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整個苗疆以離火教所在的牧啓城為中心,五大寨環繞分布,而巫祈正好就位于清水和金馬的南部。
锴曲從清水寨出發後一路往南,在途徑金馬寨之時,剛好遇到從離火教中潛逃出來的锴鴻。
锴鴻是锴曲寨主唯一的兒子,在十三歲的時候就被送到離火宮中學習,後來就一路做到離火宮的虬銘使。
雖然在锴鴻入離火宮之後,父子倆見面的機會不再多,但老子坑兒子的這種把戲依然時不時地上演。
比如此刻,在父親锴曲的威逼之下,锴鴻只得替父親潛入巫祈寨,去聯系绛塵。
锴曲心裏很為自己派兒子去這個安排得意,放心在巫祈寨外的一個小鎮上住下來,靜候佳音。
與其他苗寨不同,巫祈因地處極南,氣候更為炎熱,而又百花盛開,蛇蟲鼠蟻不絕,巫蠱之術最是盛行。
密林裏,一個拳頭大小的小洞旁,一個姑娘端着一只褐色漆盒一動不動地等着。
正午的日頭正烈,從這姑娘被曬得發紅的臉和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她守在這裏應該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但她看起來似乎全然不受烈日影響,一動不動地等着,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隐隐有稀稀疏疏的聲音傳來。
一只通體火紅的蜘蛛悄悄從那個拳頭大小的小洞裏爬了出來。
說時遲那時快,那姑娘用一只特制竹簽一點點将它趕到了早已備好的漆盒中。
“恭喜绛塵妹妹,這麽罕見的炎火蛛都被你抓到了。”锴曲從樹梢一躍而下,落在了她的身後。
這個身着湛藍色苗族服飾的姑娘正是巫祈寨的現任寨主绛塵。
绛塵一臉戒備地看着锴曲,一邊将裝有炎火蛛的漆盒藏到自己身後,“锴鴻哥哥?你來巫祈做什麽?”
“自然是來找你。”
“找我幹什麽?你不怕你父親又搓和咱們?”绛塵一針見血。
在锴曲自作聰明去找绛澤商量之前,他們相處得還算不錯,雖然一個板正、一個略呆,但绛塵去收集毒蟲時常常會叫上锴鴻。
在那件烏龍之後,二人為了避嫌疏遠了不少。
但多年的相交還是讓锴鴻知道了一些。
比如他知道绛塵找這只炎火蛛已經好幾年了,炎火蛛出沒的地方就必有绛塵。
“怕啥,這次就是那老頭子讓我來的。”锴鴻一把攬住绛塵的肩膀,“終于找到了炎火蛛,我們去慶祝下吧。”
绛塵掙開锴鴻的拉扯,“說話就好好說話,別扒拉我。”
锴鴻有些赧然地拍拍手,“看我這手,不扒拉你、不扒拉你。”
绛塵擡頭看看日頭,又看看看锴鴻,“你不會是從離火宮跑出來的吧。”
“還真給你猜對了。”锴鴻也沒什麽好否認的。
到這裏,绛塵大概已經猜到了他的來意,“我大概知道你為什麽來找我了。但你要說的事我不能答應你。”
“我這還沒說啥事呢。”锴鴻有些無奈。
绛塵卻似乎沒什麽耐心聽锴鴻的話,“我收到消息了,前陣子,有一群死士突襲了清水寨。”
才不過數年未見,當年的小姑娘已經退出了稚氣,取而代之一寨之長的風範,身上隐隐有着些許迫人的氣勢。
一時之間,锴鴻反而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
“我帶你去個地方吧。”绛塵反而果決得多。
一路上二人再沒有什麽話,但看绛塵的樣子,似乎又并非對苗疆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锴鴻滿是疑惑在心頭,绛塵卻并不理會這些,直接将他帶到了巫祈寨的蠱池。
這處地方锴鴻曾跟着绛塵來玩過數次。
她每次抓到了什麽厲害的蠱蟲,總會帶來這裏。
巫祈寨重巫蠱,而能繁育和培養蠱蟲的地方就是巫祈寨的聖地。
在锴鴻的印象中,這裏雖然和其他處一樣炎熱,但各種植被豐饒,又有水澤,極易各種蠱蟲共居,而又不會外溢。
巫祈寨巫民根據需要從中提取蠱蟲,以防治寨中各種或鬼或神。
但此刻,這一處所在仿佛遭遇了毀滅的摧折。
蠱池中有無數的蠱物在翻湧,試圖越過層層封鎖突破出來,眼看就壓不住了。
“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會這樣?”锴鴻在數年之前曾經來過這裏,完全不是這樣的場景。
“是啊,這才是巫祈眼下真正的麻煩。”绛塵摸了摸漆盒,有些暗淡地說,“烏嶺大祭司源出巫祈,最知道巫祈的軟肋在哪裏,她破壞了蠱池,整個巫祈就沒有精力和能力來摻和離火教的事情了。”
“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锴鴻沒想到巫祈的困境被埋得這麽深,連他的情報網都沒有捕捉到絲毫消息。
绛塵似有些不願提起,但還是說出了扣,“是前年锴曲寨主向我父親提及我們的婚事後沒多久的事。”
“怎麽會?”锴鴻有些詫異,但随即又反應過來,烏嶺應該對離火宮之事早有綢缪,自然不願意看到勢力最強的金馬和巫祈聯姻。“她自然不想看到五大寨形成鐵板的一塊。”
“在那之後沒多久,蠱池就成了這個樣子。”绛塵輕輕嘆了一口氣,但好在最開始的恐慌已經不在了。
“現在有什麽辦法嗎?”
“最開始我們也對這種情況束手無策,只能依靠烏嶺每月送來的特制藥粉才能控制局面。但數月前,我發現炎火蛛也有修複的功效。”
“剛剛你不是抓到了嗎?”
“這遠遠不夠,需要很多,一只尚且難尋,何況很多。”绛塵的情緒明顯不高,雖然有了些許希望,但仍然破不了目前的局。
炎火蛛是修習巫蠱之術的所有人都夢寐以求之物,從锴鴻認識绛塵的那天起,她就在四處找尋它的蹤跡。
這麽多年了,也不過尋得剛剛那一只。
“整個巫祈已經被烏嶺捏在了手裏,一旦我與之對抗,沒有她定期送來的藥粉,蠱池裏的蠱物逃逸,整個巫祈将變成人間煉獄。”绛塵根本不敢想象那副畫面。
“烏嶺這個女人,簡直是喪心病狂,她對巫祈竟然也下得了如此狠手,她究竟是想做什麽?”锴鴻越發有些猜不透烏嶺的想法。
“所以,對不起,锴鴻哥哥。巫祈寨目前已經麻煩纏身,根本沒有能力與你們聯手對抗烏嶺。”绛塵自問不是軟弱的人,但眼下确實還沒有想到更好的解決辦法。
“不,绛塵,你不需要道歉,你有你的苦衷和要守護的人,我尊重你的選擇。”锴鴻安慰道,“但烏嶺的行事方式确實已經有些癫魔了,“我們看看是否可以找到其他方式解決蠱池的問題。否則巫祈将一直受制于烏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