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驚喜

第十二章 驚喜

“在這七夕佳節之際,讓我們誠摯地祝福,美麗的新娘宋星玓小姐,和英俊的新郎時遇先生,百年好合,至死不渝!”

又來了。

我突然無比懷念方谏。

懷念他的求婚,懷念那個KTV包廂。

可惜,我好像再也回不到那個世界了。

時遇打開紅絲絨盒子,取出裏面的鑽戒,溫柔戴上我的無名指。

我擡起手,端詳着戒指上碩大的鑽石。

耀眼的光芒之下,好似裝滿了廣闊星辰。

果然比方谏買的那枚精致貴氣多了。

司儀還是那麽聲情并茂——

“二十年前,一個小男孩搬到了一個小女孩家隔壁,從此,他們是鄰居發小,是青梅竹馬,更是彼此初戀。他們相伴長大,形影不離,第一次心動,第一次吃醋,第一次接吻,人生中許許多多的第一次,都有對方的陪伴和參與。今天,青梅成為了新娘,竹馬成為了新郎,讓我們祝福這對新人,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好像跟之前有點不太一樣。

我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一對中年夫婦身上。

他們看起來很眼熟。

我盯着他們的臉瞧了好一會兒,才恍然認出,女人是姚薇,男人是宋珹。

我的,爸爸媽媽。

他們竟然活了過來。

這一世,時遇在我父母自殺之前舉家搬到了我家隔壁,他父母很快便融入我父母的圈子,還熱心地贊助了我父母的生意,兩家合夥賺了不少錢,于是我父母沒有再傾家蕩産,也沒有再走上投河的絕路。

面對如此闊綽大方的鄰居,我父母自然上趕着結交,而時遇父母又表現得尤其喜愛我,動不動就送我禮物,給我零花錢,連帶着讓我父母也對我态度緩和了些,他們棄之敝履的女兒,卻被有錢鄰居如此寵愛着,這讓他們虛榮心得到了很大的滿足,漸漸不再厭棄我,連宋亮李婉娴也開始對我和顏悅色起來。

在一個相對健全的家庭環境裏長大的我,再也不會對小叔滋生出畸形依戀,宋珸也沒有再因為憐憫而對我生出愛意,我們成了一對關系再正常不過的叔侄,親近而不越界,彼此之間只有最純粹的親情。

而時遇,跟我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同班同學,我們每天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複習,一起寫作業,一起排話劇,一起騎自行車郊游,一起為了考上同一所大學而努力,一起經歷童年,青春,歡笑,苦澀。

無論我闖了什麽禍,時遇都會第一時間幫我善後,無論我想要什麽,他都會竭盡全力滿足我。一個優秀清俊的鄰家少年,有錢,有耐心,有長相,并且,眼裏只有我。時遇每一步都做得無懈可擊,把其他男孩襯托得黯然失色,讓重生前的我無法不淪陷。

