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開團(一) 太後娘娘的标準想要得到什……
第79章 開團(一) 太後娘娘的标準想要得到什……
這一聲聲質問帶着封建特有的愚昧厚重, 瞬間就割裂了親情的溫情,刺破了蘇敬儀既來之則安之的假象,以致于蘇敬儀渾身僵硬, 腦中空白一片。
無力的絕望感湧上心頭,蘇敬儀咬牙着逼着自己使勁回想蝴蝶效應,回想青官處,回想一點點似乎能夠看到這個朝代利好利民的消息。恍若溺水兒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蘇敬儀最後白着臉, 咬着牙問:“可……可侯爺,定國公府的祠堂,祖母的靈位咱們剛跪拜過呢!”
雖說到現代還有繁殖癌, 可以蘇從斌的出生, 應該不會看重“香火”這個詞吧?
蘇從斌瞧着蘇敬儀雙眸帶着的慌張無助,當即唯恐蘇敬儀又奇思妙想亦或是有些不合貴族圈子的言論。因此他趕忙開口道:“你也開始要外出赴宴了, 那為父說的再直白一些。香火傳承很重要, 但權力大過世俗的某些觀念。像定國公府那般為女開戶, 是因為太後娘娘愧疚自己的妹妹,是因為帝王支持自己的娘親。”
蘇敬儀聞言瞳孔一震。
“咱們蘇家目前沒權勢!我給不了養母尊榮,我也只能讓你姐姐盡可能的穩妥, 盡可能符合世俗眼中的世家主母。”
蘇從斌看着神情複雜的蘇敬儀,想想自己昔年因為孩子主意大遭受的“苦”, 當即逼着自己心硬了幾分,說的格外殘酷:“你剛才能琢磨結黨營私這個詞,為父把你當大人,當繼承人,所以現在也跟你說明白。咱們蘇家當年能夠避開帝王的清、洗,其中一個緣由便是太後将為父視作香火繼承人。”
“太後, 或者說當權者的道德觀念,決定了大多官宦家庭的道德。對于太後而言,可以沒丈夫,但得有子嗣。”
說完,蘇從斌目不轉睛的看着蘇敬儀,“上行下效這個詞,你得牢牢記住。”
蘇敬儀聽得傳入耳畔的話語,眼睛眨了眨,小心翼翼問:“那就像青官處工作原則一樣去邊疆去苦寒地方建功立業,以後女子也能夠建功立業呢?太後娘娘能疼妹妹,那愛屋及烏推己及人一下,是不是能夠稍稍挽救一些受苦受難的女子?”
蘇從斌沉默。
瞬間,無聲的壓抑彌漫開來。
蘇敬儀見狀,竭盡全力讓自己樂觀一些:“爹,您開口說句話啊!不是您說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是皇上推行改革的緣由。那我就稍稍展開些合理推測。”
“爹。”
“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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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爹爹!”
一聲聲的疊加呼喊,蘇敬儀讓自己喊的格外清晰,格外的铿锵有力着。他想要通過這種方式,逼着自己沉浸在封建社會中,逼着自己盡量積極些看待這個世界。畢竟來都來了,穿不回去啊!
被接連呼喊的蘇從斌:“…………”
“狀元爹!”
“爹您現在是狀元啊,是想着改革,想着名垂青史的能吏名臣啊!是靠着自己成功的狀元啊!您難道不想改變某些陋習嗎?難道不想靠自己給昭憲夫人請诰命嗎?難道不想提及昭憲夫人,後人對您的推崇超過女子學院嗎?皇上這大侄子直接給昭憲夫人一個學院,讓她享受學生的香火。作為兒子,你也得争口氣啊!”
瞧着雙眸閃爍着微弱希冀的光芒,整個人活像是剛出生的小奶狗一般,帶着對世界的好奇與純粹的熱血。蘇從斌沉吟半晌,緩緩擡手端起醒酒湯,一飲而盡。感受着微冷的湯汁順着喉嚨流向四肢百骸,似乎能撲滅某些煩躁的火氣。
蘇從斌靜靜的籲口氣:“我可能是上輩子造孽有你這麽個兒子。蘇敬儀我再強調一遍,你有什麽想法千千萬萬記得先跟我商量,不要想當然的張口就說。”
“針對你先前那愚蠢的幻想,我就說一句話。倘若太後娘娘是個愛屋及烏的,你姐起碼是妃,而不是貴人,連一宮主位都不是。太後娘娘的标準想要得到什麽,就得自己付出什麽。”
“可……可十四萬兩啊。我付出什麽了呢?”
“你怼遍了文臣,給定國公府出了口氣。還有十四萬兩很多嗎?”蘇從斌雙手都按着額頭的青筋:“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你祖父昔年當京城節度使,一年收的孝敬都比這個多。太後給我的海貿一層分紅都有二十萬兩。區區十四萬兩,你想想平均一年也就一萬兩。對一個富有四海的帝王來說,多嗎?對享受帝王孝順的太後娘娘來說,多嗎?”
“我當年聽命,也算從龍站隊,可是把你祖父的私産全都送給先帝了。那是整整三百八十萬兩白銀。”
當然也是蘇家三代屬于家主的私産。但目前為教育蘇敬儀“大氣”,就不提了。蘇從斌雙眸閃過一道精芒,繼續道:“咱們家不缺錢。我一開始就跟你強調過不缺錢。你能不能沉着冷靜?別因為錢顯得上不得臺面,小家子氣?”
