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Giallo Film
Giallo Film
時間一晃過了四天,正經書啃完了一本,不正經的看完了兩本,除了游泳池裏沒放水之外一切完美。
海雲山:[傅總,我瘦了兩斤。]健康飲食和焦慮非常有效。
傅景瑞對此不太滿意:[你不需要減重,不要做無意義的事。]
最好能在維度不變的基礎上增加一些肌肉,看起來更加運動,更有活力。
能否在保證不對我動手的基礎上,去練習散打或拳擊呢?想吻大汗淋漓的海小姐,一名專業陪練,給她最佳的訓練,在合适的時候過去吻她。
海雲山:[附議。我需要按照生活規律,請給我補上周日要吃的炸雞,可樂和火鍋。]
只有香煎和清炖的肉類、白灼海鮮,限量不超過兩斤的新鮮水果(不給榨果汁),油醋汁生拌蔬菜,粗糧主食,無油炸,無飲料,适量堅果,能吃飽,營養均衡,健康的快要讓人崩潰了。
唯一的零食是巧克力。
哥哥:[礦物質蘇打水和玫瑰純露,涮羊肉。我的家裏不會出現油炸食品和過辣的食物。]
過節除外。
但她不一定會一起過節,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呢。
海雲山本來想說有沒有可能我是可以出去吃的,但考慮到現在還是銅雀春深,那就算了。冷靜的去舀廚房裏放着的油潑辣子,再加一勺白糖,管它是誰的。保姆或保安的油潑辣子就不能給我吃一口嗎?油潑辣子加糖加醋,加入白灼海鮮和水煮蔬菜,這不就是麻辣燙?
上學和上班帶來的主要經驗是:別問可不可以,那就沒問題。
打了半天游戲後心滿意足喝啤酒看恐怖片。
恐怖片非常應時應景,講一個美女和新婚丈夫去了郊外的古堡,詭異的女仆,陰晴不定的管家,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歌聲,美女的很快就在生活中發生很多恐怖的細節,好像無時無刻都有一雙眼睛盯着她,每當她想接近一處山洞時就會出現神秘的狼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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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瑞一個小時比一個小時更不高興,他實在是太忙了,以至于不願意看到其他人荒廢時光,越在意的人越希望他們抓緊每分每秒。
在屏幕裏看着她看電影,穿着白色真絲的抽繩連衣裙,剪裁簡潔合體,輕柔的貼合她側卧的輪廓。
那配樂和氛圍營造的還不錯,電影最可取的就是女主角那條雅典女神風格白色低胸百褶裙,佩戴的金色身體鏈,由脖頸上的蕾絲金項鏈、搭在肩膀的雲肩式金鏈組成,可以想見海雲山穿上這套裝扮的模樣,很适合婚禮上的裝束,露露會高興哭的。至于電影本身,則完全是浪費時間。
管家沉靜的說:“先生,我恍惚記得您是為了一個目的,才安排海小姐去度假。”
那個目的就是淡忘,不再關注她,不再為她着迷。
恢複平靜的心态和潔身自好的生活方式。
傅景瑞:“……并沒有想她。”
他自欺欺人的想,我只是必須關注弟弟暗戀對象的精神狀态和生活方式,她必須有健康的精神狀态和身體,以及積極向上的生活,熱愛學習,堅持健身,沉迷工作。
能在任何環境下泰然處之,不論境遇如何,永遠按照自己的日程表生活,這很好。
如果哭一整天,就不要給弟弟加重精神負擔,如果玩一整天,也不可以成為弟弟身邊那個懶惰的人。不需要她去照顧弟弟的身體,但需要她提供情緒價值給露露,那種陽光健康充滿活力的狀态,她不論呆在那裏,都會讓周圍的氣場宜人。
管家:“有客人來拜訪您,按照預約時間,蜜蜂創意的黃總,想在您這兒融資。兩個小時之後,玉堂食府的白先生想請您,感謝您。”
博瑞沉靜的示意他別盯着自己電腦屏幕,轉到客人看不見的角度,但沒關,用以消磨一會的無聊時光:“請他進來。姓白的…我晚點可能到。”
影片播過了一小時二十分鐘,先是鬧鬼,在各種香豔的環境下鬧鬼,然後是男主人幹掉了裝神弄鬼的管家。
在殺死意圖幹掉男主人和女主人的管家之後,電影用了五分鐘的唯美鏡頭展現追逐嬉戲,鴛鴦戲水,月下定情,深情一吻。
男主在月光下變成狼人模樣,眼睛變黃,利爪彈了出來,揚天長嚎。
影片裏的狼嚎和窗外的狼嚎呼應,那聲音非常之近,就在窗下,充滿渴望。
海雲山猛地從床上彈起來,關掉電影,火速反鎖房門,一個人呆着又有點害怕,屋子太大帶來的恐懼。
哥哥:[怕什麽?]
