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結尾
第26章 結尾
麻藥的勁兒過去,在夜裏十一點,等待的人迎來了言書越的蘇醒。
看着站在床邊的人,言書越掙紮着想靠在床頭,崔北衾順手扶了一把。
“扶音呢,她還好嗎?”
看到自己手上腳上多了的繃帶,她也只是搖晃了兩下,擡頭看着崔北衾。
拿了個枕頭墊在她腰後,帶着扭捏的神情回望過去,“她很好,只是輕微腦震蕩,觀察幾天就行了。那個,”她抓了抓臉,說:“謝謝你啊,越姐。”
言書越揮了揮手,“不客氣。”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腳,晃了晃,“我呢,我的情況怎麽樣?”
額...崔北衾看着她現在的模樣,真的是對上了那個成語,束手束腳,從字面上看真的很生動形象。
想着之前海樓說的話,回她,“大傷倒是沒有,就是些皮外傷,不過傷口有些深,需要住院觀察幾天,對了,臉上的傷過幾天應該會癢,千萬小心別抓破了。”
摸到臉上貼的紗布,言書越扭頭看他們,問:“臉上也有?”
幾人點頭。
“誰有鏡子?”言書越伸手讨要。
乖巧的安順将包裏塞得小圓鏡放她手裏,看她在那兒左看右看,模樣有些滑稽。
看完的言書越松了口氣,還好只有眉弓、顴骨、下巴這三個地方有傷,其他地方還好的。
她這右臉最近有些水逆啊,老是受傷,不是磕地上,就是被玻璃給劃傷。
是不是得求個護臉符保護一下?
把鏡子還給安順,言書越問崔北衾,“海樓呢,你們不是一起去吃飯了嗎?”
崔北衾眉心跳了下,搶在另外兩人開口前,崔北衾給了她答案,“我們在路上就分開了,她說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就先走了。”
聽了她的回答隐隐有些失落,低下頭,錯過了安順和蔡佑山眼底的疑惑。
窗外的雨在她醒來之前就小了下去,只不過雨水濺起的星星點點還糊在玻璃上,看起來有些髒。
或許,再來一場雨就好了。
靠在床頭看着水滴一點一點落下,起了小小的漣漪,還有一點,最後一瓶水就要挂完了。
“都這麽晚了,你們不回去休息嗎?”言書越問。
崔北衾望了眼那水,坐在對面沒人住的床上,說:“我守着你。”說完,扭頭看另外兩人,小孩困頓的已經開始眨巴眼了,“要不你倆先回去休息?”
蔡佑山也注意到安順揉眼睛的動作,揉了揉她的後腦勺,“那我先帶安順回去休息,這裏就麻煩北衾姐了。”
“嗯,快回去吧。”言書越點頭回了話。
崔北衾從床上下來,指着兩人對言書越說:“我去送送他們。”
言書越雖然有些疑惑,但也點了頭。
輕輕合上房門,送着兩人往電梯方向走。
“北衾姐,你為什麽不和越姐說實話,告訴她人來過?”蔡佑山牽着安順的手,扭頭問崔北衾。
走廊上空空的連護士都很少見,上方的時鐘還差三十七分鐘就是午夜十二點。
鞋跟啪啪落在地板上,回蕩在亮着白燈的走廊,聲音不大,但安靜的氛圍襯得有些恐怖。
“有區別嗎?一樣都是讓人失望的事。你還不知道你越姐的性子?”
走了兩步停在電梯前,回頭看他,“如果知道海小姐來了卻沒有進去看看,按她的性子,一定會想為什麽她不進去。
這樣憂心憂腸的,還不如放松心好好養傷。”
“那就說人家進去看了呗,這不也是在撒謊嗎?效果還好一些。”蔡佑山不理解,給出另一種看起來很不錯的想法。
崔北衾笑着按了電梯下行鍵,靠在牆壁上問他,“那要怎麽解釋呢?”