蘇敬儀表示自己的金錢觀完全被重組了:“好……好有錢啊。不……能……蘇家能活着,也……也的确多虧您站隊。”
聞言,蘇從斌面色和緩兩分,糾正道:“能富貴體面的活着。”
“嗯嗯嗯。您厲害!”
瞧着雙眸帶出些崇拜的兒子,蘇從斌話鋒一轉,道:“所以你該聽話,該信你爹的能耐,我能說出口的絕對是能夠辦到的事情,對你有利的事情。想當年你姐姐參加選秀,自己報名先斬後奏。但最後能夠成功留下,是因為我去求了太後。”
話語到最後,蘇從斌還有些頹然,甚至如喪考妣。
猝不及防聽到這密辛,蘇敬儀一愣:“所以呢?您的意思是說您當初有謀劃,沒想着讓自己閨女受委屈?”
蘇從斌聽得這聲對他而言略有些尖銳的質疑聲,面色一青:“我……我……我當時在想如何在孝道壓迫下保全你長姐,讓她能嫁的門當戶對好夫婿。甚至假裝娃娃親都琢磨過了。可你長姐也跟你一樣主意大的。”
甚至說殘酷些,不信他這個父親。
這話,蘇從斌只敢在內心自嘲一句。
眼下,他能夠提及的也就是些國事,借此也提醒蘇敬儀注意身份的複雜性:“從她的角度而言,她想為自己争口氣為妹妹争口氣很好。可她沒想着蘇家的尴尬啊。武帝沒清算蘇家,是因為蘇家罪魁禍首第三代榮國侯死的早。且他雖然排除異己,削減腦袋奪軍權,貪污受賄,可相比某些人還養寇為重,以戰養戰,通敵叛國來說,還勉強算大周的将軍。定國公也是看在于國一詞上,捏着鼻子高擡貴手。”
蘇敬儀聽得對親祖父的形容詞,緊張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您……您不是也幫助過定國公府嗎?”
“所以富貴的活着啊。但參與後宮選秀這事,對他們而言就是越矩了,就是蘇家給臉不要臉不安分。”蘇從斌加重了用詞,目光死死的盯着蘇敬儀:“因此當年,你長姐是好心辦壞事。”
“我跪求了一天一夜,終究太後還是心軟的。太後娘娘願意用安撫老臣的說辭,去勸定國公去勸帝王,讓他權當擺一個花瓶在後宮,彰顯為國大氣。外加上武帝登基初期,殺戮太多以及北疆那群打不死的北狄又興兵來犯。所以武帝才點頭應了。”
“當然幸運的是安定伯也的确因此投誠。畢竟對他而言,蘇家這麽作妖,定國公于國容得下皇帝也容得下,是公私分明。”
哪怕蘇從斌說的輕松,可瞧着人帶着後怕的臉色,蘇敬儀也忍不住跟着緊張起來,忍不住去想這些話語中夾着的血雨腥風。
“當年情況特殊,你姐姐算幸運。咱們求人,也能夠站在他們的立場為他們帶來好處。可你現如今要是再先斬後奏,爹救不了你啊!”
當初蘇琮敲登聞鼓,他一夜差點命都沒了!得虧武帝也……也算心軟的,國事為重,只是小懲大誡。
壓下不能外提的一件事,蘇從斌擡手擦擦不知何時吓出來的汗水,道:“咱們繼續說你姐姐。所以從我這個角度來分析,你姐沒得選擇,适當時候去世是對她自己對蘇家對定國公一派,甚至對朝廷都最為有利的選擇。”
“啊?”蘇敬儀恍惚:“爹,您……您這話太給自己添金了吧?”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她無寵。可若是有人坑她,臨終哀求她照顧孩子呢?要是有家族寧可犧牲一個女兒把皇子養在她名下呢?”
蘇從斌磨牙:“那咱們怎麽照顧這個所謂的養子皇子?”
“歷來皇子最初的勢力來源可都是外家!”
“咱們不好好照顧,那我這個被養母教養好,得養母外家照拂的狀元會被嗤笑,甚至都得連累定國公府。”
“咱們好好照顧的話,那稍不留神,九族都沒了啊!”
蘇敬儀如遭雷擊。
“蘇敬儀,你日後辦事尤其是求人辦事你得記住一個準則。你首先得不牽累辦事者,甚至得讓對方先獲利,當然也得想着後續如何收尾。”蘇從斌語重心長,就差字字泣血:“記住。”
蘇敬儀吓得小臉刷白,點頭若小雞啄米,甚至想要被金科玉律倒背如流。但當自己背誦時,又覺得哪裏不對勁。
“我……我……我……”蘇敬儀眉頭一擰:“好像邏輯不對。我的出發點是想請您給姐姐一些選擇,是請你們兩溝通商議。且您跟我說得這些事情,跟姐姐說過嗎?”
蘇敬儀說着,想起大名鼎鼎的論斷——女子無才便是德,吓得渾身顫栗,吓得瞪圓了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蘇從斌:“您……您跟姐姐推心置腹談過嗎?我覺得以您描述的長姐性情來看,她也應該懂大局觀的。”
“您把蘇家在朝堂上的尴尬局勢分析了,她當年恐怕都不敢先斬後奏!”
