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必有意義,只要是阿蠻想……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不必有意義,只要是阿蠻想……
經?過半個月的時間, 阿蠻深刻地體味到少司君是一款抽他都能讓他爽到的奇葩。
畢竟抽完一巴掌還能順手撈過去啃幾口的人是真沒見過——當然不代表阿蠻真的狠抽過少司君的意思,只是越是接觸,就越覺得這人的性格怎能這麽……
特別。
他睜開眼, 往左邊看。
男人漂亮的臉龐近在咫尺,正依在他肩膀上。
阿蠻靜悄悄、靜悄悄地挪開少司君的胳膊,像是一條靈活的魚兒般往下出溜,終于在不驚動少司君的前提下了?床。
他看着地上亂糟糟的衣服,沒忍住捂住自己的眼。
昨晚他倆真荒唐。不過仔細一想, 最近他們什麽時候不荒唐了??
每天晚上都是折騰到後半夜才睡,要不是憑借着足夠的毅力,阿蠻可真是醒不過來。
看着一片狼藉,阿蠻彎腰撿起地上淩亂的衣物,最後全放到一起,而後慢吞吞取了?新衣裳穿起來。
他要趁着少司君醒來前先處理好,不然……
“阿蠻怎麽起得這麽早?”
床榻上傳來少司君的聲響, 帶着幾分晨起的沙啞。
阿蠻穿衣的動作加快了?不少, 堪堪在男人過來的時候都弄得差不多。
而少司君已經?下床走到他身後,就那般赤|裸地擁着他,低頭啄吻着阿蠻的側臉與脖頸, 手指也随之摸上他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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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蠻打了?個激靈, 抓住少司君的手指,“你別, 你太過分了?。”他含糊而快速地說着,仿佛這樣就能将?情緒裏的羞惱一筆帶過。
“阿蠻說說,”少司君的鼻尖輕輕蹭着阿蠻的耳根,冰冰涼的,“你說了?, 我會聽。”
騙子!
阿蠻想起少司君的斑斑劣跡,什麽求饒我就停,什麽叫聲哥哥我就放手,還有?那什麽別咬住下唇我就不再亂舔了?……呵,說的倒是好聽!
滿嘴謊言。
少司君仿佛猜到了?阿蠻心裏的埋怨,低低笑了?起來:“可我哪一樣沒做到?”
阿蠻抓起少司君的手腕,在他的手指上狠狠咬了?一口。
是做到了?。
然後緊接着做下一樣!
阿蠻要的是進階版嗎?!
少司君将?氣呼呼的阿蠻舉起來——托舉着他腋下的那種舉法——然後晃晃悠悠地端到了?床邊放下來。
阿蠻一被放下來坐着,就瞥見男人的大蛇。
“……你要不穿件衣服?”
“你這兩日不是對?它很?好奇?”
“我對?它好奇那是因為……”阿蠻語塞,到底沒能說出自己是想要嘗試另一種玩法,“是因為你太索求無度,想讓你也嘗嘗那種味道。”
當然,這也的确是真理由之一。
“那阿蠻試試?”少司君抓着阿蠻的手指,準确無誤地朝着大蛇摸去,“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那态度坦蕩得那就像是一個玩具。
阿蠻猝不及防摸到大蛇,驚得寒毛聳立。雖然晚上也摸過,但和白?天的氣氛那還是不一樣的啊啊!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回了?自己的手,咬牙切齒地說:“您必須去穿衣服!”
現在又是您了?。
少司君沒再逗阿蠻,慢慢悠悠去穿了?衣裳。
當那具赤|裸健美的身體被覆蓋時,阿蠻心裏才松了?口氣。他不敢承認自己的色厲內荏裏有?多少分是因為欲|望,許是因為近來親密的接觸,阿蠻越發無法抵抗少司君的蠱惑。
以前還得少司君多說上幾句,而今他要是露出赤|裸的胸膛,抓着阿蠻的手指往上摸……他可能就真的沒忍住摸幾把,又多摸幾把。
可這能是我的錯嗎?
阿蠻不承認。
誰都不可能抵擋得了?這種誘|惑的!
少司君的身體強壯健美,強而有?力的腰身,那皮膚摸上去甚是緊繃細滑,只是那零星的傷疤有?些破壞完整,卻有?着別樣的兇狠。
越是危險,就越容易撩撥心弦,那種不經?意間流露的兇戾,有?着別樣的魅力。
只是摸摸,已經?很?忍耐了?!
