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虞知聆為什麽要瞞着他呢……

第75章 第 75 章 虞知聆為什麽要瞞着他呢……

歲霁在說完後便沒再開口, 似乎在等她的回答,他只會在邬未凝的事情上有情緒波動。

虞知聆淡聲問:“我為何要和你去?”

歲霁說:“你和我去,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事情。”

“你怎麽确定我想知道那些事情?”

“你的魂魄不是這個世界的。”

虞知聆原先平靜搭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緊, 瞳仁微縮。

歲霁看了眼她的手腕:“剛才把過你的脈, 你的魂魄像是被塞進這具身體的,還缺了一魄, 但你魂力強大,[不寐魄]的缺失并未對你造成太大影響。”

虞知聆沒說話, 似乎是在等他接着說。

歲霁薄唇微抿,看她的神情便知曉, 單憑他方才說的這些, 尚不足以讓她動搖。

“你記憶有損,也是因為缺失[不寐魄],是嗎?”

他從虞知聆的反應知曉了答案。

他說得都是對的。

歲霁道:“你不想知道我為何能看出來嗎,又是否想知道,我還知道些什麽?”

虞知聆面無表情道:“想知道,就必須要跟你去魔淵?”

歲霁:“是。”

虞知聆颔首:“行,去。”

她答應得很果斷, 歲霁也并未驚詫, 點了點頭:“好。”

他朝虞知聆伸出手,沉聲道:“你神魂上有處封禁,已經被解開了不少,以我現在的能力能再幫你解除些, 或許你可以想起來一些事情。”

虞知聆将雙手搭在他的掌心中, 周身靜止的白霧忽然流動,在兩人身邊急速盤旋萦繞,她閉上眼, 感受絲絲縷縷的靈力從外界湧入經脈之中。

***

墨燭在外已經快瘋了。

他不斷試圖破開六時篆的封禁闖進去,他明明已經大乘中境的修為了,當世數一數二的大能,這神器不知是何所做,将他的修為盡數吞進去。

他氣紅了眼,無法克制自己的恐慌和怒意,已然有些失了神智,直到雲祉和邬照檐按住他。

“放開,我師尊在裏面!”

兩人一左一右抓住他的胳膊,用了渾身的勁兒鎮壓他,來不及驚詫這小子修為為何忽然這般高,只急匆匆喊道:“她沒事,六時篆不可能傷她,她可是渡劫境!”

墨燭調動靈力震飛雲祉和邬照檐,擡劍便要劈。

雲祉咬牙擋住他的劍,厲喝道:“這是神器,裏面一定有器靈,她八成是被器靈拽進去了,中州器靈從未主動傷過人!”

“墨燭!”

雲祉和邬照檐的聲音穿透耳膜,兩人牢牢擋在六時篆前。

墨燭清醒過來,握劍的手發抖,恐慌的眼淚自眼眶墜下,那一滴淚實在太過明顯,雲祉和邬照檐神情一僵,再看向墨燭,他永遠筆直的腰杆微彎,肩膀也在顫抖,眸底的恐慌濃到溢出。

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慌了。

邬照檐喉口一梗,餘光瞧見墨燭左腕之上戴着的紅繩,同心結,兩情相悅之人贈予彼此的禮物。

他收回視線,默了瞬,最終千言萬語化為一句:“她不會有事的,別慌。”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到底會不會有事,說是安慰墨燭,也像是在安撫他自己的情緒。

墨燭閉上眼,他的心跳從方才便沒慢過,一陣接着一陣,虞知聆一刻不出來,他便一刻不能放下心。

等了許久,等到他被強行壓下的情緒再次隐隐爆發,提劍要上前的時候,桌上的木盒忽然有了動靜。

雲祉和邬照檐急忙轉身,兩人并肩望着木盒中的六時篆,原先安靜躺在盒中的六時篆發出微弱的熒光,随後那陣光越來越亮,雲祉和邬照檐躲閃了下,墨燭眼也不眨盯着。

光霧之中浮現一道身影,身子高挑筆直,一身白衣,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墨燭只看了一眼便別開了視線,注意力全在那人懷裏抱着的人身上。

虞知聆領口處沾了血,唇角也有血絲,面龐毫無血色,已然昏厥的模樣。

“師尊!”

