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火鍋
第33章 火鍋
路上落了雨,幸好她們當時是自己開車去的,不然回來的路上還得淋雨。
電梯裏,言書越看着那不斷上升的數字,心裏有些好奇,“通常情況下,因為覺得這個數字不吉利,很少有人會買十三樓。”
海樓扭頭看她,手裏東西暫時擱在了地上,“那是偏見,住哪一樓不是住。真到沒地方住,陰曹地府都得被他們逛個遍。”
電梯門打開,海樓按下密碼,咔噠一聲門鎖解開,聽到屋裏傳來的動靜,門緩緩打開。
“啊,花卷。”
門後走出來的小家夥邁着小碎步,看到站着的兩個人類,喵喵叫着。
海樓蹲下,花卷直起身子,伸手把它抱進懷裏。
睜着一雙貓眼仔細看着站在身後的人,眼神裏倒映着她的身影。
言書越失神望着她,感受到有什麽東西在繞着自己走,低下頭,是饅頭。
小貓仰着腦袋沖她叫,她好像懂了她的意思,蹲下摸了摸它的腦袋。
在她掌心蹭了蹭,攀着後背的衣裳,爬上她的肩頭。
嚯,她肩膀可有些受不住這重量。
手一邊護着它,一邊拎起東西跟着海樓往裏走。
同對面是一樣的裝修風格,可能因為是自己住的,多了一絲人氣。
“不用換鞋,直接進來吧。”
海樓左手抱着花卷,右手将買來的東西放餐桌上,轉頭看着言書越,示意她放一塊兒。
伸手摸了摸饅頭的腦袋,嚴肅着一張臉批評道:“怎麽能随随便便就往人肩上爬呢,快下來。”
饅頭沖她叫了叫,在言書越臉頰處蹭了蹭,借着餐桌回到地上。
松開抱着花卷的手,看她倆又混在一起,繞着牆上的木板轉圈圈。
系好圍裙看言書越還站那兒,笑着問她,“你不去叫你的隊友嗎?難道想吃獨食?”
言書越擡起放空的眼神望她,隔了好一會兒才點頭,“這就去。”
海樓搖了搖頭,把買來的食材全部拿進廚房。
言書越被小貓的叫聲吸引了目光,看到她倆玩的開心,撇下眼擰開了門把手。
看電視的人聽到響起的開門聲,扭頭看去。
外面的天徹底暗了下去,她們出去一直到回來,花了将近兩個小時。
“都過來幫忙。”言書越沒有進來,就在門口說了句。
蔡佑山拍掉手上的薯片渣,撞了下安順,“把電視關了,我們過去幫忙。”
“啊...哦。”
走到最後的人把門關上,對面又是花卷開的門,見到這麽多人,一溜煙跑進裏屋,順帶合上了房門。
“哎喲,好聰明的小貓,還會開門呢。”像見到稀罕事兒一樣,蔡佑山驚呼了一聲。
廚房裏的海樓支出腦袋,喊了聲,“來兩人幫個忙。”
言書越有些累了,這差事就落在崔北衾和蔡佑山頭上。
挽着袖子進了廚房,剩下的人坐在沙發等待,聽着窸窸窣窣的聲音,言書越扭頭四處張望。
看到饅頭不知從哪兒叼來根貓條,晃悠晃悠着腿跳上沙發,把貓條扔她腿上。
言書越皺了下眉,扭頭看了安順和顧扶音一眼,拿起那根貓條,問它,“你要吃?”
饅頭:“喵。”
深吸一口氣,言書越朝廚房吼着,“海樓,饅頭要吃貓條,給它吃嗎?”