海雲山:[屋外有狼嚎,太同步了。]
哥哥:[我養的狗。]
海雲山:[贊]
電影自動繼續播放,女主的衣服被撕的粉碎,香豔的死在男主的尖牙之下。
海雲山推開窗子,走到窗臺上,小心翼翼的探頭看看。
在燈光下,張強和馮小虎正在扔肉包子喂飼養的狼犬和獵狗。扔的很高,狗一躍而起,接住了就一口吞掉,然後發出心滿意足的嚎叫聲。
“乖寶!”
“嗷嗚!”
“真漂亮!”
“嗷汪!”
海雲山松了口氣,走回來繼續看電影,屏幕裏睜大雙眼、大腿上有兩個血點的女主,眼睛慢慢變黃,整齊的指甲變成美甲延長甲,也變成了狼人,站了起來和男主相視一笑。
影片到此結束。
哥哥:[意大利電影,比較小衆。]
海雲山介紹:[Giallo Film(鉛黃電影)驚悚、恐怖、血腥、神秘題材。]
神秘的,戴着帽子、輪廓模糊的兇手,殺死那些性感的、迷人的、孤僻的女人。
今晚上看這個也真夠不吉利的。這個地方簡直是經典又完美的兇殺案場景,完全在他的控制之下。
哥哥:[你喜歡這個題材。]
海雲山隐隐有點不安,總感覺會發生什麽,譬如在某個漆黑又電閃雷鳴的深夜,傅總又悄悄摸到床邊上,只不過拎着斧頭,穿着雨衣。第二天一早對着屍體哀嘆‘啊啊我又發病了’。大概不能,傅總神經病發作也只是半夜跑去加班,現在在辦公室和我閑聊吧。
[您喜歡這個題材嗎?]
傅景瑞對電影不感興趣,他偶爾投資電影,最好成績也就是能回本,這更類似于賭博。導演拿來找投資的劇本和他們拍出來的東西,根本不是同一種東西!該死的!
他不想和人抱怨,那樣顯得傅總也會做愚蠢的決策:[這結局不錯。]
海雲山問:[女主被同化了。]
哥哥:[沒錯。]
哥哥:[如果環境允許,我會投資鉛黃電影。不只因為保本,質量也比較可靠。]
哥哥:[導演有能力講一個完整的故事,構造懸念,解釋懸念,從創造壓力到緩解壓力,給出一個結局和合理解釋,而非含混不清的意識流。]
哥哥:[這種導演不會腦殘到笨拙的映射政治和制造謠言。]
海雲山不知道該說什麽:[傅總,您說得太對了。有些導演不尊重我這個觀衆,在自說自話,我花錢費時間看他耍酒瘋!]
傅景瑞難得傾吐心裏話,他平生從未抱怨一字,不等于心裏沒有怨念:[他們完全不懂得尊重投資。他們的頭腦還不足以理解政治。他們所謂的意識流,本質上是無意識的。]
想到自己幾次失敗的投資:[他們拿給投資方看的劇本,通常只能落實50%,還是其中糟粕的部分。去蕪存菁的反義詞。極佳的劇本能被他們拍的變了味,買了很好的小說版權,然後改的面目全非!]
海雲山:[狗膽包天!我真想給他邦邦兩拳。]
傅景瑞微微笑了起來,其實他也是這麽想的,只是半生都在控制情緒,決不肯流露出情緒波動叫別人覺察到。
沉思了一會,感覺自己聊的太多了,或許是因為喝了幾杯酒,面前坐着的是一個蠢貨,而海小姐選了一部意向很好的電影,美麗的躺在那兒,暗示她願意完全接受自己安排的一切。心情很好,忍不住說出一些比平時更尖銳的話。就無視她的随聲附和,繼續聽蜂蜜創意的新介紹,看到她已經開始合上電腦,趴在床上翹着腳翻詩集。
傅景瑞:[去書房的桌子上看,不要趴着看書。看賀鑄詞,你應該倒一杯白酒,去開一瓶汾酒。]
管家匆匆進屋:“先生,二爺來找你了。”
傅景瑞正在想叫她開那一瓶,微微一驚:“今天不是周日,他來幹什麽?”
