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鄉村詭話(四) “救命,救命啊——”……

第30章 鄉村詭話(四) “救命,救命啊——”……

“不是, 怎麽還冒出,異信者了……”

老村長同樣被這斷言唬到,站在旁邊憋了半天沒有繃住, 顫顫巍巍地開口。

“年輕人, 你除了送女娘娘外還信奉着別的神明?”

或許是沖擊太大的緣故, 老村長被驚得話都說利索了。

“信奉神明要講究一心一意啊,你這, 你這……”

“我沒有,”有些嫌棄地将手甩了甩,安哲堅定回道。

“我是無神論者,我不信奉神的。”

見狀,仿佛聽到了什麽很可笑的事般,胖虎和司服咧嘴一樂。

多稀奇啊,至暗教團的人說自己不信奉邪神,你還真敢說嗷。

盡管安哲一臉堅定的樣子很是篤定,但很明顯,送女娘娘廟內的大部分人對安哲的話并不相信。

“神婆大人,他這樣, 礙事嗎……”

村長憂心忡忡地發問,生怕接下來的點化儀式受到影響, 而老神棍則是一臉晦氣的樣子, 他死死盯着安哲, 塗滿了油彩的幹瘦老臉上表情陰晴不定。

在糾結了好一會兒後, 老神棍盯着安哲, 仿佛想到了什麽般突然笑了。

“不礙事……嗯,其實也還行……”

“不礙事,就好, 就好,都是花大價錢買,請來的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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嗓音含糊地嘟囔了一句,村長不放心,再度确認。

“都可以用對吧,全都可以?”

“是,我不是說了嗎,非要我再重複一遍?”

劈頭蓋臉地将村長罵了一遍,老神棍嗓音尖利,用的似乎是大莊村本地的方言,場上的玩家都聽不太懂。

狠狠輸出一番後,看着老村長唯唯諾諾不敢還嘴的樣子,老神棍哼了一聲,放下不斷揮舞的拐棍,重新回到了神神叨叨,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樣子。

“既然大家都是有福緣……的人,那就過來吧,我給你們分配接下來的任務。”

老神棍伸手晃了晃,手上突然出現一把慘白慘白的長紙條。

挨個往衆人手裏塞了張紙條,老神棍陰慘慘地笑着,盯着玩家們的眼神格外吓人。

“任務已經分配好了,大家就趕快行動吧,明天這個時間,記得帶着格外準備好的冥器過來。”

“點化儀式和婚禮在明晚舉行,希望各位不要影響進程,不然,送女娘娘可是會生氣的……”

說完後,老神棍嗓音含糊地笑了一聲,陰暗渾濁的眼神在玩家們身上依次掃過,滿含期待的樣子飽含惡意,看得人毛骨悚然。

安哲看了手中紙條一眼,系統界面,任務面板便自動更新彈出。

【任務二:完成冥器(紙嫁衣)的制作,并在明天正午12點前将制作完成的紙嫁衣送至送女娘娘廟內

任務狀态(未完成),完成獎勵:積分,B級以上評分在任務完成後将獲得随機道具】

衆人在老村長的帶領下走出送女娘娘廟,發現廟外已經站着幾個上了年紀的老頭,看樣子已經等了好一會兒。

帶着各自的紙條,每位玩家都分到了一個冥器制作的臨時“師傅”,給他們提供冥器制作的材料,教導他們冥器制作的步驟和流程。

見隊友們都走得差不多了,安哲拿着紙條,走向廟外剩下的唯一一個老大爺。

老大爺年歲已高,須發皆白,原本正拄着拐杖,慢悠悠地看着沉默女人的方向。

見安哲拿着“紙嫁衣”的條子過來找他,老大爺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接過條子細看。

“……怎麽是你?”

“怎麽不能是我?”

此時隊友已經走完,安哲就琢磨着順手再刷點能量值。

他樂呵呵地叫了聲“大爺”,熱情洋溢地附送上了一個茶茶微笑,高冷小臉上突如其來的笑容吓得老頭猛一哆嗦,拄着拐杖顫巍巍地後退了一步。

“送女娘娘在上,邪祟退散,邪祟退散哦!”

