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咒靈丸子
第49章 咒靈丸子
已經過了最寒冷的冬天。
天空不再飄落雪花, 積雪融化,氣溫回暖,一切都變得明朗起來。
學校裏沒有憂太。
在這個學期的最後幾天, 雪菜還是沒有理解新術式的用法,這讓她挫敗極了, 連學校的流浪小貓平安長大這樣的好消息也不能再讓她高興起來。
難道她真的是一個笨蛋嗎?
夏油傑擁有這個術式的時候, 可以成為這麽厲害的詛咒師, 可是她卻什麽也做不到。
明明反轉術式一直在進步……
雪菜在床上郁悶了好久, 才慢吞吞地爬起來,今天下午她要去看津美紀, 然後去看狗狗,早上還有最後一節課, 她不可以賴床。
教室裏明明只少了一個人,但卻有一種冷清了許多的感覺,熊貓和狗卷還是會打打鬧鬧, 真希也會偶爾和熊貓拌嘴,但是少了憂太,總感覺少了什麽東西。
只有她一個人這麽想嗎?
踩進教室, 看見棘朝她露出笑容, 那樣的笑容還是和以前一樣。
熊貓和真希也還和以前一樣。
“……”
會因為憂太走掉,偷偷躲在被子裏掉眼淚的傻瓜,真的只有她一個嗎?
雪菜悶悶地坐在座位上,憂太走了,狗卷棘就變成了她的同桌,少年對老師講的內容完全沒興趣, 一整節課都在試圖和她傳紙條,可惜認真聽講的雪菜同學完全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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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到下課, 一個學年完全結束,雪菜才把注* 意力收回來——她發現熊貓和真希都不見了,教室裏只有她和棘。
“雪菜。”
少年彎着眼睛朝她笑,從抽屜裏拿出來一個東西。
……一只蠅頭。最低級的咒靈,長得奇形怪狀,但卻沒有什麽戰鬥能力,被少年按在手裏,虛弱萎靡地哀叫,甚至顯得有些可憐。
“這是什麽?”
[結業禮物^^]
“哦。”
少女沒有絲毫嫌棄,伸手接過醜醜的咒靈,然後看向他,淺綠色的眼睛裏裝滿了信任和依賴,好像在問:然後呢?
狗卷棘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指。
“閉眼。”
在她為新術式的毫無進展而感到焦慮的時候,狗卷棘也在為她的焦慮而感到焦慮,他代入她的視角,體會她的感受,并且以一個從出生開始就接觸咒力的、真正咒術師的角度去思考。
視線裏黑漆漆的。
看不見的時候,身體的其他地方就變得更加敏感了。
棘在碰她。
他的手指停在額頭,引導着她的思緒和咒力一起往下走,經過脖子和鎖骨,從肩膀到手臂,最後流向指尖。
很奇妙的感覺。
就好像身體變成了一彎溪流,棘的手指是輕輕的風,帶着水向一個地方流動,慢慢的,那種熱度又升起來——她感受到了覺醒術式的那一天,手指滾燙的溫度。
“你看。”
聽見他的聲音,睜開眼,看見他的笑臉。
蠅頭變成了黑乎乎的一個圓球,安安穩穩地躺在他們交握的手心,少年彎着眼睛,在她的另一個掌心寫字。
[好厲害。]
輕輕的、慢慢的,他寫:[雪菜好厲害。]
……
在棘的懷抱裏哭了好久。
積雪真的要融化了,太陽暖暖地灑進來,少年的懷抱帶着暖暖的香氣,他撫摸她頭發的手指也暖洋洋的,講話的語氣、包容的笑容,一切都太溫暖了,像是在做夢一樣。
“棘會離開我嗎?”她哭着說:“我會死掉的。”
就像憂太離開雪菜會死掉一樣,雪菜離開棘也會死掉。那一顆屬于人類的心髒會碎掉,她的靈魂會像被凍傷的花朵一樣枯萎,就連耳朵和尾巴上面的毛發都會掉光的。
[為什麽在哭呢?]
好像他總是把雪菜惹哭。
是因為懷裏的這家夥實在是太容易感動了,總是會有一些微不足道、理所當然的小事哭得一塌糊塗。
好可愛。
少年低下頭,喉結輕輕滾動,緩慢地捧起她的臉。
本來是想親吻的。
可是看着她滿臉的淚水,他還是選擇先擡指撫去。
[好啦。]
他彎起眼睛笑:[下午不是還要去看朋友嗎?如果把眼睛哭腫,朋友會擔心的。]
“嗯……”
她看着手裏黑乎乎的丸子球,努力在腦袋裏面回想五條悟的話。
他的意思,好像是要把這個東西吃進去。
可是好大一個……看起來就很難吃。
“這個、這個真的要吃掉嗎?”
在少年鼓勵的眼神下,雪菜抹抹眼淚,試探着咬了一口。
沒有咬動。
她瞪圓眼睛,呆呆地看着手裏的球球。
難道只能一整個吃進去嗎?
這麽大……如果卡在喉嚨裏面怎麽辦……
“明太子。”
狗卷棘也跟着皺起眉,伸手拿過咒靈球——這個東西的尺寸對她的嘴巴來說有些太超過了。
[今天先到這裏吧?]
也不知道這個咒靈球有沒有持續時間,還是可以一直維持在這個形态……
[雪菜今天已經很棒了,已經有了很大的進展,這個東西,等我研究一下,我們再進行下一步好不好?]
