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餅幹

餅幹

回到休息室後,裏面爆發出一片歡呼和喧嘩,桌子、椅子上都堆着小山一般的蛋糕,還有一壺壺南瓜汁和黃油啤酒,羅傑燃放了一些費力拔焰火,空氣裏閃動着許多星星和火花,拉文克勞的雕像上甚至挂起了一條醒目的新橫幅,上面畫着洛伊揮動魔杖跟火龍搏鬥的場面,看上去驚險極了。

“天吶,還挺沉的,”秋拿起洛伊放在桌上的金蛋,用雙手掂量着,“能把它打開嗎?洛伊,讓我們看看裏面是什麽。”

“如果現在打開的話,一定會發生很不愉快的事,”洛伊趕忙阻止道,“這是下一場比賽的提示,沒那麽容易知道…”

“來吧試試吧,洛伊,把它打開!我們都想看呢…”另外幾個人響應道。

秋期待地把金蛋遞給了她,洛伊無奈地用指甲摳進金蛋上的一圈凹槽,把蛋撬開了。

裏面是空的,什麽也沒有——但就在它打開的瞬間,一種極為恐怖的、尖厲刺耳的慘叫聲充滿了整個房間。

“快關上!”羅傑用手捂着耳朵喊道。

洛伊聳聳肩,把金蛋合上。

“那是什麽動靜?”瑪麗埃塔吓得臉色慘白,盯着金蛋問道,“像是女鬼的叫聲…”

“也許下次洛伊可能要從一個女鬼身邊通過。”盧娜·洛夫古德茫然地說。

衆人面面相觑,洛伊把蛋交給秋,讓她拿着去玩,但秋似乎對那聲音心有餘悸,把蛋放在了最遠的角落裏。

洛伊吃了一些香腸和餡餅,在衆人狂歡時溜出了休息室。

她去到同樣在八樓但位于城堡另一側的格蘭芬多休息室門口,趁一位格蘭芬多的同學進入休息室時,把同樣在為哈利慶祝的韋斯萊雙子喊了出來,塞給他們幾個金加隆。

弗雷德·韋斯萊高高興興地遞給她一盤子蛋奶餅幹,“整蠱愉快!”

“你可得小心點,納威剛才就中招了。”喬治·韋斯萊不懷好意的說。

“非常感謝!”洛伊端着那盤餅幹,三步并作兩步跑下大理石樓梯,往三樓的黑魔法防禦術辦公室的方向狂奔。

穆迪以為洛伊會在拉文克勞休息室裏慶祝到深夜,壓根沒想到她這麽早會來,但洛伊在他打開門時就溜進了房間裏,把蛋奶餅幹放在辦公桌上,又掏出那個漂亮的火龍小模型。

“你喜歡火龍嗎?”她把火龍捧在手心,小龍打了個噴嚏,鼻孔冒出藍色的火焰。

“沒有魁地奇那麽喜歡。”穆迪說着,仔仔細細地端詳模型。

洛伊覺得他在撒謊,男人怎麽可能沒有夢想過成為龍騎士或者屠龍勇士呢?便把模型也擺在他的桌子上,就放在窺鏡旁邊。

“送給你吧,在魔法失效之前,它應該都這麽活靈活現。”

“我突然就發現自己其實很喜歡火龍了。”穆迪粗聲粗氣地說。

“又在說好聽的話哄我,”洛伊感覺自己心跳得有點快,但她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你對多少女孩子獻過殷勤?讀書的時候一定沒少談戀愛吧?”

