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阿蠻,你欲跑到哪去?……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阿蠻,你欲跑到哪去?……
少司君不屑于撒謊。
阿蠻也不覺得自己?會看錯人。
那麽多甜蜜的話語, 聽着可真是讓人無法割舍。
阿蠻擡手摸着自己?的額頭,卻清楚知道自己?必須離開?。
經過他早晨的謀劃,康野肯定會猜到他出了問題, 可這問題可大?可小,更為?要緊的是,對楚王而言,他還是有些分量。
光是阿蠻身上的春風愁,那每月一顆的解藥, 就足以掐住阿蠻的命脈。
倘若康野真的意識到阿蠻對少司君的重要性,那這件事無疑會變成難得的籌碼。
此為?其一。
其二嘛,也簡單。
阿蠻不願意再這樣下去。
夾在楚王和福王中間,一方?是曾經得以存活的恩情,一方?是難以抗拒的情愛,他的謊言只會越來越多,滾成無法回轉的巨石。
可巨石總有崩坍的那一日。
阿蠻又能瞞到何時?
……他已經厭倦這種生活。
他聽着門外?的動靜, 下意識站了起來, 幾步走到門外?。那瘦弱男人擡眸看到阿蠻,臉上浮現出熟悉的谄媚,快步走過來, 低聲說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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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前後, 會有隊伍在門外?等着。
到時候阿蠻跟着他們,自是可以順利出城。等到城外?, 自有人接應。
阿蠻接過瘦弱男人遞過來的用以僞裝的衣裳,忽而問起外?頭的情況。
瘦弱男人臉上也是狐疑:“也不知怎的,鬧得這般嚴重。聽說現在街上都有士兵在巡邏,家?家?戶戶地搜。”
那陣仗看起來,竟比一二日前的會談還要嚴肅。
這座小城原本?就無辜被卷入風波, 而今又有這樣的大?搜查,無人不驚恐。
就算這瘦弱男人自覺有所倚仗,可在說話的時候,還是不□□露出少許驚慌。
阿蠻:“巡邏的士兵,看起來是梅亦涵的兵馬,還是那楚王的?”
楚王帶來的人本?就少,要是連巡邏都有參與的話,足以見得那人的暴怒。
瘦弱男人:“都有,都有,不過還是那梅将軍的人多些……”
阿蠻心中盤算,看來他踹開?縣衙的計劃還是好使,不管梅亦涵情不情願,他都被迫卷入了這件事。
想?必,現在的梅亦涵應當很不高興罷。
…
梅亦涵自然是不高興。
梅亦涵是大?大?的不高興。
他早些時候自楚王居所回來的時候,就在縣衙大?發雷霆,命人去找康野。
誰成想?,那人回禀,說是康野大?清早就有事出去了,至今還沒回來。
一聽這話,梅亦涵大?怒。
立刻派了人出去找康野的行蹤。
副将不解,拱手說道:“将軍,您現在去尋着康野的行蹤,難道是覺得他與此事有關?”
梅亦涵哪怕四五十歲,仍是高大?孔武,怒目圓睜的時候,就像是一頭發怒的老虎。
“那不然,那些火|藥還能是我?給楚王埋下去的不成!”
又有一名守将拱手:“将軍,可當初這會談的地點,卻不是故意選在這裏,那康野是怎麽……”
忽而,一名瘦弱的文将走了出來,輕聲說:“安高之外?,只有幾座能供選擇的地方?,要選中這陳縣的概率卻也不低。”
“依你的意思,是這康野将許多地方?都埋伏設計了不成?”最開?始說話的副将冷哼了聲,“區區一個康野,哪有這樣的分量?”
梅亦涵幽幽地說:“區區一個康野,自然是沒有這樣的分量。可若是加上福王呢?”
頂頭上司說出這話,這底下的人都頓住,無一人敢在這個時候開?口。
是他們蠢嗎?是他們想?不到這個可能嗎?
梅亦涵瞪了他們幾眼,當然不是!
