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就喜歡這樣的

第13章 第十三章 我就喜歡這樣的。

阿蠻眼瞅着太子左眼寫着荒謬,右眼寫着可恥。許是因為素養猶在,沒能吐出什麽過激的言語,臉色卻是白了又青,青了又黑。

如此荒唐事,如果阿蠻只是旁觀者,或許會以為八卦。可當自己是八卦的中心,便很無語凝噎。

阿蠻:“太子殿下與大王定是有要事,我這便離去……”他的話沒說完,就見少司君淡淡掃了他一眼。

雖然沒說話,可依着阿蠻的理解,那大概是“讓你走了嗎”的意思。

太子咳嗽了聲,平靜地說:“七弟啊,這位……夫人說得沒錯,女眷在場,總是該注意些。”

少司君:“大兄說得不錯,那我和夫人就先告退了。”

太子:“……”

阿蠻:“……”

阿蠻瞥見着太子臉上的笑意快維持不住,滿臉茫然。不過他自己也差不多,只是近來被少司君的出其不意折騰得已經有些麻木,甚至還有餘力回話。

“大王說笑了,該走的是我才是。”

阿蠻憑借着一身蠻勁與巧力,到底是掙脫開來轉身就走。

秋溪左右為難,匆忙忙朝着太子和楚王行了個禮,就急忙追上阿蠻的身影。

這下換得太子看着阿蠻的背影目瞪口呆,他少有看過這麽……呃,率性的人。

太子結巴了下,搜腸刮肚出這麽一個比較好聽的詞語。

若換做其他人,怕是不知禮數,不懂禮法的罪名就壓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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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這樣的?”

太子收回眼神看向少司君,少司君勾起個意義不明的笑。

“我就喜歡這樣的。”

太子嘶了聲,白淨的臉上泛着汗,無奈地說:“你的趣味未免也太……怎能劫掠他人婦?”

“大兄不該高興嗎?”少司君不緊不慢地說,“多年以來,總算有人能叫我瞧得順眼,難道不是一樁好事?”

太子心裏罵了句聲混球,要是少司君喜歡的是那兩個“夫人”,他才不會這麽多事咧!

他都能想到等過些時候,這消息報到京城去,天子會是怎樣動怒。

太子嘆了口氣:“既是你喜歡的,出身便罷了,總該叫人教她些禮數。”

方才照面不曾見禮便罷了,畢竟有少司君阻攔在先,可是哪有這般轉身就無禮離開的……呃,雖然看那娘子的模樣,對他這位七弟頗有避之如虎的模樣。

想到這裏,太子又有些氣順了。

大抵是某種看到少司君也要吃癟的暗爽罷。

少司君漫不經心地說:“那些禮數規矩有什麽學的必要?”那散漫的态度一看便知,他根本沒将這件事放在心上。

太子:“往後她會落人笑話。”

少司君:“有我在,誰敢笑話?”

太子:“當着你面自然是不敢,可是背後呢?人言可畏。”

少司君:“誰人背後無人說?”

太子:“可你擔得,尋常人擔不得。”

他語重心長,帶着幾分勸誡。

“這不是為了你臉上有面,而是為了她好。你既是将她搶進府來,就該好好待她。不然這般尴尬身份,她該如何自處?你總該為她的處境着想。”

少司君稍微正經了些,只是也沒正經到哪裏去,他拍了拍太子的胳膊,慢悠悠地說:“大兄所思所念,于常人是不錯的。”

“她非常人?”

少司君大笑,換做他人,自谙分寺見面伊始,就當濺血階臺上。絕無活路。

丁苦是個瘦小漢子,老實本分,一說話,嘴上就有幾個豁牙,少有人能在意他這樣普通的小管事。

不過,他有個習慣,每天晚上都要喝點小酒。

有時候是三杯,有時候是七杯,也有時候是兩杯。

每日心情不同,喝的數量就不同。

比如這天夜裏他就美|美喝了三杯,伴着微醺酒意躺進被窩。

他打鼾的時候,那鼾聲吵鬧得很,只一聽就知道這人就在房間內酣睡。

也是在這個夜晚,三紫悄然離了碧華樓。

小樓內,燈火通明。

秋溪和秋禾兩個忙得不可開交,幾乎無處下腳。倒也沒有別的原因,只是楚王莫名其妙又送來無數東西,直将整個大堂堆得滿滿當當。

除卻兩個秋外,這一回屠勁松還另送來兩位二等太監,眼下這四個人都在下頭忙活。

阿蠻聽着下頭傳來的動靜,手指翻開了又一頁書,惦記着三紫的查探,心裏卻想着今日的事。

太子和楚王的關系,真如傳聞那般和睦。嫡親兄弟親厚本是應該,只這般就容易引發有心人妒恨。

太子仁厚親和,才華橫溢,凡事講究仁政。只是文成武就上,于武道一途并不熟練,也少有表現出軍事上的才華。

可楚王就不一樣了。

他最遭人诟病之事,除卻暴戾不堪的名聲外,追究其下,當屬天啓二十五年無诏出兵。

天啓二十五年,剌氐騷擾邊境,守軍不敵,竟是叫其攻下塗勇關,而後一道長驅直入,南下掠奪。

接連三道急報飛往京都,将滿朝文武并那天子驚得瞠目,塗勇關已有七十餘年不曾有過這樣的敗跡。

就在朝中緊鑼密鼓擇人抗擊剌氐時,那頭糧草剛備齊,這頭卻已經聽到了戰果。

卻是十九歲的楚王無诏出兵,親領千騎直撲剌氐主力,掐準他們志得意滿,沾沾自喜之際,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僅僅千騎,吃掉了剌氐三千人。

其餘剌氐兵力潰敗,被其後追上來的翁志虎将軍所攔,全軍覆沒。

這樣的戰報傳到京都,天子大喜,天子亦大怒。

自來藩王分封,無诏不得出封土。便有守軍,也多做儀仗之用,焉能真當士兵使喚?