蘇從斌聞言臉黑了兩分。
抽出專門的時間,甚至見縫插針的交流溝通,客觀而言是因為蘇敬儀缺了十年教養,缺了十年耳濡目染,以及蘇敬儀的德行。
問題又多又奇思妙想的,又琢磨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他不把蘇敬儀的十萬個為什麽回答清楚聊明白,能放心嗎?
與此同時,蘇敬儀反手摸摸自己噗通亂跳的心,看着人從未有過的黑臉,咬着牙問出聲:“您……您不會秉承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念頭吧?”
“小門小戶才有這種半桶水晃蕩的觀念。世家女子,那也都是助力,也是要知道朝廷局勢的。更別提咱們家本就因為當家主母缺了些禮儀,跟後宅夫人們都漸漸斷了往來。我豈會讓你長姐,讓第五代嫡長女重複這樣的悲劇?”蘇從斌聽得這話,臉黑的跟鍋底一般:“你姐甚至還會武功呢!”
“我是把她充當男兒教養長大的!”
“那您剛才臉都黑成碳了啊。”
蘇從斌聞言斜睨蘇敬儀:“想挨打是不是?怎麽形容你爹?”
蘇敬儀聽得這話,倒是梗着脖頸,傲然狀:“說不過就打,我會鄙視你的。咱們一家人,有事說事說開了互相體諒互相幫忙多好。您看看,您覺得姐姐是好心辦壞事,可在姐姐眼裏沒準是堅強給妹妹們撐腰給老父親撐腰呢?有時候為你好這三個字,也挺無奈的。”
蘇從斌氣得給自己倒杯茶,緩緩:“你閉嘴。我靜靜!”
瞧着壓根都咬得咯吱咯吱作響的蘇從斌,蘇敬儀倒是乖乖閉嘴,默默端坐,思忖起來自己如何在封建社會“掙紮”,磨合三觀一事。畢竟他的的确确到出門的日子了,會看到掙紮的百姓,看到與自己所學知識所形成三觀完全相反的事情:比如說公審時淩敏一個十二歲的小屁孩就随口提送一個歌姬,語氣淡然的仿若送件禮物一樣。
随着父子倆的靜默,車內的氛圍倒是愈發凝重。
等到回了侯府,蘇敬儀緩緩下車,才聽得耳畔傳來一聲告誡:“你當務之急是學好宮規,明天別給我別給蘇家丢臉!”
“哦。”
“其他事情日後再提。事情要一件一件來,知道嗎?”
聞言,蘇敬儀點點頭,回答的聲音都高亢了兩分:“請狀元爺放心!我絕對會好好表現!”
說完,蘇敬儀扭頭看着臉蛋媲美包公的爹朝主院而去,他微微籲口氣,邁步去自己的院落。
回院後,他也履行自己說出口的話,認認真真複習了三遍後宮禮儀,又精心挑選好進宮的衣服。
“主禮服明早送過來之前熏佛手柑、西柚為主的三號香薰。備選的熏檀木香。”
“是,大少爺!”
目送着嬷嬷帶着丫鬟們捧着衣裳有序退出,蘇敬儀側眸看了眼要徹夜守在自己身旁的長随法拉法利,沉默一瞬,默默上床休息。
可能他骨子裏也有商人的自私自利,在沒有确保自己安全的情況下,也沒多餘的善心。
翌日,蘇敬儀瞅着外頭冉冉升起的太陽,再看看雖然淡薄涼爽的絲綢衣服,微微一笑,努力把自己變身成喜慶的大紅袍。
果不其然等他穿戴整齊後,去主院跟爹娘彙合。就見蘇從斌也穿着狀元袍呢。
見狀,蘇敬儀有些好奇,湊上去聞了聞:“爹,您這狀元袍沒嗖啊?”
蘇從斌聞言,低聲:“收一收你小家子的好奇心。這一夜時間,足夠狀元袍晾曬了。”
說罷,他看眼蘇敬儀,眉頭一挑:“你今日熏香倒是清新淡雅。不過怎麽穿紅?今日主角是我這個狀元爺,你穿同色系,有喧賓奪主之嫌。”
到最後眉頭緊擰成川,“你馬上就要參加各種宴會了,最基本的服裝避諱都不還沒記在心上?”
“回狀元爺的話,孩兒是這麽思忖的,咱們父子同色,是代代相傳之意。雖我考不了狀元,但日後萬一成器能當同進士呢?”蘇敬儀彎腰行禮,緩緩訴說自己穿衣的小心機:“咱們今日是走親戚。那對于疼您的長輩而言,看到您後繼有人,是不是更開心一些?”
