂連綿,管轄的城池村鎮上百。

穎山最高的那處山峰,名喚聽春崖,是她和拂春之前居住的地方。

虞知聆似乎隔着一座座山和霧霭雲層與那少年對視,她知道他一定看着山下,等到她離開後,他才會去忙自己的事情。

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見,虞知聆還是樂呵呵沖聽春崖的山頭招了招手。

她登上芥子舟,朝着七絕地飛去。

七絕地位于穎山邊界,靠近邬家的地界,當年也是中州和魔族大戰之時的一個戰場,而作為主要戰力的穎山宗,拂春和她的師尊,也是虞知聆的師祖,兩人斬殺的第一個魔族護法便埋骨在七絕地。

虞知聆聽說,那位魔族護法的坐騎似乎是只金蟬,但說是坐騎,實際上也并非這般,那位護法并未将這只金蟬當做坐騎,而這金蟬本就不是魔獸,雖沒有化形的能力,可修為境界很高,一點不弱于那位護法,至于為何會心甘情願給人坐騎,虞知聆也想不明白。

魔族三位護法,大護法是柳歸筝的父親,被拂春斬殺于南都。

二護法是個女子,聽聞是被邬照檐的祖父斬殺于刀下。

而三護法則是那只金蟬的主人,死于七絕地,屍身應當還埋在那處荒沼裏,應當早已被啃噬成白骨。

虞知聆在地圖上勾勾畫畫,圈出最有可能出現魔魑的地方,最終落筆之處,則是在那片荒沼當中。

“仙尊懷疑此處?”

虞知聆颔首:“這處沼澤名喚葬骨澤,周圍多瘴氣,沼澤底部埋葬了不知多少當年死去的魔修,魔氣濃郁,再加上幽晝有意為之,怕是這些年能養出不少魔魑。”

弟子也提起筆,将離荒沼不遠處的地界也圈起來。

“仙尊,七絕地名喚七絕,實際上便是來源自這七處沼澤,處于中心位置的名喚葬骨澤,面積最大,瘴氣也最為濃郁,如果葬骨澤裏可以養出魔魑,那麽弟子覺得,其餘六處沼澤也是如此。”

虞知聆也沒動,舉着地圖讓幾個弟子圈圈畫畫。

她身邊圍了不少弟子,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這些弟子們對她親近許多,女弟子甚至可以挽着她的胳膊閑聊,虞知聆看這些孩子,總有種帶幼兒園小朋友的感覺。

弟子們很快将七處沼澤所在之處找出來。

“仙尊,找好了。”

虞知聆仔細看了眼,神情輕松,眸含笑意。

幾個弟子惶恐問道:“仙尊,對嗎?”

虞知聆抖了抖地圖,狡黠眨眨眼:“非常對,七處沼澤以卦位形式對稱排布,你們圈得很準确。”

聽到她這般說了,幾個弟子才算是松了氣,笑着道:“仙尊謬贊。”

以葬骨澤為中心,剩餘六個沼澤占據了六個方位,只需要判斷出六個方位的那些地界,哪裏可以生出沼澤,便能确定其餘幾個沼澤的位置。

虞知聆腰間的玉牌亮了瞬,她掩耳盜鈴般蓋住,弟子們瞬間領會,三五成群散開。

三閃一滅,是她和墨燭的暗號。

虞知聆忙背過身尋了個僻靜地方,接通玉牌。

“師尊?”

“幹什麽啊?”虞知聆回身确認沒有人,身子靠在護欄上,低聲道:“晚上就回去了,你幹嘛啊?”

那邊似乎在笑,她聽到樹葉晃動的聲音,好像是墨燭在樹上。

墨燭溫聲問她:“吃相思果嗎,都熟了。”

聽春崖後山遼闊,果樹不少,虞知聆聞言憋笑,故作淡定道:“你摘我就吃啊,你不是去摘了嗎?”

“那吃多少?”

“你摘多少?”

“可以摘很多很多。”

“那我吃很多很多。”

墨燭那邊一直在笑,腰間的乾坤袋裝了不少果子,他坐在樹枝上,這裏是穎山最高的地界,垂首便能看到整個穎山。

他聽到虞知聆那邊的風聲,猜想她應當在芥子舟上,并未在船艙,而是在甲板上,尋了個僻靜地方靠着。

“師尊。”

虞知聆俏皮回應:“嗯哼?”