還未到正月十五,少司君顯然忙碌起來,沒有?先前能一整日都黏糊在一塊的悠哉。
許是因為這樣,少司君每晚回來,都會加倍折騰阿蠻,這才叫他躲都來不及——要是等少司君醒來,保不準又得拉扯一回——這才偷偷摸摸,貓貓慫慫地先爬走。
待吃過飯,阿蠻就開始趕人。
“你不是還有事,那就快些走吧。”
“今日阿蠻要做什麽?”
被趕的少司君不肯走,反倒是湊過來要一個吻。
阿蠻仰頭讓他親。
這對少司君來說,勉強能嘗個鮮。
“看書,練武,無聊就出門。”阿蠻漫不經?心地提起來,“也就是這幾樣。”
說到底,他能在王府裏做的事情也不多。
最近才開始有?事沒事練一下|身體,免得落下太久都生疏了?。可阿蠻也不敢表現得太徹底,免得将?自己的根腳來歷都洩露了?,頂多也就是打幾套拳,武幾下刀罷。
“那阿蠻沒事。”少司君自顧自地說,“不若和我走。”
阿蠻挑眉:“你不是有?事要辦?”
帶他出去,這不合适吧?
少司君一副我怎麽今天才想到的表情,理直氣壯地說:“有?要事辦,才得把阿蠻帶在身邊。”
每天在外浪費的時間着實太多,不如将?人帶在身旁看得牢。
“可你吃飯的時候,也是會回來的。”阿蠻試圖讓少司君清醒一點,“每日能見面的時間,還是有?許多……”
少司君半蹲下來,将?腦袋壓在阿蠻的膝蓋上,那張漂亮的臉龐就那麽認真地看着他:“難道阿蠻不想和我在一起嗎?”
“……想是想,只是……”
“那我們就是心意相通。”少司君是怎麽做到面無表情卻說出有?點喜滋滋的話,“阿蠻今日的時間,是我的了?。”
阿蠻:“……”
算了?。
他總是争不過少司君的。
少司君就這樣順利把阿蠻給打包出門的。
祁東雖是楚王的封地,不過少司君很?少幹預當地的政務。軍事嘛,就只有?眼下的王府衛兵,其餘的名?義?上也不歸少司君管。
不過現下他們要去的,正是太守府。
阿蠻不由得想起前些天少司君曾殺了?幾個異族的事,一般來說,這種事情的确用不着楚王出面處理。
這本?該是太守所負責的。
不過一個王爺親臨太守府……一般來說,不該是太守去觐見王爺?這兩位的關系,難道很?不錯?
阿蠻嘆了?口氣。
少司君湊過來啃了?口,“做什麽随便嘆氣。”他想了?想,“會把福氣嘆走。”
阿蠻本?想回答,卻被少司君補上來的那句話弄得一愣,笑着說道:“你是怎麽知道這種說法?”
好像在很?小的時候,阿母也曾這麽說過。
“母後說的。”少司君慢吞吞地說,“對?大兄說的。”
太子少年老成?,小小年紀就一大堆功課,做得他那叫一個痛苦。
皇後一考,他就嘆氣,嘆得愁眉苦臉。
皇後就說他,随便嘆氣,是會把福氣給嘆走的。
說多了?,少司君就記得了?。
再在這個時候,有?樣學樣說給阿蠻聽。
阿蠻聽了?緣由,沒忍住笑得更開懷,少司君不理解地戳了?戳他的臉,又伸手護着阿蠻的後腦勺,免得一個激動撞到了?車廂。
“我覺得……大王有?時候很?呆。”是那種什麽都不理解,卻還是嘗試着去做的笨拙,“但也很?可愛。”
少司君微眯起眼,放在後腦勺的那只手往下滑,捏着阿蠻的後脖頸。
“雖然不知道是為何?,阿蠻應當很?高?興。”他揚起自己的臉,無比明顯的暗示。
阿蠻想忍住笑意,卻是怎麽都忍不住,叫那嘴角抽搐了?幾下,到底是湊上前來親了?親少司君的臉。
“你怎麽這麽喜歡……這種?”
