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灰撲撲的雪菜

第56章  灰撲撲的雪菜

下水道狹小的結界內, 例行的會議時刻,來的只有真人一個。

藍色中長發的咒靈慢悠悠走進來,看了他一眼, 沒說話,臉上再沒了從前興致勃勃的表情, 顯得有些倦怠。

這讓羂索感到些許不妙, 他看了看他身後, 那些咒靈沒有一同過來。

“漏瑚呢?”

真人沒回答他的問題, 只是自顧自地說道:“完蛋了。”

“嗯?”

他做出側耳傾聽的動作。“發生什麽事了?”

“前段時間我去找雪菜了。”

“不是說過別去打擾她麽。”

“可是我再看不見她會死掉的。”

真人的語氣聽起來委屈極了:“心髒咕嚕咕嚕每天都在燒,那種痛感你能體會嗎?為了我們的大業着想, 我只好去見她,我明明是在顧全大局。”

“……”

羂索沒有和他争辯:“然後呢?”

“我遇見了五條悟。”

“……五條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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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那家夥……”

真人扭了扭自己的脖子:“他把我的腦袋拔下來了, 好痛,雪菜被他吓壞了,哭着為我求情, 好可憐呢。我要殺了他。”

“你活着回來了?”

羂索冷靜地在一堆主觀情緒裏面挑出有用的情報。

“你的意思是,雪菜替你求情,五條悟就這樣把你放走了?”

“裝模作樣的家夥, 真惡心。”

真人像是一個老婆找了小三, 心裏的苦沒有人說,所以來找兄弟訴苦的怨夫。

“雪菜怎麽能這樣呢?明明我的腦袋都被拔下來了,但她見到羂索,接着就說出了【想和咒術師和平共處】這樣的話,難道她真的不在乎我了嗎?”

羂索沒理會他。

他低頭看着手裏的茶杯,像是在思索些什麽, 真人看了他一會,撇撇嘴:“反正你也要和我一起倒黴。”

羂索挑眉:“我也?”

“對啊。”

真人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那天我們本來是想——算了。誰叫你把雪菜惹生氣的, 漏瑚最慣着她了。”

“所以呢?”

羂索像是有些好奇:“漏瑚打算做什麽?”

“終止合作,我們收集到的兩面宿傩的手指也不會再給你。”

“……”

羂索沉默地看了真人的一眼,不确定這是不是這只咒靈心血來潮的惡作劇,良久,他臉上輕松的表情消失了一些,變得嚴肅起來。

“這不是可以開玩笑的事。”

“才沒心思和你開玩笑。”

“所以是來真的?”

羂索很難相信是這樣的理由,“就因為我惹雪菜生氣?”

藍頭發咒靈看着他,露出‘這樣還不夠嗎?’的表情。

活了一千年,羂索很難遇見像今天這樣不知道說什麽的情況。

他本來以為腦子不好使的咒靈只有雪菜一個。

這些咒靈……它們整天念叨着‘家人’、‘同伴’之類的,在他聽起來只覺得像是幼稚園小朋友的口號一樣空泛可笑,誰知道它們是來真的。

“這一定是個誤會。”

千年老頭能屈能伸。

“上次見面,我和雪菜的确有一些不愉快,她想讓我解除她朋友身上的詛咒,但事實上,【印記】一旦被刻下,就連我也無能為力,如果雪菜是因為這個對我不滿,我可以當面向她解釋并且道歉。”

“哦。”真人不太關心。

他才不在乎雪菜的人類朋友。

更确切地說,他對雪菜身邊的每一個人類都充滿了惡意,全部乖乖死掉才好呢。

“漏瑚是下定決心就不會回頭的類型,我勸了好久都沒用呢。”

“這樣啊。”

羂索想了想,“聽起來,你和漏瑚的意見好像出現了分歧?”

“有一點點吧。”

真人跳上桌子,喪氣地捧起自己的臉頰:“雪菜上次傳信回來,說想讓我們試着和一個人類做朋友……我感覺我的耳朵和雪菜的腦子一定有一個壞掉了,她到底在想什麽?”

“我讨厭人類,一想到就好惡心,可是雪菜就像看不見問那樣,她只和漏瑚說話。”

自從去了咒術師的世界以後,雪菜對他的态度就越來越差勁,明明以前每天都會抱抱自己,在自己懷裏睡覺,可是去到外面的世界,這一切就全變了。

那些屬于他的親昵和信賴,全部被別人奪走了。

真人從來不會在自己身上找理由,他覺得雪菜态度的變化一定都是別人的錯。

全都是那群咒術師,他們把他從雪菜的眼睛裏面擠走了,才讓她看不見自己。

還有羂索。

這家夥……如果不是他出的什麽讓看起來無害的雪菜去卧底的主意,雪菜才不會被人奪走。

“我真為你感到不公平,明明你才是最在意雪菜的那一個。”

“是嗎?”