于是,我一有空就會跑去時遇家待着,蹭飯,蹭零食,看電視,尋找各種理由黏着他,連睡覺時間也要賴在他床上,他總是溫柔笑着,事事順着我。

這一邊,我順其自然地對時遇心動,大大方方地主動向他告白。

那一邊,宋珸照舊與葉瓊芳日久生情,戀愛,結婚,生下小歡葉。

有父母,有小叔,有竹馬。

記憶中的每一幕,都美好得宛如童話。

這是一個沒有任何人死去、真正圓滿的世界。

我站在絢爛的燈光下,靜靜掃視着周圍每個人。

宋珹和姚薇一臉欣慰,顯然非常滿意時遇這個女婿。

宋亮李婉娴感動垂淚,仿佛很在乎我這個孫女似的。

宋珸攬着妻女沖我笑,臉上帶着長輩對侄女的祝福。

“現在是新郎親吻新娘環節!”司儀的聲音再次響起。

之前沒有任何一世進行到這個環節過,因為新郎都被我提前幹掉了。

此刻,新郎伸手撫上我的臉,在臺下人的起哄聲中,低頭緩緩靠向我。

時遇似乎做好了被我推開的準備,因此,當他吻上我的唇時,眸底溢滿了驚訝。

切婚禮蛋糕時,時遇時刻注視着我手裏的刀,卻發現我切完蛋糕就随手放下了刀。

向親友敬酒時,時遇緊盯着我手裏的高腳杯,但我只專注于杯子裏昂貴的紅酒。

坐下來用餐時,時遇又打量起了我手裏的刀叉,而我實在餓極,只想大口吃席。

嗯,還是牛肉更好吃。

時遇寸步不離地守在我身旁,眼底有困惑,也有驚喜,更多的是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我會随時翻臉。

但我什麽也沒幹,稱職地當着一個新娘。

一場婚禮辦下來,比連續運動三天三夜還要累。

結束後,我身心俱疲地躺進婚車裏,只想趕緊回家睡一個長長的覺。

打了個瞌睡後,等我睜開眼,發現司機将車開進了一個私人莊園裏。

我愣怔地望向車窗外,沿路看見了花園,咖啡廳,游泳池,高爾夫球場,甚至還有一片月牙形的湖泊,最終,車在一棟好幾層高的房子前停下。

我仰頭打量着這棟宛如城堡的房子,對時遇說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話:“你以為自己是王子?”

時遇擡手理了理我被風吹起的頭紗,笑道:“公主殿下,喜歡我們的新家嗎?”

神經。

房子外面已經夠讓我驚訝了,沒想到房子裏面更加誇張,大得一眼望不到盡頭,每一層都配了好幾個傭人,各有分工,還有個管家走在前頭,貼心地講解各個樓層、房間的功能,酒窖,琴房,影廳,水晶吊燈,就連壁櫥裏一只杯子的價格,也是我曾經想都不敢想的數字。

“莊園裏的每一處都是先生親自設計的,只為給太太您一個驚喜。”管家道。

我瞥了眼一旁的時遇,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似乎在期待我的誇獎。

而我更關心的是,時遇到底靠重生賺了多少黑心錢?

這些真的合法嗎?有關部門怎麽還沒把他抓起來?

我們的卧室被安排在四樓,偌大的一層只有兩個房間,一個門上标着403,一個門上标着404,推開其中一扇門,才發現兩個房間是相通交融的,布局神似我們以前住的那個公寓,卻又更大,更精致,更奢華。

變态先生還是喜歡搞這些無用的儀式感。

回到卧室已經淩晨,我踢掉高跟鞋,坐在床上抱怨腿酸。時遇立刻蹲了下來,小心而又溫柔地幫我按摩起了小腿。我沒有阻止,沉默打量着他垂下的睫毛,時遇察覺到我的目光,緩緩擡起眸,視線與我交纏到一起。

房間裏充斥了玫瑰香氣,把氣氛襯得更加暧昧。

直到管家敲門進入,遞給我個袋子:“太太,這是您剛才讓我收集的釘子,一共一百多顆,不知夠不夠?”

我滿意點頭:“夠啦,謝謝!”

時遇一愣:“收集釘子做什麽?”

我順手就把整袋釘子都倒在了地毯上,沖時遇笑道:“跪上去吧。”

時遇的表情瞬間凝固住。

這一晚上營造出來的夢幻泡影,被撒了滿地的釘子驟然擊破。

我摘下無名指上的鑽戒,捏在手裏把玩:“願賭服輸,我可以乖乖做你的新娘,可是相對的,對于把我一個人丢在暗室這件事,你也應該付出點代價,對吧?畢竟,被困至死的滋味,可真是絕望極了。”

時遇徑直跪在了密密麻麻的釘子上,膝蓋處的血霎時滲透了白色西裝褲。

管家大驚失色,連忙要扶起他:“先生!”

時遇冷聲道:“出去。”

管家哀求地看我:“太太,別開玩笑了,快讓先生起來吧!”

我笑道:“這麽心疼他呀?那不如陪他一起跪吧?”