【收集到王多民的負面情緒,能量值+99!】

安哲:“……”

大爺你還挺扣的,吓成這樣了能量值就給99。

接下來的路程中,無論安哲怎麽呼喚大爺,王多民都死不出聲,只是一臉害怕地領着安哲,低頭快步往家裏走。

系統面板裏兩位數的能量值持續不斷地刷着,見狀,安哲無奈,只好垂眸向系統背包看去。

剛才在送女娘娘神廟中,那個老神棍給他測‘福緣’的時候,安哲便隐約感受到系統背包裏的道具似乎有異動。

但他當時掃了一眼,也沒發現有什麽不對。

此時趁着路上的閑暇時間,安哲一邊淡定地記下走過的路,一邊分出部分精神力,向系統背包內探去。

到底是什麽東西……嘶……

精神力探進背包的那一瞬間,安哲便被背包內灼熱的氣息燙得頓了一瞬。

下一秒,原先滾燙的氣息變得溫和,從咄咄逼人的熱燙瞬間降到了溫暖宜人的溫熱,恍惚間還散發着陣陣甜香。

系統背包的儲物格都是獨立的空間,但特殊稀有、能量強的物品會有氣息外洩的情況,這也是特殊物品的判定标準之一。

安哲順着洩露出來的氣息追蹤而去,視線流轉間,就來到了被他仍在系統格子的最後,背包邊緣角落裏的小木劍身上。

……原來是這個東西。

安哲用精神力在小木劍上戳了戳,小木劍溫熱的溫度變高了一點,歡喜地向安哲表達了親昵之意。

隐約從中讀出了沒寫在系統說明上的詳細使用方法和用途,安哲挑眉,有些嫌棄地把小木劍又往角落裏塞了塞。

可拉倒吧,請神上身,用不着謝謝。

似乎是感覺到了安哲的嫌棄,正努力發光發熱的小木劍頓了一下,窩在角落裏繼續委屈發光。

不過要是一直這樣的話,不給祭品當個暖手寶還挺好用的,相當于變相白嫖?

樂呵呵地收回分散的注意力,安哲四處打量了一番,發現他跟着王多民,已經來到了村莊偏僻的邊緣角落裏。

似乎擔心安哲誤會,領他過來的王多民縮了縮脖子,小聲開口解釋。

“幹我們這行的比較晦氣,太靠近村子裏的位置不讓住的。”

“噢,”安哲點了點頭,笑眯眯的樣子很是随和。

“大爺,那你們家獨自住在這麽偏的位置,不害怕嗎?”

不等王多民回答,安哲又笑着補充了一句。

“這片就你們家一戶亮着紅燈籠,不夠用吧?”

聞言,正領路開門的王多民猛一哆嗦,砰的一下将閉合着的大門推開。

他臉上肌肉顫巍巍地繃着,眼神兇狠懼怕,卻仿佛沒聽到般沒有接安哲的話茬。

“爹,是你回來了不?”

光線黯淡的屋裏,有男人的聲音傳出。

一個坡腳矮瘦的漢子扶着門桌走出,眼神失焦地看向大門所在的方向。

“爹?”

“是,是我。”

咕咚一聲吞了口口水,王多民擦了擦頭上細汗,笑着向安哲解釋,他幹裂的嘴唇微微顫抖,嗓音有些喑啞。

“這是我兒子,王多梓。”

多梓,多子,寓意簡單而又明确,很符合大莊村渴男盼男的風氣。

“哦,哥哥好。”

安哲順手挂了個狀态,順便瞄了眼系統後臺,看有沒有和之前莊燦那樣鬼怪僞裝人類的情況。

可惜的是,并沒有。

王多梓實名給他刷了小半頁的負面能量值,當着安哲的面也咕咚一聲咽了口口水,頭上的短發都有些炸了。

“爹,男,男的啊?”

王多民嗯了一聲,沒有多言,只是提高了嗓音高高說到,仿佛強調,也仿佛提醒。

“村莊說嘞,讓這個娃跟咱做這次的嫁衣!”