而是這一個兩個都太?識相了,太?清楚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
全都打着敲邊鼓,就等着梅亦涵自己?說出來罷了。
火|藥火|藥,這種東西?哪個行軍打仗的人不眼饞着?
就算是在軍中,這東西?也得是小心看管。
更別說是外?漏這麽多。
就一個月前,楚王在成平縣打的那場,就險些栽在了火|藥上。要不是那一次天公不作美?,竟是下了好幾天的暴雨,而楚王就趁着這個空隙冒險追擊,将劉金的隊伍都吃掉……
一想?到那場可惜的戰役,梅亦涵就忍不住頭疼。
“這麽多的火|藥,楚王不可能随身攜帶,也不可能用來陷害我?。”梅亦涵厲聲說道,“而老子都舍不得随便亂動的軍需,竟能在地底下埋那麽多,不是那福王的算計,還能是老天掉餡餅嗎?”
那文将無奈地說:“将軍,這話莫要說了。”
只聽得梅亦涵那話,都能看得出來這老将對福王是多麽的不滿。
可這話能在心裏埋怨,說出來的确不合适。
“将軍,挖出來了。”
就在此時,門外有幾個士兵闖了進來,一個兩個都灰頭土臉的,臉上也有少許驚慌。
“後院地底,真有火|藥。”
梅亦涵氣得把胡子給拽下來了!
他猛地站起來,虎目圓睜,氣極反笑:“哈哈哈哈,好啊,終日打雁,竟是叫家?雁叼了眼。方?家?正!”
副将出列:“是!”
“傳令下去,抓捕康野。老子要把他活刃了!”
幾道調令自縣衙發出,緊急傳向四方?,而就在這個時候,封城令也正正一齊下達。
梅亦涵收到消息的時候,濃眉緊皺。
“楚王打算做什麽?”他背着手,看向那來傳達的将士,“他不打算離開??”
梅亦涵原本?以為?,楚王在得知遭了設計的時候,會第一時間選擇離開?陳縣。
這裏并?不安全。
就連梅亦涵在知道自己?屁|股底下也埋着一堆火|藥後,那難聽的髒話也是一句接着一句,誰能想?到楚王居然不動如山,還要穩居其中。
“楚王難道想?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梅亦涵挑眉,“必須手刃仇人方?才願意離去?”
那楚王将領不疾不徐地說道:“楚王下令封鎖城池,只是因為?丢了人。
“一位非常要緊的人。就算上天入地,掘地三尺,也必須将人尋回。”
他緩緩笑了起來。
“不然,這滿地的火|藥,卻是真有了去處。”
…
康野打了個噴嚏。
他用手帕捂住這個不雅的動作,眉頭緊皺的痕跡卻沒散去。
眼下,他們正在一處普通的民宅。
康野仰頭看着天色,輕聲說道:“看來,雨過天晴呀。”
昨日的雨勢那麽急促,誰能想?到,次日會是這樣明朗的天空。
一個不起眼的,小厮打扮的男人在低聲說着話。
正正是楚王與梅亦涵的動向。
雖然不夠詳細,卻已經能明了雙方?的決定。
康野聽完後,臉色雖然不太?好看,卻也沒有太?大?的變化。
他輕笑了起來:“不愧是十八。”
竟是從沒設想?過的方?向。
依着他的想?法,梅亦涵是不可能勾搭上楚王,而依着楚王那與生俱來的倨傲,也不可能與梅亦涵往來,結果現在這一出,卻是通了氣。
身後侍從低聲說:“梅亦涵與楚王接上了頭,那往後的計劃……”
康野:“計劃從來都是這樣,不可能每一件都能順順利利。”他随手将手帕丢棄,漫不經心地說下去。
“眼下來看,不正是個好機會嗎?”
侍從有些不解:“可現在滿城封鎖,消息雖傳得出去,可楚王與梅亦涵都有兵馬陳列在幾十裏外?,一收到消息就會趕來。”
要是那些火|藥沒被發現的話,那他們還有後手。
可惜的是經過了昨夜的暴雨,竟是真出了事,這侍從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此事有蹊跷。
康野如何不知道此事個中問題?