不僅是少司君喜歡主動親阿蠻,他也很?喜歡阿蠻主動靠近他,哪怕有?時候他自己主動過,也會叫阿蠻自己過來親親他。
總感覺他們已經?親親親了?好多遍,可少司君還是不滿足呢。
“喜歡呀。”少司君蹭了?蹭阿蠻的臉,“很?舒服。”
阿蠻就側過頭去,又親了?兩口。
等到車隊停下來,阿蠻才急匆匆推開少司君,無奈打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痛定思痛了?一把自己無用的克制力。
他眼角餘光瞥到少司君就打算這麽下去,吓得連忙抓住他的衣袖:“你的衣襟……”剛才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抓皺了?,要是這麽出去,明眼人都會知道他們在馬車內做了?點什麽。
阿蠻比比劃劃,示意少司君整理一下。
少司君朝着阿蠻眨了?眨眼,忽而笑了?起來。
“可我不會呀。”
信他個鬼。
阿蠻也跟着翻了?個白?眼,揪着人過來,給他整理好歪歪扭扭的衣襟。
少司君被打理好後,就順勢牽住阿蠻的衣袖,帶着人一起下去。
這太守府倒是樸素,至少比阿蠻曾經?去過的要簡單太多,若不是外頭的匾額寫?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個普通的民居。
“祁東本?來就不怎麽富裕,桑仲不喜歡奢靡,自打來了?這裏後,就不曾翻修過。”少司君漫不經?心地講起來祁東太守的趣事,“左邊那排院牆曾坍塌過一次,他說公銀所剩無幾,就不打算修了?。”
阿蠻:“……祁東這麽路不拾遺的嗎?”
雖然看着氛圍挺好的,但也沒到這個地步吧。
少司君:“呵,以當時祁東的民風,他敢一夜空着牆壁不守着,明日桌椅都能給搬空。”畢竟太守府那些個衙役,晚上又不擱着守門。
“大王為何?背後議人是非?”道路盡頭,正是一個有?些幹瘦的中年男人,他看起來很?嚴肅,臉上帶着歲月的溝壑,“這可是失禮的事。”
少司君:“所言非虛,為何?不可?”
這話說完,他又對?阿蠻說。
“那日路過,瞧着可憐,就讓人給修了?修,他偏是不信,只說這是太守府,不會如此,也便修了?一半。翌日起來,庫房被盜,官印也沒了?,還是我派人找回來的。”
阿蠻看着中年男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沒忍住拽了?拽少司君的袖子,能當面這麽蛐蛐人的嗎?
中年男人冷哼了?聲,盯着少司君和阿蠻過于親密的距離 ,更加大聲地哼了?下,然後才不疾不徐地朝着少司君行禮。
“下官拜見大王。”
頓了?頓,又默默朝着阿蠻也行了?一禮。
這中年男人,就是桑仲。
桑仲被派來祁東做太守的時候,楚王只比他早來一個月,兩人的孽緣也是這般結識下來的。
當時祁東的風氣并不好,偏北,荒涼,治下的幾個縣年年歉收,公銀也所剩無幾。
要不是楚王的俸祿是朝廷發放的,光靠着祁東可養不起來。
民情如此,民風自也是彪悍。男人說話那叫一個彪悍直接,女人也是能當着男人使喚,吵起來的時候,可能半個大街都能加入混戰,打得頭破血流。
別說是什麽太守,那時候要是出什麽災情,祁東當真能舉旗起義?,倒也不是有?什麽厲害的念想,單純只是為了?活下去。
楚王前腳剛來,後腳桑仲上任。
太守這位置聽着好呢,可也得看是在哪裏,在菏澤那樣的富饒之地,自是肥差;到了?祁東這旁,那就是燙手山芋。
桑仲的性格并不好。
剛到太守府沒多久,阿蠻就深刻感覺到這一點。
他嘴巴毒,說話難聽,又有?些清高?自傲,根本?不怕得罪人。要是換了?別個,光是剛才第一照面的反應,就能治他個罪名?。
可少司君什麽反應也沒有?。
哦,不對?,他當面就給人蛐蛐了?一遍。
蛐蛐完了?,還問他:“先前不是說,沒事不要叫我,又出了?何?事?”
桑仲:“大王,這不年不節的,您究竟是個什麽事,要連着休一月?”
少司君:“婚假。”
“什麽?”