管家吓得瞬間閉上嘴,逃也似的離開了。

房間裏只剩下我與他。

“我這個新娘扮得夠敬業嗎?”我笑盈盈地看着時遇,“鄰居先生,你該不會天真地以為,造個花裏胡哨的土鼈莊園,就能把我感動得徹底淪陷吧?這種手段拿去騙騙單純小女孩還行,用來對付我,是不是太幼稚了點?既然你如此費盡心機地想跟我做夫妻,可以,那就陪你玩一次好了。不過我保證,我會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把這場婚姻變成令你懊悔終身的煉獄。”

我笑得越燦爛,時遇臉上越是萬念俱灰。

“我以為你會喜歡這個世界。”他低聲說。

“有你在,我怎麽可能喜歡得起來?”我嘆息。

如果是以前的我,可能會因為入住這樣的城堡雀躍不已。可現在的我,只覺得自己墜入了一片金色汪洋,把外面那層金光燦燦的殼敲開後,流出的只有惡臭屍水,無論逃去哪個方向,等待我的都是翻湧巨浪。

沒有任何事物屬于我,我也不屬于任何事物。

想到自己當初還有閑情逸致背下彩票號碼,試圖借此發財,我只覺諷刺和荒涼。

真羨慕那個時候的我啊。

那個時候的我,還對未來抱有憧憬和幻想。

時遇曾說,重生給他帶來只有無盡的虛無和疲憊。此刻,我竟然有點明白了那種感覺。

“鄰居小姐,我再也不是那個令你厭惡的變态惡魔了。這一世我不但沒有殺過人,還救了很多人呢,包括你父母。”時遇朝我攤開雙手,“看,我的手是幹幹淨淨的,沒有沾過一滴血。大家都很喜歡我,都誇我是善良的好人。”

曾經殺人如麻的瘋子,如今倒成了人人稱頌的大善人。

但,與我何幹呢。

“誰要你多管閑事救我父母了?”我冷笑,“哪怕你把我重生前的記憶塑造得再美好,對我而言,就跟看了場電影沒有區別,而且還是那種劇情特別平淡無聊的低分爛片,轉瞬即忘,毫無意義。”

“毫無意義?”時遇聲音發着顫,“我們經歷的那一個又一個二十年,全都毫無意義嗎?”

“請注意用詞。”我面無表情,“我從來都沒有跟你一起經歷過二十年。那個陪你談了十幾世戀愛的蠢女人,是重生前的宋星玓。如果你想見她,可以馬上自殺。”

“我想見的人是你!”

數顆釘子深深刺入時遇的膝蓋,可他似是沒有知覺,急切地爬向我,伸手抓住我的腳踝。

我皺眉:“跪好,不準動。”

時遇立刻松開手,不再動彈。

真是條好狗。

比起公主,我還是更喜歡當國王。

我摘下頭紗,随手蓋在了時遇腦袋上。

“從今天起,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得做什麽,沒問題吧?”

“求之不得。”時遇攥緊頭紗,放在鼻間癡迷地輕嗅。

“以後你每天晚上都要在床邊跪到天亮。”我說。

“好。”時遇寵溺地笑。

“但是就這麽跟你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話,我太沒安全感了,總害怕睡着之後會被你侵犯呢。”我一臉憂慮。

“我不會那麽對你的。”時遇語氣堅定。

“是嗎?”我緩緩褪下婚紗,露出赤裸的身體。

時遇瞳孔驟然放大,視線難以自制地黏在我身上,半秒鐘也無法移開,西裝褲下的某個部位瞬間起了反應,呼吸從停滞變得急促,身體情不自禁貼向我。

我擡腳踩在他胸口上,制止他的繼續靠近,奚落道:“瞧,你根本忍不住的。”

“抱歉。”時遇垂下頭。

“那就割了吧。”我說,“你親自割。”

時遇怔住。

踩在他胸口的那只腳,緩緩滑向他的小腹。

我的語氣萬分溫柔:“我們鄰居先生,還是更适合當個閹貨哦。”

