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到來
到來
經過半個多月的思索，今天洛伊醒來時，她腦子裏已經對未來的計劃漸漸有了頭緒，就好像她睡着時腦子也沒休息，整夜整夜都在盤算那些事。
她從床上跳起來，在黎明蒼白的微光中穿好衣服，來到空無一人的公共休息室，她昨晚的黑魔法防禦術作業還留在桌上，她拿起一張羊皮紙，開始習慣性的記錄自己準備變形的一天。
她最近瘦了一些，因為舌頭底下有一片曼德拉葉子，這讓她吃東西時都謹慎萬分，唯恐葉子被自己嚼爛或者吞進肚子，便只能喝早餐的粥和晚餐的湯，中午飯都省了。
随即，她離開了休息室，在寂靜的城堡裏一直往前走，最後來到位于西塔樓最角落的貓頭鷹棚屋。
棚屋是一個圓形的石頭房間，非常陰冷，刮着穿堂風，因為那裏的窗戶上都沒有安玻璃，地板上到處都是稻草和貓頭鷹糞便，以及貓頭鷹吐出的老鼠和田鼠骨頭。
在直達塔樓最頂處的栖枝上，栖息着成百上千只貓頭鷹，各個品種應有盡有，它們幾乎都在睡覺，不過時不時地，會有一只圓溜溜的琥珀色眼睛瞪視着洛伊，她看見自己的眼鏡貓頭鷹栖息在一只谷倉貓頭鷹和一只黃褐色貓頭鷹之間，便匆匆走過去，腳踩在灑滿鳥糞的地上差點兒滑倒了。
它親熱的蹭了蹭洛伊的臉頰，乖乖伸出腿，讓她把信拴上。
“一定要交到祖父手上，好嗎？”洛伊抱着它走向牆上的一個洞口，撫摸着它的後背，“只有祖父才能搞到鬼臉天蛾的蛹。”
貓頭鷹輕輕叫了幾聲，仿佛是叫她放心，然後展開雙翅，飛進了晨曦之中。
洛伊望着它飛得看不見了，內心不禁産生了一種激動的情緒，阿尼馬格斯的前期準備有天氣要求，她記得原著中，複活節時有雷雨天，到那時，她就可以初次變形了，而阿尼馬格斯需要練習很久才能完全脫離魔杖，随心所欲的變形。
等她含夠一個月曼德拉草葉子，把鬼臉天蛾的蛹和葉子、不見陽光的露水混合，就可以暫時解放了，等到複活節，她一定要變成獅子，咬死小巴蒂！
世界意識的分身沒有說話，但它暗暗的想：真變成屎殼郎，到時候有她哭的。
又過了半個月，等洛伊終于結束痛苦的折磨，把曼德拉草葉子從嘴裏吐出來時，三強争霸賽的另外兩所參賽學校即将在今晚抵達。
“嘿，洛伊，你聽說沒有？”午餐時，秋神神秘秘的在她旁邊耳語道，“打你那個家夥可出了大醜呢！”
“什麽醜？”洛伊正在猛吃雞肉土豆餡餅，聞言困惑的看着她。
“穆迪教授，他太酷了！他給五年級也教了抵抗奪魂咒！”秋興致勃勃的說，“那個家夥撞了四次桌椅，最後一次直接翻到桌子底下去了，渾身都是淤青，哈哈！聽說最後他一瘸一拐地走出教室，嘴裏還在嘀咕，說穆迪教授是在故意整他呢！不過說來的也是，難道他以為我們随時都會受到攻擊嗎？別開玩笑了。”
洛伊：emm…的确是故意的。
她憐憫的望着秋，畢竟如果她沒來，秋就會失去她的男朋友，而塞德裏克真的是不夠優秀才會被蟲尾巴殺死嗎？
不是的，塞德裏克是好學生的代表，任何美好的品格形容他都不過分：友善、公正、知恩圖報，他并非不聰明，實際上他既有勇氣又有實力，他只是運氣不好，畢竟他從來沒想過，居然會有人直接怼臉一發索命咒。
他只是未曾有過面對黑巫師的經驗罷了，這讓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穆迪一直提醒他們保持警惕，如今看來，真的諷刺意味十足。
塞德裏克并非小巴蒂所殺，但是和他逃不了關系，而現在，老巴蒂也沒死，她不想小巴蒂手上沾染人命，所以，這一次她非得替代塞德裏克不可。
秋這麽溫柔可愛，哈利那個大直男不懂她，她應該和善解人意的塞德裏克長長久久才好。
“別蹉跎了，我知道暧昧總是美好的，但是我認為你們真的很合适，”洛伊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塞得長得那麽英俊，你就不怕他被其他女孩子搶走？按我說，英國的女孩子都很熱情呢，每次在魁地奇球場，很多同學都會望着他的俊臉蛋發呆。”
