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 第暴雨來臨

◇ 第33章 暴雨來臨

“氣象臺發布暴雨紅色預警,預計今天夜間至明天白天有大暴雨,部分地區伴有雷暴、大風等強對流天氣……”

上車後,聞途擔心吵到谌意,調小了廣播的音量。

他往車窗外探了探,行道樹的枝桠在亂晃,地上的枯葉和碎屑被卷進風裏,就快下雨了。

剛上車聞途就有些後悔,明明想保持距離,不再和他有瓜葛,但看到他這副爛醉的樣子還是做不到無視。

最好能在暴雨之前把谌意送回家,聞途想。

他打開車裏的暖氣,轉頭,見谌意斜靠在車門上,睡得很沉,從這個角度能看清楚他挺拔的鼻梁骨和淩厲的下颚線。

确實是走在路上也會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容易被要微信的長相。

聞途心裏的不悅一閃而過。

他傾身過去,解開谌意衣領的扣子,大致察看了一下脖子上泛紅的地方,還好,這次不算嚴重。

聞途又把他的衣領往下拉,檢查他的胸膛。

涼風灌進谌意胸口,聞途的呼吸又離得很近,灑在胸膛皮膚上,惹得谌意一陣冷一陣熱。

這是在幹嘛?

他在扒我衣服,我應該是被強制猥亵了。谌意緊張地想。

胸肌在路燈映照下顯得有力量又不失美感,聞途用目光描摹着他身體的線條,一時竟沒能移開視線。

然而下一秒,他的腰突然被身後的手攬住,還沒來得及反應,谌意就抱着他往自己的懷裏一按。

聞途上身失重,朝他跌過去,額頭撞到谌意的胸膛上。

他鼻尖觸到谌意的皮膚,很軟,強烈的荷爾蒙氣息,伴随着飙升的腎上腺素,聞途心跳漏了一拍。

谌意的體溫将他包裹,他難以呼吸,在升騰的溫度裏快要喘不上氣。

他連忙推開谌意,起身,見谌意還昏睡着,随後解下自己的領帶,很熟練地将谌意雙手纏在一起,打了個結。

我靠。谌意這下連唾沫都不敢咽了。

強制猥亵罪加綁架罪,數罪并罰。谌意無聲地控訴。

空氣安靜幾秒,車窗外的風還在呼嘯,他現在像是砧板上的魚一樣任聞途宰割。

谌意期待着他繼續做點什麽,但對方的猥亵行為似乎只是淺嘗辄止。

正前方傳來一陣窸窣聲響,谌意終于坐不住了,偷偷把眼睛睜了條縫,看到聞途埋頭正往副駕的儲物箱裏翻找什麽東西。

“你在幹什麽?”

他冷聲開口,聲音靜得不帶一絲醉意。

聞途的動作瞬間僵滞,大約過了十來秒,他梗着脖子地回頭,在昏暗的光線中對上谌意的目光,眼裏一瞬間閃過許多情緒,尴尬,驚訝,以及不知所措。

聞途遲鈍地反應過來,啞着嗓子問:“你沒醉?”

手上的結不算緊,谌意很容易掙脫出來,他捏住聞途的手腕,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拉,頓時看清了他手上的東西。

是他平時吃的過敏藥。

他吃藥比較挑,過敏藥只吃這一種牌子,所以立即認出來了。

谌意怔了片刻,沒料到睜眼看到的是這個東西,他詫異地問聞途:“特意給我買的?”

“你沒醉……”聞途表情平靜,語氣卻沒了底氣。

“我先問的,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聞途把自己的手抽出來:“為什麽騙我。”

谌意不依不饒地攥住他手腕,将他拉回來:“我不也騙我了嗎?上次你丢律師證,因為你來接我回家了,對吧,所以你才買了我常吃的藥放在車裏,剛剛扒我衣服,是在檢查我身上過敏的地方嗎,那你有沒有檢查清楚?”

聞途眼中的光點不停顫,把他的緊張暴露無遺。

谌意放開聞途的手腕,俯身靠近他,擡起他下巴問:“聞律師,你很在乎我嗎?”