時遇跪在釘子上,掌心覆上他的褲子拉鏈,緩緩解開,拉下內褲,露出始終硬挺着的男性器官。

還跟記憶中一樣醜陋猙獰。

我從床頭櫃翻出一把刀,貼心地遞向他:“這是切水果用的,沒有我上次用的那個剪刀鋒利,所以可能需要多割幾下才能斷哦,加油。”

時遇攥緊刀柄,沒有半分猶豫,一刀割了下去。

血淋淋的下體。

血肉模糊的膝蓋。

血色蔓延的燕尾服。

比房間裏任何一朵玫瑰都要絢麗迷人。

時遇嘴唇發白,病恹恹地跪在床邊,擡頭仰望我:“現在你可以放心了。”

他好像一點都不痛苦。

一回生二回熟,他估計早就被閹習慣了。

拿這種事羞辱他,根本起不了什麽效果。

沒勁。

我有些挫敗,氣得一腳踹過去,結果時遇身子一歪,暈了過去。

原來大出血了。

看來鄰居先生手藝不行啊。

守在門口的管家沖進來,帶着一群傭人手忙腳亂地把時遇擡去了醫院,昏迷了好幾天才醒過來。

居然沒死。

唉,失望。

時遇不怕死,不怕被閹,不怕虐待,那他到底怕什麽?

到底怎麽樣才能刺痛他?

我苦思冥想,忽然想起,我現在是有錢有勢的時太太。

這意味着,我可以肆無忌憚給自己的丈夫戴綠帽子了。

時遇一直號稱喜歡我,如果發現我在外面勾搭野男人,他應該會氣炸了吧?

一想到他那張臉因憤怒而扭曲的樣子,我就克制不住興奮。

我立刻精心打扮了一番,剛走到門口,便碰上了出院回家的時遇。

他臉色依然泛白,空洞的雙眸在看見我後霎時有了神采,雀躍地問:“鄰居小姐,你是準備去接我出院嗎?不用那麽麻煩的,我自己回來就好。”

我震驚:“你還挺自信。”

時遇聲音放柔:“那你要去哪兒呢?我陪你好不好?”

我爽快點頭:“好啊,我打算去嫖個鴨,一起吧。”

時遇瞬間僵住了。

我對他的反應很滿意。

仔細想想,之前死了十幾世的我實在血虧,不該忙着反複自殺的,應該好好利用一下時太太這個身份才對。

當着衆多傭人的面,我憂愁道:“別看人家外表清純,其實欲望很強的。作為新婚丈夫,你卻沒有硬件能夠滿足妻子的需求,那我只好去外面找其他男人幫忙了。沒辦法,誰讓我嫁了個殘廢閹貨呢?總不能讓人家守一輩子活寡吧?”

傭人們紛紛将目光投向那個一直受人尊敬、外表看似完美無缺的時先生。

有驚愕,有同情,有奚落。

抛下面如死灰的時遇,我優雅地轉身,剛要上車,袖口卻被一只手輕輕拉住。

“不是說好一起去的麽?”時遇沖我笑。

“……”

不愧是活了幾百年的人,心理素質挺強大。

“那等會兒你就在旁邊親眼看着我跟別人做愛好了。”我挑釁道。

“好。”時遇說。

好。

很好。

老娘今天非做不可。

時遇帶我去了市裏最豪華的一家夜總會,直接掏出黑卡包了場,西裝革履的工作人員恭敬地招待着我們,入眼皆是金碧輝煌。

“把你們這兒質量最好、最幹淨的男公關全叫過來。”

時遇往沙發上一坐,順手點燃一根煙,舉手投足像個老練的熟客。

我不悅地瞥他一眼,今天到底是他嫖還是我嫖?

當十幾個年輕帥哥排排站到我面前後,方才的怒氣頓時煙消雲散。

“姐姐好!”鮮嫩的肉體們齊刷刷沖我微笑。

“弟弟們好。”我一時有些羞赧。

這些男孩看上去全都二十歲左右,臉蛋清爽又幹淨,身上滿滿的青春氣息。

質量果然很好。

“挑一個吧。”時遇冷冷開口。

臉紅心跳的暧昧氛圍瞬間被打破,包廂裏的空氣如同結了冰。

煞風景的狗玩意兒。

“你可以滾了。”我不耐煩地瞪過去。

時遇坐着不動,冰冷幽暗的表情下,似乎藏着一絲委屈。

我懶得管他,随手摸向其中一個男孩的腹肌,笑道:“很結實,我喜歡。”

腹肌男孩立刻貼向我:“我也喜歡姐姐。”

一句話把我勾得心花怒放。

我轉頭吩咐時遇:“鄰居先生,快給他發個紅包,五萬!”