管家:“不知道,看起來有點生氣。”
傅景瑞站了起來:“他發現了嗎?”
他要是知道了事情全貌,肯定得跟我大鬧一場。唉。是做了錯事。
管家:“應該沒有。傅總會為了很多事生氣,他又不會發脾氣,都來找您傾訴。”
海雲山既不想也不敢拒絕,滾到床邊上整理好書和電腦,抓了一件浴袍穿在纖薄半透的真絲睡裙外面,廢了十分鐘時間擺好《賀鑄詞》、年份較近的汾酒、小酒盅。
其實平日裏不讀詩,只有失眠時用來催眠。
但賀鑄詞寫的是‘縛虎手,懸河口,車如雞栖馬如狗。’‘少年俠氣,交結五都雄。’‘病來把酒不知厭,夢後倚樓無限情。’不适合催眠用,慢慢看了大半本,喝了幾盅烈酒,時間到了深夜。
一種沖動,一種發自內心的渴望。
路線規劃的很清晰,狗這幾天被自己反複喂了幾次,和自己不能說是混熟了,但大約認識。
他們公用的車停在室外,鑰匙就在雜物間牆上挂着。值夜班的是狗,而不是人,可能還有攝像頭。
至于往哪兒逃,其實也想好了,當年大學室友在超級白富美身邊當助理,她一度暗示想要自己去當她的跟班小妹。也有點交情交情,她的畢業論文大半是自己幫忙寫的,跟着她吃了巨多豪華飯店。
只是處于一種莫名其妙的自尊,自诩自己才華更高,不想在同學手下被人呼來喝去,寧願在這裏慢慢往上爬。室友現在就在八百五十公裏外,跑過去求救的話,她興許會救我。而白富美的父母本來就是傅總的競争對手。
金镯子戴在手腕上,新送來的純金鈴蘭耳環也沉甸甸的,随時變賣。
這就等于是三萬多的現金,在任何一家金店都能變現。
留下來是未知,不确定6.16後能否回歸正常生活。離開也是未知,不知道是否會激怒他。可是等了這麽多天,看起來被自己完全迷住的傅總,在上班時候沒有流露一絲一毫,在現在也沒有再來吻我。這不對勁!
端起酒盅慢慢飲盡,若無其事的起身,離開書房,穿過客廳可以假裝去廚房覓食,廚房的後門連着倉庫,倉庫的門并不上鎖。
将近走到客廳時,海雲山高高提起的心一點點的沉了下去,中式客廳的燈亮着。
晚上八點保姆下班休息,保安也休息,都關燈回到他們的居住區去。一連數日都是這樣,無論今天是誰,難道有人發現了自己沒有宣之于口的企圖?
平靜自然的走過去,在寬闊正式、高挑空大開間,挂着大幅山水畫,四色條屏,紫檀木家具上擺着純白的坐墊靠枕,舒服,優雅的有點沒人氣。
在這裏,有一個人脫掉外套和鞋,在地上爬行。
海雲山緩緩往後退。
這人突然扭過頭來,散亂下來的頭發遮住額頭,洗的輕飄飄的,光澤感不強,眼中滿是熬夜後的血絲:“誰是世界上最好的貓?你說?”
海雲山目瞪口呆,看清楚他那清瘦憂郁的臉龐、美麗的眉眼和高挺鼻梁後吓得酒都醒了,完全不能理解平時工作狂的傅總怎麽能又在市中心別墅裏專心享受生活,又在某個深夜突然到城郊別墅裏發瘋。
這,這工作壓力這麽大嗎,平時西裝筆挺一臉嚴肅的下班,回家之後就這樣:“你,你是?”
“我是什麽?”
海雲山看着穿着西褲和白襯衫,發絲淩亂,神經質的甚至有點可憐的看着自己的總裁。
“你是全世界最好的貓?傅總!!!”
這個世界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