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失竊/視線
第60章 失竊/視線
和棘立下了約定。
美好的、春天一樣的約定。
吃過了早餐, 抱抱、蹭蹭,完完全全坦白,沒有被讨厭, 感覺好安心。
終于可以不說謊了……
試探着變回小貓咒靈也沒關系,棘沒有讨厭她。
他說的是真的。
他從來不騙她。
好開心。
肚子暖乎乎的, 棘的懷抱暖乎乎的, 躲在裏面, 想要一直一直和棘待在一起。
低頭看, 她的尾巴又纏上了手腕。
這樣的動作暗示的意味太濃,狗卷棘沉默了一會, 很輕很輕地抓住她的尾巴尖,想要把它挪開。
“唔。”
懷裏的少女顫了顫, 臉頰很快紅透,抱緊自己的尾巴,擡眸看他, 語氣有些委屈:“不可以摸的……”
“鲑魚。”
少年別開眼,手指顫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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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淌在咒術師血液中的某些東西正在叫嚣,讓他感受到一種幹渴的躁動, 這讓他的聲音比平時更低, 聽起來有一種叫人失神的魅力。
“喜歡棘。”
她在這樣的時候抱住他的脖子,蹭上來,小小聲:“好喜歡……最喜歡……”
他的呼吸加重,好一會,無聲地低下頭,輕輕貼貼她的臉頰。
她被他臉上的溫度吓了一跳, 有些擔心地看過來,雙目對視, 他嘆氣,然後彎起眼睛。
[再休息一會,然後陪你去處理外面的事情吧?]
像是某種轉移注意力的方式,他打字給她看:[我回來的時候,看見弟弟君一個人蹲在宿舍樓下,好可憐呢。]
虎杖……
雪菜耳朵抖了抖,意識到這樣的抱抱要結束了。
她有些舍不得。
可是虎杖好可憐。
他吃掉了奇怪的手指頭,兩個人昨晚也沒有來得及說話。
腦袋被輕輕摸了摸,雪菜又擡頭看他,看着這雙眼睛,想到很快就要離開他的懷抱,一種沖動席卷而上,她低下頭,快快地親了一下他的臉頰,然後立即低下頭,表情像是一個小偷。
少年手腕顫抖了一下,一瞬間扣住她的腰。
蛇眼與牙,狗卷家的咒紋,此刻正藏在衣領下,隔着布料,這樣短暫的吻,輕得像是一片羽毛。
但或許是本來就興奮得過了頭,再也經不起任何一丁點撩撥,這一次,少年沒有像是以往那樣對她露出寵溺溫和的笑,而是無聲地盯着她看。
咒術師血脈中的那些東西慢慢地展露出來,像是溫柔的捕食者,正思考着要從哪裏下口。他慢慢攥緊她的腰,把她往懷裏帶。
這樣的棘讓雪菜覺得有些陌生,她下意識扯住他的袖角,聽見他加快的心跳、急促的呼吸,感覺自己的心髒也轟轟作響,就好像要從胸口跳出來了一樣。
棘一定是不高興了。雪菜想,明明棘這麽好心地安慰她,她竟然還敢擅自親他。
簡直是恩将仇報……
于是她站起來,匆匆忙忙收起耳朵和尾巴,低下頭,胡亂地說道:“房子裏面太熱了、我,我想虎杖,我們出去吧。”
想虎杖?
少年歪了歪腦袋,看着她,好一會,彎起眼睛,朝她輕輕伸出手掌。
“過來。”
……
被捉住了。
坐在棘的身上,明明沒有被兇,甚至沒有聽見下一句咒言,但雪菜還是感覺到一種不安和忐忑,但是看着兩個人交握的手指,心裏面除了害怕,還有一種隐隐的期待感。
棘會做什麽呢?
會像是惠那樣兇兇地親她,會像是憂太那樣舔舔她、像是虎杖那樣用力抱她嗎?
