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主人要你設法喂食楚王

第14章 第十四章 主人要你設法喂食楚王。……

秋溪和三紫一左一右跪坐在馬車門口,眼觀鼻口觀心,正是一副如木如石的模樣。

無他,就在片刻前,車隊剛動起來,楚王就跟着擠上了馬車。

這馬車分明還算寬敞,只多了少司君後,就變得擁擠逼仄起來,連那呼吸也透着少許壓抑。阿蠻不自覺動了動,就被一條胳膊攔住。

阿蠻閉眼深呼吸,而後睜眼平靜地說:“大王,您上了馬車來,太子殿下不曾說些什麽嗎?”

他暗示。

少司君把玩着阿蠻腰上的佩飾,随性地說:“太子仁厚,當然不會說什麽。”

阿蠻:“以太子那日的看法,怕是不喜大王和婦人相親。”

他明示。

少司君揚起眉,聲音裏竟有幾分顫抖,像是在為阿蠻的懷疑感到難過:“阿蠻呀阿蠻,你怎能如此誤解太子,他當然不會這麽想,只會為你我感到歡喜。”好一副不欲兄長被誤解的模樣。

阿蠻聽着渾身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啊,好做作,好胃痛。

他都能隐約感到兩個婢女不可置信的眼神。

動來動去,跟坐不住似的。

腰間有沉沉的墜感,阿蠻低頭一看,卻是少司君将他腰間的佩飾給扯了下來。

剛剛做了壞事的少司君沖着阿蠻露出一副無辜模樣,信手舉起來玉佩翻看了幾眼,搖了搖頭:“這東西頗為無趣。”

阿蠻看了眼,那是玉雕的游魚,瞧着精致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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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堆賞賜裏的東西,也不知怎的就惹了少司君不喜歡了。

少司君解下自己腰間的錯金銀帶鈎,先是比劃了兩下,發覺男女縧帶不盡相同,他不滿地蹙眉,漂亮臉龐上露出不喜,頗有下一瞬間便要寬衣解帶的打算,阿蠻趕忙按住男人的手腕。

“……我覺得這游魚,挺好的。”

“好在何處?”

“搖頭擺尾,自由灑脫。”阿蠻慢慢地說,只心裏卻是嘆了嘆,且如釜底游魚,正似他如今處境。

“……是嗎?”

分明他們對話的是游魚玉佩,可少司君的視線慢慢望向阿蠻,不知覺察到了什麽,那如黑玉的眼睛驟然間冷得如同将要吞噬獵物的惡獸。

他們的距離實在是太近,近得阿蠻能看清楚少司君的眉眼神情,包括那幽暗徹骨的殘忍本色。

咻——

快得幾乎破空的一聲,那塊游魚玉佩就被少司君丢出窗外。

“阿蠻是在渴望如游魚般自由,還是覺得……”一雙有力的手臂将阿蠻拉進懷中,近得幾乎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中,“此刻正困于樊籠之中?”

那犀利的語氣幾乎紮穿人的皮肉,望穿最底下的所思所想。

阿蠻伸手撐住少司君的胸膛,不欲叫兩人太過親密,不只是因為他想保持距離,更因為這馬車上除了他們外,還有秋溪和三紫在。

“大王擅長明知故問。”阿蠻揚眉,“那您希望我怎麽回答?”

少司君一手摟着阿蠻的腰,一手抓着他撐在身上的手腕,那姿勢無端暧昧,便是不願,也有親密無間的意味。

少司君看起來竟是認真思考了片刻,方才緩緩作答:“首先,忘記那個男人。”

答非所問。

原本蓄勢待發在等待着楚王說出些石破天驚的話的阿蠻:“……”

……雖然這話也很石破天驚,那它就不是那個味道,懂嗎?

蘇喆到底有什麽魅力,總能叫少司君念念不忘?!

每次聽到少司君提起蘇喆,阿蠻都有種無端的尴尬,因為蘇喆這個存在既是假的,也是真的。

有那麽一部分的經歷是依托司君而生。

少司君念着蘇喆,無疑是在念着另一個自己。

一個,阿蠻不曾認清過的司君。

思及此處,那微小的動搖與情緒被徹底封閉起來,阿蠻輕聲說:“大王找到蘇喆的行蹤了?”

“沒有。”少司君抓起阿蠻的手腕,側過頭蹭了蹭微涼的皮膚,“真有意思,他既是行商,怎能連一點蹤跡都沒有留下?”

阿蠻自少司君的聲音裏聽出不曾掩飾的殺意……如果這世上真存在蘇喆,那他定是完了。

一時間,阿蠻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吐槽。

那人在阿蠻的注視下坦然地舔舐上手腕內側的皮膚,利齒叼起的皮肉之下,跳動的脈搏流淌着鮮活的血液。

“……大王!”

少司君嘗過阿蠻的血。

無比香甜。

是之前任何淺嘗即止都無法企及的甜美。

每一次靠近,都會有一種無法克制的沖動在鼓動着少司君。

撕裂他。

啃食他。

吞沒他。

是最純粹的食欲。

卻從沒有過這麽瘋狂的時候。

他就像是一條面對着絕世美味的瘋狗餓獸,時時刻刻有那無法克制的欲|望。

怪事,少司君從來都是肆意張狂的人。

既不殺阿蠻,又為何不吃了?

留下命來,搶進府中,淺嘗即止,小意包容……可當真是從不曾有過的稀罕。

什麽在阻止着他?