這些火|藥落在楚王和梅亦涵的手中雖是讓人遺憾,可要緊的是,楚王還沒走!
“又不是只有火|藥的布置。”康野漫不經心地笑了起來,“楚王自诩本?事不走,那就合該讓陳縣,成為?他的葬身之所!”
“不好,提刑。”
就在這時,五自屋檐翻身下來,神情肅穆。
“我?們必須立刻離開?。”
康野原本?還算放松的神情一沉,看向這位經驗老成的死?士。
“有不少人朝着這邊來了。”
在滿城戒嚴的現在,能大?批調動的,唯獨士兵。
…
夜深,整座小城也寂靜下來。
除了更夫與巡邏的士兵外?,也就只有一些官衙做事的人還能走動。
這其中,也就包括了收夜香的人。
這原本?也是一樁生意。
後來縣衙裏有人貪圖這點子錢,就将這事收歸衙門看管,實際上也就是歸入自己?的私囊。
甭管頂上的人再大?的動亂,這每日的吃喝拉撒都是要得,這收夜香的人自也是照着往日的習慣,在夜間将收集來的東西?運往城外?。
路上走動的時候,因着那若隐若現的味道,就算有巡邏的士兵也只是稍作檢查,沒有過于刻薄。
車架到了城門口,才是最麻煩的事。
因着命令,不許任何人進出。
就算是慣常要來往的這些個要事,也是被查了又查,連這些跟在邊上的漢子也得逐一檢查。
好在這幾個全都是三十來歲的粗漢,沒有哪個是面白的青年,與上頭要求追查的年齡不符,在花費了比往常還要多一倍的功夫後,到底是放行了。
車轱辘碾在地上,發出刺耳的嘎達聲。
這夥人走得不急,都是往常就做慣了的事情,待出了城門後,甚至還有閑工夫聊起天。
“廢了這般多功夫,要送到頭,得比往日多上一兩刻鐘。”
“能送出來,就已經是萬幸。沒看這城中……”
那人的話沒說完,可誰都清楚他的意思。
要不是他們都是這縣城裏的人,祖祖輩輩都在這生活,就算逃得了自己?也舍不下家?人,不然他們早早就趁着這機會逃離這地方?。
“唉,這天底下有那麽多的地方?,怎麽偏生挑了我?們這地頭來,來談事?”
“誰知道呢,那叛軍……唉,本?來好端端的日子,怎麽楚王就反了?”
這些人的言辭裏,并?不喜歡楚王。
是啊,楚王在他們這些普通百姓裏就是個起兵造反的壞王爺,讓他們擔驚受怕。
“……可是我?聽說,楚王起兵造反,是為?了太?子……”
“太?子怎麽了?”就有人問,“太?子繼位了?”
“你是多久沒出門了?還太?子繼位呢,現在這皇位上坐着的,可是福王!”
“福王又沒繼位,說什麽皇位呢。”
這些人本?來就是縣衙裏雇傭的閑漢,與縣衙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對于這些門門道道也未必不清楚。
只是山高皇帝遠,誰能知道皇城內到底是什麽情況,就只能各家?說各家?的,各有各的猜測。
“天子昏迷不醒,太?子據說也沒醒呢……這皇位不是福王的,還能是誰的?”
“按你這意思,難不成楚王,還是為?了太?子才造反呢?”
“要我?說,太?子肯定是被楚王弄出事的。”
許是天黑,也許是人少,這幾個閑漢說起這些殺頭大?事也沒了顧忌,一個個看起來還甚是激動。
“甭管是什麽原因,這打仗啊,就是不好!”
“诶,那你說,咱們這城,到底是為?什麽封的?”
“肯定是沒談妥呗。”
“不會要打起來吧?”
“我?聽說啊,不是打起來了,是為?了找一個人。”說這話的人壓低着聲音,神神秘秘像是在說一個故事,“緊閉城門,就是為?了掘地三尺,将人找出來。”
“喲呀,這得是什麽人跑了?”
“說不得,是楚王的仇人?”