墨燭上前接過虞知聆,她躺在他的懷裏,腦袋無力打在他的胸口處,任憑他如何搖晃,她始終沒有反應。

他幾乎是抖着手去探她的呼吸和脈搏,心跳有力,呼吸沉穩。

受傷了,但不嚴重,似乎有人替她療過傷了。

墨燭如獲珍寶,額頭抵着虞知聆,哽咽了聲:“師尊……”

歲霁負手而立,望向雲祉和邬照檐,或許墨燭不記得他這張臉,畢竟只有一面之緣。

但雲祉和邬照檐可是沒少見過的,兩人作為中州仙尊,平日往返仙盟,自然是知道歲霁長什麽模樣。

邬照檐低聲呢喃:“您……不是死了嗎?”

歲霁微微眯眼:“你是邬家人?”

他其實隐約知曉外面的事情,但清醒時間太短,并不知曉邬家何時換了家主。

邬照檐颔首:“晚輩是邬辰之子,邬家第三十四任家主。”

歲霁神情一松:“阿凝是你的……小姑?”

他這麽說也沒錯,邬照檐“嗯”了聲表示回應。

說是在和歲霁聊天,目光卻全落在墨燭懷裏的人身上,他們可以看出虞知聆受了傷。

墨燭調整了下姿勢,讓虞知聆躺得舒服些,擡眸看過去的時候,神情冷淡:“你對我師尊做了什麽?”

歲霁很誠實,毫不隐瞞道:“生氣沒控制好情緒,壓碎了她幾根骨頭。”

他并不覺得自己錯了,說話之時雲淡風輕,一句話将幾人的情緒瞬間點燃。

無回劍自墨燭身側出鞘,凜然劍光劈斬過去,歲霁閃身躲開,目光淡然。

在墨燭要接着打之時,懷裏的人忽然動了動。

“墨燭。”

墨燭急忙收手,驚慌看向虞知聆。

她半睜着眼,看了他一眼又閉上,腦袋埋在他懷裏,低聲道:“回去,回穎山,我疼。”

墨燭立馬将所有事情抛之腦後,她說的所有話,他都會完全照做。

少年輕蹭師尊的額頭,嗓音微啞:“好。”

不知道歲霁到底和虞知聆說了些什麽,但虞知聆現在想回去,墨燭便頭也不回帶着她離開,不去管身後的雲祉和邬照檐,也不去管仙盟這場慘案,對于他來說,只有虞知聆是最重要的。

他消失在後殿,只剩下雲祉邬照檐和歲霁。

歲霁慢條斯理拿起桌上的木盒收起來,自己的本體自己帶好,到如今這一步,雲祉和邬照檐也能猜出來他到底是個什麽存在了,即使再不可思議,但事實就是這般發生了。

歲霁沒理會雲祉和邬照檐,徑直走出去,打量滿地橫屍,這種人間慘案落在他眼裏,就好像見慣了一般,并未得到他的一點情緒波動。

“死了有幾日了,看這手法,不是一人所為。”

雲祉強行壓住怒意跟在他身後:“您不打算說些什麽?”

歲霁邊走邊說:“你想讓我說什麽?”

雲祉眸色冷淡:“到底為何要對小五動手?”

歲霁說:“我問了她一個問題,她的回答讓我不滿意。”

“你們聊了什麽?”

“這是我們的事情,她願意告訴你們,那你去問她。”

歲霁總有種讓人生氣的能力,輕易便能将雲祉和邬照檐惹惱。

邬照檐幾步來到歲霁身前,橫刀阻攔:“我敬你是個長輩,但看起來你不配這個稱呼,你當自己是誰啊,也敢來平白教訓中州仙尊了?”

歲霁被他攔住去路,眸光淡淡,負手而立也不生氣,看這他道:“你和你爹脾氣不像,這暴脾氣或許随了你娘,你爹娘身子可還好?”

邬照檐想一劍劈了他,被雲祉按住。

雲祉輕飄飄看過來,問道:“歲霁,你到底想做什麽?”

歲霁眉梢微揚:“什麽都不幹啊,不是你們把我叫醒的嗎,來仙盟幹什麽?”

他環顧四周,只看到一具具橫屍。

“人都死完了,來幹什麽,這些弟子怕是都為了守六時篆才被殺的,仙盟兵力不多,防護全靠外面的陣法,如今看來,是內部的人幹的吧?”

“是那個頂替我的人吧?”歲霁挑眉,戲谑道:“他一個人辦不到,八成有旁人幫忙,那會是誰呢?”