她悄悄擡眸看向他,如果是棘的話……她想,像是五條悟那樣懲罰她,把她的肚子都塞滿也可以。
但是他沒有那樣做。
他只是慢慢地扯下衣領,露出平日裏不見天日的咒紋,然後帶領她的手指撫摸上去。
可以摸到淺淺的痕跡,不刺手,但也絕對不算圓滑,這是她剛剛親過的那一枚,意識到這個,讓她的指尖發燙。
他笑,低頭把臉湊過來,拿起她的手指,在另外一側點了點。
那是她沒有親過的另外一枚。
雪菜愣了一下,試探着親上去,依舊是短暫的、小啄木鳥一樣的親親,卻讓她感到心潮澎湃,就連頭腦都開始眩暈。
棘的兩枚咒紋都被她親過了。
就像是印章一樣,她在上面留下屬于自己的印記了……她忍不住看向他,想要知道他的反應,看見他笑,惡作劇一般,朝她吐出舌頭。
他的舌頭上面也有一枚咒紋。
比臉頰上的看起來更危險,也更加難以見到,雪菜像是被蜂蜜吸引的小熊那樣盯着看,但只是一秒鐘,他很快收回去,看她,彎彎眼睛,然後重新拉好自己的衣領。
這樣的小動作把雪菜的腦袋弄得暈暈乎乎。
直到走下樓,她的腦子裏還在回想剛剛的場景,想那個咒紋,在他舌頭上,還沒有被她留下标記的咒紋。
“欸?棘回來了嗎?”
走出宿舍樓沒多久,迎面撞見了熊貓,大熊走過來,看着雪菜紅紅的臉頰,和迷迷糊糊的表情,伸出爪爪在她面前晃了晃。
“雪菜還沒緩過來嗎?要不要帶你去醫務室?”
“……胖達。”
她晃晃腦袋,把亂七八糟的東西甩出去,然後看看棘,不知道為什麽,後知後覺臉頰有些發燙,所以松開他的手,躲進熊貓身後。
狗卷棘朝她笑,又碰了碰自己的衣領。
領口頂端,拉鏈發出清脆的響聲,她盯着看。
“我剛剛還想發短信告訴你們呢。”
胖達沒有發現兩個人的小動作,他眉頭緊緊皺起來:“高專保管着的重要咒物失竊,竟然到了今天早上才被發現,說明高專絕對混入了奸細,正道快氣死了。”
“金槍魚。”
“就是說啊!悟已經過去處理了,我剛剛才從那邊回來呢。”
說着,熊貓看向身後的雪菜,察覺到她的臉色有些不太對勁,連忙握住她的手:“雪菜,你怎麽了?”
少女搖搖腦袋,有些害怕地看向狗卷棘——她剛剛才拐彎抹角地坦白了自己咒靈的身份,很快就收到了咒物失竊,高專有奸細的消息,怎麽樣看她都是最可疑的。
而且她本來就是卧底……
“大芥?”
被關心着重新帶回了宿舍。
雪菜有些不安,也覺得自己實在是不能繼續逃避了,得到了這麽多安慰和支持的她,如果還是繼續躲在宿舍裏面,什麽也不做的話,最後的結果,就是大家都會和津美紀、虎杖一樣,全部都受到傷害的。
她要勇敢起來……
“丢了什麽呢?”小心翼翼地問。
“正道沒有告訴我,說這是保密事項。不過我偷偷聽了一點,好像是什麽[手指]、[九相圖]之類的東西……”
雪菜抿緊唇。
前面那個她已經不陌生了,後面那個……她聽過幾次這個東西。自己現在的人類身體,好像就是[九相圖]之一。
她皺起眉,總感覺這不是什麽好東西。
“九相圖,到底是什麽呢?”
熊貓搖搖腦袋:“……不知道。”
“昆布。”
京都出身的狗卷棘立刻分享情報。
[京都有三大家族,禪院五條加茂,明治年間,加茂家有個家夥,讓一個人類女子和咒靈結合,生下來的孩子,就是咒胎九相圖。]
“啊?咒靈和人類、生小孩?那生出來的孩子是人類還是咒靈啊?”
[被劃分到咒物這一個類別,高專封印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留在京都。]
“嘶……”熊貓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雖然他是個情感豐富的咒骸,但是無論如何也很難想象和人類結婚生子這種事,完完全全跨物種了吧。
“做出這種事情的家夥是變态吧……來偷這種東西的家夥也是變态,偷回去做什麽呢?”