“放心，很快了，她們不會有機會的，”秋害羞的抿嘴一笑，“那你呢？羅傑一直約你，你怎麽也不回應他？”
“我為什麽要回應他？”洛伊吓得餡餅都掉在了盤子裏，“他是個花花公子——”
“沒有啊，”秋納悶的看着她，“你聽誰說的？”
“沒有聽誰說，我直覺他是，而且我不喜歡他那種類型的男生。”洛伊堅決的說，畢竟芙蓉快來了，這兩人可是會有一點“熱辣”的小故事呢。
“那好吧，”秋聳了聳肩，“你喜歡什麽樣的男生呢？我還是不明白，你從來沒有談過戀愛…”
“我喜歡…”洛伊愣了片刻，她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教師席上正在吃烤香腸的穆迪，然後搖了搖頭，苦澀的說，“我不知道，但我不想談戀愛，今天不想，明天不想，以後更不想。”
秋顯得更無奈了，她真的很好奇，像洛伊這樣鮮活熱烈的女孩子，為什麽不在青春年華時像大多數人一樣春心萌動呢？
洛伊看懂了這個眼神，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吃着餡餅。
像她這樣執着的人，一生只會動一次心，能遇到他，她押上了一生的好運，而每次她奔向心愛的人時，又幾乎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氣。
小巴蒂說得對，她不願意相信他了，也不敢再愛他了，她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她不認為自己能夠改變他，她向他邁了九十九步，最後那個殊途同歸的結局證明了她是多麽的愚蠢。
它會如第一次那般發生，就像第二次、第三次也是一樣，哪怕她編造一個他人和自己都會相信的理由，絞盡腦汁的去接近他，和他貼貼，想抱抱他，但他從來不曾動容。
每次她都在給自己打氣，覺得這一次她規避了任何可能激怒他的地方，她既恐懼又期待，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腿，走在去往黑魔法防禦術辦公室那熟悉的路上，但她從信心滿滿到滿懷失落，再到恐懼、厭惡，最後冷漠和無動于衷，她的心裏多了一座堅固的城堡。
九十九次了，這是最後一次，她又走在路上，那條路沒什麽變化，正如她記得那條路，那條路也同樣記得她，眨眼間，一切都在眼前了：風從松動的窗戶吹進來，走廊的铠甲發出熟悉的嘎吱嘎吱聲，接着便是那間辦公室，她擡起頭，希望裏面空無一人，畢竟他不記得，他不知道她要來，盡管她已經很多次改變時間，但就像宿命一般，小巴蒂永遠都在裏面，他在，在等她。
正如現在，每個晚上他都盼着她出現，敲響她的門，她想告訴他，不要等，她不會來的，因為她已經不再愛他了，可他只是說，他當然會等。
在那句當然裏，他們之間的時光匆匆回潮，因為其中有一種巨大的諷刺，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用這種方式講自己的心裏話，而他只希望她能像從前那樣愛他，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那樣，他的意思是：她肯定知道他永遠都會等她，哪怕她淩晨四點到達，他一直都在等待，所以現在，他已經足夠耐心的想要喚醒她，她竟然覺得他不能再多等上一陣子嗎？
等待也是她這輩子一直在做的事，在有他的世界裏，他們各居一端，立場相悖，等待讓她在一次次死亡後又站在他的身側，因為她總想讓她的思緒能夠游離到他身邊，她一直在等着他某一次會回頭，她願意抱抱他，告訴他，她只願一直想着他。
可是，她以為的無盡的愛意，終是被他親手消磨掉了。
有時候，她甚至都不知道現在誰才是滿懷思念的那個人，是他還是她。