雲祉和邬照檐臉色一僵,歲霁繞過兩人離開。

道路兩側的屍身并未對他造成任何影響,血氣味道難聞。

腳步輕快,走過這道已經六百年沒有走過的路,剛出後殿來到前廳,黑影迅速掠過,一腳踹在他的心口上。

歲霁身子橫飛,被墨燭踹出幾十丈遠,撞斷了幾根臺柱,重重砸在牆上,平整的牆體深凹進去。

他滑落下來,跪地咳嗽,鮮血噴濺而出。

墨燭上前又是一腳踩在了歲霁的右腕,碾碎了他的腕骨。

歲霁悶哼一聲,臉色煞白,擡眸望向身前這個長身玉立,明明生了個谪仙貌,行事卻宛若閻羅的少年。

墨燭垂眸看他,仿佛看一只刍狗。

“我師尊是濯玉仙尊,你算什麽東西,也敢打她?”

歲霁吐出淤血,右手腕骨被這少年郎踩碎成渣,肋骨也被他踹斷了幾根,他看墨燭離開走向殿角,這間髒污淩亂的大殿裏,只有虞知聆躺的那一處地方是幹淨的。

墨燭俯身抱起虞知聆,用披風将人裹起來,大步朝外走。

歲霁悶笑了聲,而雲祉和邬照檐也從後殿走了過來,見他這幅模樣,便知曉是誰幹的了。

兩人沒有攙扶歲霁,只站在遠處看他。

歲霁搖晃站起身,擦擦唇角的血,低聲自言自語:“果然是只蛇崽子,還會咬人呢,有仇必報,日後必成大器。”

雲祉和邬照檐忙着傳信給其餘世家,派人來仙盟處理後事,整個仙盟兩人都搜遍了,卷宗未曾拿走一本,那人應當是要找六時篆,卻不曾想拂春将其放在了撕開的空間裏,便是将仙盟翻個底朝天也找不到。

歲霁沒管身後的兩個小輩,他搖搖晃晃走出仙盟大門,外面日頭正好,落在臉上讓人恍惚,好多年了,已經六百年未曾出來過了。

“阿凝,他們可真像你我。”

***

墨燭抱着虞知聆趕回了穎山。

剛到聽春崖,他急匆匆往虞知聆的小院走去,将她放在榻上,解開她的外衫,将中衣向上推了推,露出一截腰腹。

一根白花花的骨頭刺穿她的肌膚,墨燭呼吸沉重,眸底洇紅,壓下去的怒意再次翻湧。

他不該只踹那兩腳,他該将那只器靈的骨頭一根根全打斷,讓他站也站不起來。

墨燭壓下不安,急忙傳信給寧蘅蕪:“二師伯,來一趟聽春崖可以嗎,盡快。”

寧蘅蕪來得很快,看見虞知聆的模樣後心跳驟停,撲上前想要觸碰她的傷,卻又不敢碰,生怕傷到她哪裏。

“這……這怎麽回事?”

墨燭低聲道:“一會兒再解釋,先替師尊療傷。”

他背過身,聽到寧蘅蕪窸窸窣窣的聲音,滿腦子都是她閉眼昏迷的模樣,越想越是難受,越想越是氣惱,恨不得将歲霁千刀萬剮。

寧蘅蕪将虞知聆的中衣解開,小衣也褪下,餘光看見墨燭一直背對着他們,她知道他不會轉過身,便放心為虞知聆處理傷口。

約莫一刻鐘後,她收回手,替虞知聆穿上衣裳蓋好錦被。

“好了。”

墨燭轉過身,幾步來到榻邊,小心翼翼撫摸虞知聆的鬓邊,疼惜不加遮掩。

寧蘅蕪沒有像之前那般開口諷刺,她站起身将位置讓給墨燭,腰間的玉牌在這時候亮了。

“蘅蕪,來執教殿一趟,仙盟出事了。”

寧蘅蕪臉色瞬間變了,趕忙往外走。

墨燭坐在榻邊,屋內只剩下他們兩人,他俯身親了親虞知聆的額頭,替她拂開淩亂的發,握住她的手。

虞知聆是在晚上醒來的。

剛動了動手,一旁的墨燭立馬反應過來。

“師尊?”

虞知聆肋骨處隐痛,也無法坐起來,剛醒來後聲音微啞:“回來了?”

“嗯,我帶師尊回來療傷。”墨燭握住她的手貼在臉側,柔聲問:“還疼嗎?”