“這,這……行吧……”

因為眼盲的緣故,王多梓的表情管理很不到位。

王多民話音落地的那一瞬間,他臉上表情猛地扭曲了一瞬。

失焦的大眼睛裏閃過驚訝與惶恐,片刻後,王多梓面色慘淡地笑了笑,起身往屋裏摸去。

“娃,進來吧,嫁衣不好做,可廢時間嘞。”

安哲挑眉,跟在王多民的身後走進屋內。

走過高高的大門,屋內的光線卻很是昏暗,光亮似乎僅照亮了門口的那一塊空地,屋裏的其他地方昏暗模糊地混着一片黑。

“我們父子倆習慣不開燈了,農村人比較節省,娃子你多适應一下。”

牆上有老式點燈的拽繩,但王多民卻一點沒有開燈的意思。

屋裏立着高高的木棍,木棍上挂着許多還沒做完的紙片嫁衣,喜氣的斑駁紅紙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飄着,恍惚間好似一片片流動在黑暗中的血。

“做這個忌諱太亮,越暗越好,陰氣越重的地方上顏料效果最好。”

“最忌諱的啊,就是顏料沒有上夠,半紅半白的嫁衣出嫁,那就不是喜,變成了煞,手藝人用命去填,還是填不滿,會死好多的人……”

黑暗中,王多民原本怯懦的眼亮着灼灼的光。

他和王多梓一起看着安哲,在滿屋半紅不白的紙嫁衣中,仿佛兩個擇人而嗜的老鬼。

目光在這些嫁衣上掃了一眼,隐約有了猜想的安哲沉吟。

“用命去填,什麽東西的命都可以嗎?”

“當然,”微微咧嘴笑了笑,王多民的臉隐藏在黑暗中,發黃的牙齒和白發眉毛一起,快活地飛揚舞動着。

“你要是想拿你同伴的命去填,也一樣可以,就是小心,你想拿他們的命去填,他們說不定,也是一樣呢,咯咯咯。”

話說到最後,王多民的聲音也變得古怪起來,尖尖的,含糊又拐彎,像是某種動物的嚎叫,在努力地學着人聲。

“好了,後生仔,時間不多,我們趕快開始吧。”

從老屋的後廂房中拖出一口箱子,王多民在行動發力間,臉上的皮都有些崩裂。

毫不在乎地往臉皮上碾了碾,王多民和王多梓咯咯笑着,說話間嘴角不斷流下涎水。

“來,我說,你跟着做,記好喽,嫁衣一定要染紅,染得透透的才好,不能留下一點白,不然,到時候,就要拿你的血去染喽……”

說話間,陰風不斷吹過,本就不大的屋子裏,氣氛愈發駭然。

安哲看着眼前這兩個皮都快繃不住的怪東西,估摸着顏料應該是夠了,一時間心中大定。

笑呵呵的應下聲來,安哲坐在長條木椅子上,甚至反過來開始催促。

“不是要開始嗎,趕快吧。”

他砍人砍鬼砍喪屍雖然利索,但還沒做過嫁衣這麽精致的手工活,這兩個東西一直強調費時間,安哲還真的有點擔心時間不夠用。

在安哲的連聲催促裏,王多民和王多梓互相對視一眼,後背隐隐有些發涼。

“可以,我就喜歡你這種膽子大的後生仔。”

陰森森的笑了笑,王多民彎腰從箱子裏拿出幾沓紙,和剪刀一起砰的一下放在安哲面前。

“喏,圖樣我都已經畫好了,後生仔你剪好後,将白紙染紅,接着用那邊的針線按樣縫好就行。”

在身旁已經縫好,但半紅不白的嫁衣上拍了拍,王多民咧嘴,露出了一個古怪笑意。

“記得嫁衣,一定要染紅啊……”