“當然,我也考慮過其他顏色。但不管怎麽搭,加上我的身高,就顯得我不太矜貴公子範。倒不如紅色,看着還減年齡,顯得小,添幾分吉祥喜氣的大胖孫子感。”
喃喃一句大胖孫子,蘇從斌從上到下打量了蘇敬儀一眼,含笑道:“也行。不過閑聊時,要提一句你身高問題。這樣倒是顯得你懂穿衣禮儀,當然也略微賣賣慘。說來你長得的确慢了些。”
蘇敬儀:“…………”
蘇敬儀扭頭,懶得跟狀元爺說話,跟蘇柳氏聊天。
一個時辰後,一家三口到達乾清門。
此門乃是皇宮前朝和後廷的分界線。
剛一下車,就有一太監含笑上前問好:“拜見狀元爺。”
“李公公,您是打趣我了。我這一路也是您見證長大的。”蘇從斌說着擡手示意蘇敬儀上前:“這便是犬子蘇敬儀。敬儀見過李公公。說來為父這麽多年,也多虧公公關照。”
聽得李公公一詞,蘇敬儀有數,彎腰行了後輩弟子禮。畢竟按着親爹介紹,這位可是跟着太後同甘共苦的老人家了,是鼎鼎有名的忠仆能仆。一聲您絕對是對老人家功績的贊譽。其他人要是因太監身份輕視李公公,那才是真正的損失。
“小侄拜見李公公。”
“哎喲當不得大少爺的禮,可折煞老奴了。”李公公邊避讓邊攙扶着蘇敬儀起身,目光帶着幾分慈愛:“瞧着這通身氣派,倒像極了侯爺您幼年,教養極好。”一點沒把他們閹奴當做卑賤之人。
“您謬贊了。”蘇從斌與有榮焉的應下,含笑遞上紅包:“您拿着,請小子們也都喝杯水酒。算我難得張狂一回。畢竟也算不辱沒娘親和姨媽的教養。”
“好,就厚顏沾沾狀元爺的喜氣。您三位這邊請。”李公公收下紅包,拂塵一揮,引着蘇從斌一行人行走。
蘇敬儀有前一日在爵車內的告誡在前,知道自家祖父太過牛逼。故此倒是頗為恭敬,不敢好奇四處打量傳說中的後宮。
等到達慈寧宮,聽得依舊帶着些慈愛的聲音,蘇敬儀才敢微微籲口氣,跪地行禮。
太後瞧着帶着些拘謹的蘇敬儀,笑了笑:“也是皇帝淘氣,借着開場恩科罷了。從斌陪哀家說說話,你們娘兩先去見蘇貴人吧。”
“多謝姨媽。”蘇從斌聞言,彎腰叩拜。
蘇敬儀含笑改口:“多謝太後姨奶奶。”
“這才有些孩子氣。從斌啊,你呀也莫要太過謹慎了。眼下不敢說萬事順遂,但咱們讓孩子們開開心心的能耐也有。”太後叮囑着,眼裏帶着些笑意瞧着眉開眼笑的蘇敬儀,道:“倒是極俊的孩子。以後給你祖母和姨奶奶争口氣,也穿狀元袍。”
“姨奶奶,我覺得探花郎更好,有才又好看!”
“那倒是,好看也很重要。但得記得,是心善人美,德性不好也會帶着面目猙獰。”
“我知道那就叫醜人多作怪!”
聞言太後笑得更開心兩分,尤其是轉眸間撞見蘇從斌帶着些謹慎的模樣,更是開心的笑了笑。
叮囑着李公公親自送蘇敬儀和蘇柳氏去蘇貴人宮中,她才看向蘇從斌,“你啊,思慮太重了。”
離開的蘇敬儀聽得這意味深長的點評,也不知道時好時壞。但想想親爹的訴說,蘇家的金大腿其實是太後,他還是微微籲口氣,含笑跟着李公公去見蘇貴人。
“柳夫人,敬儀少爺,請。”李公公笑着引着母子倆上轎攆。
蘇敬儀聞言含笑謝過李公公,示意娘親坐,穩穩地的坐。反正太後主動給的,接受就行!八人大轎而已。按着侯爵品級的儀衛,也不算太逾越。
半個時辰後,蘇敬儀在鹹福宮前下了轎攆。
據介紹,武帝後宮妃嫔不過十二人,故此蘇貴人是擁有單獨一個宮殿的。只不過位份問題,只未居鹹福宮主殿。
想着背景資料,蘇敬儀聽得前方響起的行禮聲,心跳都有些克制不住加快跳動起來。雖然未見過面,但貴人姐姐的衣服他還是穿過的。所以對于這長姐,他的的确确是有些好奇。更別提……
小說裏,蘇貴人是蘇敬儀這位真少爺的助力——作為侯府長女,蘇貴人對血脈是頗為看中的,甚至有些伏地魔的架勢。也是因此後期蘇家卷入奪嫡中,落得個九族被斬的下場。
蘇敬儀想着,邁步的腿都感覺有些沉重。但無奈來都來了,他就算蝸牛一樣慢慢爬,還是終究會見到蘇貴人。
不過當擡眸撞見含笑迎出來的蘇貴人,蘇敬儀驚豔的雙眸都瞪圓了。
根據親爹還有親娘的描述以及蘇琮的描述,他感覺姐姐應該是頗為擔當,且溫柔賢淑,大家閨秀的那種氣質姐姐。可……可沒人跟他說姐姐超級超級超級明豔大美人!