桑仲和阿蠻幾乎是同時出聲,瞪着少司君。
桑仲是驚訝于朝廷什麽時候賜的婚他怎麽不知道?
阿蠻是震驚于他們什麽時候成?的親他怎麽不知道?
少司君低頭看着阿蠻震撼的神情,想了?想,又對?桑仲說:“那就試婚假。”
桑仲:“……”
阿蠻:“…………”
桑仲已經?将?這當做是楚王的瘋言瘋語,反正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他熟練得很?。
“大王,這一二?日,城內各處的案子數量明顯增長?,雖都只是些普通的口角,但明顯多餘去年的數量。”
“可有?猜想?”
“已經?派人全部?都核查過,明面上看都合情合理,只是些小摩擦。”桑仲引着兩位往裏面走。
他并沒問起楚王關于阿蠻的身份,坦然得阿蠻就屬于楚王的一部?分。
“然後呢?”少司君揚眉,“只是這點事,沒必要讓我來。”
祁東是他的地盤,出入自是随他。可要是少司君頻繁和太守往來,早晚也要吃彈劾的。
桑仲最是明白?這個道理。
“請大王看看這個。”桑仲進了?屋,取來一份東西遞給楚王。
少司君打開看了?一眼:“醜字。”
桑仲的額角蹦出青筋:“這時候,大王就不要強求那麽多了?。”
少司君起初三兩行掃過去,速度很?快,可到了?後面,那浏覽的速度卻是慢了?下來,眉頭微微蹙起。
“多都與軍戶有?關……”少司君輕聲說,“你是在擔心龐澤那邊?”
桑仲:“龐都督并不喜歡臣,臣也不好在他面前露面。”
少司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龐澤,便喜歡孤了??”
龐澤當年因為少司君搶了?兵符帶兵的事情吃過罰,若不是他父親龐德一力求情,龐澤未必能繼續留在任上将?功折罪。
至此,龐澤與楚王府就一直不冷不熱。
只是比起楚王,龐澤與桑仲的矛盾,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太守和都督,一個管政務,一個管軍事,本?該關系不遠也不近,協力合作。可像是桑仲這般與龐澤關系惡劣的卻是少有?。
畢竟桑仲剛到祁東的第二?年,就與龐澤因為軍饷的事情爆發過激烈的争吵,若非楚王撈了?一把,龐澤那暴脾氣說不定就把桑仲給捶得頭破血流,那可是個高?頭大漢。
“除了?這件呢?”少司君将?折子收下,算是應了?,“這可不像是你的風格。”
桑仲恭恭敬敬朝着少司君行了?禮:“煩請大王保重?己身。”
哪怕是少司君,都微微一愣,沒想到會有?這一出。
桑仲:“祁東地處偏遠,本?不會有?近幾年的安穩,若非楚王而至,穩定民生,晚上幾年,此地必有?大亂。楚王在,祁東才能安定,大王可莫要出事啊。”
阿蠻:“……”
這聽起來像是祝福,這實際上也是一個美好的祝願,可為什麽在桑仲嘴巴裏說出來,就顯得陰陽怪氣,像是詛咒?
少司君聽到一半就已經?轉身,待到最後幾個字,人已經?拖着阿蠻走出幾步,徒留下一句廢話真多。
待出了?門,阿蠻才與少司君說:“我看這位太守,是真心實意盼着大王好的。”很?顯然那最後的祝願,當是與朝廷的議論有?關。
少司君漫不經?心地說:“他只是擔心我若死了?,換來別個上司會被他那張嘴巴毒死,要麽在被毒死前勒死他。”
上了?馬車後,阿蠻說:“可我覺得,大王還挺喜歡他的。”
起碼有?那麽一點點容忍。
少司君:“祁東的政務,我沒怎麽插手過,是他自己有?本?事。”
桑仲本?事是有?的,就算是祁東這地方貧瘠得很?,都能生生做到今日的地步。不說路不拾遺,起碼最近兩年幾個縣生活都算不錯,一些商隊的生意都做到祁東來了?。
整個祁東蒸蒸日上。
這樣的能力,要不是他這張嘴,也不可能淪落到祁東來。
少司君做的,也不過是放手讓他施為。
阿蠻:“世上大部?分人不會知人善用。”
少司君揚眉,湊過去蹭了?蹭阿蠻的臉:“變着法兒誇我呢?”