看着手上畫了圖樣,已經是紅紙的紙張,安哲挑眉,借着門口處的燈光剪了起來。

上手的那一瞬間,安哲就發現手裏的紙張觸感不對。

柔韌,柔軟,滑膩膩的,摸上去的觸感甚至有些溫潤。

這紙與其說是紙張,不如說是經過特殊處理,看起來像是紙張的人皮。

剪刀閉攏的那一刻,被剪的紅紙發出了宛如真人般鮮活凄厲的嚎叫聲,身旁,王多民父子倆站着監工,吞咽着口水吃吃笑着。

“好好做,不然說不準,你就是下一個嘞。”

在哽咽凄厲的哀嚎聲中,安哲動作靈活地剪着紙,眸光逐漸發冷。

迅速地将白紙與金紙上的圖樣剪裁完畢,安哲一邊穿針引線開始縫制,一邊動作自然地發問。

“縫好後的嫁衣如果染色的話,會把上面的金紙弄髒嗎?”

“嘿嘿,不會的。”

并不意外安哲會猜到這個,王多民擦掉嘴邊的口水嗤嗤笑着,牙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尖利。

“浸透了血,只會讓嫁衣上的金紙變得更明亮嘞!”

唔,那就好。

聞言,安哲徹底放下心來。

這樣的話,就不用擔心染完色還要把嫁衣再重置一遍了。

在王多民父子倆的指導下,安哲縫制和裝飾紙嫁衣的動作飛快。

然而即便他動作飛快,屋外的陽光還是以一個更快的速度暗淡下來,夕陽轉瞬即逝,很快就來到了夜晚。

“娃,外面天都黑了,晚上回村的路不好走,你嫁衣還沒做完,留下來繼續做吧。”

安哲看着手上還有幾根絲帶沒有裝飾縫制上的嫁衣,笑眯眯地點頭應下。

幾乎就在他縫好嫁衣,将針重新插回線團裏的那一刻,同昨晚一樣不可抵擋的困意迅猛襲來。

這一次的安哲沒有再抵擋,而是順從地閉上眼睛,留神着身後的動靜。

吸溜,吸溜溜——

在安哲睡着後,王多民父子兩吞咽口水的聲音變得響亮起來。

咕咚吸溜地吞着口水,父子倆蹲在安哲身後焦急踱步,似乎在等待着什麽。

“爹,村長是不是搞錯了,這次過來的咋是個男娃?”

年輕人耐性總是更差,咚咚地來回踱了幾圈後,王多梓吞着口水,帶着點揣測和恐懼開口。

“別到時候殺錯了,惹得送女娘娘生氣,耽誤了明晚的點化儀式,那咱可就成全村的罪人了……”

“閉嘴!一天天的就不能說點好的!”

王多梓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王多民呵斥着暴怒打斷。

砰砰幾聲悶響傳來,似乎是揍了王多梓幾下,王多民尖利的嗓音古怪叫起,聲音大得安哲想揉耳朵。

“就算村長那個老東西搞錯,神婆大人也不會弄錯的,聽話跟着做就行了!”

“你好好表現,我前幾天剛帶着人給神婆大人送過禮,這次讓你第一個當新郎,那些村子裏的人一直看我們是異類,你這次一定要抓住機會。”

“你給我們老王家争口氣,順順利利地抱個大胖小子回來,我們家也就能搬到離村子裏近一點的地方,不用天天晚上再擔驚受怕的了,明白嗎!”

叨叨叨地一邊揍兒子一邊念叨,王多民吱哇亂叫地教訓了好一會兒後,忍不住有些狐疑。

“這家夥怎麽還沒醒,男娃和女娃差別這麽大的嗎?”

“不知道啊爹,要不我啃他一口,說不定是裝睡呢?”

“唔……”

聽到這裏,安哲就知道不能再裝下去了。

他裝作剛醒的樣子揉了揉眼睛,而後起身擡頭,表情驚訝地向身後看去。

“我剛才怎麽睡着了?”

