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意外
第1章 意外
咔...咔,是骨頭碎裂的聲音。
突然來的聲響讓腦子還在迷糊的言書越慢慢清醒過來,她動了胳膊又動了腿,趴的是硬邦邦的地,除了咯的有些疼外,骨頭應該是沒事。
頭晃了兩下,讓她覺得有些不對勁,怎麽是臉着地,哪怕是一只手墊着也行啊。
真要命。
混沌的記憶開始回籠,她隐約記得好像是掉進了一個洞,然後滑過了很長一段甬道。
看到前面亮着的微弱的光,正想嘆一句終于要安全了,結果吧唧一下從洞裏摔地上,一個沒注意磕到了腦袋,硬是給她磕暈了過去。
這是什麽事兒嘛。
不過好在不是從什麽高的地方摔下來,不然那可不得斷條胳膊或者斷條腿之類的。
回憶逐漸散去,正當她準備從地上爬起來,遠處傳來的聲響吸引了她的注意。
聽起來好像是腳步聲。
撐起的胳膊慢慢放平,又重新趴回地上安靜的聽着。
她現在穿着黑衣黑褲,在幽暗的環境裏保持不動,才能讓自己不容易被發現。
空寂環境裏突然鬧出的聲響,着實吓了言書越一跳,人類對未知是恐懼的,她也不例外。
她仔細聽着,那聲音正一步一步從她左邊朝這兒慢慢走來,不時還夾雜着一兩下粗重的鼻息。
落地時震了兩顫,就像是什麽大型動物,類似熊或老虎之類的。
腳步聲還在,而且離她越來越近。
她趴在地上,喉嚨因緊張下意識吞咽着,手掌貼着地上,眯縫着眼朝聲音傳出的方向望去。
那聲音突然毫無征兆的停了。
模糊的視線裏落下一只巨大的黑色腳掌,言書越放緩了呼吸,慢慢睜大眼。
脆裂的骨頭聲換成了清晰的滴答聲,一滴兩滴三滴。
言書越清楚的看見那口水落在一處空地上,離她的臉不足十厘米。
十厘米的距離什麽都能瞧的清楚。
難聞的味道一股腦湧進鼻腔,刺激着她的大腦不斷發出危險警報。
實在是受不了了!
擺動身子的同時往右滾了幾圈,手腳同時用力從地上爬起來,緊接着又往後退了幾步,拉開與它的距離,戒備地盯着做好随時跑路的準備。
怪物睜着赤紅的眼停在原地凝視着言書越,噴出的鼻息落在地上,激起零星幾許灰塵。
它好似并沒有想要攻擊誰。
緊繃的肌肉慢慢放松下來,趁着這時間,言書越趕緊瞅了眼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
她落進了一個沒有出路的房間,有着類似陣法的八邊形,牆與牆的距離是不規則的,很高很寬。
可這麽大一個空間,除了自己身後的那個圓形孔洞外,居然沒有一個出口。
難不成要順着那洞穴爬出去?要命唉。
在看看這和自己同處一室的怪物東西,微張的嘴還不停往外掉着口水,一滴一滴連成絲線,牙齒上沾着的東西看樣子還挺新鮮。
它還再死死地盯着自己,言書越移開目光,強迫自己不要和它對視。
四周牆壁上燃着微弱的燈火,仿佛随時都會滅掉,若不是她目力好,在這類似黑色的環境裏,恐怕是瞧不見的。
在這四處無門的房間裏,它又是如何出現在這裏?
難道同自己一樣,是從上面掉下來的?言書越又朝後看了看,很顯然不是。
那洞穴小的根本塞不下它這樣大的身子。
難道是本就在這房間裏的?