一定是羂索幹的。
咒術師沒有喘息的時刻,尤其是總監部被封鎖,正處在動蕩的時候,狗卷棘的上一個任務昨天深夜才交接完,很快就有新的任務派了過來。
走之前,他摸摸她的腦袋,讓她注意安全,又遞了一個袋子過來。
[早餐。]
“我吃過了。”
[這是給虎杖君帶的哦。]
“哦……”
棘走了,熊貓也接到了新的任務。
一個人在高專找虎杖。
現在已經是中午,一天中太陽最燦爛的時候,可是剛剛走下宿舍樓,雪菜就覺得脖頸處傳來隐隐的涼意。
一道視線。
有人正看着她,專注、黏着,仿佛有什麽東西正緊貼着她的肌膚,像是裹滿了毒液的蛇牙。
她腳步一頓,抱着袋子擡頭看,那是高專醫務室的方向,咒術師的視力很好,走廊上面空無一物,連一只飛鳥都找不到。
是誰在看她?
她低下頭,抱緊棘給她的早餐袋,加快腳步向前走去。
悠仁正在花壇旁看貓。
流浪貓得到投喂,就會一窩接一窩地生寶寶,有一段時間,高專出現了小奶貓泛濫的情況,咒術師人丁稀少,又常常不在學校,雪菜擔心把它們餓死,所以總是惦記着回來喂貓。
被惠教育了一通。
他說這樣頻繁的生育對于母貓的身體和精神來說都是一種摧殘,所以把大貓都捉去做了絕育,又挂在社交媒體上面發布照片,開放了小貓領養。
情況得到好轉,貓媽媽們減輕了壓力,也終于有心思仔細照顧自己的寶寶了。
它們一起在春天的花壇裏曬太陽,懶洋洋地攤開肚皮,粉發少年趴在旁邊,安靜地盯着它們看,偶爾小聲碎碎念幾句。
貓咪們不理他,偶爾會用爪爪踹上幾腳。
他露出明顯的失落表情,又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像是笨拙又可憐的大狗狗。
“虎杖。”
看見熟悉的人,她感覺安心了許多,朝他跑過去。
“姐姐。”
看見她的那瞬間,少年下意識露出雀躍的表情,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扯住她的袖子,小小聲:“對不起。”
“都是我的錯。”
悠仁低着頭道歉的模樣,讓她想到了從前的自己。
“如果不是我擅作主張的話……”
“不可以這麽說。”
一直以來都被好好安撫情緒的少女,現在也有了安慰他人的能力,她和他一起蹲下來,在花壇下,小貓旁,輕輕地握住他的手掌。
“不是虎杖的錯,如果虎杖這樣道歉的話,聽見的人會傷心的。”
“可是姐姐受傷了,還被關起來……”
“嗯。”
想了想,雪菜還是沒有想出來第二句安慰人的話,所以從袋子裏拿出飯團,遞給他。
“虎杖的早餐。”
“……嗚。”
肚子好餓。
從昨天打完排球到現在,他都沒有吃過東西,肚子早就餓得沒有知覺了,就連自己都忘了這回事,沒想到姐姐還惦記他。
悠仁近乎虔誠地捧着飯團。
“謝謝姐姐……謝謝你不怪我,還關心我……我會用我的一切來報答這份早餐的,全部!”
少女露出有些羞愧的表情。
事實上,她從來沒有關心過身邊的朋友有沒有吃早餐。
回憶起來,她好像也從來沒有照顧過他們。
沒有幫忙疊被子,沒有幫忙洗衣服,做飯洗碗、掃地拖地擦桌子……這些事情全部都是別人在做。
就連小狗,也一直都是惠在照顧。
雪菜是一個不會照顧朋友的笨蛋家夥。
已經是笨蛋了,所以不可以再偷走棘的報答。
這麽想着,她坦白道:“這個是棘帶給你的,不是我。”
“……啊?”
少年臉上感動的表情一頓:“那、那我先不報答……不是、我稍微報答一下……也不對,總之,總之我平常地報答可以嗎?”他的舌頭好像要起火了一樣。
還是笨呼呼的。
吃下詛咒之王的手指之後,少年的眼睛兩側長出了幾道猩紅的咒紋,顯得多了幾分野性,但動作和神态還是她熟悉的虎杖,所以雪菜并沒有感到陌生和害怕。
她捧起臉頰,安靜地看虎杖吃飯團,好一會,說道:“要怎麽回到富士山呢?”
“富士山?”
虎杖悠仁思考了一下:“坐新幹線的話,幾個小時就能到吧,要去富士山腳下嗎?”
“嗯。”
她點點頭:“我很擔心你,想帶你去見我的朋友,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