蘇柳氏瞧着蘇敬儀震驚的模樣,趕忙輕咳了一聲,而後彎腰行禮:“臣婦拜見蘇貴人。”
聽得炸響耳畔的聲音,蘇敬儀回過神來,跟着跪地行禮:“小臣拜見蘇貴人。”
哪怕位份有些“低”,可到底是正經冊封的貴人,便是皇家人。
自然也有君臣之別。
“免禮。”蘇貴人瞧着舉手投足間帶着優雅叩首的弟弟,眼圈克制不住都紅了。
客觀而言,當初知道抱錯後,她是最為震驚,也是最為害怕的。
想當年她的親娘因為難産而死後,她是親眼目睹過某個人拿捏孝道如何弄些“四角俱全”的好人家。後來父親娶了柳氏,雖然門楣低,卻因為柳家也與祖父有些救命恩情。且柳氏也寬厚。
原以為能夠順順遂遂了。
尤其是柳氏到底懷孕,懷孕的時機都頗好——新皇登基,否極泰來。
卻不料有真假少爺。
因此,她怕,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害怕從此後她連侯爺嫡長的身份都維持不住,害怕蘇家徹徹底底淪為笑柄。
但沒想到弟弟倒是一次次的讓她欣喜。
回想着自己這四年來的心路歷程,蘇貴人差點眼淚都哭出來。但轉眸間撞見身形都有些拘謹的繼母,她還是微笑着撐起場面來,攙扶起蘇敬儀從頭到尾好好看了一遍,笑着:“敬儀這規矩倒是極好,看來這幾年是真真聽得吾皇的命令好好學習的。”
拍過帝王馬屁後,蘇貴人又客氣李公公致謝:“嫔妾多謝太後娘娘垂憐。”
“小主您客氣了。老奴也不打擾您一家團聚。”
“多謝。”蘇貴人含笑送走李公公一行人,而後邀請着蘇柳氏和蘇敬儀入內殿,屏退左右,只留了心腹宮侍,而後開口:“母親現如今乃是狀元夫人,弟弟又是頗為聰慧的,您該理直氣壯些。”
“貴人說得是。”蘇柳氏對于這個只比自己小十歲的長女,客觀而言還有些敬畏。聽人開口,忙不疊應了,低聲道:“只是老爺吩咐了,咱們還是謙遜些為好。畢竟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最為重要還是青黃不接。等琮兒科考名正言順些,才是算真正站穩了。眼下還得委屈貴人。”
聞言,蘇貴人眼裏黯然一閃而過,笑着回:“伺候太後娘娘是我的福氣,作為皇家貴人更是福氣。母親提醒父親注意用詞。”
蘇柳氏一驚,趕忙應下:“是我這嘴笨的不會說話,該打!”
在一旁的蘇敬儀聽得這似乎字字都得斟酌的場面,吓得乖巧端坐。
瞧着蘇敬儀乖乖巧巧,一點不像傳聞中三言兩語掀翻三司,狂似瘋狗,逮誰咬誰,蘇貴人笑了笑,“母親過于對自己嚴苛了,看把弟弟都吓壞了。眼下沒有外人,弟弟你不用這麽拘謹。我準備了些你愛吃的膳食,多吃一些。等會咱們要去拜見皇後娘娘。”
蘇敬儀看着滿臉都帶着慈愛的姐姐。哪怕第一次見面,就帶着天然愛屋及烏溫柔的姐姐。蘇敬儀有些躁得慌,感覺自己還挺占“真少爺”這血脈便宜的。
感慨着,蘇敬儀想了想,幹脆開口,親昵的說出心中的困惑:“姐姐,這……好像沒有這個行程啊。”
“皇後娘娘是中宮之主。按律妃嫔會見家人,都得娘娘用印。且會見地點都是在慈康閣。”蘇貴人聽得姐姐一詞,笑了笑,解釋的頗為仔細:“原本宮規森嚴,逢年過節外妃嫔無機會與娘家人會面。自打武帝登基後體恤妃嫔,由此改革。每月逢十,各家都可以遞帖子拜見。我等已享皇家恩德,自然也要尊禮守規。”
“太後娘娘垂憐,是愛屋及烏。但作為皇家妾,我等禮不能廢。”
“那姐姐,我們現在就去?”
“那倒是不急,咱們也得念着太後娘娘的好,敘一敘親情。另外,你記得出門喚我為貴人。”蘇貴人低聲叮囑道:“太後娘娘垂憐與你,你最好便是從娘娘口中的輩分,做乖巧的侄孫。莫要因一句姐姐,讓你失了這份恩寵。”
迎着蘇貴人眼裏的希冀,蘇敬儀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似被浸泡在檸檬中,酸酸澀澀說不出心中什麽苦滋味。
“那您……”
“父親成器,弟弟你和琮兒也努力,那我是蘇侯長女,自然在宮中能夠順順遂遂。”蘇貴人看着眼圈似乎都紅起來的弟弟,笑着寬慰道:“今日可是我們姐弟團聚的日子,可莫要掉金豆豆。”
蘇敬儀壓住自己的酸澀,鄭重的點點頭。
然後蘇敬儀吃着自己愛吃的紅豆糕,訴說着自己穿着姐姐送的“雨衣”在縣試這考場上如何威風凜凜應對。
也提及蘇從斌超不要臉,都搶他的衣服上考場。
蘇貴人笑笑。
等過了一個多時辰後,沒等到親爹這麽大個外男後,她笑着帶着兩人去坤寧宮求見。
臨走前,蘇敬儀确認了一下宮規。
确定自己沒錯後不會給自家姐姐丢臉後,他才昂首挺胸邁步跟随。
“小臣拜見皇後娘娘。”蘇敬儀跪地,飛快瞄了眼王皇後。
作為繼後,自然也是比皇帝年輕十來歲,目前才二十六歲。正得上風華正茂。是屬于那種國泰民安的長相,十分大氣。不過穿着也挺樸素的,襯着有些人淡如菊的優雅。不像蘇敬儀腦補的那樣金光閃閃,赫赫威嚴。
王皇後含笑彎腰,親自攙扶蘇敬儀起來:“早就聽說了。果不其然敬儀這通身氣派啊,倒像是昭憲夫人的嫡孫,真真後繼有人。”
聞言蘇敬儀有數,他目前在大人物眼裏,也有個作用——清明節指定掃墓候選人!