穆迪的表情有一瞬間錯愕,仿佛這句話對他來說真的有那麽荒謬,洛伊有些不自在,她輕輕地咳嗽着,“你不想說也沒關系…”

“我以為你知道,”穆迪恢複了神色,聲音不辨喜怒,“我曾經嘗試過和女孩子約會,但從來沒有任何女朋友。”

“我知道了,”洛伊讪讪地說,“你讀書時太沒存在感了,所以我不知道…”

沒錯,小巴蒂盡管是親世代的角色,但原著中第一次出現對他的描述,居然是出自小天狼星口中:他那阿茲卡班的獄友、整天尖叫哭泣着喊媽媽、病歪歪的男孩兒,側面說明,小巴蒂在學生時代一定是個不太引人注意的書呆子。

如果他喜歡搞事情或者鋒芒畢露,掠奪者怎麽可能放過他!小天狼星對他的評價怎麽可能是從阿茲卡班開始!

“你不知道,所以你認為我有很多女朋友,我是個花花公子,對嗎?”穆迪正在變形,他看上去有些可怖,“你覺得我在違心地讨好你,而不是真的喜歡你。”

“沒有,”洛伊轉身躲避他直勾勾的眼神,“我只是随口一問,你就算和一百個女生戀愛也跟我沒有關系。”

話一出口,她便覺得有些不妥,她是想安撫他的,并不想激怒他,洛伊心驚膽戰地看着已經顯形的小巴蒂,即使他的表情很平靜,但她就是覺得很恐懼。

她死了九十九次,踩過無數次雷,她很清楚小巴蒂的雷點永遠是不可捉摸的,她永遠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就可能激怒他,因為瘋子爆發的原因總是千奇百怪。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試圖解釋,卻不知道該解釋什麽,便又尴尬地閉了嘴,只是警惕地盯着他。

小巴蒂看到她一副随時準備防衛逃跑的姿勢,心中頓時明了:她從未有一刻釋懷過他對她的傷害,也許她一直隐忍着憤怒與怨恨在和他周旋,她之所以沒有立刻離開這裏,是因為她有她的計劃,她必須保護她的親人和朋友。

她不相信他會愛她了,她也不會再給他無條件的愛,他甚至懷疑,她這些日子的溫柔和看似緩慢滋長的愛意都是欺騙他的假象。

“別這樣,”小巴蒂想要緩和此刻緊繃的氣氛,“我沒有生氣,別怕我。”

洛伊憂慮重重地點點頭,看上去好像松了一口氣,但她的身體仍然很僵硬,小巴蒂拉住她的手臂,嘆了口氣,“為什麽?之前不是經常一言不合便對我大打出手嗎?天不怕地不怕的,現在怎麽…”

洛伊徒然神傷地搖了搖頭,她覺得自己仍然卡在循環中,她的計劃已經實行了一半,如果小巴蒂殺掉她,她又會重頭來過。

而且,她的冷漠值只有50多了,小巴蒂再殺死她幾十次,她也不會脫離這個世界,這讓她更焦慮了,她想硬着頭皮把小巴蒂安撫住,最起碼不要讓他破壞她的計劃,因為他已經蘇醒了記憶,這個時候的小巴蒂,要比沒有記憶的小巴蒂難纏一萬倍。

因為她是個正常人,而正常人永遠無法用自己正常的思維去揣摩瘋子的下一步行動是什麽,他永遠不會按常理出牌,他不可被預測。

何況,他還是個智商在線的瘋子。

她不敢再激怒他了,小巴蒂完全可以把她耗死在一次次的循環裏,他可能不會殺死她,他不願意給她一個痛快,但他可以把她折磨到奄奄一息。

歸根結底還是她的問題,是她忍不住心軟,一聽到小巴蒂的哀求就會想要憐惜他,渾然忘了自己每次掙紮懇求他時,他連眉毛都沒有皺一下,仍然對她痛下殺手。

“別怕我,我還是喜歡你對我哪裏不滿意,就會對我發脾氣,你把你對我的怨氣都發洩出來就好了,我會聽的,”小巴蒂把她拉進懷裏安慰,從頭發一直撫摸到她的後背,“你說會給我機會的,相信我…我不會讓你失望…”

洛伊感受到那只溫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移,她漸漸冷靜下來,兩人衣服摩擦的細微聲音讓她回神,這件黑色的舊風衣是她最喜歡的他的裝扮。

有很多次,她都想靠近他,問問他,這件風衣外套是什麽氣味的,可以借我穿一下嗎?