這份少有的猶豫,連帶少司君自己也很好奇。

好奇,會點燃興奮的渴望。

少司君黑色的眼眸燒起一把濃烈的火焰,炙熱的嘴唇貼在皮膚上,眼神卻直勾勾地望着阿蠻。

漆黑如墨的眼眸翻湧着毫不掩飾的欲|望,是貪婪,暴虐,黑暗,與無窮盡的索求。

沒有一絲一毫的溫情,全是意圖攫取的欲念。

“阿蠻,剝開這身柔軟的皮囊,底下又會藏着怎樣的驚喜和秘密?”少司君笑了起來,可那笑意裏流淌着殘忍的興奮,“我真的,很好奇。”

這尾游魚,死生皆在樊籠中。

絕無逃脫的可能。

“我覺得……”

“閉嘴。”

“我覺得楚王是真的喜歡你。”

三紫不顧阿蠻的打斷,還是把這句話說出來。

此時此刻,他們正身處慶豐山的別院裏。

這處別院位于山腰,景致優美,空氣清香,有能登高望遠處,可一覽衆山小。白日賞景時,太子贊不絕口,還當即吟詩一首。

而今夜深人靜,秋溪已然歇下,留三紫守夜。

“那是喜歡?”阿蠻笑了笑,只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徒有欲|望。”

更準确來說,可能是食欲。

“便是欲|望,卻也是少有的欲|望。”三紫緊接着說,“楚王在外聲名不好,誰都以為他是個荒淫之人,可他居然沒有碰過後院的女人……要麽是他有問題,要麽就是這些傳聞全是他故意放出來的。”

這的确是實話。

楚王的聲名,有幾多是故意自污?

“可對你,他卻有諸多破例,那些恩寵,那朵嬌娥……”三紫的聲音逐漸低下來,眼睛卻森森盯着阿蠻,“如若是這樣,這是我們的好機會。”

“怎麽,你是想要完成那未競的大業?”阿蠻譏諷地說道,“二十七,你想刺殺楚王?”

“不行?”

三紫這反問,已将她的意思流淌出來。

阿蠻淡淡地說:“荒唐。”

三紫氣急:“你是失了膽量,還是沒了心力?這難道不是個好機會嗎?”

……這的确是個好機會。

可三紫為何要在這個時候說這些?

阿蠻慢慢地擡頭看着三紫,平靜地問:“三紫,你做了什麽?”

三紫微愣,下意識摸了摸鼻子,“你在說什麽?”

“我在問,你和丁苦往來的時候,除了傳遞消息,還做了什麽……哦,莫不是将出行的消息一并送出,意圖在慶豐山上重現舊日情形吧?”

阿蠻的聲音越是溫柔,三紫的臉色就越是緊繃,直到最後皺着眉頭,兇惡地望着他:“這些都只是你的猜測。”

“是呀,這些都只是我的猜想。”阿蠻嘆了口氣,在三紫始料未及的情況下突然擡手掐住她的脖子,“可我說過吧,要是再有下一回,我就殺了你。”

他的手指越發勒緊,平靜的眼底翻起殺氣。

三紫瞪大了眼,沒想到阿蠻竟是這麽幹脆利落,真要殺了她。

難道他不想要解藥了!

“……嗬……我……”

她死命掙紮起來,卻沒辦法徹底掙脫開。就在她徹底失去意識前,窗邊忽而有細微的動靜。

“十八,放開她吧。”

一道本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的聲音,讓阿蠻眉頭緊皺,随手将三紫抛開看向窗邊突然出現的男人。

“……十三。”

那是一張略有蒼老的中年男子的臉,與十三原來的模樣大不相同。

十三嘆了口氣,看着地上的三紫說:“你和十八來做任務前,我就說過,你若管不住臭脾氣,十八早晚會殺了你。”

三紫捂着嘴咳嗽,無暇回應十三的話。

阿蠻其實能算是死士裏脾氣最好的一個。

可是他這人也有個習慣,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在同一件事上踩他的底線,那他也會在瞬間出手要了性命。

大不了回去受責罰。

“別與我說,主人也同意了三紫荒唐的主意?”阿蠻蹙眉,冰冷地說,“莫要忘了,這裏可是祁東。”

想要在楚王的地盤上動人,這得是多大多膨脹的欲|望?

“當然不是。”十三笑了起來,“二十七所圖甚廣,可一口吃不了熱包子,太貪心可不行。”

“可你來了。”阿蠻慢慢地說,“那便還是有事。”

十三的易容功夫無人能及,加上他的身手,想要混進慶豐山別院不是難事。雖不難,亦有風險,若非要事,十三也不可能冒險前來。

“沒錯。”十三深吸一口氣,“主人要你做一件事。”

以阿蠻對十三的熟悉,他這般猶豫遲疑,要麽這任務困難到無法完成,要麽離奇到古怪。

“主人要你設法喂食楚王,試探他的反應如何。”他靠近阿蠻,低聲說話,那聲音只在二人之間,“以血,以肉皆可。”

十三話裏,充盈着某種無法言喻的恐懼與擔憂,雖然淺得難以捉摸,卻叫阿蠻在震驚過後驟然平靜下來。

原來如此。

竟然,當真如此。

……可那人在他面前,一直肆無忌憚地袒露着,一絲一毫也沒有隐瞞過。

這任務硬要說來,卻是在說出口的那一瞬間,就已能算是完成。

畢竟少司君,早已嘗過他的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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