墨燭道:“想你了。”

他不管說什麽話,總有一種格外認真的感覺,虞知聆的耳根微微滾燙,耳垂上墜着的流蘇璎珞随風搖晃,周身飄帶蜿蜒飄動。

虞知聆支支吾吾:“晚上就回去了。”

“多久回來?”

“……就晚上啊。”

“嗯,回來前告訴我,我去備膳。”

小徒弟還挺貼心,虞知聆轉了個身趴在圍欄上,腳下便是中州的萬千城池。

她的聲音被風吹散。

“好,等我回去。”

她知道墨燭聽見了,她也聽見他的笑聲了,很歡快肆意,聽得人耳根酥軟。

虞知聆摸摸鼻子,細聲道:“挂了,我要去忙正事了,你等我回去。”

墨燭柔聲回應:“好,早些回來。”

因為他真的,真的很想她。

***

挂斷玉牌,墨燭拎着鼓囊的乾坤袋跳下果樹。

剛走出幾步遠,墨燭忽然停下,臉色陰沉,拔劍回身劈了過去。

“你這人怎麽一言不發就拔劍啊!”

一人急忙閃開,堪堪躲過墨燭的劍招。

墨燭并未提劍繼續上前追殺,反手收劍,眉目冷淡望着遠處的人。

江聿寒擡起胳膊,衣袖被墨燭削去了一截,他有些氣惱:“你也太野蠻了吧,我來找你說個話而已啊。”

墨燭從他穿的那身衣裳,認出了他的身份,江聿寒着江家的弟子宗服,但腰間挂的玉卻并非凡品。

他年紀也不大,瞧着與墨燭相差不多。

江聿寒嘀咕罵他:“我找你有事呢,你怎麽擡手就拔劍?”

墨燭冷淡丢下句:“我還有事,還請江小公子離開聽春崖。”

江聿寒瞬間急了,連忙上前攔住他:“欸,我話還沒說呢,我跟着大伯和祖母來的,剛才偷溜出來就是為了找你,你知道江家派人來了穎山宗?”

墨燭先前不知道,但看到江聿寒的時候便猜到燕山青叫虞知聆去執教殿做甚了。

他知道江家會派人來,只是時間早晚而已,沒想到江家動作還算快,從江家趕來這裏需要三日的路程,他們才從靈幽道回來了七日,也就是說江家估摸着剛得到江應塵和阿容的事情,等了三日沒等到虞知聆來相認,便猜出了虞知聆的意思。

她不打算去江家,于是便只能江家人來找。

見墨燭停下,江聿寒連忙負起雙手裝作公子模樣:“你知道我是誰吧,你不是看出來了?”

墨燭蹙眉:“你誰?”

“我……我是江家二家主的孩子。”

墨燭懶得搭理他,繞開果斷離開,走得毫不猶豫。

江聿寒又跑上去:“欸你等會兒,我找你有話說,關于我姐的事情!”

江聿寒是江家二家主的小兒子,江辭燃作為江家家主,卻只有一個孩子。

而江家二家主成婚早,孩子有三人,兩女一兒,江聿寒年歲最小。

江家三家主便是江應塵,江家上一任少主,他只有一個孩子,名喚虞知聆,應當也是這一輩中年歲最大的。

江聿寒口中的姐姐指的是誰,墨燭自然可以聽出來,即使再過不耐,但是關于虞知聆的事情,他還是會停下來。

眼見墨燭輕飄飄看過來,這意思便是聽他說話了,江聿寒松了口氣,這孩子心大也不記仇,在雜亂的乾坤袋裏翻找。

“你等會兒哈,我找找,我出門前專程帶上了,本來是要給姐姐的,但我尋思你或許更需要。”

他叫姐姐倒是叫得很熟練,說到這裏還擡眸看了眼墨燭,笑嘻嘻道:“我可高興了,祖母和我說濯玉仙尊是我的姐姐之時,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歡快,那可是濯玉仙尊啊。”

墨燭直皺眉,也不知道江家一個修無情道的門派,門內弟子多淡漠話少,怎麽就養出了個江聿寒這種話痨,他情緒熱烈到絲毫不像是個修無情道的人。

江聿寒終于找到了東西,遞出來給墨燭:“喏,這個。”

墨燭待看清他手中的東西之時,原先平靜無波的神情寸寸瓦解,垂下的手悄然攥緊,指節捏得嘎嘣響。

江聿寒自然是聽到了他的動靜,癟癟嘴,淡聲道:“你們在潋花墟的那件事我聽說了,你去尋那只三瞳蟒,是為了找當年那只蟒蛇吧?”