其實很疼,但虞知聆搖頭:“沒事,不疼的。”

“疼了說出來,沒關系的。”

“真的不疼。”

墨燭看了她一會兒,眸光沉靜,偏偏将虞知聆盯得不知道該怎麽辦。

“墨燭,仙盟的事情……”

“掌門他們應當知曉了,正在處理,卷宗并未丢,頂替歲霁的人應當只是為了找六時篆,境微長老死前也未說。”

那虞知聆便安心了,起碼六時篆此刻還在他們手裏,并沒有被搶走。

“師尊,是我沒陪在你身邊。”墨燭捧住她的臉,俯身與她額頭相抵,“我不該閉眼的,我應該一直抓着你的手,是我的錯。”

虞知聆擡起手觸碰他的側臉:“墨燭,不怪你的,我沒事。”

墨燭親親她的頭,兩人距離很近,她可以聽到他劇烈的心跳,猜到他其實一直以來都沒安心,墨燭還是在恐慌害怕。

他覺得不安的時候便格外粘人,從她的頭一路往下親,親吻眼睛,長睫,啄啄她的鼻尖,正要往下親上她的唇之時,虞知聆別過了頭。

墨燭的吻落在她的唇邊。

兩人身子一僵,墨燭因慌亂而不太清醒的大腦反應過來,微微撐起身體,離開了些距離。

“師尊?”

她以前從來沒拒絕過親吻。

虞知聆閉上眼,喉口滾了滾,啞聲道:“我有點累了,你也先回去休息吧。”

墨燭也不是傻子,更不是聽不出來她的情緒不對,喉結滾動,他沉默了幾息工夫,最終還是悶聲應下。

“好,師尊累了便早點休息。”

墨燭直起身,替她掖好被角,在床頭的小櫃上放上一杯茶,她的鞋子也擺得整整齊齊。

“師尊,弟子就在隔壁,您有事可以喚弟子。”

“……嗯。”

虞知聆等墨燭走了才動,她扯下身上的錦被,擡手搭在眼皮上,閉眼長呼口氣。

因為肋骨斷了,她現在說話也困難,聲音喑啞:“系統,我的功德值到底是活命用的,還是有其餘用處?”

似乎是觸發關鍵詞了,系統這一次沒當啞巴。

【功德值為天道獎勵宿主活命的工具,一點功德值可兌換一年壽命,五千功德值可以達到飛升前的最長壽數,宿主功德值确為活命之物。】

還剩不到六百,她就攢夠五千功德值了。

虞知聆擠出回應:“嗯。”

她躺了一會兒,院門被人敲響,外頭傳來聲音。

“濯玉。”

虞知聆知道是誰,頭也不擡傳音道:“進吧。”

蟬羅推開院門,來到她的屋內,關上房門将拎着果子走進來,并未坐在榻上,而是搬了個凳子坐在榻邊。

“你受傷了?嚴重嗎?”

虞知聆放下捂住眼睛的手:“沒事,不嚴重。”

見她的目光一直盯着桌上的木籃看,蟬羅反應過來,取出果子遞過去:“洗好的,你嘗嘗。”

虞知聆就着她的手吃下果子,躺在床上感慨:“你人真好,還給我帶吃的。”

蟬羅不好意思笑笑:“我沒什麽能帶的,之前答應你的事情還沒做到,聽到你從外回來了,我便來找你聊聊,擔心越拖越想不起來。”

虞知聆本來帶她回來的當晚便想去找她問清楚,後來一想,時間太晚了,還是讓蟬羅休息一下。

結果第二日便猜到仙盟或許出事了,他們離開去了仙盟,虞知聆到晚上才醒,剛醒來便給蟬羅傳了信。

“我躺着你不介意吧?”

蟬羅搖頭:“沒事,不介意。”

虞知聆擡手示意她說話。

蟬羅坐得很端正,雙手手指胡亂揪在一起。

“我并沒有答應幫幽晝做事,這些年我一直徘徊在七絕地附近,直到你追着幽晝去了魔淵,你們在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其實我并不清楚,我那時候還在七絕地。”

虞知聆道:“我大致知道,我和他打了一月,最後我用了滅魂陣誅殺他,我不知那是他的分身,被他擺了一道。”

蟬羅點頭,猶豫道:“後來你被霓萼抽了[不寐],霓萼本想殺了你,可你忽然爆發了一股力量,險些将她也反噬,幽晝在外界幫她離開了魔淵,你當時瀕死,那些魔魑不知為何不敢靠近你了,幽晝和霓萼都重傷,當時也不敢再進魔淵,魔魑無法殺你,他便去命令那些魔族,可……無一人可以靠近你。”

她小心翼翼看了眼虞知聆,确認她的話沒有讓虞知聆想起來些難過的記憶,松了口氣,接着道:“你就躺在地上,但那些魔魑和魔族被無形的力量攔在外面,你撐着一口氣躺了半月,幽晝便只能找我幫忙。”

“我的界可以穿透所有陣法,遍布四界,包括四殺境。”

虞知聆艱難挪了下身子,盡可能将目光轉向她:“你能通過界去魔淵?”