阿蠻理直氣壯:“這是實話。”又道,“和你學的。”
少司君笑了?起來,将?阿蠻抱起來,試圖用自己的長?手長?腳将?他整個人都包裹住,然後抱着他晃來晃去。
“那接下來,要去那位龐都督那裏嗎?”
“先不去。”少司君豎起一根手指,“先去吃點東西。”
阿蠻自少司君懷裏探出頭來,“現在還早吧?”
少司君将?腦袋壓在阿蠻的腦袋上,下巴尖尖壓來壓去,壞得很?,“他倆的事,煩得很?,現下龐澤也不在城中。”
阿蠻又将?腦袋縮回去,藏在少司君懷裏。
聽起來,他對?龐澤的行蹤,倒是清楚得很?。
車隊在半道上分流,一部?分王府衛兵往左邊去,另外一部?分跟着馬車往右轉。
阿蠻沒想到,少司君帶他來的地方,還蠻熱鬧的。
馬車在一座酒樓的後門停下,雖是安靜,可是一牆之隔卻是吵吵鬧鬧,隐約還能聽到喧嘩聲。
守着後門的人聽到動靜,忙過來打開了?門。然後又點頭哈腰,只說着頂樓房間一直留着。
阿蠻挑眉看着少司君,這看起來像是習慣了?他的到來。
少司君帶着阿蠻往裏面走:“店家的手藝不錯。”
這酒樓的後邊有?專門預留出來的樓梯,自後門上去會避開旁人的視線,而頂樓也有?專門給楚王預留的房間。
待他們落座後,阿蠻隐約聽到跟着他們來的屠勁松似乎在外面吩咐着什麽,不多時,鮮辣的味道最先飄來,阿蠻當即明白?少司君為何?偏愛這裏。
送來的菜肴都是用小盤子裝點,分量并不多,可種類卻是多得很?,一小盤一小盤,很?快就擺滿了?一桌。
阿蠻:“……大王,你覺得我們兩個吃得完?”
少司君:“我是吃不完,可你行。”
他胃口從來都不怎麽好,可阿蠻的胃口卻很?不錯。
阿蠻:“……”
你是對?我有?什麽太高?的期待?
不過東西是真的挺好吃。
阿蠻吃了?兩口,眼前一亮。沒忍住又夾了?別的來嘗試,只感覺各有?不同的風味。
只是吃了?小部?分後,就被少司君止住了?筷子。
“今日吃的辣口足夠了?,再吃下去,等回府,你該胃痛了?。”
阿蠻有?些可惜地看着剩下的那部?分,可少司君說得沒錯,之後他就不再碰那些辣口,一心一意吃着那些清淡的,好在味道也很?鮮美。
在祁東,這樣精細的口味,已是不錯。
少司君就慢條斯理地解決着阿蠻不能再碰的那幾道辣菜。
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似乎慢慢消失了?,哪怕阿蠻不說話,少司君也時不時會與阿蠻說上幾句。
其實聊起來也沒什麽有?趣的東西,可是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好似時間也過得很?快,什麽事情都沒幹呢,東西便都吃光了?。
少司君伸手去揉阿蠻的小肚子,笑着說:“方才不是說吃不完?”
阿蠻:“……”
這也真是沒料到。
“是這家店很?好吃。”阿蠻說,“我很?喜歡。”
聽得阿蠻這話,少司君微眯起眼,不知為何?,投喂阿蠻的快樂,竟能與那些親密接觸相比。
“你以前吃得太少。”少司君許是覺得手感很?好,又揉了?揉,“就算是男扮女裝,食量怎連一般都沒有??”
阿蠻:“……穿着束縛衣,吃多了?難受。”
那衣服累得很?,吃多了?只會想吐。
少司君掐着阿蠻的腰掂量了?下,認真地說:“你要是這般打扮,誰也認不出來的。”
阿蠻拍開少司君的手,幽幽地說:“您莫不是在打什麽主意?”
少司君聽着阿蠻的稱呼,靈活地改變了?說話的方式,“只是覺得先前給阿蠻準備的許多衣裳都浪費了?……”他的手指慢慢悠悠地勾上阿蠻的腰帶,“豈不是很?可惜?”
阿蠻面無表情:“那些衣裳都是量體定做的。”
他在“量體定做”這四?個字上重?讀。
少司君喃喃:“稍稍改一改腰間的放量……”
阿蠻:“你怎麽不穿!”