感慨着,蘇敬儀瞄了眼自家姐姐,就見人因皇後言論愈發與有榮焉的模樣。沉默一瞬,決定此時此刻還是入鄉随俗。于是他彎腰作揖,感謝回道:“多謝皇後娘娘贊譽,小臣有愧,還需努力學習方能對得上您的贊譽,對得起祖母的教養。”
瞧着竟大大方方應了嫡孫一詞的蘇敬儀,王皇後嘴角上翹幾分,又連連贊譽蘇敬儀又贊譽過蘇柳氏,而後送上厚禮。
蘇敬儀微笑。
等重新回到鹹福宮,确定沒有外人了,蘇敬儀小心翼翼:“姐姐,我剛才應對的還行吧?”
“自然很行!”蘇貴人毫不猶豫回應道:“父親既然成器,定國公也放下芥蒂容納父親了。那你自然可以喊一聲祖母。”
“那禮物?”
“你收下便是。不過布匹記得做身衣裳,下回若有什麽宴會你入宮可以穿。顯得你收到皇後的好。”哪怕知道定然會有人再三強調,但蘇貴人想想自家一步步的不容易,就忍不住操心,多叮囑了幾句:“當然若是有其他妃嫔娘家借着你認祖歸宗宴會送禮。你得謹慎。母親你也記住,可莫要穿她們送的綢緞,用他們的文房四寶。咱們蘇家目前算定國公府,雙承恩公一派,沒必要沾任何事情。”
迎着蘇貴人鄭重的告誡,蘇從斌點頭若小雞啄米,“您放心,我會牢牢記住的!”
蘇柳氏也鄭重無比:“貴人放心。”
“您……”
又聊了幾句家常,太陽便不知不覺西落,到了離宮的時間點。
“等認祖歸宗大宴後,弟弟還未弱冠,倒也随行。所以不急這一時敘舊。”蘇貴人話雖然如此,卻是依依不舍的送到鹹福宮門口。
至于再往外送,便有幾分打眼了。并不适合還弱小的蘇家。
蘇敬儀瞧着眼圈微紅的蘇貴人,只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可千萬言語都不知該如何表達,只能鄭重的彎腰行了家禮。
等他坐上轎攆,望着富麗堂皇的宮牆,望着巍峨的宮殿,忽然間就想到了自己高三苦讀時背過的《阿房宮賦》,那一句朗朗上口的——“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勢,鈎心鬥角。盤盤焉,囷囷焉,蜂房水渦,矗不知其幾千萬落!長橋卧波,未雲何龍?複道行空,不霁何虹?”
當然最為殘酷的是,他想到了最後一句——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後人而複哀後人也!
上輩子他蘇敬儀不缺讀書的機會,所以漫不經心的,完完全全不在意學習一詞。随心所欲想幹什麽就幹什麽。讀書對他而言,的的确确是鍍金。
因為他享受現代的一切文明,也享受着財閥的權勢,作為老幺兒,還不用付出任何責任,是真正的富貴閑人,富貴命!
可眼下……
蘇敬儀望着層層疊疊的宮廷,繁華炫目的宮廷,倏忽間就惶然害怕至極,仿若所有的底氣都在這一刻被徹底抽盡了。
因為這一刻,他徹底認識到嫡長子繼承制的責任。
他除卻享受權勢的好,還得作為繼承人作為家主去延續這一份榮光。
所以他得讀書。
哪怕他有些現代三觀想要輸出,可也得讀書,也得要權。
蘇敬儀暗暗感嘆着,跟蘇從斌彙合回家。
複述一遍面見皇後的話語,蘇敬儀瞧着親爹也滿意點頭的模樣,狠狠籲口氣。而後就回宮,讓自己投入最後的祭天大典訓練。
六月初一,黃道吉日。
武帝祭天告祖,宣告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宣告大周貴族少年郎體恤百姓愛民如子,同時也宣告《科舉法》正式推行,彰顯大周為國選才的公正公平以及公開性,杜絕任何人斡旋,哪怕帝王絕對避嫌。
作為大周貴族少年郎,蘇敬儀站在了首位,望着威嚴赫赫的大典,聽得帝王親自宣讀的文,感覺自己心忽然在噗通噗通的跳動的。
要知道正經歷史上,可沒有單行法的出現。
但這個大周世界有了,有了專門一部規定科考的律法。
所以還是可以努力揮蝴蝶翅膀的!
蘇敬儀察覺着自己內心滋生出來的一點點責任感,目光偷瞄了眼前段時間被訓練最慘的崽——孔睿出身算得優秀的富貴閑人了,可一遇到家族召喚遇到皇帝命令,還得頭懸梁錐刺股的學習。
所以富貴閑人也很慘的,封建富貴閑人不确定性也很大。
那既然都要學習的話,還是早些學習早享受!
給自己找了個比較慘的“對照組”默默寬慰後,蘇敬儀眼角餘光飛快瞄了眼全場,打算用自己的“眼睛”記錄下來,然後叭叭叭的給皇帝洗腦——清明上河圖能畫那麽多人呢,這種大典以後也得讓畫師畫下來,方便載入史冊,方便後世銘記啊!
要不然蘇敬儀都沒有學習的動力拉!