我想穿着你的衣服,躺在你懷裏,如果實在不得已,你也可以讓我在地上躺着,只是不要那麽快就殺掉我。

因為今天不想離開你,明天不想離開你。

以後也不想。

她晃了晃腦袋,把這些不合時宜的想法晃出腦海。

“我知道了,你沒有,可是,為什麽呢?”

“因為父親的期待已經讓我疲于奔命,哪裏應付得來女孩子的需求,”小巴蒂看上去有些失落,“沒有人會真的深入我的內心了解我的想法,畢竟老巴蒂把克勞奇帶上了巅峰,所有人都認為我一定會像父親那樣進入魔法部,我想她們喜歡我,也許是因為,我父親有實權吧,我是個很好的聯姻人選,純血家族一向如此,但是…”

“克勞奇幾百年來一直維持着純血統,不過我祖父是個混血,”洛伊緩緩地說,“按道理,我并不符合你的标準…”

“你不太了解巫師的血統論,”小巴蒂科普道,“奧利凡德的确是混血,但你已經是第三代,你祖母和母親都是純血嗎?如果是,那你已經算純血統。”

“是,”洛伊悶悶不樂地說,“但我們家族并不看重血統,我曾祖母是個麻種女巫。”

“克勞奇也不看重血統論,”小巴蒂立刻說道,“你想多了,雖然克勞奇的确是最古老的巫師家族,但我的祖先都是因愛而結合,純血只是偶然,這也導致了克勞奇一直單傳,每代只有一個男性繼承人。”

“不要和我說這個,我不想聽。”洛伊恹恹地揮了揮手,小巴蒂一臉受傷,剛想問她為什麽,她就模仿着鄧布利多的語氣,自言自語般的繼續說了下去。

“福吉,你沒有認識到,一個人的出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成長為什麽樣的人!你的攝魂怪剛才消滅了一個十分古老的巫師家族的最後一位成員——”

“別想了,”小巴蒂立刻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麽,馬上把她的頭按在自己懷裏,很快,他就感覺到灼熱的淚水在他胸口上流淌,打濕了他的衣襟,“別說了…這次不會的…”

“我能找個機會把福吉殺了嗎?”洛伊含混不清地說,“我知道這是不對的…我不該殺人…但我時常感覺矛盾,我認為我是個好人,可是總在想到這件事的時候,我想把他殺掉,或者同樣讓他嘗嘗攝魂怪的滋味…”

“常規的方法肯定不行,”小巴蒂勸道,“但是會有機會的,如果我真的死了就算了,但是我沒有死,那他就會死。”

頓了片刻,他又說,“你就這麽在乎我的結局嗎?”

“很在乎,”洛伊用力地摟着他的腰,悶聲說,“這是我的執念,你可以不喜歡我,但是什麽也不能改變我的想法,我不願意看到那個悲慘的結局,那和殺了我沒有任何區別。”

小巴蒂稍微松了口氣,她的執念和他有關,證明她仍然在乎自己,盡管他滿腹疑慮,神思不定,幾乎确定了她不肯相信她聽到的他所說的任何一個字,但此刻,他感覺那些質疑也不那麽重要了。

如果她願意給他一條蒙眼布,讓他陪她玩邪惡的捉迷藏游戲,哪怕她作弊,跑得遠遠的,甚至離開了一開始規定的範圍之外,但只要她願意讓他抓到她,他便可以一直自欺欺人下去,他可以認為她還像從前那樣愛着他。

多麽善良的人啊,他心想,就算她不願意再愛他了,但她還在為他難過,他能感覺到她想避開這個話題,于是靈活地将對話轉回比賽上,雖然她并沒有真的在聽——他也看得出來她沒在聽,但他不在意。

而後他停下了,他仍在考慮如何将他們未說出口的話說出來,這也解釋了為何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不去,然後又挪開了。

然而,讓她震驚不已的是她起身準備離開時他說的話。

“我真的還有機會嗎?我感覺不到你的愛了。”

洛伊遲疑地看着他,也許欺騙很殘忍,但她不得不繼續下去。

“我說過我願意。”

小巴蒂失魂落魄地點點頭,“那怎樣你才能開心一點呢?”

