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暴雨
第34章 暴雨
言書越旁邊是睡得酣暢的安順,窗外的雨慢慢從稀疏小雨變成了電閃雷鳴,銀白色的光落在玻璃上,一時明又一時暗。
已經淩晨一點了,她還是沒有睡意,腦子裏萦繞着走之前海樓說的那句話。
夜晚會慢慢放大情緒,可以毫無阻攔的撕下僞裝的堅強不被人發現,能夠徹夜痛哭,也能夠失聲咒罵。
一切的一切隐藏在黑暗裏,不能輕易被人發現。
可她沒有痛哭,也沒有咒罵,只是說了一句很簡單的話,提了一個很簡單的問題。
簡單往往表現的并不簡單。
她不知道海樓活了多久,人們只說年齡到了,才愛思考哲學,才愛思考人生。
或許到了年齡她也不會思考這些繁複的東西。
她有些奇怪為什麽海樓會提到死而複生這個話題。
別人可能只會當這是飯後的談話消遣,輕輕地你一言我一語,就那麽說過去了。
海樓提出的問題除了最後一個,其他全是煙霧彈,她最在意的是自己對于死而複生的看法。
如果她經歷過,倒是能侃侃而談那麽幾句,可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又有幾人見過,長篇大論說到最後也只是空談。
外面的雨變得更大了,噼裏啪啦拍打在窗戶上,有些更讓人難以入睡。
披了件外套起身,言書越這才想起陽臺上還有幾盆花沒收,也不知道有沒有被這雨給肆虐。
輕輕合上房門,很清楚的聽到雨水落在地面上的聲音,看來是遭殃了。
才走了兩步她又停下,看在坐在茶幾上的雪白身影,言書越承認又被吓到。
手捏成拳頭掩下心裏那股慌張,慢慢往客廳走。
聽到身後的動靜,饅頭扭頭看着出現的人,一雙綠眼睛在黑暗裏有些滲人。
言書越站她身邊,手在它頭頂上抓了幾下,輕聲說:“這雨下的這麽大,你可沒辦法原路返回哦。”
小貓不滿的喵喵叫了兩聲。
“噓。”言書越豎着食指靠近嘴邊,示意它噤聲,“小聲點,有人睡覺呢。”
說完她就覺得有些好笑,自己怎麽和一只小貓說起了話。
自顧自笑着,感受到有小爪子在扒拉她的手,低頭看去。
她好像懂了這小家夥的意思,又撓了撓它的腦袋,“我知道,我這就去把它們搬進來。”
雨水在風的幫助下,痛快的落在沒有被它波及的地面,髒了臉。
零星有幾家陽臺上還晾着衣裳,不知道明天起床看見這一幕,又要如何平息煩躁。
看起來不大的花盆沒曾想這麽重,饅頭在茶幾上看着這個人類進進出出好幾趟,終于是把淋了水的花給搬進來。
洗完手癱坐在沙發上喘氣,偏頭看着落在玻璃上的雨水,還好陽臺做了地漏,不然得被雨水徹底攻陷。
“怎麽辦,這下你是徹底回不去了。”
言書越看着端坐在茶幾上的小貓,笑了笑。
小貓可不管你的喜怒哀樂,舔了下爪子又蹿上她的腿,結實的坐下。
它小聲的叫着,掌心輕輕挨着它蹭來的貓貓頭,貓毛弄得她癢酥酥的。
“你主人睡了嗎?要不我帶你去找她?”
饅頭抖了下耳朵,從坐着改為趴下,窩在她腿上,看起來是想要休息了。
“不想去找你的主人嗎?”
小貓又抖了下耳朵,還是不為所動。
指尖挨了下它濕潤的鼻頭,有股溫熱的氣息,轉而摸上它的小腦袋。
言書越好聲好氣的和饅頭商量,“那要不我們進去,外面冷。”
小貓不情願的起身,在她腿上伸着懶腰打哈欠,咚的一下跳下地板,往卧室走。
跟在它身後替她擰開房門,看它上床後窩在床尾團成一團。
還會自己找地方呢,真聰明。
給安順扯了下被子,把露在外面的手藏好,蓋上被子睡覺。
到了後半夜雨小了,可路上的積水還要有段時間才能徹底排幹淨。
早上八點言書越睜開眼,第一時間伸着腦袋看睡在床尾的小家夥,似乎是知道在看它,晃了下尾巴。
她和安順住在主卧,剛洗漱完就聽見有人敲門。
拉開房門看到站外面的海樓,穿戴整齊手裏還提着早餐,似乎是給他們買的。
晃了晃手裏提着的塑料袋,笑了笑,“田螺姑娘來送早餐了。”
“謝謝。”迎她進屋,海樓一進來就看見坐在地板朝她張望的饅頭。
把早餐放桌上,抱它在懷裏,揉了下它的小腦袋。
“我就知道你又過來了,也不知道回來吃早餐,你不餓嗎?”