“哈哈哈哈——”
這些人遠離了那種緊繃的氣氛,仿佛是為?了刻意壓住心頭的緊張而肆意談論着這些本?不該在嘴邊提起的事情。
時而多,時而少,等到了地頭,将東西?送了進去,再要回去時,方?才覺得不對。
“一,二,三……”
帶隊的人清點着人數,忽而一愣。
“趙老三呢!”
他們這一行人出來,要回去的時候,自也要好好對上。
可現在這一算,卻是少了一個人!
這“趙老三”嘛,早就在途中趁着他們大?談特?談的時候,一個轉身潛入暗夜裏,消失得無影無蹤。
…
阿蠻沒想?到這一路會是那麽順利。
雖然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藏身在五先前告知的地址,總歸會有大?風險。
要是在等待的過程,先等來了他們的人,那阿蠻肯定是無處可逃。
可要真是如此,阿蠻也認了。
他離開?少司君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會有的結果。
不外?乎是死?。
繼續留在少司君的身邊是死?,他不可能再得到春風愁的解藥;可回到暗樓的結局,也不過是一死?。
死?亡是阿蠻注定的結局。
既是如此,阿蠻索性破罐子破摔,誰的話也不聽了。
只是沒想?到,直到月上柳梢頭,那處地方?都沒有第二人來,他順利地僞裝成一個三十幾歲的粗漢,跟着走夜香的隊伍出來了。
這順暢到有些過分的路途裏,阿蠻倒是鎮定得很。
他悄然脫離了那隊伍後,已然換掉身上那身沾染氣味的衣服,身上正是一套普通的衣裳,不招惹人眼。
他一路奔逃,速度并?不慢。
如此不管不顧。
任務,命令。
這麽多年,阿蠻奔波在外?,也不知殺了多少人。
做了那麽多的事情,染了那麽多的血,暗樓于他的恩情,勉強也算是償還。
而今這最後的時間,阿蠻只想?順從自己?的心思去做點什麽。
他不想?那麽窩囊地死?在少司君的眼前,也不想?在最後的時間裏還要為?了那些漫長的欺騙與掙紮而浪費口舌,更不想?面對少司君那雙眼睛……
想?到什麽就去做什麽,這就是這兩天的阿蠻。
那無形的枷鎖被掙脫後,阿蠻的行為?膽大?又妄為?,完全不去思考代價和後果,莽撞得像是一頭沒頭沒腦的小獸。
最後的時間,便是将将要燃盡的蠟燭。
就讓他肆意妄為?一回罷。
按照那瘦弱男人的意思,在道路中途逃離,順着李家?屯的方?向走上幾裏路,會遇到接頭的人。
他們有船。
可以走水路離開?。
阿蠻記住這話後,卻沒打算去和人接頭。他打算直接奔着渡口去,搶船離開?。
要是有船夫,就留下一個。
實在不得行,阿蠻自己?也能行船,左不過是那些把式,從前也是曾做過的。
阿蠻在心裏掂量着自己?要做的事,不自覺又笑了起來。
他抹去額頭的虛汗,在夜色下疾行。
阿蠻如何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所有作為?都是無用,他的生命已經急速縮到短短的十來天,哪怕真的搶了船,順利離開?了陳縣,他最後也會死?于水上。
……如此,倒也不失為?一個好結果。
阿蠻想?。
暗樓那麽多的死?士,要麽折損在任務裏,要麽因傷痛而亡,如他這樣的年紀,在暗樓內算是中堅力量,再往上三十幾歲的人,也是少有。
如此說來,他活到現在,還算長命呢。
阿蠻自娛自樂地想?着,竟是笑出聲來。在這暗夜裏,這樣的笑聲聽起來,卻是有幾分嘶啞的怪異。
笑了幾聲,實在是難聽,阿蠻到底收斂了笑意。
他自己?和自己?說,笑不出來嘛,就別笑了。
瞧瞧,被自己?惡心壞了吧。
然後,阿蠻又與自己?說,幹嘛難過,現在不也是自己?做出來的選擇,這般扭捏,難道是後悔了?
……後悔嗎?