此話一出,在場男孩們立刻沸騰了,更加熱情地包圍了我。

我親親這個的臉,又捏捏那個的腰,一會兒被他們按摩公主抱,一會兒又被他們拉着跳貼身舞,把我逗高興了就讓他們挨個去時遇那兒領紅包。

“鄰居先生,這個十萬!”

“這個二十萬!”

“三十萬!”

時遇一聲不吭地充當着轉賬機器。

挑哪個跟我上床呢?好難取舍。

要不一起上吧?我還從來沒試過多人呢。

人活着就應該多體驗一些新鮮事物才對。

什麽情情愛愛,統統滾蛋。

還是搞一搞年輕的肉體比較有趣。

我勾住那個腹肌男孩的脖子,直接吻了上去。

男孩幾乎是立刻就回應了我,伸出舌頭探入我的唇。

在其他男孩的起哄聲中,我們唇舌交織,激情四溢。

我抓住男孩的手腕,指引他摸上我的胸,然後将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時遇身上,一邊吸吮着年輕男孩的舌尖,一邊沖時遇揚起眼尾,笑得暧昧又愉悅。

時遇的表情如同一個死人。

他明明可以轉過頭去,眼不見為淨,可他偏要直勾勾地,執拗地盯着我,親眼見證我與別人的熱吻纏綿。

他的手指,肩膀,眼神,都在顫抖。

在他顫抖的注視下,我又揪住了兩個男孩的衣領,将他們一起拉向我。

一個吻我的嘴唇。

一個舔我的脖頸。

一個摸我的大腿。

不愧是專業的,哪怕三個一起上,也絲毫不覺得混亂擁擠,每一個動作都帶着計算好的風流和柔情。

玩了個盡興後,腹肌男孩衣衫淩亂,貼到我身上:“姐姐,我喂你喝酒好不好?”

我喜笑顏開:“好呀!”

只見腹肌男孩熟練地開了瓶最貴的酒,倒了小半杯,卻并沒有把杯子遞給我,而是自己仰頭灌了一口酒含在嘴裏,媚眼如絲地直視我,緩緩靠向我的唇。

笑容尴尬地僵在臉上。

我一時不知該不該張嘴。

張吧,可想起上一世被時遇用嘴喂水的場景,有點惡心。

不張吧,可氣氛都烘到這兒了,豈有掃興的道理?

罷了,一個連屍體都啃過的人,有什麽好扭捏的。

就在我準備迎上去時,時遇驟然起身,大踏步走過來,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拉向他,我的額頭猝不及防地撞進他胸膛,磕得我差點腦震蕩。男孩們立刻識趣地退後,為我們騰出場地。時遇的力氣之大,讓我感覺如果繼續被他這麽攥下去,我的手腕鐵定會連着骨頭一起斷掉。

我試圖掙脫:“時遇,你是不是玩不起?”

時遇面色如常:“嗯,我就是玩不起。”

無賴。

我怎麽都甩不開他的鉗制,連忙沖男孩們呼救:“快,大家一起上,把這個混蛋按倒!”

并沒有人理我。

時遇嘴角勾起,給了我一個嘲弄的笑。

好傷人。

剛才還一口一個姐姐甜如蜜,親得熱火朝天,關鍵時刻全都開始裝死。

白給他們發那麽多紅包了!