默默腦補着,蘇敬儀繼續積極做大周貴族好少年,參加祭孔大典,然後看孔睿抑揚頓挫的詩朗誦——《那些年我如何深刻學習傳承孔子精神》《作為流淌着皇族和孔家血脈,如此高貴的我為何四次考試不及格》以及《我時刻準備将學說傳遍五湖四海,傳遍整個世界》!
反正精髓就是如此。
等所有流程結束後,蘇敬儀在藥浴中泡了又泡,都沒來得及跟小夥伴們聊聊參加大場面的心情,領到了一張獎狀——大周十佳貴族少年郎,就被錦衣衛送回家了。
蘇敬儀瞧着親爹将獎狀供奉祠堂,都還沒來得及顯擺一下自己開的眼見,豈料就揪到了書房,被塞了厚厚厚一本譜學。
“有定國公坐鎮,不會有人不長眼在大喜日子找事。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有人抽風呢。所以你還是得将老親故舊們的喜好忌諱都倒背如流。”蘇從斌邊說擡手指指倒計時:“離認祖歸宗大宴就只剩下五天了!”
“想想你在宴會上能收的禮!”
“這些禮物都屬于你的!”
“把這本譜學背完,你起碼能擁有八匹汗血寶馬,金銀財寶就更別提了!肯定以萬兩為單位的。”
“這些通通歸你自己掌握!”
蘇敬儀翻譜學的手一頓:“八匹寶馬?”
“送什麽都不如送馬。體現武勳子弟最好的禮物。以後打馬球賽馬等等都可以用。”蘇從斌道:“武勳圈子送男孩馬,算基本禮節。”
“其中有八位算大義的,看在為國的份上沒對咱們家落井下石過。在官場,不落井下石,那是極其難得的品質。雪中送炭,那都叫活菩薩了!”
蘇敬儀立馬翻看哪八位金大腿,将人容貌喜好各種規矩都牢牢烙印在腦海裏。
忙碌的時間是一閃而過,很快就到了認祖歸宗的大宴。
宴會三天三夜。
第一天是重頭戲,邀請的都是老親故舊(以定國公為首的開國勳貴派系,以及北疆某些新貴武勳。畢竟蘇家也算兩代跟北疆有緣)。所以這個黃道吉日是精心挑選的休沐日。因此衆人也算頗為給面子,是積極前來。
像安定伯,竟然作為八大腿之一,來的還特別早。
“來,十四年的禮,伯伯補上。”安定伯邊說掏出一份看着就頗為厚實的紅包,遞給蘇敬儀:“自己想買啥就買啥!”
蘇從斌眼瞧沒其他賓客,幹脆從蘇敬儀手中拿過紅包,翻了一下數額,而後狠狠松口氣:“拿着玩吧,謝謝你伯伯。”
“謝謝伯伯。”蘇敬儀笑得格外甜。
“不是你什麽意思啊?”安定伯挺不滿的:“怎麽,覺得我給侄子一百兩嗎?”
“我姨媽一張萬兩,也像你這麽厚。”
安定伯呲了一聲,“特別想套麻袋打你一頓。”
說完,安定伯拍拍蘇敬儀肩膀:“伯伯還給你準備了小馬,不過沒算好時間,現在還在老馬肚子裏。過幾天生下來給你送過來。這馬啊,你自己從小養大,才通人性。”
“謝謝伯伯!”蘇敬儀再一次彎腰感謝。
說話間,又有一魁梧大漢駕馬而來。
蘇敬儀:“華伯伯好。”
華伯伯訝然:“你認識俺?這小子聰明的。來伯伯給你挑的玉獅子,看看!”
蘇敬儀迎着親爹和善的眼神,竭力笑得從容鎮定,免得自己尖叫出聲。
畢竟光看着,就真的是寶馬良駒啊!
這通體一色,雪白賽蔥段,沒有半根雜色。看着就富貴!且玉獅子,光聽名字就知道是馬中極品中的極品,傳說中能日行千裏。
正感慨着,蘇敬儀又聽得噠噠噠的馬蹄聲,扭頭看着通體大紅的馬,竭力微笑。
笑着笑着,蘇敬儀感覺自己要克制住雙腿,要騎馬狂奔了!
這擱後世,他一個宴會就瞬間集齊了賓利法拉利路虎攬勝保時捷……
為了好好騎馬,蘇敬儀特別端莊得體,嘴巴跟抹了蜜一般,叔叔伯伯爺爺的喊的都格外真摯。
有定國公坐鎮,也沒什麽搗亂的人,因此認祖歸宗宴會是順順遂遂圓滿了。
有了真正握權大佬們的颔首認可,第二天自家人聚會後,便到了第三日的大宴:但凡認識的,都邀請來喝杯水酒。還得去城外布施做慈善。
蘇敬儀因此累成了狗,恨不得直接趴在床上三天三夜不起來。
等熱熱鬧鬧的認祖歸宗大宴結束後,所有人都知道大周超品榮國侯繼承人是蘇敬儀。
早早給蘇家下過帖子的周全嘆口氣,給自家閣老師父訴苦:“師父,這蘇家仔細想想還真是滑不溜秋的。您侄女去宴會了。那國公夫人不提,康福大長公主都出面了,郡主也來了不少。所以她也真找不到機會跟蘇柳氏說話。”
“宴席沒人提蘇敬儀的年紀?”