“……”
雪菜盯着他手裏的丸子,有些擔心球球明天就消失了。
“棘說過,做事情不可以半途而廢。”
“……昆布。”
脖子回想起被她舔舐的感覺。
少年垂眸看了她一眼,彎起眼睛,輕輕摸摸她的臉頰。
[等下次好不好?耐心的等待會結出更好的果實,等待不是放棄,所以不算半途而廢哦。雪菜已經很厲害了。^^]
“好吧。”
她又把腦袋埋進棘的胸口,輕輕嗅嗅。
雖然學校放假了,但是實際上,咒術師們還是要進行日常的祓除任務。
“棘不可以再帶着別人的味道回來了。”
“鲑魚。”
見她還對這件事情耿耿于懷,狗卷棘有些好笑地彎起眼睛:[都說了是男人呀,打架時候碰到的。]
“男人也不可以,男人最臭了,臭臭的,好讨厭。”
[……我也是男人哦,雪菜。]
“哦。”雪菜稍微也有點搞不明白這件事——棘身上香香的,一點也不臭,怎麽會和那些臭烘烘的人類一起被分到男人的行列裏面呢?
“反正就是不可以。”
“如果、如果被我聞見的話。”
她擡眸看他,鼓着臉頰,像是在想一些兇巴巴的、可供威脅的話,最後看着他,慢吞吞地說道:“如果棘再帶着別人的味道回來,我就把它們全部都舔幹淨,然後、然後生你的氣。”
好可愛的懲罰。
雪菜……根本不知道怎麽生氣的好孩子,急壞了也只會那幾個詞彙,翻來覆去罵憂太的時候很可愛,氣鼓鼓又可憐的表情也實在是可愛透頂。
如果注意一下分寸,不把人惹哭的話,稍微生氣一下也沒問題的吧?
撒嬌一樣的語氣。
想聽她像是說‘讨厭憂太’那樣說‘讨厭棘。’
“昆布。”
他彎起眼睛,握住她的手,低頭看着她,輕輕笑。
[我會注意的。]
……
去醫院看津美紀。
護士姐姐把她照顧得很好,雪菜每個星期過來看她一次,每一次都感覺她還和以前一樣。
只是皮膚變白了、頭發長長了,眼睛不會再睜開看她,像是之前那樣朝她笑了。
她趴在床上,握住津美紀的手,把臉埋進她的掌心。
“津美紀……”
她慢吞吞地說着最近發生的事情,最後的重心總是停留在道歉,對不起,她有在努力,只是努力的腳步比起別人來說太慢了一點。
伏黑惠也總是在這個時間一起過來看姐姐。
綠色眼睛,頭發翹翹的少年,總是沉默地站在窗口,像是立在那裏的一個擺件。他安靜地聽她說話,從來不會對她向姐姐吐露的心聲發表半點評價——哪怕她今天說了不知道多少遍喜歡棘、想念憂太。
笨蛋家夥。
嘴巴裏整天喜歡這個,喜歡那個,實際上連什麽是喜歡都搞不明白。
會在她睡着以後給她蓋毯子,等她醒過來,呆頭呆腦看着自己的時候牽起她的手,帶她去逛超市,把她喜歡的東西全都買下來的自己更加沒救。
“最喜歡惠了。”
看見他擺臭臉,少女立刻抱住他的手臂,圓滾滾的臉頰蹭上來,仰着腦袋看他:“喜歡惠,最最最喜歡。”
“……”
會被這種沒頭沒腦的鬼話哄到的自己才是真正的無可救藥。
“閉嘴。”
少年搓了搓她的腦袋:“還有想吃的?”
“喜歡惠。”
“問你還要買什麽。”
“最喜歡惠了!”
“……”
旁邊的老年夫妻側頭看過來,偷笑一下然後低頭竊竊私語,伏黑惠被弄得有些臉紅——他臉皮薄,沒辦法像是那個乙骨一樣不管什麽場合随時随地朝她下跪。
想到那個家夥,心裏就一肚子火。
那種人渣被流放到非洲是理所應當,但這家夥每次過來都朝着津美紀說‘我想憂太了’是什麽意思,以為他真的用咒力封住了自己的耳朵,完完全全沒在聽嗎?
呵。
“……”
怎麽還在生氣呀?
今天的惠真難哄。
抱着他手臂的家夥,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的低氣壓,露出了不安又緊張的表情,在他認真選購食材的時候,這家夥探頭探腦地看了看周圍,然後踮起腳,很快地親了他一下。
在側臉。
少年拿三文魚的手指一頓,側眸看過去:“別以為這樣就能蒙混過關。”
“哦。”
她湊過來嗅嗅魚的味道,又嗅嗅他:“最喜歡魚……不對,最、最喜歡惠了。”
聽見一聲輕嘆。
他攥緊她的手腕,擡起手指原地立[帳],隔絕行人的視線。
唔……為什麽要在超市立帳呢?
難道、難道有咒靈嗎?
雪菜左看看,右看看,帳的周圍黑漆漆的,很狹小,惠的味道一下子就變濃了。
“惠……”她有點不安,往回退了半步,又被拽回他的身邊。
“不是想親我嗎?”
他的語調冷冰冰,手指卻燙燙的,用力扣着她的手腕,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輕笑了一聲。
“現在來親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