“玩夠了就回家。”時遇拉着我往門口走。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玩夠了?放手!還沒開始正式做愛呢!”我掙紮着不肯走。

時遇攥住我的腰,直接将我扛在了肩上,我兩腿懸空,沖他小腹又踢又踹,揮舞着指甲刮花他的臉,死死薅住他的頭發,牙齒咬上他的耳朵。熟悉的血腥味在口腔彌漫,激活了上一世被他喂食血肉的記憶,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吐出來。

工作人員連忙圍上來勸架,卻又被時遇狠戾的眼神一一勸退。

我就這麽被時遇扛出了夜總會,一直到坐進車裏,他都還緊緊攥着我的手。

“手疼。”我說。

時遇立刻放開了我。

我看着自己手腕處的淤青,氣不打一處來,沖他的臉連甩七八個巴掌,直到掌心發紅發麻才停下來。

司機一邊開着車,一邊愕然地瞪大眼。

時遇默默等我扇完,低聲道:“抱歉。”

他頭發淩亂,半張臉腫起來,臉頰好幾道抓痕,左耳被咬破了皮,傷口還在往外滲血。

剛才我應該再狠一點,直接把他整只耳朵咬下來。

正懊惱着,就見時遇重新拉起了我的手,這次力道很溫柔,我剛要抽回,他卻低下頭,輕輕吻向我手腕上的淤青,唇瓣安撫般地在肌膚上吸吮纏綿,吻了一圈後,似乎還嫌不夠,他又探出舌尖舔舐起來,柔軟濕熱的觸感從手腕緩緩移到手背,接着又輾轉向剛才扇紅了的掌心,每一下都舔得認真又着迷。

半晌,時遇舔完最後一口,餍足地望向我:“現在還疼不疼?”

整只手都酥酥麻麻的。

我活動了下手腕,直接撲過去掐住了時遇的脖子。

“誰允許你碰我的?”我直勾勾瞪着他。

現在的我,可不是那個被囚禁在暗室任他擺布的可憐蟲。

“我最想舔的,可不只是你的手。”他聲音帶着魅惑。

被閹了也不老實的賤人。

心中殺氣沸騰,瘋狂想勒斷他的脖子。

時遇沒有一絲抵抗地躺在我身下,任由我将指甲戳進他脖頸處的肉,我掐得越用力,他的眼神越炙熱,仿佛就這麽死去也是一種享受,最終是司機緊急停車拉開了我們。

嫖鴨不成反被辱。

我氣得失眠了好幾日,直到姜韻打電話約我參加同學聚會,心情才稍微好了點。

想到兜兜轉轉十幾世,身邊人變了又變,唯獨姜韻從未變過,每一世都會跟我成為關系最鐵的閨蜜,我不禁感慨,比起男人,果然還是姐妹更值得珍惜。

于是我翻出一張時遇的卡,準備當禮物送給姜韻,帶姐妹共同致富。

出門時管家攔住我:“太太,先生吩咐過,您去哪兒,見什麽人,都要向他彙報。”

向他彙報?

他以為他是什麽東西?

我伸手拽住管家的衣領,在他臉頰印上一個吻,笑道:“別忘了把這個也彙報給他。”

年近五十的老管家霎時白了臉,眼神驚恐得像是見了鬼。

嗯,本人倒也确實跟鬼沒什麽區別。

我心滿意足地轉身離去。

到了約定的KTV包廂,我一眼望見,人群中有個非常熟悉的影子。

我情不自禁走過去,徑直抱住他,輕嘆:“見到你真好,方谏。”

全場嘩然。

姜韻箭步沖過來拉開我:“你瘋了?一個已婚婦女怎麽看見男同學就抱?”

這一世,方谏跟我只是普通同學關系。

他尴尬一咳,禮貌道:“宋同學,新婚快樂,時遇怎麽沒來?”

我言簡意赅:“他死了。”

全場二度嘩然。

我撥開礙事的姜韻,又湊了過去:“方谏,你上學時一定暗戀過我,對不對?”

方谏當初對我是一見鐘情,火速展開追求。

這一世他并沒有追過我,但一見鐘情的事應該變不了。

方谏一臉愕然,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麽自信,道:“呃,好感當然是有的,只不過當年你身邊已經有個時遇了,整天如膠似漆的,沒人插得進去嘛。”

我笑着挽住他胳膊:“不試着插一插,怎麽知道插不進?”