聞途倉皇失措地移開視線,平視着逐漸霧化的擋風玻璃,下了逐客令:“你沒醉就下車。”

“我醉了。”谌意把袖口挽起來,遞到他眼前,“我過敏了,你看,這裏,這裏……全是紅疹,很難受,都是你害的。”

“關我什麽事。”聞途吞了口唾沫,把臉側過去,沒忍心再看他,“醉了就吃藥,吃完下車。”

夜空中乍起一聲雷鳴,玻璃起了很厚的霧,街燈成了模糊的光暈。

什麽也看不清,像是和外界隔離,在喧嚣的風聲裏,只有谌意的聲音依舊鮮明:“就快下雨了,你讓我去哪?而且我回答你的問題了,你必須也回答我。”

“聞途,你很在乎我嗎?”聞途想扭頭逃避,谌意将他的臉掰回來,偏要他直視自己的眼睛,“你看着我說,我換個問法,你還對我有感情嗎?”

距離很近,對方身上淡淡的酒香漫進鼻尖,恍然間,聞途似乎也微醺上頭了。

他張嘴想說不知道,谌意看清他心思似的,搶先一步設限:“你只回答‘有’或者‘沒有’,我不要第三個答案。”

他一句句地引導,想知道聞途心裏所想,但同時,他害怕聽到聞途給出否定的回應。

“沒有。”

短短二字将他的防線擊潰,谌意眉心抽搐了一下:“我不信,你如果對我沒感情,為什麽要帶我上車,為什麽給我買藥。”

聞途說:“我怕我有個死了的前男友,說出去晦氣。”

他冷笑了一聲,沉默片刻,重複給自己洗腦:“我不信。”

“你先把藥吃了,再考慮信不信的問題。”

“我不吃藥。”

“那你下車。”

“我不下車。”

“那你吃藥。”

谌意:“……”

谌意認栽似的轉過頭,靠在座椅頭枕上,外面開始下雨,豆大的雨點敲打窗玻璃,也把他的思緒敲碎一地。

“這裏是東三環,前面是國貿橋,你記得嗎?五年前你就是在這裏把我甩了。”

夜空中的悶雷接連響起,震得聞途耳膜發酸,他垂下眼睑,掩藏眼中的忐忑,沒有給他任何回答。

長達五分鐘的沉默之後,谌意幹澀的嗓音在他耳側響起:“聞途,你真的很有手段。”

聞途一頭霧水地看向他,谌意手肘撐在扶手箱上,上身朝他靠攏。

“你總是知道我想聽什麽話,也知道說什麽最能傷害我。”他的指尖撫過聞途的下颚,很慢又很輕,“五年前是這樣,吵架的時候你的每句氣話我都會琢磨一百遍,現在也是這樣,你每個模棱兩可的舉動也會讓我糾結你是不是意有所指。”

他凝視着聞途的眼睛,眼底像是不可測的深淵,仿佛就要從中蹿出一頭猛獸将面前的人吞噬。

他彎曲起手指,用指骨堅硬的關節滑過聞途的臉頰,一陣酸澀抵在喉頭:“你答應我的報複,就好像在答應一個幼稚的游戲一樣簡單。”

“你肆無忌憚挑釁我,因為你知道我從來都不舍得對你做什麽。”

“你不想我查案,就用斷絕關系來懲罰我,不給我絲毫做主的餘地。”

“你偶遇我的時候故意無視,你懂得這種若即若離會讓我心癢難耐。”

“你送我回家,也是清楚我第二天就會斷片,你把全部記憶占為己有,讓我一無所知……”

聞途被接連而來的“審判”弄得心虛,谌意卻扣緊了他的後腦勺,把他腦袋禁锢在手心裏,讓他無處可藏,只能融化在自己滾燙的視線中。

“聞途,你很喜歡這種感覺吧?這種能掌控一切的感覺。”他力道加深,聞途的後腦勺一陣生疼,“表面上是你在順從我,在奉陪我,但實際上我才是那個被馴服的人。”