她這一聲吼得顧扶音和安順一臉詫異,相互看了眼,伸手逗弄小貓。
饅頭坐在她腿上,歪了下腦袋看她,不知道她張大嘴在幹嘛。
“可以。”
從廚房傳來答複,言書越點頭,撕開包裝從下往上慢慢擠出。
聞到食物的味道,饅頭先是嗅了嗅,才伸着舌頭慢慢舔舐。
聽見咔噠一聲,腳步落地的聲音響起,花卷騰的一下蹿上沙發,一屁股坐在言書越空着的另一條腿上。
額...好重,兩輛小卡車。
這邊在吃,那邊在挼,還真是不亦樂乎。
一根貓條很快見了底,小家夥們吃完了還在砸吧嘴,有些意猶未盡。
言書越豎着根手指搖了搖,直接拒絕,“不可以,一根就夠了,等下吃晚飯。”
顧扶音看她,玩着饅頭的尾巴,柔滑的皮毛一順到底,不過被它打了兩下。
“你怎麽知道等會兒是它們的晚飯時間?”顧扶音問。
撓下巴的動作停了一瞬,看到小貓舒服的閉上眼,解釋道:“我以為和我們吃飯的時間一樣,難道不是嗎?饅頭。”
小貓喵了聲,不知道是在确定還是否認。
“做成鴛鴦鍋可以嗎?”海樓邊擦手邊往客廳走,問剩下的人。
言書越望了眼安順,看到她純良的眼神,有些清澈。
她想到海樓買的那一袋幹辣椒,“可以。”
海樓點頭,隔空撓了下小貓咪,又回到廚房。
逗弄着小貓,聽到刺啦一聲,濃烈的辣椒味撲面而來。
小貓甩了下腦袋,從她腿上跳下來,蹭蹭又跑進卧室,然後把門關上。
雁過留聲獸走留皮,貓咪走後留下貓毛。
閑得無聊的言書越開始收拾腿上留下的毛,聽到顧扶音說的話,她在問。
“白貓真的是貓咪世界裏生活着的最底層的貓嗎?”
貓毛分布的零零散散,一些地方多,一些地方少。
“那倒不見得,它們似乎更信奉實力,實力越強就會受到越多的追捧,不就和人一樣嗎。”
“生活在外面,實力與溫飽挂鈎,它們哪怕拉幫結派,也只會是強者紮堆淘汰弱者。”
言書越擡頭看了眼顧扶音,聽她說,“你這話講的好殘忍。”
坐她身邊的安順也伸手替她撿貓毛,慢慢來總能弄幹淨的。
“殘忍嗎,我說的或許還是有些片面了。”
實力,不僅能決定溫飽,還能解決生存,畢竟對它們來說,有害的從來不只是那些天敵。
“吃飯了。”
海樓把炒好的鍋底端出來放熱源上,端出收拾好的食材擺餐桌上。
桌子足夠寬敞,能坐得下他們所有人。
言書越把海樓遞來的可樂拿給安順,看她順利拉開,接過遞來的另一罐。
席至半晌,崔北衾提了嘴夏家的事,問她知不知道,得到了海樓肯定的答複。
“那你有什麽看法。”崔北衾咽下嘴裏的娃娃菜,有些被辣到。
草,早知道不加這麽多小米辣了,舌頭好痛。
“啊?”海樓擡頭看她,擦了下嘴,“我的看法就是沒什麽看法。”
什麽車轱辘話,滾來滾去的。
行吧,感受到了敷衍,崔北衾又起了另一個話頭。
“那海小姐幹這行應該挺久了吧,說起來,也算我們的前輩不是。”
顧扶音扭頭看她一眼,給她碗裏夾了一塊牛肉。
老套的話題,言書越覺得自己都快要聽爛了,難道自己當時問的時候,說的太小聲了,所以她沒聽見?
海樓好脾氣的回答她,“生來便是做這一行。”
還是一樣的答案,或許聽多少遍都不會變。
崔北衾臉變紅了些,思緒也開始有些混沌,吃了口菜後就在那兒傻笑,也不知道在樂個什麽。
“那海小姐的親人呢?是生活在生地嗎?”