于某些人的口中,便成了楚王有謀逆之心。

若非朝中有太子嫡系為楚王辯解,并太子直言勸說,想必楚王的下場不會多麽好看。

此一戰中,楚王吃盡挂落兒,別說什麽賞賜,人沒事就已是不錯。

而後數年,楚王越發沉寂,偶爾有聽聞,皆是殘暴聲名,比之從前更上一層樓。

可楚王沉寂,惦記着他的人卻有。

譬如阿蠻的主人。

即便天啓帝不滿,竭力打壓,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楚王于領兵一事上是有天賦的。而這,正正彌補了在位太子的不足。

畢竟自剌氐一戰後,許多武将對楚王都頗有好感。而以仁治所擅的太子最缺的,便是來自武将的支持。

有楚王在,許多事上太子就有了無形的保障。

這如何能讓人心安?

楚王得死。

這便是蘭南道之事的根源。

阿蠻頭疼地揉着額頭,想必太子到來的消息,已早早傳了出去。若是他那位主人知道,想必心中又有想法。

他漫無目的又翻開一頁書,盯着上頭的文字沉默。

近幾日,果如阿蠻之前所想,因着太子來到,王府內有了不同的調動。于他們這些人而言,已能敏感捕捉到些許要緊處。

阿蠻和三紫交替探查下,已為先前的記錄填補了不少空白。

只是阿蠻一遍又一遍描繪着腦中殘缺的布防圖,心卻在慢慢下沉。以近來楚王對他的态度,他真能有完成任務,順利離開的那天嗎?

想起三紫屢次試探,還曾問他是不是給楚王下降頭了,阿蠻便想放聲大笑,他要真有這樣的本事,定會先讓楚王放他離開。

他可真的不想演。

只是阿蠻不想招惹麻煩,許多麻煩還是會親自找上門來。

正如這日,阿蠻在流芳齋看書,那靠窗下的桌面上正擺着文房四寶,是因着他經常來此後,秋禾準備的。

他看着手中書籍,不自覺提起筆,又換到左手,于紙上寫下寥寥數字。

那不過是阿蠻不熟,不擅的字罷了,提筆片刻就放下,只他身後卻有腳步聲緩緩走來。

那熟悉的危險感湧了上來,不必轉身,阿蠻都知道是誰。

少司君怎會到這來?

“阿蠻,是左利手?”

阿蠻垂下頭,看着方才自己寫字的左手,“是的。”

少司君将要起身的阿蠻按坐了下去,越過他的肩頭看着桌上墨汁未幹的白紙。

那躬身微彎的姿态,幾乎将阿蠻牢牢環抱在他的懷裏。那近來日漸被阿蠻熟悉的氣息籠罩下來的時候,比起恐懼不安,他最先的反應卻是這麽近,少司君聞到他的味道不會又要發狂嗎?

在察覺到楚王在看那些字的時候,阿蠻心口莫名狂跳了幾下,又慢慢放松下來……無事,他用的是左手。

少司君:“平時阿蠻吃飯取物,用的不外乎右手,怎麽寫起字來,就換了左手?”

阿蠻:“……從前就是慣用左手,家中說右手才是常人所用,便改了許多。”

少司君:“原來是這樣。”從這男人的聲音裏,也聽不出來他是信了還是不信,只是語氣還算溫和,帶着幾分趣味。

“阿蠻這般喜歡看書,石渠閣內的書籍更多,若是有意,自也可去。”

石渠閣?

阿蠻微微一怔,不只是因為這是王府內真正的藏書閣。還因為這石渠閣的位置,更在外廷。

這不正是填補布防圖的好機會?

只不知為何,阿蠻心裏泛起一種奇異的苦澀。

可面上,他卻微微蹙眉,謹慎地問:“秋溪她們說過,石渠閣是王府中的藏書閣,我當真能去?”

“那是自然。”少司君笑眯眯地拍了拍阿蠻的肩膀,“只不過,有個小小的請求。”

說是請求,名為命令。

“明日慶豐山踏青,阿蠻與我同去。”他低低笑了起來,“不然我可要食不下咽,寝食難安呀。”

……少司君再這樣,食不下咽,寝食難安的就要變成阿蠻了。

誰教他說話的時候要湊近在人耳邊說的?炙熱氣息絲絲如縷,差點沒叫阿蠻的耳朵麻掉。

盡管不想與楚王多親近,可他所言,阿蠻卻無法拒絕,到底答應下來。

翌日,太子與楚王一同出門,一眼瞥見隊伍中後端多出一輛馬車。

他挑眉看着楚王,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這多出來的馬車……”

“怎就是多出來的?”少司君漫不經心打斷了太子的話,“這是給夫人準備的。”

太子:“……哪位夫人?”

太子:“……哪位?”

少司君:“還能是哪位?”

太子眼前一黑:“你出門都要帶着她?”

“不是大兄所言,要好好待人,為其處境考慮?”少司君笑了起來,眉間戾氣頓消,反有種慵懶散漫的率性,“我認真思索後,覺得大兄說得對,要常将人帶在身旁,勿以為不喜。”

太子:“……你思索完後,就這麽個好好對待法?”

日日将個婦人帶在身旁,只會被世人以為昏庸好色啊七弟!

“自然。”少司君理直氣壯,“這可多虧了大兄的教導。”

将人拴在身邊行走,多美妙的主意。

太子眼前一黑一黑又一黑。

……我是這麽教導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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