可她記得很清楚啊,自己暈過去之前,這房間裏除了她,沒有別的東西。
空寂的環境裏突然響起怪物咆哮的聲音,腥澀的氣味不斷刺激着大腦,思緒倒是變的越來越清晰。
言書越擡手捏住鼻子,又往後退了兩步,那怪物咆哮了一聲後,竟在原地趴了下去,只不過一雙紅色的眼,仍舊死死地盯着她。
怪物的咆哮是一種類似的貓叫聲,凄厲又悲傷。
又瞧了它好多眼,言書越已經猜到這東西是個什麽怪物了。
它外形像極一只野豬,不過比之更大,四肢也更為粗犷,紅色的皮毛從背部開始,慢慢往下變黑,是紅得發黑。
前爪搭在地上,堅韌的爪子自掌腹伸出,昏暗的燈光下,透着陰森鬼氣。
是只孟槐。
言書越緊着的心半松了下來。
孟槐是不會主動攻擊人,剛才那聲咆哮應當算作提醒,警告她別靠的太近。
擔心終于不再蠱惑大腦,身子放松下來也不再緊繃着。
慢慢往後退,直到退無可退,才靠着牆坐下稍微歇息一會兒。
深吸了幾口氣,讓響着警鈴的腦袋慢慢平靜,言書越開始複盤起這次行動。
行動的參與者一共五人,言書越是隊長。
作為入夢師,他們接受來自各處受到“夢境”困擾的委托,幫助他們解決麻煩。
他們把深受夢境困擾的人叫做沉睡者,入夢師進入沉睡者的夢境,尋找破壞夢陣的支撐,一個是夢眼,另一個是陣核。
夢眼,夢陣的核心,是讓委托人沉浸其中的罪魁禍首,就像是散發着誘惑氣息的蘋果,吸引着亞當夏娃靠近。
它所創造出來的或是美好,或是恐懼,能讓人沉醉其中,分不清虛幻與現實,分不清真也分不清假。
而陣核,是離開夢陣的出路,或生物,或死物,讓它消失是入夢師知道的唯一離開這裏的方法。
言書越瞧着眼前那雙血紅色的雙眼,一時有些疑惑。
難道孟槐是夢陣的陣核?那這可有些難對付啊。
咽了下口水,伸手摸了下左邊衣兜,沒有。
右邊衣兜,也沒有。
褲子上的口袋,都沒有!
嗯?低頭仔細又仔細摸索了一遍,不是,她費了這麽大勁兒找到的夢眼呢?沒啦?那她要怎麽去确認孟槐的身份,怎麽找出去的路。
有些難以置信的再次從上衣衣兜摸到褲子口袋,可無論在重複幾次,結果都一樣,沒有。
頭無力地靠在牆上,睜眼望着空洞的天花板,和它幹瞪着。
沒了夢眼,無法知道陣核在哪兒,又是誰,自然也就沒了出去的生路。
難道也要同他們一樣,讓意識死去,直接回到現實?那可不行。
一行五人,一個在外面做後勤保障,剩餘四人全數入夢,眼下可能就只剩她一個還待在夢中。
她要是走了,這次行動就只能以失敗告終,這可不是她來這兒要做的事。
況且夢眼已經取走,她怎麽可能就這樣子離開。
繞着密室走了一圈,遺失的夢眼倒是沒找到,反倒尋見她丢了的兵器。
一把長兩尺三寸的長刀。
刀還在,可是尖沒了,得,看來又要重新花錢修刀了。
不過老夥計在手,倒是心安了一些,反手握着刀柄靠着手臂,不時敲打兩三下,慢慢朝孟槐走近。
封閉的房間除了剛才休息身後不遠處的孔洞,牆壁燭火映照下,沒了別的路可走。
言書越回到剛才的地方,借着蹬牆的力道攀在洞穴邊緣,用力把自己弄上去。
朝裏望了望,看的不是很清楚,又往前走了幾步。
好家夥,是死路啊!
觸着結實且有些冰冷的石壁,言書越心想,看來她還得回去和那怪物周旋,或許它知道出去的辦法。
從洞裏躍下,激起的聲響引來孟槐輕蔑的一瞥,随後腦袋壓在爪子上,依舊趴在那兒。
待距離近些,黑色的巨大腳掌拍在地上,睜着雙血色眸子的孟槐龇着牙噴出鼻息,給了警告。
心裏還是在害怕的打鼓。
握緊手裏的刀,言書越停步站在原地,鼓上勇氣,昂起腦袋瞧着它同它說話。
老師說過,有些開了靈智的生物能聽懂人話,會說人語。
“您會說人話嗎?”言書越收起平時的吊兒郎當,一臉正經地問它,不過這問題問的好傻。
小心翼翼的語氣,生怕在大聲點兒就會激怒這頭給人壓迫感的怪物東西。
畢竟,有誰會去得罪一個比普通豪豬身量大了三四倍還不止的奇怪生物呢。
“......”