“什麽怎麽解釋?”蔡佑山望她。
數字跳動着慢慢往上,停在了三樓。
崔北衾說:“如果我們以後再和海小姐見面,她們倆再談及這事,海小姐該如何解釋,你又該如何解釋?用尴尬嗎。”
“謊言撒的越大,需要用來堆砌的東西就越多,而且,騙人和撒謊是兩回事。”
叮~
電梯到了。
轎廂裏沒人,崔北衾伸手攔着門,囑咐道:“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到了酒店記得發消息。”
蔡佑山牽着安順進了電梯,最後映在崔北衾眼底的表情疑惑,似乎還沒有看透這些話的意思。
笑了笑回身往裏走,如果一句話真的那麽好理解,它也不會讓人吃了這麽多虧。
踩着月色坐上回酒店的車,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睡着的孩子,蔡佑山思緒陷入了混沌。
記憶不斷翻湧,往昔慢慢重又浮現在眼前。
沉思的太久竟然望了外面的時間,聽到司機在叫自己,蔡佑山回神看着他。
“先生,地方到了。”
地上被車輪印弄的濕淋淋的,踩着髒兮兮的往裏走。
蔡佑山抖了下肩膀,把背上的人往前托了托,背的更紮實。
在醫院住的第三天,言書越想回酒店。
捂着手背上還在流血的針孔,言書越問一旁的護士,“那個,我想問一下這水我還要挂幾天?”
她真的很可憐,兩個手背上紮的全是針孔,每一塊幹淨的地方。
血管都給紮透了。
崔北衾看到她這模樣,沒忍住彎了嘴角,看到言書越投來警告的目光,又把笑憋了回去。
“還得挂四天,要不給你換成留置針?”護士給了個建議。
言書越直接搖頭拒絕,“不用了,謝謝。”
護士推着小車離開病房,松開捂着手背的手。
合上的房門又推開,蔡佑山提着午飯,還不忘吆喝一聲,“骨頭湯來咯。”
又是骨頭湯,她都快要吃吐了。
“不能換個什麽玉米排骨湯之類的嗎?老喝這個得膩死我。”嘴上雖然是這麽抱怨,手還是老實的接了下來。
“不是說吃啥補啥嗎,越姐你可得多喝這個,好得快。”蔡佑山把塑料蓋子掀開,一一介紹,“番茄炒雞蛋,紅燒土豆和清炒時蔬。不過這個紅燒土豆我特地讓老板少放了辣椒,保證清淡。”
看着這一桌子豐盛的菜,言書越感嘆了一句,“哇,好清淡啊。我要舉報你們虐待病人。”
“什麽虐待不虐待的,人醫生說了,必須得吃清淡點。”崔北衾靠在床邊,抱着手臂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
言書越不滿的哼哼了兩下,拿着桌上勺子往嘴裏塞米飯。
等她出院了一定要補回來。
今天難得出了太陽,崔北衾決定推着言書越出去見見太陽。
可能因為天氣真的很好,電梯裏人有點多,原本站在中間位置被擠去了邊上。
感受到晃動的輪椅,言書越擡頭望去,身邊是一位醫生,她低聲說着抱歉。
言書越搖搖頭,注意到她胸牌上的名字,蕭雨疏,很好聽的名字。
擡眸便是刺眼的光落在臉上,言書越轉着輪椅讓它落在身後,落在頭了上。
而崔北衾癱坐在椅子上,眯眼享受這舒服的太陽,聽到朝這兒來的腳步聲,掀開眼皮望着過來的人,“你來了。”
顧扶音坐到崔北衾手邊,看着在那兒帶着安順一頓拍照的蔡佑山,笑了笑。
目光往回走,落在言書越受傷的手和腿,臉上帶着愧疚,“對不起,越隊。”
