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搶來他人的夫人,不便是我的……
第12章 第十二章 搶來他人的夫人,不便是我的……
淅淅瀝瀝的綿雨對祁東而言,算得上少有。此地自來粗犷,不管風雨皆是大開大合。
李順護着太子歸來,收攏雨具,伺候主子寬衣解帶,屋內幾人忙來忙去,惹得太子笑了起來。
“不礙事,孤自己來便是。”
“太子殿下寬和,奴婢卻是不能蹬鼻子上眼。”
這次來祁東探望楚王,太子輕車簡便,帶的人并不多。身邊慣用的人也只帶了李順和馬赫。
“左不過些尋常事。”太子嘆息了聲,“有些時候沒見到七弟,總覺得他開朗了不少。”
李順和馬赫忍不住對視了眼,似吃驚似沉默,開朗……楚王嗎?
恕他們眼拙,真是橫看豎看也是沒看出來。今日楚王接駕時,可是狠狠将太子殿下冷嘲熱諷了一頓。
馬赫:“殿下,奴婢觀今日這些士卒精悍強壯,與軍鎮士兵相比,也不逞多讓。”
太子斜睨他一眼,懶洋洋地說:“七弟能力出衆,合該有的事。”
“奴婢只是覺得,大王長大了。”
李順無聲無息瞥了眼馬赫,只在心裏嘆,這人還真是大膽。這話豈止是在說楚王長大了,更是意有所指。
太子沉了沉臉色:“不許胡說。”
“殿下!”馬赫嘆聲,“奴婢不是要挑撥您與大王的關系,只是大王到底外放多時……”
“孤讓你住口!”
Advertisement
太子厲聲,馬赫撲通跪倒在地。
李順老實巴交地站着,只随着太子的眼神望來,他連忙跟着跪下,輕聲細語地說:“奴婢從未有過這種念頭。“
太子卻不再看他們,只冷冷說道:“是孤之前太縱容你們,叫你們升了不該有的心思。楚王是孤之兄弟臂膀,任是誰會背叛孤,唯獨他不會,再有下次,就莫要再孤身旁留着!”
不止馬赫,連帶李順也被趕了出去。
“說說吧,今日又是替哪個大臣來做說客?”李順陰陽怪氣,“別以為太子耳根軟,就真的能什麽都聽進去。”
說到底,楚王在太子心中的地位可不同。
馬赫面無表情,揣着手守在門外,并不理會李順的奚落。
翌日,王府設宴,楚王作陪。
太子并未帶女眷來,宴席上,便也沒有楚王的家眷出席。
太子想起楚王至今空懸的王妃位置,不由得說起宮中事:“當年想要為你挑選王妃,你說孝期未過,不能為家。後來皇貴妃幾次挑選,你都推托不應。我出行前,隐約聽到宮中傳聞,這一次父親怕是要有定奪。”
楚王的年紀已過二十,加之名聲不好,有資格的、願意嫁給他的貴女許是不多。
太子有時懷疑,七弟在外如此肆意妄為,不會是打着弄臭自己聲名的成算吧?
少司君漫不經心地說:“不娶。”
僅僅二字,就應付了大兄一片拳拳愛弟之心,當真将人氣得絕倒。
天子是個脾氣不好的,楚王的性格就更不必說。太子頭疼地揉着自己眉角,感覺等回京後,光是此事都有得拉扯。
畢竟天子已經拟定主意,許是等他回去,那旨意都要發下來了。可要是抗旨不尊,天子必然大怒。
……只是少司君不願娶妻的原因,太子心知肚明。
太子又嘆一聲。
少司君:“你來我這,天天嘆氣。若是這般,那就回去。”
太子嘀咕:“不過一日,哪裏天天?”
吃飽喝足後,太子抓着楚王,興致勃勃地逛起王府。
王府內諸事井井有條,景致華美,看得太子放下心來,笑着說:“你失憶回來後,我本是想讓你留在京城養傷,誰知你執意要回來,真是……”這也是太子出巡後,怎麽也要順道過來探望親弟的緣故。
少司君:“死且死不了,又不是受了重傷。”
比起遇襲,僅僅失憶,好似已不是什麽大事。
少司君記憶裏最後能想起來的事情,便是他在一間客棧裏醒來。
除卻腦後劇痛,他渾身上下并無其他傷勢,而在他枕邊放着一個包袱。
包袱中,有黃白之物數十兩。
另有一份簡短書信。
上書歸去。
他不知為何會在客棧中,亦不知身旁這些物什,少司君唯獨能想起來的,只有最後那場厮殺。
于是他知道,自己失憶了。
那本該讓人警惕,也叫人慌張的時刻,少司君卻是盯着那簡短書信沉默良久,有着他難以解釋的惆悵。
他似乎丢失了什麽要緊的東西。
卻再也想不起來。
就在少司君沉思時,太子不知看到什麽,望着庭院深深的臉龐有些尴尬,“七弟,那是你後院女眷,我該避……”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突然頓住。
少司君回神循着他的話看去,見那菡萏池旁站着兩撥人,有人怒罵着揚起胳膊,卻被對面的人一把抓住手腕。
如此後院争執,也怨不得太子尴尬。
…