真人看了羂索一眼。

“現在只有你這麽認為。”

“那麽——要繼續合作嗎?我們兩個。”

“不要。”

獲得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羂索有些驚訝地看過去,真人臉上滿是不甘心和困惑,就像一個得不到糖果的孩子。

“漏瑚說不能一邊答應雪菜,一邊繼續和你合作,那對雪菜來說是一種背叛。雖然我不贊同他們的理念和道路,可是我不想做背叛的事。”

“可是你們在背叛我。”

羂索說:“你們違背了約定,報酬我已經提前支付給你們了。”

“所以呢?”

真人眨眨眼睛:“你不會在指望我們對你說到做到吧?”

“……”羂索露出木然的微笑。“那你今天是來做什麽的?”

“發牢騷啊。”

“……”

問題出在哪裏?

不久前,漏瑚還在和他一同談論理想。

他是咒靈陣營裏最成熟理智,将大業放在第一位的人,羂索很放心地把收集手指的任務交給他。

但這家夥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背叛。

羂索甚至看不見挽回的機會。

他不在乎這些咒靈的心意,可是他需要那些手指。

良久,長發男人低下頭,從袖子裏拿出一個木盒子。

打開,裏面躺着一根幹癟的手指。

***

冬天真的已經過去了。

氣溫變得溫暖起來,櫻花樹上長出新的嫩芽,空氣不再像冬日那般淩冽,就連風,也帶着淡淡的、溫柔的清香。

雪菜喜歡春天。

在她的記憶裏,她是在春天誕生的,又在春天被派來卧底。

她在春的開始遇見棘,在春天的末尾遇見虎杖,她所有的好朋友,都是在記憶裏的第一個春天遇見的。

春天真好。

今天要去看虎杖打排球。

在假期的時候,少年參與了幾次考核,順利加入了校內的排球隊,訓練磨合了一段時間之後,就迎來了第一場比賽。

“雖然、雖然只是開學前的友誼賽,可能沒有什麽熱血的場面,但我還是想邀請姐姐來看……可以嗎?”

“嗯。”

“太好了。”

他笑起來:“我會好好表現的!”

接着,少年又支支吾吾地提出了‘想要姐姐在比賽結束之後給我送水’這樣的請求。

昨晚雪菜實在是太困了,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可是今天早上醒來,回想起昨晚虎杖紅着臉結結巴巴的樣子,雪菜陷入了思考。

虎杖為什麽要讓她去送水呢?

……

排球隊不給虎杖水喝嗎?

好可憐。

她盯着面前的飲料看。

這是惠買回來的季節限定,她特別特別喜歡,現在剩下的餘量不多了,喝完了就沒有了,要等明年冬天才能重新買到。

她原本只想和虎杖一個人分享的。

可是……

聽說排球是和好多人一起打,如果整個隊伍的人都沒有水喝的話,輸給別人怎麽辦呢?

她完全忘記了[比賽結束之後]這個時間限定,只以為大家都沒有水喝,糾結了好久,還是把剩下的飲料全部裝進了書包裏。

這是上次虎杖裝肉丸子的書包,容量很大又結實,雪菜很喜歡,經常背着它出去買東西,但是要小心不能讓惠看見,不然的話就會收獲一個臭臉兇兇惠。

虎杖牌大書包真的很實用。

雪菜拍了拍塞得鼓鼓囊囊的書包,滿意地背起來。

沒有水喝的話,就沒有辦法好好打球了。

所以她要讓虎杖的隊友也全部都喝到水。

她不要虎杖輸給別的人類。

虎杖悠仁并不知道期待的【心愛の美少女の賽後應援~dokidoki心跳場面】已經被另一方轉變成了批發款。

因為球隊目前還沒有經理,他和隊友說了今天有朋友要來觀賽的事情。

黑毛隊友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轉身:

傳下去,虎杖的女朋友要來觀賽,我們必須好好發揮!

“喂、不是,黑尾!不是那麽一回事!”

“還不是女朋友啦…”

悠仁的運動天賦極佳,又是天生就很難何潤東産生摩擦的樂天派,加入球隊以後很快就和隊友們打成了一片,甚至還在兩個關系不好的家夥裏面充當起了人肉中間值。

在他們的起哄下,悠仁的臉慢慢紅透了,但還是坦然地說道:“是我喜歡的女孩子。”

想到雪菜,少年就露出傻乎乎的幸福笑容。

“她還沒有答應我的追求,所以請大家表現得就和平常一樣吧……如果用特殊的态度對待她,可能會給她帶去壓力,目前……請把她當做我的普通朋友,拜托大家。”

在悠仁的提前交代下,雪菜并沒有感受到特殊的目光,只覺得這個球隊的氛圍很輕松,大家和悠仁的關系都很好。

只不過在她拿出大書包,給所有人送水的時候,大家的表情好像都怪怪的。

“來、來當我們球隊經理怎麽樣?”