墨燭呼吸發抖,臉色說不上慘白,但也絕對不好。

江聿寒道:“從我小叔房中找出來的,之前祖母讓我收拾他的屋子,我看到了這張畫像,裏面夾了個鱗片。”

那塊鱗片不似騰蛇的墨黑威嚴,它呈現一種詭異的赤紅色,粗厚,邊角也并不如騰蛇那般銳利。

那張畫像被江聿寒展開。

江聿寒指了指畫像:“你認識這幾個字吧,妖域掌兵,新妖王便是曾經的妖域掌兵……也就是,你祖父的手下。”

“我……我知道你是騰蛇了,聽我祖母說的,不過你別擔心,我沒告訴別人。”

墨燭根本不在乎他為何知道自己的騰蛇身份,他只是看着那張畫像。

他并未見過這位新任妖王,騰蛇一族被算計的時候,他的父親還未出生。

可妙晚接過丈夫的刀毅然選擇回冥海赴死之時,給了他一塊鱗片。

她說:“如果你能活下來,如果你足夠強大,孩子,去殺了他。”

妙晚并未告訴墨燭那人的身份,她其實只是想給墨燭一個活着的理由,如果墨燭知道妙晚讓他殺的人是誰,當時那般沖動弱小的他,怕是會提着劍沖去。

墨燭抖着手取出乾坤袋裏塵封已久的鱗片。

赤紅的蛇鱗,邊角微圓,這是蟒的象征,因此他在聽聞南都潋花墟關押了一只大乘境的蟒蛇之時,才會主動前去那裏。

可三瞳蟒通體黑色,鱗片不對。

江聿寒将畫卷和鱗片塞進墨燭懷裏,看他一副處于崩潰邊緣的模樣,他別別扭扭安慰:“那個……我之前也不知道他是誰,見我小叔屋裏放着,于是便收了起來,前一段時間燕掌門去仙盟說了當年中州與魔界大戰的事情,騰蛇一族被陷害一事中州都知曉了,然後我還聽他們說那個新妖王……就是曾經騰蛇王欽定的掌兵”

于是他當晚再次進了江應塵的屋內,翻出這卷畫冊和鱗片,死皮賴臉磨蹭江況秋和江辭燃,終于有個跟來的機會,将這些東西給了墨燭。

見墨燭一直不說話,若非握着畫冊的手用力至骨節泛白,腰間懸挂的無回劍嗡嗡作響,江聿寒還當真以為他不在乎呢,現在看來,分明是情緒把控不住了。

江聿寒小聲問:“你還好嗎,不過我聽說……他不是只青蟒嗎?”

就是因為聽說是只青蟒,因此墨燭才從未懷疑過妙晚指的人是他。

新任妖王他會殺,他遲早會殺去妖界,但首先要殺的,是妙晚叮囑他要殺的人,是那塊赤鱗的主人。

原來從頭到尾,他苦尋這麽多年要找的人,一直都是那位妖王?

墨燭別過頭,悶聲低咳,随着咳嗽身子一顫一顫,江聿寒吓得要去扶他。

“你,你身上怎麽有傷啊,你怎麽了,別激動,沒事吧?”

墨燭躲過他的攙扶,畫卷幾乎被攥到看不出原來的樣子,那張甚至還在笑的臉被揉成一團,他繞過江聿寒,轉身朝遠處走去。

江應塵生前似乎與他祖父的手下有過交集,或許是在查他,又或許只是單純相識,無論哪種結果,這鱗片是真的,與妙晚給他的一模一樣。

妙晚要他殺的人,從一來是就是這位新任妖王,他祖父所謂的好兄弟,可以托付信任的手下。

***

芥子舟平穩到了七絕地,虞知聆招呼弟子下了芥子舟。

“七絕地地處荒蕪之處,毒蟲較多,注意防護。”虞知聆叮囑了幾句,見那些弟子們檢查好自己的衣裳穿着,将露在外面的肌膚塗抹上驅蟲的藥。

虞知聆走在最前:“這一次你們是要——”