“提過一句,蘇柳氏說不急,按着認祖歸宗的時間算,才回來沒幾年呢。不養好交好,對自家不利,也是愧對親家。”說着周全聲音低了兩分:“後宮娘娘們的娘家也都送禮了。看來皇上是真打算把人當表哥當正經親戚了。”
聞言,董閣老籲口氣:“那咱們可能謀算不到這門親了。”
周全聽得這話,心中一沉。
原本沒想這事還行,這一想,就忍不住惦念了。
這蘇敬儀還真是頂頂頂好的東床快婿。
“我等不合适,那總不會闵越總督吧?”
“倘若闵越總督,承恩公家,咱們無話可說。可若是那李慕卿,老夫心中都會不虞。你是蘇從斌鄉試考官。”董閣老說着眉頭緊擰:“這李家可有适齡女子?”
周全一驚:“這?”
被師徒兩議論的李慕卿倒是沒琢磨婚事,反而來問大興縣才子,大周才子這事,能不能偷摸摻和一腳。
畢竟翰林院新上任的朝廷臺夫子好像跟戶部關系不太行,在來來回回拉扯大賽銀兩的事情呢。
蘇從斌瞧着還真人如其名“慕卿”的李尚書,微微籲口氣,道:“李大人,舅舅指點過我,我明年可能去會去雲貴。”
猝不及防聽到這話,李慕卿一愣:“雲貴那苦寒之地?您?”
“青官處,到邊疆到苦寒……”将青官處的理念一字字念了一遍,蘇從斌道:“我不身先士卒,誰會信青官處呢?”
“侯爺,就是……就是下官沒想象。那苦寒之地,刁民遍地。是歷朝歷代都發展不起來。”李慕卿想想帝王的表哥言論,于是說的是越發掏心掏肺狀:“北疆也苦寒,可到底沃野千裏,且還有軍隊鎮守。是令行禁止。聽聞那鹽商為了獨苗兒子浪子回頭,去開荒萬畝。可雲貴都是山。又多少民!”
“所以,也只能我去。不身先士卒,帝王如何派其他人去地方,去改變苦寒一詞?”蘇從斌再一次重複了一遍:“不過學生也知道師座的好意。所以我也不瞞您,我本想多收集些有關雲貴的資料,而後請您協助。”
“貴州藥材不錯。我若是将此發展好,還希望您帶着江南助我一臂之力。”
“江南……”
“江南不管如何,能夠做到一點,百姓稍微富裕些,都能吃得上雞蛋是不是?”蘇從斌娓娓道來:“公審時,帝王對百姓提及雞蛋,提及雞蛋液在地上還收集起來實用,特別的在意,特意點了戶部尚書詢問。”
李慕卿聞言飛速回憶,而後點點頭:“侯爺您這話的意思是?”
“皇上務實,想重用寒門子弟,卻發現不少寒門子弟也染了些世家子的毛病,不通庶務,一心只讀聖賢書。所以您若是鼓勵國子監學子鼓勵天下學子朝實現家家戶戶吃雞蛋的目标努力呢?”蘇從斌微微道來:“國事家事天下事,可率先要解決的還是百姓事,百姓的事說起來就是民以食為天。吃肉目标太遠大了,吃雞蛋,江南總比其他地區有優勢吧?”
“不管江南私下怎麽鬥,藏富于民是事實。您只要稍微推一把,那會将為百姓實現雞蛋自由這個政績實打實握手裏。到時您入閣有望吧?”
李慕卿聞言感覺自己渾身熱血都在沸騰了:“侯爺,下官鬥膽,您這麽助我是為什麽?”
“自然是求師座照拂犬子一二。當然也是照顧雲貴地區,我想當雲貴巡撫。能在短期內看得見的政績只有商貿。就例如闵越那般,一年年的變化看得見摸得着。”
“可雲貴在深山老林啊!”
“所以下官得求李閣老!京杭大運河開辟出來繁榮多少城鎮?”蘇從斌循循善誘着:“我要動大工程,得朝中有閣老!”
聽得這話,李慕卿倒是跟被迎頭潑了一盆冷水,倒是冷靜下來了:“您……您這……這董閣老也會相助吧?只要您與國有利?我聽說鄉試主考官,還頗為積極的邀請您一同參與大興縣四大才子的建議籌備工作呢。”
話語到最後,李慕卿目光帶着些警惕,看着蘇從斌。
蘇從斌聞言笑得倒是更加開心幾分:“董閣老先國後家。他會覺得錢就這麽點,得平均分配,所以輪到雲貴就少的可憐了,不會全心全意支持我。但李大人你不同,您追求閣老,我也追求進步。”
“咱們目前是最佳的合作者。作為皇帝表哥,甚至可以說養大皇帝的人,我能帶您進入核心的帝王黨。”
“你可以先試試,去提雞蛋煎炒烹饪自由,全家一家老小吃雞蛋自由,會不會得帝王青睐。”
李慕卿:“…………”
李慕卿有些困惑,但想想自己失而複得的尚書位。權衡了大半月,找了個機會提了一句。
沒想到帝王還真欣喜有嘉。
對此李慕卿有些心動了。
蘇從斌得到李慕卿的請帖後,倒是籲口氣,把蘇敬儀放出去參加各種宴會了。
“爹,為啥啊?選擇董閣老的示好不好嗎?您要扶持一個政客?”
“政客圖利,是改革中最好拉攏的一派,給他們利益,他們也會推動改革。至于董閣老,接受他們的示好,他們能給咱們什麽?反而我還賠一個兒子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