聞途深呼吸了幾口氣,心髒在體內橫沖直撞,他快要在谌意的氣息裏溺斃。

谌意的瞳孔近在咫尺,其中的欲望像野草一樣瘋長。

“你支配着我的舉動,控制我的情感,讓我的每一個反應都在你的預判之內……你成功馴服我了,很喜歡這種感覺吧,你應該很有成就感,是不是?聞律師。”

“不是,你想得太多了……”聞途極力保持鎮定,意志卻在崩塌的邊緣岌岌可危,“先把藥吃了……”

“吃下去之後呢,你還想我做什麽?”

“我想讓你別再喝酒。”

“可我沒有自控力,知道很危險,也知道會讓我受傷,但酒精的味道太誘人了,我忍不住想去嘗。”他的手指碾過聞途柔軟的嘴唇,尾音止不住地發抖,“他的靈魂像磁鐵一樣,在被吸引的一瞬間,我好像忘了自己會過敏,忘了他對我造成的傷害,完全是出于本能地朝他靠近。”

“我能不吃藥嗎?因為我不想再被他掌控了。”

他濕漉漉的眼睛裹滿夜色,像個搖尾乞憐的小狗,又像讨要糖果被拒絕的小孩,這種主動把自己放在弱勢地位的神情,已經很久沒有在作為檢察官的谌意臉上出現了。

聞途的腦子霎時間空白一片,他緊繃的弦猛地崩斷。

什麽顧慮,什麽保持距離,在此刻通通被沖刷進了肆虐的暴雨裏。

他擰開藥瓶,往手心裏抖了三個藥片,随後抽出了中控臺上的礦泉水。

谌意看着他的動作,以為他要強行灌藥,防備性地後退了一些。

然而下一秒,聞途把藥放進自己嘴裏,喝了一口水,撐起身子,用極快的速度吻住了谌意的唇。

谌意驚詫着沒反應過來,藥片已經渡進了他口中,他被迫吞咽了下去。

以這種方式喂完藥,聞途緩慢地退後。

谌意紅潤的嘴唇上還挂着水漬,他靠着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發問:“這是什麽新手段?你還想把我馴服到什麽程度呢……”

聞途不說話,似乎他們都在被彼此馴服,他無時無刻不被谌意牽引着,被馴服得喪失思考、忍不住和對方糾纏不清、無論分開多久再見面都會重新墜進愛河裏。

谌意難舍難分地緊追上來,握着他的脖子瘋狂回吻。

他親得并不浪漫,起身把人壓在座椅逼仄的空間裏,咬他的唇瓣,吮他的舌尖,水漬交纏,呼吸劇烈地撞在一起,欲望像噴湧的岩漿将兩人灼燒成灰燼。

“檢察官……”雙唇分離的間隙,聞途喘得一口氣,他睜着通紅的眼睛進距離看着谌意,“檢察官和律師應該保持适當距離,你違反職業禁止令了……”

“哈……什麽啊……”谌意狂吸了幾口氧氣,覺得他很不講理,他指腹摩挲着聞途的唇邊痣,側臉陷入黑暗,他啞着嗓子開口,似譴責又引誘,“明明是你先違反的……”

微微腫脹的唇瓣再次覆蓋上來,動作裏的強勢不減分毫。

車外的雨聲震耳欲聾,他們像是在漫天的風雨裏接吻相擁。

不知道這場意亂情迷的接吻持續了多久,可能是五分鐘,可能更久,直到舌尖麻木,感官全然被封閉,聽不見也看不到,唯獨有一處燎起了火。

“谌意……”聞途伏在谌意的肩頭,滿面潮紅地低聲開口,“想要……”

“什麽?”谌意的心率飙升,全身血液快要沸騰,“你想幹什麽,說清楚你的訴求。”

他攬住谌意的脖子,淺黑的瞳仁在黑暗裏悄然變調,有什麽克制不住的情緒在翻飛:“我想要你……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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