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修尼早上過來接人到影視基地拍攝,病房只見到苗青羽自己。

“薛律師那麽早就離開了?”

苗青羽無所謂地笑了笑:“他淩晨四點就過去了。”

修尼睜大眼,不可置信地語氣:“到肖拂那邊?”

他點頭:“是,他說肖拂自殺,不放心就過去看看。”

修尼像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哈笑一聲,兩手攤開:“自殺?”

苗青羽重新點頭,臉上的神色看不出究竟是自嘲還是其他的情緒,他看起來平靜,扣好衣服,拉開門回頭就說:“走。”

“喂喂你等等我哎祖宗!”

修尼老媽子的性格在苗青羽面前天天都要發作幾輪,大概真是命裏克星,多掉幾根頭發絲都要關心一下他是不是睡眠質量不好,對苗青羽的操心程度和對女朋友的程度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苗青羽的燒暫時退了,修尼絮絮叨叨不停,安排他晚上留在醫院輸液休息,白天再送他去片場拍攝,大力誇贊他辛苦又敬業。苗青羽不得不拿起耳機塞進耳朵麻煩他消停,他想清淨清淨。

修尼瞪他,眼神向苗青羽控訴他的不滿。

“我對你那麽好,都不給我表示一下?”

苗青羽推了推他,說:“你可以把這份心多放在你女朋友身上。”

“嘿!”修尼不服氣,“你以為人人都像你,為了個臭男人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她好着呢,她是我女人,你是我兒子。”

苗青羽氣得打了一下他,修尼見好就收:“你要是開心我樂意給你打,想打多久打多久。昨晚沒休息好,趁現在還沒到睡會兒。感情的事,假如你和薛律師只是戀人關系,我肯定勸你分。可你們現在都結婚那麽久了,我只能勸和不勸分,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啊!”

苗青羽說他知道,不到不得已的地步,他絕對不會生出離婚的念頭。可是不離婚又能怎麽樣,他沒辦法改變目前的現狀,沒辦法趕走肖拂,更沒辦法驅逐薛铖放在心裏承擔過重的責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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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靜靜聽着耳機內流淌的音樂,他唯一可以改變的,只剩下他自己。

帶病拍戲的狀态總有點兒不盡人意,白彥跟他對戲,因為他的失誤每一條都要重來,上午對他積聚的不滿致使白彥做什麽事都要特意地針對苗青羽。

苗青羽要溫水吃藥,白彥偏偏說天氣熱換成冰水,他無奈地看着白彥幼稚的舉動,最後還是修尼臨時燒的水,放保溫壺讓他拿來送藥。

修尼說:“白彥不識好歹,敢欺負到你的頭上。”

他不在意地拍拍修尼手臂:“何必跟一個孩子計較,今天也确實是我的原因。白彥演戲其實有點天分,他這年紀又有人捧着,心高氣傲一點也好,單純。”

修尼無語:“你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擺給誰看,那你吃藥,他要是再敢過分點,我就找他談話去了。”

修尼是苗青羽表哥專門找過來照顧他的,平時看上去和氣逢人就笑,私底下用過的手段可不簡單,這個圈子沒有不會吃人的老虎,修尼就是笑面虎。

午間休息一個小時,中間苗青羽陸續收到薛铖幾條發過來的信息,無非叫他按時吃藥,說晚上還在醫院陪他,他看過就删掉了。

他帶病拍戲的消息不知道怎麽傳到方存那裏,下午方存和蕭慨帶了好多東西來探他的班,方存驚訝地問“青羽哥,最近流行骨感美?”

蕭慨同意:“瘦了好多,病得很嚴重嗎?我舅舅認識幾位國外有名的專家,有時間可以……”

方存拍神經病一樣給蕭慨一巴掌:“你有病啊,幹嘛詛咒我哥。”

蕭慨尴尬地跳到一邊,他避開人群,摸出手機鬼鬼祟祟的打小報告。

“舅舅,他在生病,瘦好多啊,精神狀态也不好。”

那邊舅舅回複得挺及時:“照片。”

蕭慨撇嘴,他舅這兩字肯定認為他又在誇大其詞,既然不信他就別讓他幫看人家啊!