下午時，空氣裏彌漫着一種有所期待的喜悅情緒，課堂上，沒有人專心聽課，大家都想着今天晚上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人就要來了，就連斯內普的魔藥課也不像平常那樣難以忍受了，因為要提前半個小時下課。
當鈴聲早早地敲響後，洛伊匆匆趕回拉文克勞塔樓，按吩咐放下的書包和課本，披上一件保暖的鬥篷，然後慢悠悠的下了樓梯，來到門廳裏。
院長們指揮自己的學生們排好隊，他們一起下了臺階，站在城堡前面，這是一個寒冷的、空氣清新的傍晚，夜幕正在降臨，一輪潔白的、半透明的月亮已經挂在了禁林上空。
等布斯巴頓的飛天馬車和德姆斯特朗的湖底大船以炫目拉風的姿态出場後，場地已經完全黑下來了，洛伊冷得直跺腳，她連忙跟在衆人後面回了禮堂。
布斯巴頓的學生選擇坐在拉文克勞這一桌，聽了芙蓉一頓挑三揀四後，洛伊翻了個白眼，把雜魚湯的盤子拉到自己面前美美的吃着，芙蓉不得不去格蘭芬多長桌端了一盤回來。
“她是個媚娃吧？”秋跟瑪麗埃塔小聲嘀咕道，“那些男生一直在看她，好像都不會說話了。”
“混血媚娃。”洛伊低咳一聲。
這時，盧多·巴格曼和老巴蒂走了進來，坐到教師席的位置上，鄧布利多正在介紹三強争霸賽的競選規則。
洛伊興致缺缺的聽着，完全沒注意鄧布利多在說什麽，她只是一直在觀察老巴蒂的情況，他現在看起來并不像後期那麽虛弱，看來他現在還沒開始抵抗奪魂咒。
晚飯後，穆迪和德姆斯特朗的校長——前食死徒卡卡洛夫在門口吵了一架，導致禮堂裏半數的學生都在他們身後等着，争相越過前面人的肩頭，想看看是什麽造成了交通阻塞，直到洛伊不耐煩的敲了敲大理石欄杆，那清脆的聲音讓穆迪迅速回神，他惡狠狠的瞪了卡卡洛夫一眼。
“卡卡洛夫，趕緊往前走！”
卡卡洛夫教授沒有再說什麽，他一揮手，帶着他的學生走開了，穆迪一直瞪着他，直到看不見了為止，他那只帶魔法的眼睛死死盯着卡卡洛夫的背影，殘缺不全的臉上露出一種極端反感的表情。
回到辦公室後，洛伊冷淡的瞧着他怒氣沖沖的表情，諷刺道，“卡卡洛夫背叛了你的主子，你比伏地魔還生氣，怪不得你才是他最忠誠的仆人，貝拉特裏克斯算個屁呀！”
穆迪心虛了一瞬，讷讷的不敢說話，只好等待變形時間過去，再好好哄哄她。
“老巴蒂狀态還行，你想懲罰他，我順着你，但是，他不會永遠這樣，”洛伊收了嘲諷的表情，嚴肅的說，“我很需要他的幫忙，魔法部已經日漸腐敗，必須迎來變革，我打算先找機會恢複你的身份，再把福吉那種酒囊飯袋剔除掉…”
“非他不可嗎？”小巴蒂正在變形，氣得他揪住魔眼狠狠的扔在地上，難得跟洛伊發了脾氣，“福吉又怎麽了？他是個懷柔派！”
洛伊一言不發。
殺夫之仇不共戴天，她要是放過福吉，那她就不是頂級戀愛腦了！
小巴蒂看她不說話，火氣更大了，他猛地站起身，不依不饒的扯着洛伊的手臂，使勁兒搖晃她的身體。
“你說你了解我，你曾是世界上最愛我的人，所以你想對我好，可你現在卻想讓他重新獲得權利！這算哪門子為我好！”
洛伊無言以對，回避他的目光。
“說話啊！是不是你想我跟他和好，讓我原諒他——”
“我沒有。”
“我不信！”
小巴蒂簡直火冒三丈了，他把洛伊扯到辦公桌邊，推倒在椅子上，看得出來，他已經極力在克制自己不要傷害他最愛的女人了。
他對父親的恨意已經根深蒂固，她只要有一點點動作他便會應激，這讓洛伊感到無力。
“說話！說話！”小巴蒂紅着眼睛怒吼道，“你還想騙我！你這個騙子！你明明愛我！卻因為我在沒有記憶的情況下傷害了你，就不肯再要我了！你現在是在刺激我嗎？我告訴你，無論你怎麽做，我也絕對不會放手——”
“他殺了你！”
洛伊再也忍不住，站起身大喊一聲。
“他殺了你！他！福吉！”
說完，眼淚落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