她晃了下手裏的啤酒罐,搖的叮當啷當響。
聽着談話的人時不時吃一嘴菜,沒聽的呢,也只是吃的歡快些。
喝完最後一口酒,這已經是第二罐了,她臉色絲毫沒變。
或許只是喝酒不上臉,其實早就醉了。
可也只是或許而已。
“還有個妹妹,全國各地跑,這裏待一陣兒,那裏住一會兒,沒什麽固定的點。”
還有。
言書越扭頭,眼眸靜靜的看她。
注意到她的目光,海樓笑了笑,藏起眼底那抹不易察覺的疼痛。
腦袋混沌的人聽不出話裏的弦外音,崔北衾又問,“那你的父母...”
“北衾,藕片好了,還吃嗎?”顧扶音開口,攔住了她刨根問底的想法。
“啊?”崔北衾睜着有些迷糊的眼,看到顧扶音放她碗裏的藕片,點了下頭,“要吃,要吃。”
海樓看着醉酒的人,只是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醉了酒的人理所當然應該回去休息,顧扶音看着再三拒絕自己的人,也沒再堅持,看她去了對面,輕輕合上房門。
她想去幫人一起收拾殘局,卻被言書越以要照顧崔北衾為理由給拒絕了。
“唉。”
嘆着聲,顧扶音擡頭望着陽臺上養的臘梅,也是到快要凋謝的時候,到時又成了枯枝丫。
聽到傳來的敲門聲,剛給小家夥添上貓糧的海樓把門拉開,看着站在門口的人。
“不是讓你回去休息嗎,怎麽又來了?”
指了下餐廳的位置,抿着唇說:“幫你收拾了再去休息也不晚。”
也沒拒絕,側身讓她進來後合上房門。
客廳裏,兩只小卡車正在吃飯,對于屋裏多了個人,也只是匆匆瞥了一眼,繼續埋頭幹飯。
流水唰唰的沖在手背上,言書越把手上的泡沫沖幹淨,接過海樓遞來的幹毛巾擦手。
空氣裏還殘留着火鍋的辣味,言書越正要告辭被海樓給留下。
“談談。”她摘掉圍裙,指了指陽臺。
同樣養了些花,不過不同的是多了一只烏龜,在水池裏翹着腦袋正觀望她倆呢。
“談什麽?”言書越倚在透風的陽臺上,室外的黑和屋內的白,把世界劃分成了兩部分。
海樓手搭在護欄上,扭頭看着言書越笑,在她看來笑得有些莫名其妙。
“吃飽喝足談人生。”
言書越:“......”
這話說的也莫名其妙。
她都不知道這是今天第幾次有這麽無奈了,簡直沒話可說。
沒忍住嗆了一句回去,“才活了多大歲數,談什麽人生。”
她臉上的笑還在,也僅僅只是浮在表面。
“三十歲有三十歲的人生,哪裏管你活了多久又活了多長,它又不是什麽一層不變的東西。”
言書越決定擺爛,兩手一攤,“不想談。”
海樓轉身和她一起倚靠在護欄上,問了她一個問題,“那你覺得這個世界玄幻嗎?”
不知道是兩人的關系熟了還是怎麽着,言書越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她。
“海小姐,我們都能以意識體的方式進入人家腦子呢,這難道還不夠玄幻嗎?真當我們靠的那啥技術啊。”
那些設備只是起了輔助的作用,嚴格來說不過只是一些騙人的把戲,入夢的關鍵還是在他們自己身上。
海樓望着她看過來的眼睛,裏面藏着嘲笑。
純粹的嘲諷。
“我有一個不算問題的問題,不知道能不能問你。”
還不是問題的問題,搞得文绉绉的。
言書越:“問。”
她到要聽聽這個不算問題的問題究竟是個什麽問題。
許是這樣倚着不舒服,海樓又轉了身子,手搭在護欄上。
“你相信死而複生嗎?”
好哲學的問題。
言書越回答:“不相信,你信嗎?”
她扭頭看着海樓,在她的笑容裏聽見了答案。
“信啊,不是玄幻的世界嗎,當然得相信呢。”
她想嘲笑海樓,可她說的那麽正經,那麽不讓人懷疑,就好像她經歷過一樣。
夜裏下了雨,這是直到行動前,天氣預報給的最後一場雨。
應該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