拍攝現場不允許任何人用手機拍攝,蕭慨還是混到休息間等苗青羽吃藥休息的時候偷偷拍了一張,馬上給他舅發去了。

照片發過去,消息就跟石沉大海一樣,蕭意沒再回他。蕭慨從來不敢琢磨也看不透他舅到底是幾個意思。

六點拍完收工,苗媽媽的電話也到了。苗青羽嘆息,自己生病搞得身邊的人都跟着擔心,他把話往好的方面挑着回,安撫好長輩,已是精疲力盡。

“修尼,我有很好的家人和朋友陪伴。”

“所以為了他們也為你,要好好愛惜自己。”

苗青羽輕輕點頭,而往往很多時候,人都處在一種身不由己的狀态,哪裏是他能控制起來的。

時間又過去一周,苗青羽認為他自己的心徹底平靜下來了。這七天他和薛铖減少大半的交流,一是他拍戲忙,二實際也帶了點逃避的心裏,兩個人對肖拂的存在刻意閉口不提,相處模式仿佛回到從前,波瀾不驚,生疏中也有默契。

苗青羽提早收工回家帶丘比特出門遛彎的一天下午,他在小區樓下遇見肖拂。肖拂顯然專門等他出現,肖拂同樣瘦了許多,見到他淡淡笑着打招呼。

苗青羽對他無話可談,連擺出笑臉都做不到。

他問:“你為什麽要過來。”

肖拂笑了:“我知道你不歡迎我,也不想見到我。”

苗青羽冷眼看着對方,忽然聽肖拂說:“我來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說說話。”

“我家的事你爸給牽了一條線,這次我是真的謝謝你。”

苗青羽皺眉:“和我爸沒關系。”

肖拂聳肩:“表面功夫至少做一點。”

苗青羽牽起丘比特轉身就走,肖拂随後緊跟,說:“薛铖人真的很好。”

他提起薛铖,苗青羽狀态立即變得不一樣。

肖拂又笑:“他以前對我好,什麽事都以照顧我為先。我對他挺有好感,可是我有好感的人太多了,你明白嗎?”他笑起來安靜斯文,“你別這樣看我,我說他好,其實就是不想讓你跟他置氣了。你們最近是不是因為我出問題了,你幫過我,我不和你搶他,也不破壞你的婚姻,等這事安穩下來,我保證會離開得遠遠的。”

苗青羽捏緊手裏的牽繩:“你這些話以什麽身份和我說。”

“你希望我以什麽身份和你說呢?”肖拂的視線落在他的眉眼,來回細看。

“你看看你和我有幾分相似,薛铖不是傻子,只是沒觸及到他的底線,他就很少主動開口打破。”

“……”

“你也別傷心,他對你還是上心的。最近他在幫我房子,等地方定下來,我就不再那麽頻繁的打擾他和你。”

“惡心。”苗青羽背對肖拂,腰身挺得很直很直。肖拂在他面前立威,他很威風,用自信的姿态把薛铖施舍給他。

他混在泥土裏,被肖拂用腳碾碎了。

薛铖是他的愛人,肖拂用他的愛人把他踩得體無完膚。

他的卑微,肖拂的自信,全都來源于薛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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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愛我,牽手的時候太冷清,擁抱的時候不夠靠近。

他不愛我,說話的時候不夠認真,沉默的時候又太用心。

……

無意間聽到一首歌循環了很久,其實我已經知道了。

你很好,只是不愛我。

就在今天,肖拂利用你對他的感情,變成傷害我的武器。我抵抗不了,牽起丘比特狼狽地逃開。

我讨厭他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可我早就在他面前輸得一敗塗地。哪有什麽雲淡風輕,只有誰比誰的刀子刺得更快更狠一點。

我想維持自己最後的一點尊嚴,腰杆挺得很直卻也很疼,疼到我想在他面前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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