一起吃了慶祝勝利的晚餐,還收到了這樣的邀請,雪菜并不知道球隊經理是什麽東西,下意識看向虎杖。

少年臉頰熱熱的,正專注地在桌子底下和她悄悄牽手呢,完全沒有聽見餐桌上的動靜。

“……”笨蛋虎杖。

走在她的身邊,總是露出傻傻的笑容,明明是他叫她送飲料過來,可是拿到手以後,他又不喝,而是一直一直握在手裏。

“謝謝姐姐。”

在場上跳得高高,把對面打得眼淚汪汪的少年現在提着大書包,小狗一樣跟在她的身邊,小小聲:“姐姐覺得排球好看嗎?今天看得開心嗎?”

“不好看。”

雪菜根本就看不懂。

但是她知道虎杖贏了,所以開心。

“開心。”

“嗯……”

她的語言軸很短,總是說一些直白的、簡潔的話,總是被認為大大咧咧的虎杖卻能完全領會她的意思。

聽見她這麽說,他滿足地笑起來。

“那、那姐姐等下次有空的時候,再來看我好不好?”

腎上腺素分泌,揮灑汗水盡情運動的時刻,被雪菜姐的眼睛看着……

全身的血液都燃燒起來。

那種興奮感……

虎杖悠仁的腳步停頓了一下,有些窘迫地低下頭,把書包擋在自己的前面。

雪菜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現在他們已經和隊友分開,兩個人走在安靜的林蔭小道,樹影下,黃昏的路燈暗暗的,整個世界都是夕陽的金色。

虎杖的臉頰紅彤彤,呼吸也亂糟糟。

“虎杖累了嗎?”

少年用力搖搖腦袋,退後了幾步,聲音像是擠出來的一樣:“姐姐,我、我……你先走吧,我很快就會追上來。”

她看了他幾秒,然後輕輕抱上來。

“給虎杖充電。”

她說。

什麽、充電什麽的……少年發出小聲的哽咽,身體顫抖着低下頭,雖然很可恥,但是、但是完全舍不得躲開……

上次和漏瑚分別之前,雪菜通過擁抱獲取了心靈的能量。

這是學自惠的一招。

他把這個稱作‘充電’,在很偶爾很偶爾的時候,會滿身疲憊地抱住她,兩個人一起躺倒在沙發上,腦袋埋進她的肩膀。

看起來刺刺的海膽頭發是軟的。

平時兇巴巴的帥氣的臉,在那個時候也會顯得柔和許多。

她喜歡抱抱充電,也想要給喜歡的人傳遞能量。

“虎杖有好一點嗎?”

“嗯……”

在說謊的,可惡的悠仁。

不想分開。

他低下頭,把腦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

“下次……”

隐秘靜谧的角落,黃昏和黑夜的交界線,少年輕輕地用臉頰輕輕觸碰她的臉頰,克制的、珍惜的眼神。

“下次姐姐來看我的時候,只給我一個人送水好不好?”

“好。”

牽着手往前走。

溫柔燦爛的黃昏在身後,慢慢轉變成夜晚的顏色,世界霧蒙蒙的,空氣裏,忽然出現了腐爛的味道。

那是血肉在空氣中慢慢發爛的臭味,就好像空氣裏爬滿了食腐的蛆蟲,正緩慢地朝他們逼近,令人感到不安極了。

“姐姐……”

虎杖悠仁擡起頭,看着空氣中漂浮着的黑色絲線:“那些……是什麽東西?”

是久違的、瀕死的恐懼。

特級的氣息。

“快、快逃。”

她的聲音像是從喉嚨裏面擠出來的一般。聽見她的話,少年反應迅速地把她抱起來,就像是在仙臺一樣,他抱着她跑,速度前所未有地快。

再快一點……

雪菜把手撐在他的肩膀,感受到那種氣息越來越近,心髒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攥緊了那樣,她想要給五條悟打電話,可是在慌亂逃跑的途中,少年已經丢掉了裝着手機的書包。

怎麽辦。

怎麽辦……

那是一只咒靈。

就快追到面前了。

雪菜看了虎杖悠仁一眼,抿緊唇。

懷裏忽然一輕。

少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小貓。

虎杖悠仁害怕地看着這一幕——他腦袋也因為極度的不安轉不過彎,還以為雪菜中了什麽攻擊,呆呆地停下來,帶着哭腔:“姐姐?你去哪了?!姐姐……”