少司君回望他,平靜地說:“你要是喜歡,我也可以穿。”
阿蠻:“……”
不用了?,他真的沒有?這個癖好。
可不知道這對?話到底哪裏勾起了?少司君的興趣,讓他開始興味盎然地追問起來:“阿蠻當真不想看我女裝的模樣?今年的新衣還沒叫人來做,你若是想要……”
“我真的不想要。”阿蠻絕望地捂着臉,“讓你穿,還不如讓我穿。”
……等等,也不是他真的願意穿的意思。
少司君眼睛亮起來。
阿蠻的眼神飛過去。
一番“纏纏|綿綿”的眼神交流還沒結束,原本?寂靜的走道傳來了?些許喧嘩。
阿蠻下意識看了?過去,卻被少司君捏着下巴轉回來。
“阿蠻吵架的時候怎能分心?”
“……這不是吵架。”
“你來我往,怎不算吵架?”
“這頂多算是,情趣,嗯,對?,情趣。”
“你……”
少司君的話還沒說完,就有?另一道尖銳的咆哮聲響起。
“我說錯什麽了??楚王他就是個殘暴冷血的混賬!”
這聲音真夠洪亮。
阿蠻略微皺了?皺眉:“大白?天就喝那麽多酒?”就這口氣,沒吃下去兩斤說不出這話。
那人唔唔着,似乎還要再說什麽,不過阿蠻已經?聽到門外有?人走動的腳步聲,不一會,所有?的動靜就全都消失了?。
阿蠻便收回注意,看向少司君。
……剛才,他們争到哪一句來着?他努力地回想着。
少司君:“阿蠻很?在意剛才的話?”
阿蠻意識到自己的沉思讓人誤解,忙說道:“我只是在回想方才争到哪一句……不過他們那些話,沒有?值得在意的地方。”
殘暴,無情?
在少司君的身上應當是有?的。
“我并非第一日知道你的脾性,當初你搶人進王府的時候,可也算不得什麽好事。”阿蠻漫不經?心地說,“至于那些傳聞,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好,我也并非是什麽好東西。”
他本?就不是個好的,又哪來的立場指責?
且不說阿蠻殺過的人,就光他現在這種行為……呵,赤|裸裸的背叛。
若是暴露,不管是暗樓,還是少司君,都必定饒不了?他。
按理說來,暗樓對?阿蠻有?救命之恩,他本?也是忠心耿耿,做出這等事情着實不該。只是阿蠻也說不清楚這種忠誠的念頭到底是在哪一天開始慢慢淡化……或許是在意識到主人或許參與了?慶豐山一事。
說來也是好笑,他不過是一把刀,怎還有?了?自己的情緒?
什麽國呀,家呀,本?該全部?都被剔除,而今卻是莫名?其妙又燃起不該思考的事情……
或許是在喜歡上少司君……不,應當是在更早前,在寧蘭郡喜歡上司君的時候,他就慢慢有?些變了?。
這麽說來,對?于暗樓而言,他可當真該死。
微涼的手指撫上阿蠻的臉,繼而是兩只手捧住,像是在端着什麽要緊的東西那樣,将?阿蠻微低頭的動作拔了?起來。
阿蠻猝不及防對?上少司君的臉,男人正認真地打量着他的眉眼,片刻後緩緩說道:“不論你在想什麽,都是錯的。”
阿蠻揚眉,少司君這話沒頭沒尾的,卻見他低下頭舔了?舔眼角。
那動作很?輕,一眨而過。
阿蠻下意識說:“我沒哭。”
“苦的。”
少司君淡淡地說:“可我不希望苦味的阿蠻。”
“因為不好吃?”
少司君搖了?搖頭,他松開手半跪下來,仰頭看着阿蠻的臉,“因為這裏不高?興。”
他伸手點了?點自己的左心。
“悶悶的。”
阿蠻的嘴唇微微顫抖了?一瞬,過了?一會,他緩緩彎腰抱住了?少司君的肩膀,将?臉埋了?進去。
“阿蠻想哭的話,我能不能吃掉你的眼淚?”