“嗯,界是金蟬一族的天賦,你可以理解為神賜,上天賜予騰蛇第二顆心髒,名喚逆鱗,也賜予金蟬一族可以去往任何地方的界。”

虞知聆現在接受能力良好,見過一個器靈都能便成人,騰蛇一族的逆鱗可以護住任何一人的心脈,那麽數量極其稀少的上古妖獸金蟬一族,有些不同于旁人的能力也不是不可能。

“他讓你去殺我?”

“嗯。”

“為何沒殺?”

“不想殺。”蟬羅說:“我把你困進界中,我每日問你是否後悔,你總說不後悔,在魔淵內沒有靈氣,你的傷好不了,傷勢越來越重,可心境還算穩定。”

虞知聆問:“我因何瘋了?”

蟬羅搖頭:“不知,你在我的界中待了三年,我始終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我也快瘋了,我……我對不起你,是我一直在逼問你。”

虞知聆又問:“這些事情先不論,我想知道,我最後為何會自戕?”

蟬羅看着她,回憶起了十年前的事情,她的眸光隐忍,看虞知聆的眼神多了些憐惜。

“你昏厥了半年,我怎麽都叫不醒你,後來你忽然醒了,不知看到了什麽,你想殺了我出去,我們打了很久的架,然後你……你有些……要入魔的征兆。”

虞知聆的手猛地攥緊,音量拔高:“入魔?”

“嗯,入魔,你有心魔,不止是怕黑,你的心魔才是導致你最後瘋了的原因。”蟬羅颔首:“你當時重傷了三年,我不知你到底怎麽活下來的,或許是靠着你那莫名出現的力量,總之那時候我們打架,你還能将我打得半死。”

“我的答案你始終沒給我,即使瘋了也說不後悔,我實在不願陪你耗着了,然後我通過界離開了魔淵,你獨身留在裏面,我的界帶不走你,只有我可以通過界去往各處,但其餘人不行。”

“再然後,我離開魔淵的第三日,幽晝告訴我,你死了,穎山宗內的魂燈滅了,魔淵內的魔族傳信出來,說你是用了風霜斬自戕。”

所以導致一個修明心道的修士最後選擇用至法自戕,并非那一望無際的黑和孤寂,也不是時刻在耳畔萦繞盤旋的逼問聲。

是虞知聆在蟬羅界內昏厥的那半年所看到的東西,醒來後她便瘋了。

蟬羅離開,虞知聆從她的界中出來,獨身處于魔淵,或許掙紮過想要出來魔淵,但最終只堅持了三日,選擇用風霜斬自戕。

蟬羅能告訴她的似乎只有這些。

兩人沉默,虞知聆在沉思,蟬羅攥緊手,指甲深陷進掌心中。

“……抱歉,濯玉,我知道我沒臉說這個,但還是想跟你說,抱歉。”

“因為我的自私和執拗,讓你受了那麽久的折磨,對不起。”

虞知聆回過神來,神色複雜,她如今的記憶還未完全回來,但也不是猜不出來,濯玉在她的界中那三年究竟怎麽過的。

虛妄黑暗之中,沒有靈氣,她的傷好不了,撐着重傷的身子躺了三年,耳畔每日都有人問她。

——虞知聆,你後悔嗎?

她總是格外有耐心回答。

——我不後悔,我永遠不後悔。

孤寂和黑暗或許讓她恐懼過,但不足以擊潰她,直到她忽然昏厥半年,這半年裏或許她在夢魇中看到了什麽,導致她醒來後便生了心魔,逐漸瘋癫。

最後,心魔摧毀了她,她用了風霜斬。

蟬羅站起身,沖她道:“真的很抱歉,濯玉。”

“濯玉,你好好休息,我先離開了。”

虞知聆沒動,也動不了,看蟬羅起身離開,順帶替她關上了房門和院門。

夜再次回歸寂靜。

一牆之隔的屋內,與隔壁明亮的房中截然相反,墨燭的屋中一盞燈沒開,昏暗空曠。

他坐在榻上,聽到外面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隔壁安靜沉寂。

虞知聆和他的卧房只隔了一堵牆,她和蟬羅也并未壓低聲音,似乎虞知聆也想不到,騰蛇的耳力出衆到這種地步,隔着這般遠的距離也能聽見她屋內的聲音。

他經常可以聽到她在屋內磕板栗,以及捧着話本子笑呵呵的聲音。

他也聽到了蟬羅和虞知聆在說些什麽。

為什麽要瞞着他呢?

墨燭不知道,但他心思敏感,知道虞知聆和歲霁聊了些什麽,她有些避開他的心思了,她在琢磨什麽?

虞知聆,為什麽要瞞着他呢?

她想去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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