阿蠻望着蒼涼的月色,輕聲說:“我?不後悔。”
他不後悔喜歡上司君。
也不會後悔招惹了少司君。
他前面這些年,就只學會了服從命令,從來沒去細想?過自己?又是怎麽個想?法。
要是從前,阿蠻根本?不會去質問主人的命令,可現在,他會覺得,福王和異族勾結不好,也會思考,福王若是登基,又會怎麽樣的一個結果。
這些念頭是大?不敬。
是該死?的罪責。
可阿蠻現在不僅會想?,還會有自己?的決斷。
他覺得……
會掌握着暗樓這樣的存在,會驅使着死?士去肆無忌憚地擊殺政敵的福王,或許不是那個合适的人。
如果他真的是個适合的君主,也不會在慶豐山一事上與異族合作,這是無論如何都繞不過去的坑。
福王不合适,楚王更加不合适。
阿蠻不會因為?喜歡少司君,就覺得他樣樣都好,什麽都合适。
少司君呀,只适合做個将軍。
他會是個厲害的将軍。
只是福王要是登基,是不可能容得下楚王的。
那最好的結果,就當是太?子登基,楚王為?将。
阿蠻想?到這時,沒忍住又笑。
只是這會沒笑出聲。
他可真會想?。
他一邊笑,一邊喘着氣。
幾裏地,對于之前的阿蠻來說算不上什麽,可是他現在發着熱,身體隐秘處又有傷,這麽不顧身體地強行奔襲,到底是極耗精力的。
呼哧——
這樣的粗喘聲會暴露自己?,阿蠻不得已停下來,方?停,就汗如雨下。
阿蠻面色潮紅,感?覺那股虛弱猛竄上來,竟是連步伐都虛浮了起來。他在心裏喃喃,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
他心裏繃着一股勁。
是難以磨滅的韌勁,仿佛是在和自己?較勁。
平複了氣息後,阿蠻打量着這地方?,當是瘦弱男人說的接應地附近,不過應當還沒碰上。
他本?就稍稍繞了道,應該不會……
“誰!”
阿蠻反手抓着一把匕首,氣勢兇惡。
即便只有一瞬,他也捕捉到了異樣的氣息,附近有人!
難道是那些接頭人?他們偏離了道路,跑到這了?
阿蠻心中閃過種種念頭,卻猛地僵住。
他聞到了血氣。
沙沙——
是毫無掩飾的腳步聲,靴子踩過倒伏的草木,有人自陰影步出,當月光清晰籠罩在他身上時,愈發濃郁的血氣撲面而來。
阿蠻難以置信地看着來人,嘴唇微微顫動,卻是說不出話。
連一句你怎麽會在這都說不出口。
前來迎接他的,卻是不該出現在這的人。
“……你何時發現的?”阿蠻到底是擠出一句話來,只是連他自己?都有些茫然。
根本?不知這随口發問,索要的是哪個回答。
少司君于暗處裏步出,卻是一副嗜血惡鬼的模樣,阿蠻想?要後退,卻在少司君瘋狂的眼神下動彈不得,像是那種發熱的虛軟拖住了他的腳踝,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男人走到自己?面前來。
“阿蠻呀阿蠻,你問的是我?何時發現你的身份?”
殘忍血腥的笑意在少司君的臉上綻放,美?麗像是來自地府幽冥的罂粟,“還是問我?……何時的恢複記憶?”看似平靜的話語裏,摻雜着幾乎難以壓制磅礴的殺意與暴怒。
可少司君還在笑,森森殺意裏浸滿了血氣。
——吃掉阿蠻的四肢,他就不能再離開?。
那些暴怒不曾離去。
——吃掉他的耳朵,就不能再聽其他人的言論。
殺戮只讓欲|望更加洶湧。
——或者再加上一對眼睛呢,嘻,就也不能有其他人的影子。
曾經的渴望浮現,再也無法壓制。
少司君伸出血淋淋的雙手,捧住阿蠻的臉,那種天真殘忍的神情流淌于言行,仿佛是毒液在滋滋作響。
“可我?更想?問阿蠻,你欲跑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