“……沒哭哦。”
少司君認真感受了?下,有?些失望地發現阿蠻真的沒有?哭。
可胸口的發悶變成?小鳥飛走了?。
于是少司君摸着阿蠻的頭發,就這樣摸了?許久。
兩人最終是手牽手離開酒樓的。
這聽起來像是幾歲孩子才會玩的把戲,不過少司君堅稱方才阿蠻在哭(阿蠻:我真的沒哭!)所以現在必須手牽着手。
阿蠻不曉得他上哪來這樣的堅持,就順着他的心思做了?,兩人上了?馬車後,少司君吩咐人往都督府去。
阿蠻盯着他倆交握的手晃了?晃,慢悠悠地說:“像是小孩子才會做的事情。”
“阿蠻小時候與誰做過?”
還沒回答這個問題前,阿蠻就先感受到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沒有?。”阿蠻動了?動手指,被少司君攥得更緊,“以前家裏……反正沒什麽同齡人,我都是自己和自己玩。沒什麽玩伴,也不記得做過什麽有?趣的事情。”
就只是,活着。
對?于窮苦人家,能活下來,已經?是很?努力的事情,根本?沒辦法惦記更多。
“阿蠻沒做過小孩子,那從現在做起來,也未嘗不可。”
阿蠻失笑:“現在都這麽大了?,還要怎麽做小孩?”
“沒有?經?歷過的事情,應當補回去。”少司君平靜地說,“就算不理解,不适應也沒關系,等以後再回想起來的時候,或許會覺得慶幸。”
慶幸當時曾做過這樣的事。
阿蠻微愣,他輕聲說:“是有?人,也對?你做了?同樣的事嗎?”
“以前我并非是個易帶的孩子,因為許多事我都無法理解。”少司君并不忌憚提起自己過去的事情,他以一種淡漠的口吻為阿蠻講述,“何?為相親友愛,何?為仁義?禮讓?我謙讓大兄,是因為大兄比我年長?,比我高?大,那時候我打不過他,必定要為此蟄伏,母後是我的生母,所以我要保護她……”
至于天啓帝,是被忌憚,被仇視的對?象,因為他的存在天然會影響到少司君在意的兩人。
所以年幼的少司君很?快朝着天啓帝露出不夠尖銳的獠牙。
少司君在說起這些時,非常地平靜。
“……我并不在意身邊的人是誰,能夠記得的寥寥無幾。”
學習,是為了?成?長?。
練武,是為了?變強。
這些都是本?能會追逐的事情。
除此外的事情,少司君并不在意。
可皇後會在意,大兄也會,他們會抓着少司君參與一些他完全不理解的事情,比如去參加聚會,和同齡人玩耍,有?時在花園裏玩泥巴,或者是爬牆,以及大半夜去偏殿抓鬼……
阿蠻:“……沒想到太子以前也是這麽童趣哈。”
現在一看就是那種溫潤如玉的模樣,完全想象不到。
少司君:“他一直很?煩人。”
煩得小少司君沒辦法,又打不過他,只能被拖着去做這些。
那時候宮裏的孩子還不算太多,太子和少司君自成?一派,有?人會和他們一起玩,而有?些人會和德妃的孩子在一起,就算只是孩子,也有?着各自的戰隊。
僅有?的幾次群架,其實或多或少都有?太子的撩閑。
小時候的大兄只是看着溫柔,實際上是個會鬧得雞飛狗跳的性格,當然,每一次都會拖着少司君一起雞飛狗跳。
要不是那會的少司君打不過他,可能太子已被成?功暗殺。
不過那幾次打架的記憶,卻還是有?點愉悅的。
少司君年紀小,下手卻狠。
正面是打不過大孩子,可是這麽多人的混戰,總能成?功渾水摸魚。
每天除了?讀書與練武外,就是被大兄拖着在外跑,惹得皇宮的人看到他們,就覺得是兩個混世魔王。
直到皇後去世前,每日都是這樣度過,久之,讓少司君烙下了?不明所以,卻還算深刻的記憶。
那時候的心情是怎麽樣的?
少司君記不得。
可而今看着阿蠻,想着他淡淡地說起自己并沒有?什麽過去的時候,少司君卻忽而想起許久之前的記憶。
哪怕到了?現在,少司君也還是無法理解這些作為是為了?什麽,也許根本?就沒有?意義?。
可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情,或許就是小孩子會做的。
那少司君也希望阿蠻能擁有?這樣放肆的時候。
不必有?意義?。
只要是他想的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