“柳侍君,煩請自重。”阿蠻聲音倦倦,想來已經無聊透頂,“我與大王做了什麽,都與你沒有幹系。”
秋日,秋雨後。
本該是個好天氣,可惜沒遇到好事。
柳侍君杏臉桃腮,長得漂亮,只那嫉妒與憤怒沖昏了她,叫那張臉也顯得面目可憎了起來。
阿蠻嘆了聲,撒開了她的手。
“我無意起争端,抱歉。”
他說完這話,便示意秋溪回去。
如果知道今日出來會遇到這樣的事,阿蠻肯定會龜縮在碧華樓不出一步。
自打被搶來楚王府,阿蠻就不曾與後院女眷見過,從秋溪秋禾的态度中也能看出偶爾是有人相邀,只阿蠻從來都是不見。
一來是沒有必要,二來要是起了紛争,光是想想都很麻煩。
只是巧合難避,到底是撞見了。
這位柳侍君的貍奴據說曾溜進碧華樓,兩個秋找了好一會才給人送回去。而今見到,也是秋溪最先認出,悄悄在阿蠻耳邊說了。
阿蠻一聽,便想走人。
奈何柳侍君眼尖,一眼還是看到了,急急帶着人走來,正欲說話,可那話頭剛起,便先看到了盛開的嬌娥。
柳侍君滿臉的熱情瞬間凍結,不可置信地盯着阿蠻的額間。
在親眼看到前,誰也不曾把那些傳聞放在眼中。
畢竟,楚王是不親近人的。
後院裏那麽多女人,不論是朝廷封的夫人還是底下送來的侍君,楚王都一視同仁,根本沒有親近的意思。
一件事,如果大家都是如此,那便仿佛也能忍受。可要是有人在這時候出挑,還是個根本就不在他們預料中的人,那一瞬間引起的妒忌與憤恨,就遠比什麽都要深。
柳侍君甚至沒能控制住自己的聲音,尖銳發問:“你額間的……你究竟如何勾引到大王,直叫他帶你回府的?”
秋溪急急說道:“柳侍君,還請慎言。”
“有你說話的份嗎?”柳侍君冷冷瞪她一眼,而後看向阿蠻,“嬌娥,可真是美好的寓意,蘇夫人,一女侍二夫,這滋味可美?”
不該如此,不當如此。
可那嬌娥刺眼得很,叫她壓不住氣。
且那許多,也不過是心裏話。
她們在這王庭空耗了多少年,憑什麽她們不能得到的殊榮,卻叫一個無名的女子得到?
還是一個有夫之婦!
阿蠻不欲說話,柳侍君氣上頭來,方才有氣急想抽人的事。
結果阿蠻主動避開,身後還是傳來了腳步聲,他心生厭煩,索性停下來,轉身一手刀劈在柳侍君的脖頸。
“啊!”
跟在柳侍君身旁的宮女失聲尖叫,阿蠻扶住柳侍君軟倒下來的身體,只道:“還不快過來攙扶你家主子。”
兩個宮女急急挪動步伐趕來,一左一右将昏迷的柳侍君扶起來。
阿蠻是沒有不打女人的自覺。
女人又如何?
在暗樓內,有多少憑借着女子的柔情魅意溺死了競争者?
在死亡面前,誰都是敵手。
幹脆利落解決了一場紛争,阿蠻長出一口氣,下意識揉了揉眉間,卻突想起指下皮膚烙印的痕跡,不免有些心煩。
也不知楚王到底用的是什麽上等墨色,這褪去的痕跡竟是如此緩慢,這都幾天了還那麽明顯。
“回去吧。”阿蠻對秋溪說,“最近還是……”他眼角餘光不知瞥見了什麽,聲音越來越遲緩,最後還沒說完就徹底停下。
藏在樹蔭遮掩下的,不是少司君又是誰?
除他之外,另有一位溫文爾雅的男人站在他的身側,歲數年長些。
能和楚王這般親密的人,在這個節骨眼上,除了太子又能是誰?
阿蠻:“……”
今日出門真是沒看黃歷。
一行人朝這過來,少司君步伐快些,在阿蠻還沒跪下行禮的時候就牢牢抓住其手腕。
“不過幾日,就忘了我說過什麽?”
“……又非只有大王在。”
“何妨?”
太子饒有趣味地聽着少司君與婦人的一來一回,視線不免也在那人額間的嬌娥打轉,心中略有驚訝。
少司君是什麽脾氣,他還不知道嗎?
若他不願,不肯的事,就是千求萬求也是無用。
他本以為,這輩子都不能見少司君親近哪個人,可眼前這一幕卻是打破了他的想法。盡管不見神态柔和,可少司君能捉着誰的手,與誰耐心說話,已是石破天驚。
這人是誰?
是誰家送來的女人?
宮裏封的那兩位夫人,太子是記得她們的模樣,都是貴女出身,不是如今眼前這般……太子細細打量了眼,忍不住眉心一抽。
此女出身門第,必定不高。
眼見好七弟根本沒管顧他這頭,太子只得好脾氣地叫了聲:“七弟,這位是……”
少司君:“是臣弟的夫人。”
太子:“……我記得你那兩位夫人,并不是這般長相。”
這到底是哪來的夫人?
少司君:“自是搶來的。”
“搶,搶來的?”太子的聲音哆嗦起來,“那你說的夫人……”
“搶來他人的夫人。”少司君乖戾地笑起來,“不便是我的夫人?”
搶來的人,自然是他的。
太子聽完眼前一黑,直想暈過去。
原來此夫人非彼夫人。
他竟不知,七弟染上了這等強奪人妻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