她對待寵物和對待人,還真是不一樣。
海樓擡頭看她,臉上帶了些歉意,說:“不好意思,沒打擾吧。”
言書越搖頭回答:“不打擾。”
饅頭尾巴掃了兩下,沖她叫着,聽起來有些委屈。
“那我就先回去了,拜拜。”
“拜拜。”
海樓抱着貓,聽着它喵喵叫,也回了喵喵叫。
合上房門,外邊是難得一見的大太陽,推開落地窗把在屋裏待了一晚的花挪出去。
太陽适時的落在陽臺上,昨晚淋了些雨,也不用再另外澆水,就這樣長也挺好。
“早上好啊,越姐。”
第一個出現在客廳的是蔡佑山,摸着他那個光頭,昨晚醉酒的緣故,眼神還有些迷糊。
言書越指着桌上海樓買來的食物,“桌上有早餐。”
蔡佑山揉了下眼睛才看清桌上的東西,“哦,那個我先刷個牙。”
言書越看了他一眼,點了下頭就坐沙發上回消息。
【許歸沉】:之前的一個委托人說是在機場看見了你了。
【許歸沉】:你現在在生地?
收到消息的時間顯示是淩晨兩點二十,比她昨晚睡覺的時間還晚了三十分鐘。
平常這個時候老師不是已經休息了嗎?難道是出什麽事?
【言書越】:嗯,接了個委托在生地這邊,還沒來得及和您講。
消息過去還沒到一分鐘,那邊就有了回信。
【許歸沉】:情況嚴重嗎?
言書越猶豫着還是去陽臺撥通對方的電話,那邊很快就接聽起來。
“老師,早上好。”言書越望着樓下穿行的汽車,道了句早安。
許歸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有些輕微的電流聲刺着耳朵,不過不影響。
“嗯,早上好。”她輕聲回着。
手搭在護欄上,感受到的涼意讓她激靈了一下,問她,“老師還記得我之前和你提過的春北路十三號嗎?”
等了一會兒那邊才傳來回聲。
“記得,所以這次的行動是她安排的?”
許歸沉話裏的這個她意味很明顯,說的就是蘇白。
言書越想了想,把和蘇白合作的事說了出來。
“嗯,我們和她現在是合作關系,給了□□的酬金分成,另外還負責幫我們維修兵器。”
電話那邊的人沉默了好久,末了問她。
“你們四,她六?”
哪怕電話那邊的人看不見,言書越還是搖了搖頭,“我們六,她四。”
這次迎來了更久的沉默。
“所以蘇白是瘋了嗎,這麽做圖什麽?”
酬金分成不占優勢就算了,還要附帶維修兵器,收入堪堪和支出持平,這完全就是不占利的買賣。
言書越搖頭,“不知道,不過感覺她挺開心的。”
應該沒看錯,那天簽下自己名字時,很明顯的感覺到她松了一口氣,面上凝重的表情也緩了下來。
開心?許歸沉覺得這個世界可能魔怔了,不賺錢的買賣還能讓人開心。
不過她還有另外一些事要告訴言書越。
聽着電話那邊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是在翻閱紙張。
“老師?”言書越疑惑的喚着對方。
許歸沉把電話換到另一只手,翻着桌上打開的文件,聲音緩緩說着。
“最近很多入夢師都去了生地,你們行動時一定要多注意安全。”
言書越看着停在樓下的一輛黑色轎車,晃了眼又看向別處。
“嗯,知道的。”咬了下嘴皮,又問,“是發生什麽事了嗎?老師您昨晚似乎睡的有些晚。”
聽着電話裏傳來的輕笑,言書越擡手捏了下眉心。
“只是聽說你在生地有些擔心,想和你問問情況,不過那個時候你應該睡了。”
言書越在心裏嘆了聲,看着自己冷的有些發紅的指尖。
“老師,我已經成年好久呢。”也不是以前那個頻繁需要長輩教導的孩子。
許歸沉笑了笑,“嗯,阿徵已經是個大人了,不過老師還是有些擔心。”
電話那邊傳來的車轱辘聲,言書越靜心聽着。
“如果在夢陣裏遇上別的入夢師,能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逃,盡量別和他們糾纏。”
她說得很是語重心長,這話言書越都不知道聽過幾遍了。
她問為什麽。
這次,許歸沉給了她答案。
她說,“這世界上多得是腌臜手段,如果你們碰上些有良心的,打打也就過去了,要是碰上使陰招的,可就難辦喏。”
言書越起了好奇心,繼續問,“有多難辦?”
沉浸在和許歸沉的電話裏,絲毫沒注意對面陽臺出來的人。
海樓看了她一眼,給養的花澆了水就又會客廳。
小貓吃着貓糧嘎嘣脆,看的海樓牙齒疼,她蹲下,手在饅頭腦袋上點了兩下。
“你說你,大半夜的跑出去幹嘛,出去也就算了,還不知道回來,要當個小野貓嗎。”
饅頭不滿的沖她喵喵叫,一巴掌拍開她的手繼續吃貓糧。
海樓切了一聲,抱起一旁的花卷窩進沙發。
“嗚,還是花卷最愛我,願意一直陪我,親親。”
小貓伸出手,攔住人類這張大臉的靠近,拼命往後躲着腦袋。
咚咚咚,有序的敲門聲吸引海樓注意,她扭頭看去,擰上了眉。
把花卷放沙發上,起身去到門邊,透過貓眼看着站在門口的人,扯了下嘴角。
這人還真是有些不依不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