“……”

都已經準備上前咬上一口的王多梓緊急捂嘴,将差點冒出的長長嘴巴按回。

“呵呵,沒事,年輕人覺多,睡一會兒沒事的,重要的是別耽誤嫁衣的制作。”

笑呵呵地彎了彎眼睛,同樣有些急不可耐的王多民從蹲立爬着的姿勢起身站起,向安哲那邊蹒跚走去。

在他的臉上,逐漸維持不住的人皮幹化老去,成粉狀與塊狀撲簌簌掉着,黃黑色的長硬茸毛仿佛雨後春筍般,根根飛快地冒了出來。

逐漸變綠變亮的眼睛咕嚕嚕轉着,王多梓探頭往安哲手上的紙嫁衣上看了一眼,而後便立着耳朵,迫不及待地尖聲叫道。

“沒有染色!嫁衣上的紅色一點都沒有染!來不及了!來不及了!你制作嫁衣的心不誠,要用你的血來給嫁衣染色!!”

僅僅是閉了個眼的功夫,安哲手上原本鮮紅如血的紙嫁衣便變成了白色,蒼白的紙片白慘慘地塌在安哲手上,在杳杳升起的月光下泛着透目的白。

王多民父子尖叫一聲,猙獰呲笑着向安哲撲來,臉上半掉不掉的人皮徹底崩裂,鮮血浸染下紅黃黑的毛茸茸人臉看着格外可怖。

“啧,我就知道是這樣。”

安哲一臉“果然如此”的搖頭,随後反手将自己的刀喚出。

在王多民父子瞬間驚恐的毛臉上,安哲擡手噗呲兩聲輕響,王多民父子便身形軟軟地倒了下來。

“……不是,這麽好殺的嗎?”

還想着看能不能再問出點情報的安哲有些傻眼。

為了防止詐屍詐死,安哲根據自己砍僵屍砍出來的經驗,小心謹慎地将兩個長滿長毛的腦袋割下。

片刻後,發現這兩個鬼東西似乎真的死了,後臺的負面消息記錄也沒有再刷新,安哲趕忙拿起做好的紙嫁衣往它們兩個的屍體上糊,皺着眉頭有些發愁。

大意了,見後面那兩個家夥那麽篤定吃定了他的樣子,他還以為這兩個家夥有多能打。

現在看來,這水平也就比新手副本裏的莊燦強了個兩三成。

還不夠他升級後的菜刀一刀砍的……

消息和情報也就偷聽到了一點,最重要的是血好像也不夠。

安哲看着已經将現出原形後的兩只長毛黃鼠狼吸幹,卻依舊只染紅了小半截的紙嫁衣,有些惆悵地嘆了口氣。

在黃鼠狼父子家尋摸了一圈,沒翻到什麽好東西的安哲扛着紙嫁衣出門,繃着的精致臉蛋在慘白月光的照拂下寫滿了不爽。

走出屋外的那一刻,莫名的陰風刮起,夜枭的叫聲模糊遙遠地傳來,聽起來很是滲人。

“不用天天晚上再擔驚受怕了”,這是剛才黃鼠狼父子兩的原話。

它們既然這樣說,那就說明村子裏晚上肯定有髒東西。

希望它們的血夠多,別逮一晚上了連個任務都完成不了……

就這樣,安哲扛着他染了一小半的紙嫁衣,特意将刀收起,他低頭往臉上和身上抹了兩把路邊的灰,裝作擔驚受怕逃跑過來的樣子,高高興興地走上了搜尋的路。

“嗚,救命啊,來人啊,有沒有人能救救我,嗚嗚,殺人啦,救命啊……”

鄉間布滿塵土的土路上,少年扛着染了小半紅白斑駁的紙嫁衣,一臉驚慌地逃竄着,漂亮的貓眼裏飽含淚滴。

“嗚嗚救命啊,有妖怪,有吃人的大妖怪,快來人救救我,救命啊!!”