方谏頓時臉紅了:“啊?”

一晚上,我無視其他人訝異的目光,軟綿綿地往方谏懷裏鑽,坐在他腿上,與他大喝交杯酒。

姜韻擔憂道:“大姐,你這麽明目張膽地偷情,不怕你老公知道後殺人?時遇對你占有欲那麽強,總覺得他發起瘋來會很可怕。”

我掏出卡堵住她的嘴:“送你了,拿去使勁花,還有,不要把那個賤東西稱為我老公,好惡心。”

姜韻兩眼發光,立刻舉起卡:“老同學敘敘舊而已,誰敢有異議?大家盡情消費,今晚宋小姐買單!”

金錢的力量,讓大家瞬間忽略了一切不合理。

方谏眼神迷離地看着我,我湊到他耳邊:“方同學,我們偷偷去開個房,深入敘一下舊,怎麽樣?”

他咽了口口水,點頭。

于是我們牽着手從KTV溜了出來,方谏掌心微熱,牢牢抓緊我,讓我想起了第一世與他的那三年戀愛時光。

無論如何,我們曾經相愛過。

如果一切都不曾發生,現在的我,應該會是方谏的妻子吧。

或許我們不一定會幸福,或許很快就會發現對方并不是自己期望的那個伴侶,或許會争吵,或許會鬧離婚。

但一定,一定可以過上正常人的日子。

驅車來到最近的一家五星級酒店,一進門我就把方谏按倒在床,熟門熟路地騎到他身上,動手剝他的衣服。

第三世我當衆嘲諷方谏的床上功夫,只是為了故意氣他而已,其實他活兒挺好的,不然我當初也不會跟他談了三年。

所以,跟方谏出軌,不算虧。

我就是要告訴時遇,瞧,我可以輕易原諒方谏,輕易跟方谏上床,唯獨他時遇不行。他不如宋珸,不如方谏,不如男公關,甚至連老管家都不如。

方谏好奇道:“你和時遇的感情出什麽問題了嗎?以前你明明很愛他的。”

“我和時遇之間,”我笑容恣意,俯身吻向方谏,“從未有過任何感情。”

唇瓣相觸的那一刻,我忽然有點想吐。

怎麽回事?

方谏又不是外人,談了那麽多年的男朋友,怎麽會親一下就想吐?

正疑惑着,猛地一陣反胃,我匆忙跳下床,沖進衛生間嘔吐起來。

難道是因為剛才在KTV喝了太多酒?

“星玓,你該不會……”方谏跟了過來,站在衛生間門口,神情猶豫,“懷孕了吧?”

我不禁笑出了聲,老娘這一世還是處女好嗎?

剛要罵他異想天開,腦中卻忽然浮現出一段記憶。

因為十幾世的記憶疊加,導致我的腦容量遠遠不夠用,為了不讓自己患上分裂症,對于每一世湧現的新記憶,除去必要內容,其他我能忽略就忽略,統統丢進腦海裏的垃圾桶,盡量不去浪費腦細胞。反正那些記憶全是被時遇篡改歷史後硬塞進來的,根本不配被我記住。

然而此刻,我腦海中的那個垃圾桶,悄無聲息地,裂開了一條縫。

我看見一個女孩坐在馬桶上,手裏正拿着一根驗孕棒,表情忐忑而又期待。

随着驗孕棒上緩緩顯示出兩道杠,女孩雀躍地歡呼,又忽地閉上嘴,偷偷将驗孕棒藏進了一個精致的絲絨盒子裏。

因為她打算留到婚禮那一天再告訴愛人這個驚喜。

女孩溫柔撫摸着自己的小腹,憧憬着,微笑着,期盼着。

不久後,她會擁有一場盛大的婚禮,會嫁給最心愛的小遇,會從此永遠幸福下去。

只要耐心等待那一天的到來就好。

只要再等等就好。

眼前的畫面緩慢消散。

我癱坐在冰涼的地磚上,頃刻間,百念皆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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