“仙尊,分隊吧。”為首的弟子是除虞知聆以外,修為最高的弟子了,名喚溫沉。

溫沉說道:“弟子知曉仙尊是想訓練我們應付魔魑的能力,我們也确實需要,這裏不能過夜,如果我們一次性将這些魔魑喚醒,便必須要盡數斬殺它們後才能回去,因此我覺得,我們分開成七隊。”

虞知聆其實是有這個打算的,之前一直帶着他們,是擔心他們應對不來,可這幾日看來,似乎是她太小看這些孩子們了。

她大致算了一下人數,有約莫幾百人,魔魑應當大部分集中在中央的葬骨澤中,其餘六個地方的沼澤不大,魔魑數量不多。

虞知聆颔首:“一部分人和我去葬骨澤,其餘弟子聽溫沉指揮,兵分六隊,按我們上午說的那般,分防守、突擊和圍殺三組,務必要保護好自己。”

興許其餘六個沼澤裏沉睡的魔魑加起來也沒有葬骨澤多,弟子們都知曉,仍有不少人選擇跟随虞知聆。

她只帶了四分之一的人,目送剩餘弟子們分成隊去往地圖上的不同沼澤,虞知聆才回頭道:“走吧,小心些。”

“是,仙尊。”

通往葬骨澤的路全是泥濘,這種潮濕陰沉的地方不僅會生出有毒的瘴氣,也容易滋生各種兇悍恐怖的蛇蟲鼠蟻,比巴掌還大的山鼠,一顆照明珠大小的毒蜘蛛,身後的弟子們噓聲一片。

虞知聆聽得想笑,順帶揮手替一個弟子除去了已經爬到她肩頭的毒蟲。

“你們是修士,這些東西也就是長得醜了些,實際上一點殺傷力都沒的。”

一個弟子怯生生道:“仙尊,長得醜就已經足夠有殺傷力了好嗎?”

三只眼睛的山鼠,幾十條腿的蜈蚣,還有那些奇形怪狀的毒蟲,單是看着便足夠腿軟。

虞知聆嘆氣,默默替弟子們揮開攔路的毒蟲。

女弟子挽上她的胳膊:“仙尊,您不害怕嗎?”

虞知聆頗為驕傲:“我從小就不怕這些東西,膽子大吧?”

“……嗯,是,仙尊膽子好大。”弟子貼在她身側,好像只要跟她在一起,就有無盡的安全感。

虞知聆也不推她,随着他們越發深入葬骨澤,瘴氣濃郁,她封住嗅覺。

“把口鼻封起來。”

“是,仙尊。”

每個弟子下了閉氣訣,封住口鼻,以防瘴氣入體危害性命。

越往深走,瘴氣越濃,直到不能視物,虞知聆擔心這些弟子受傷,于是邊走便叮囑。

“這裏的瘴氣不似我們過去幾日見過的那般好應付,七絕地當年死了太多人,殺氣和屍氣都太過濃郁,加之這裏還有毒蟲觸摸,注意防護自己的口鼻,切莫吸入瘴氣。”

“以及,我們快到葬骨澤了,大家都牽好彼此的手,不要有落隊——”

虞知聆說着便要去牽一旁的女弟子,她按在挽住自己胳膊的手上,觸感卻并不是柔軟溫暖的。

反而冰冷似寒鐵。

虞知聆停了下來,默了瞬,緊接着逐青劍出鞘,凜然劍光狠狠劈斬過去,劍意肅殺冷冽。

瘴氣漸漸散去,一人從盡頭走來,看不清身量高矮,也看不清面容熟悉或陌生。

“不要費勁了,他們無事,這是我的界,無論修為高低,只要邁入我的界,除非殺了我——”

她走近了,就站在虞知聆不遠處,五官卻依舊隐藏在瘴氣當中。

她看着虞知聆,雙目對視。

“否則,你永遠出不去。”

一剎那,瘴氣盡數消失,取而代之的虛妄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虞知聆的呼吸發抖,幾乎握不住手中的劍。

腰間和發髻上的鲛珠大亮,不同于過去十年,這一次,她身邊有光,她不在一望無際的黑暗中,她沒有令她崩潰的恐懼。

“好久不見。”來者的面容顯露,紅唇微彎,笑着問她:“我還是想問你。”

“虞知聆,你後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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