安哲沿着土路哽咽着向前奔逃,借着假裝擦眼淚的樣子把臉上的灰抹得更凄慘勻稱了一點。

他跌跌撞撞的,踉踉跄跄的,在跑一步就起塵的土路上幾步一摔跤,卻始終小心翼翼地護着肩上扛着的嫁衣,精致漂亮的臉蛋上滿是驚恐。

然而卻始終沒有鬼上當。

路過的鬼都以震驚而又詫異莫名的眼神看着安哲,紅通通綠汪汪金燦燦的眼珠子裏寫滿渴望,卻又遲疑地沒有動手。

就在安哲以為自己釣魚失敗,村裏的鬼就是這麽機敏謹慎,還是得直刀砍鬼幹脆點算拉倒之時,終于有鬼忍不住上鈎了。

“嘿嘿,後生仔,你沒事吧?”

一個看起來老實憨厚的中年漢子将安哲扶起,他扶着安哲向路邊的莊稼地裏走去,鼻子在血腥味的刺激下拼命聳動,嘴角眼睛裏滿是饑餓與垂涎之情。

“你是從村角老王家跑出來的是吧?唉,他們家做事不講究,吓着你們城裏出來的娃了,不過娃娃你別擔心,他們村外的孤魂野gui……人們不敢管老王的事,我們村裏的人敢管!”

一不小心就差點說漏嘴,中年漢子咕咚一聲咽了口口水,扶着安哲吃吃地笑着。

“嘿嘿娃,你好香啊,年輕人肉就是好,身上都帶着甜味的。”

“你吃晚飯了沒?叔晚飯還沒吃,肚子還餓着嘞……”

原來老王他們家是村角一霸,怪不得回村路上村邊上的那些野鬼看着他眼饞,卻又一直不敢下手……

終于弄明白了這鬼際關系裏的彎彎繞繞,安哲有些無語地抽了抽嘴角。

眼看着走到了莊稼地深處,周圍鬼圍觀打量的視線逐漸淡去,扶着安哲走過來的中年漢子也逐漸放下僞裝,動作肆意起來。

“娃,叔肚子餓,大家都是老鄉,你讓叔啃幾口,叔不殺你,吃你個胳膊和腿就行!”

“既然這樣的話,叔你也幫我個忙吧。”

确定被勾引過來的鬼都圍到了莊稼地外圍饑渴等待,只等着他被啃完逃出去後再續餐。

感慨自己這一路也沒算白演,這鬼聚起來後比到處逃竄單抓好抓多了的安哲舒了口氣,沖中年漢子露出了個明媚笑容。

“叔,我嫁衣還差點血,你也說了大家都是老鄉,那你給我幫幫忙呗?”

幽暗的刀鋒悄悄劃過,中年漢子捂住脖子向後倒下,臨死前迅猛地給安哲刷了波負面能量值,已經咧到耳根後的尖牙大嘴和綠毛眼睛裏滿是驚恐。

安哲将紙嫁衣快速糊上,動作迅速地沒有漏掉一滴血。

看着艱難染紅了一小塊,看起來似乎很不情願的紙嫁衣,安哲輕啧一聲皺了皺眉,表情沉默中有些嚴肅。

這麽難染的紙嫁衣,以前接到這個任務的玩家都是怎麽完成的?

事已至此,既然這個紙嫁衣這麽難染的話……就只能再苦一苦老鄉們了啊!

安哲悲天憫人地嘆了口氣,接着将盤踞在木質辘轳裏做僞裝,已經快無聊瘋了的黑色冤魂喊過來,指着地上那攤已經被吸幹血了的幹巴厲鬼交代他吃幹淨。

在黑色冤魂“你可做個人吧,喊我過來就是吃屎”的扭曲目光裏,安哲溫柔叮囑他記得吃幹淨一點,敢有渣滓漏下就把他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然後他揉了揉眼,沾着黑色冤魂流下來的斑斑血淚,确定紙嫁衣挑食不吃黑色冤魂的血淚後,安哲撇嘴将血淚往臉上和身上抹去,接着跌跌撞撞地往莊稼地外跑。

“救命,救命啊——”

在黑色冤魂猛一哆嗦,啃着幹巴骨頭轉頭呆滞震驚的目光裏,安哲一瘸一拐地向外跑去,沾滿了血和灰的漂亮臉蛋滿是驚惶。

“有鬼要吃我,救命!!!”

漂亮小瘋子綁定綠茶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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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鄉村詭話(四) “救命,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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