洛伊的視線落在桌子上那盤蛋奶餅幹上。

“你餓了嗎?”

小巴蒂忙不疊把餅幹塞進嘴裏,只要能讓她情緒波動,聽到那個提示音,他什麽都願意做。

“很美味,你從哪裏弄來的,又是家養小精靈——”

話還沒說完,小巴蒂突然飛了起來,在洛伊哭笑不得的眼神中,變成了一只大金絲雀。

“哎呦,對不起,巴蒂,”洛伊笑彎了腰,“忘了告訴你,這是韋斯萊家那兩個活寶施了魔法的蛋奶餅幹——”

小巴蒂撲棱撲棱飛了過來,在洛伊的尖叫聲中把她的頭發抓成雞窩頭,不過不到一分鐘,他就脫去了羽毛,當羽毛全部掉光後,他的樣子又完全正常了。

“穿上衣服!”洛伊閉着眼睛聲嘶力竭地喊道。

一陣布料的摩擦聲之後,她偷偷睜開眼睛,但讓她魂飛魄散的是,小巴蒂只是在用手抖動他的外套,模仿穿衣服的聲音,實際上他仍然光溜溜的,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你騙我!你這個臭流氓!”洛伊又閉上眼睛,睫毛不停顫抖,眼珠子在眼皮下面咕嚕咕嚕地亂轉。

“我的衣服到底是怎麽離開我身體的?”小巴蒂湊近了她,那種壓迫感撲面而來,洛伊不用睜開眼睛都知道他在靠近,她慌不擇路地後退,最終磕磕絆絆地倒在了身後的椅子上。

“我錯了!巴蒂,我不該給你吃餅幹!我不該捉弄你——”

“你沒錯,我很喜歡,以後每天晚上我都吃一次,這樣就不用辛苦脫衣服了,”小巴蒂把外套随手甩在地上,“來都來了…今晚…”

“不不不!不——”

“不什麽呀!這不就是你想要的?你故意脫我衣服,還害羞什麽呢?這一定是欲迎還拒。”

“我沒有!我發誓!我不知道!”

小巴蒂揪住了她的袖子,一個用力拽掉了她的校袍,“我們每天都一起睡,你怕什麽呢?別怕呀…”

洛伊被他抱到床上,她既不敢動,也不敢睜開眼睛,因為她能感覺到小巴蒂正像個饑腸辘辘的野狗一樣瘋狂在她脖頸上嗅聞,仿佛她是塊美味的烤肉。

最後他輕輕地咬住了她的脖子。

這一舉動讓她徹底失控,渾身顫抖,強烈的感情席卷而來,它來得太突然,将她牢牢懾住,她希望他們可以接吻。

吻我吧,可以嗎?就當是幫我克服此時此刻如此明顯的慌亂失措。

“冷漠值-2,因為此畫面少兒不宜,我将自動屏蔽。”

小巴蒂終于聽到了這個聲音,他再也無法無動于衷,于是兩只手掌貼在她的臉上,捧起她的臉,吻了上去。

她心想,或許他能比她更好地理解萬事萬物,如果他真的聽到了她的心聲,那他就一定知道一些她才朦朦胧胧意識到的事情:即使打定主意要騙他,但或許此刻她還沒有準備好,比他還要準備不足,不是今晚,也不是明晚,甚至可能不是下周,最終她想到,他可能不會出現在下個月的聖誕舞會上,不是因為他不想去,而是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了,那天晚上,她才會鼓起勇氣,成為那個找到一切理由出現在這裏的人。

她睜開眼睛,加深了這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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