他的臉被糊了一爪子。

小貓跳在地板上,回頭朝他呲牙,像是在催促他快跟上,虎杖悠仁下意識聽話,那只貓帶着他往偏僻的地方跑,一路摧毀了很多建築物。

雪菜不知道特級咒靈為什麽會盯上自己,它目的極其明确地追殺着他們,對周遭的一切視而不見,她不能将它帶去人多的地方,因為人們的恐懼對它來說是一種滋養。

咒靈之間是會互相咒殺的,沒有覺醒智慧的咒靈擁有吞噬弱小的本能。

雪菜現在就是弱小的那一個。

不管再怎麽拼命逃跑,還是被追上了,那只咒靈有着圓圓的、龐大的身軀,并不以速度見長,但即便如此,還是在兩分鐘後追上了他們。

他們被拉進了領域。

雪菜已經帶着虎杖跑了兩公裏,這完全超越了虎杖悠仁的身體極限,少年跪倒在地上,彎着腰大口喘氣,血從他的額頭滴下來。

只是一個瞬間的照面,她和虎杖的身上就出現了無數道傷口。

虎杖悠仁強撐着站起來,因為看不見雪菜而感到慌亂無比,血液和眼淚一起從臉上滴落,他哭着喊她的名字,下一秒就被穿透了胸口。

雪菜變回人類的樣子,擡起左手召喚自己的咒靈。

可是沒有動漫裏臨危覺醒的強大力量,也沒有出現擊敗敵人的奇跡。

她努力調伏的那只兔子咒靈,在召喚出來的第一秒就死掉了。

滿臉都是血。

猩紅的模糊視線之中,虎杖悠仁看見她哭着跑到自己身邊,即使手指發着抖,滿臉都是因為害怕而産生的淚水,但她還是跑了過來,用力握住他的手指。

身上的傷口在一瞬間好了許多。

這似乎激怒了那只咒靈,它将目光對準了雪菜。

少女被擊飛好遠,倒在地上,嘴角不斷滲出鮮血,虎杖悠仁感到世界在這一刻變了模樣。

那些他被誇贊的運動天賦,他的身體素質,當真正遇見危險的時候,什麽也不是。

他甚至需要雪菜來保護他。

咒靈撕碎了他的衣服,一個東西從他的口袋裏掉了出來。

他機械地低頭看,那是一根幹癟的手指,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放進了他的口袋裏,這很明顯就是那只咒靈追他們的目的。

……

是因為他嗎?

因為他的口袋裏多了這種東西,才會讓雪菜受這樣的傷嗎?

這是什麽呢?

搶在咒靈之前,他接住了那一根手指。

咒力不夠用了……

雪菜勉強治療了一下自己的傷口,擡起頭,看見虎杖把一個東西握在手裏。

那個東西她見過的。

兩面宿傩的手指。

一瞬間,那些短暫的片段出現在她的腦海。羂索、仙臺,詛咒之王的手指,失敗的任務……津美紀。

津美紀。

津美紀。

津美紀。

全部都明白了。

不要吃……

不可以。

她發出細小的呼喊聲,同類絕望恐懼的哭泣讓那只咒靈再度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

雪菜聽見了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

虎杖悠仁把手指吃了下去。

雪菜呆呆地看着這一幕,只感覺一切都抵達了極限,世界徹底壞掉了。如果虎杖還是吃掉了手指,那她做的那些算什麽呢?因為任務的失敗,一直一直閉上眼睛的津美紀算什麽呢?她從始至終,所做的一切難道都是沒有意義的嗎?

她被用力抱進懷裏。

聽見了虎杖的道歉,他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體內多了另外一道氣息。

咒靈的耐心徹底耗盡,對他們使用了穿透性的攻擊。

身上的骨頭一寸一寸碎裂,在這一刻,雪菜沒有再哭,只是拼命回想着那種感覺。

閉上眼睛,棘的手指在皮膚上游走的感覺。

那些痛好像全都消失不見了,只有輕輕的、麻麻的感覺,她正在被棘撫摸。

她想起他的笑容,他的氣味環繞在腦海裏,咒力被他牽引,慢慢聚集在一起。

“我說了。”

惠握着她的手,把咒力變得好輕盈好輕盈,雪菜清晰地看見了那些錨點,聽見惠對她說:“你可以。”

去做到,然後吃一百個冰淇淋。

灰撲撲的雪菜,沒有熊貓強悍的身軀,沒有真希精湛的體術,沒有棘強大的咒言,沒有憂太無盡的咒力,只是一年級中一只弱小的、不起眼的雜魚。

她的左手綻放出鑽石般的光彩。

在白色巨龍出現在的那一剎那,這只咒靈的生命就此宣告終結。雪菜躺在地上,嘴角還在不斷流血,她什麽也沒有做,沒有給自己療傷,也沒有關心身邊的虎杖,她只是看着黑漆漆的天空,無聲地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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