言書越擺擺手,指尖落在右手的繃帶上,敲了敲,“天災人禍誰又想的到了,沒什麽好對不起的。不過我當時的操作帥吧,真不愧是我。”
顧扶音點頭,當時情況那麽危機,言書越還能反應過來拉住方向盤,讓車頭撞在後座,分散了一大部分力,要是結結實實挨了那麽一下,車都得翻。
不想看她倆在那兒打啞謎,崔北衾把收到的消息拿出來。
“老爺子醒了,不過在床上躺了這麽些年,還是得适應一下。”
冬天晴朗的風吹在人身上還是覺得冷,言書越裹緊腿上的毯子。
來這裏散步的人不少,多是看準今天的太陽,想曬掉身上的病氣。
後半段行動言書越沒有參與,眼下還有些好奇。
“眼下正好無聊,講講你們後面發生了什麽?”言書越問。
崔北衾勾了嘴角,整個人仰在椅子裏,伸長了腿像根筷子。
“那可真是我行動這麽多次,遇到過的最好對付的陣核,或者說都不需要我們對付,她自己就碎了。”崔北衾感嘆了一句,把後面的故事娓娓到來。
言書越和安順離開後,夢陣裏只就剩他們三個。
海樓手裏夢眼由瑩潤的白變成耀眼的光,咻的一下朝前飛。
沿着它的蹤跡,走過花園,繞了回廊,又回到他們進來的那個湖,然後眼睜睜看着它鑽進了湖裏。
他們都還在猶豫要不要跟着,海樓二話不說直接躍進湖裏,吓得兩人趕緊跟上。
水裏看的很清晰,不過越往下游水壓越強。
他們看到了夢眼最後奔去的地方,一句躺在湖底的屍體。
是唐繪,那個天才畫家,她是夢陣的陣核,一個夏友時昏迷都在害怕的人。
三人合力将人弄出湖底,放在小榭地板上,抖落身上的水濺了一地。
“海樓姐,人也帶上來,接下來要怎麽做?”蔡佑山看着躺在地上就行沒有死的人,問海樓。
她只說:“在等等。”
等什麽?
正當他要問出疑惑,地上的人突然睜開眼,褐色的眸子裏滿是流光,和之前那個長指甲的唐繪完全是兩個模樣。
一個溫柔,一個狠厲。
可就算是這樣也着實吓了蔡佑山一下,蹦着蹿到海樓身後,看着這突然炸醒的人。
崔北衾笑了下,視線望着從地上起來的人,看她歪了下頭朝前走。
這一趟來,他們走了那麽多路,不在乎這點,慢慢跟在她身後。
還是那個唱戲的院子,哪怕蔡佑山和安順那麽大動靜的打鬥,也絲毫沒能擾了聽曲人的興致,還在那兒搖頭晃腦。
唐繪走到他面前,投下的陰影讓他睜開眼,瞧清楚後是一臉的恐懼。
他害怕的往後倒身子,纖細的手落在他脖子上,瘦弱的人使勁全身力氣,應是把人給掐死了。
“為什麽唐繪要把老爺子掐死?”崔北衾問。
蔡佑山也擡眼望着海樓,他有同樣的疑問。
“那是她最恨的人,你說這又是為什麽。”海樓回道。
崔北衾疑惑的不是這點,而是作為沉睡者的夏友時不該被掐死,他死了,夢陣也會随之坍塌。
可夢陣沒有碎,他們周邊景色的還在。
“為什麽老爺子死了,夢陣沒有坍塌?”崔北衾不理解,她所接受的認知裏,兩者是必然關系。
海樓站在那兒,看着唐繪一臉漠然的盯着地上沒有生氣的屍體。
“夢陣是秩序根據記憶締造的,它才是真正的主人。夢陣坍塌是因為夢眼和陣核被奪,不是因為沉睡者死掉。”
“你之所以認為兩者有聯系,是因為沉睡者本身就有可能是夢眼或陣核的一部分。”
夏友時的屍體化作點點星光,融進唐繪心髒處。
看着她臉上露出笑容,身形化作一方紅色令牌,同之前的一樣。
飄落在海樓手裏,看着打開的生門,步入其中,順利回到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