鴉雀無聲。
孟槐懶懶撐着爪子沖她大聲咆哮,刺耳的叫聲險些給言書越耳膜震破。
這位尊貴的奇怪生物并不會說人話也不想和她交流,看來這條路是行不通的。
一波接一波的聲浪不停沖她襲來,平日裏那麽可愛的貓咪叫聲,在此時,算是給足了言書越心理陰影。
揉了揉耳朵,往後退至安全距離,孟槐拂起的身軀又落了回去,有些不安地趴在那裏。
真是進退兩難的地步啊。
又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每面牆都快被言書越給摸透了,确實是沒有找到什麽出路。
擡頭瞧着正上方,她想看看有沒有什麽出路,可距離地面少說也有個十多米的高度,這距離,她是爬不上去。
就算有路也難走啊。
視線落回孟槐身上,剛要再去瞧瞧別的地方,餘光瞥見壓在它肚子下面的一抹白色。
眨巴眨巴眼又仔細瞧。
靠,是她丢了的夢眼!
在看看這位置,不就是她摔下來趴的地方嗎。
難道是自己當時眼花沒看清,錯過了?這不淨給自己找事做嗎。
抿唇看着趴在夢眼上的孟槐,言書越嘆了口氣,握緊手裏的長刀。
怪不得會停在那兒,原來是守着夢眼呢。
可她一人要想對付孟槐,有些吃力啊。
反複捏着刀柄,言書越向前走了幾步,孟槐聳拉的眼皮撐開,血紅色的眸子靜靜盯着她。
瞧着像座小山丘的怪異生物,言書越手腕一轉,将刀斜指向地面。
似乎是察覺到了危險,孟槐從地上爬起來,有力的前爪擡起又落下,激起一地的灰。
孟槐的一雙眼一直追随着言書越,它身下的夢眼沒了遮擋,已經完全暴露出來。
又朝前走了幾步,孟槐被她的動作刺激到,張大嘴不停沖她咆哮。
右手握緊刀柄,眼睛仔細瞧着它的動作,微微撤了一小步後,腳用力沖了上去。
一直防備着她的孟槐咆哮了一聲,四爪向後提臀用力,對上襲來的言書越。
提起左前爪朝她掃去,言書越左眼餘光瞥見這一擊,停住向前的步子,轉動身子的同時雙腳發力,從襲來的爪子上飛撲過去。
趁它還沒反應過來,落地後立馬朝它腹部跑去,直奔夢眼。
言書越忘了,孟槐除了有能攻擊人的爪子,還有一條靈活的尾巴。
一陣風吹來,黑紅的像根樹幹的尾巴直直落在地上,擋住她奔去的前方。
倘若自己反應要是再慢一些,這粗壯的東西就該落她身上,少說得斷一根肋骨。
向後撤了一步,擡手以長刀抵住孟槐甩來的尾巴,看似柔軟的皮毛,硬度卻和手裏的兵器不相上下。
锵的一聲,霎時刀身相觸的地方蹦出火花。
那尾巴甩來的力道之大,言書越被震的往後退了幾步。
垂落的長刀抵在地上,握刀的手微微顫抖着,本是泛白的皮膚變得通紅,火辣辣的痛伴随着有些幹燥的疼。
不行,正面硬碰硬完全打不過。
環視着四周,可除了自己,哪裏還有對付它的東西。
正所謂趁你病要你命,孟槐似乎瞧出她不是自己的對手,吼叫着甩動四肢,朝她這兒奔了過來。
真要命啊。
言書越趕緊往右撤步躲過攻擊,然後轉身朝後跑,一點兒不帶停。
身後孟槐還在緊緊跟着,這時它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根本無暇顧及躺在地上的夢眼。
正是一個好機會。
聽着身後啪嗒啪嗒急促的腳步聲,還有它那有些吓人的鼻息,火熱的氣息落在後背,就像置身在夏天,要命唉。
起點與終點在這一刻重合,言書越提着長刀腳步一轉往正中心跑去,身後傳來破空聲。
對危險的警覺讓她後背汗毛倒立,身子往前一撲,從地上滾過去,恰好躲過孟槐襲來的尾巴。
瞧着刺空的尾巴,孟槐張嘴吼叫着,雙眼變得之前還要猩紅,透着狂熱的興奮。
因為,夢眼被奪了。
手按着刀柄撐在地上,一雙眼死死盯着憤怒的孟槐,言書越垂下眼眸快速瞥了眼手裏撿到的夢眼,确認後安全的放進衣兜裏,拉上拉鏈。
陣核能對夢眼産生反應,或者說它們生來便是為了守護夢眼。
眼下夢眼被言書越拿走,在孟槐這兒,她被判了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