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開團(二) 您這回就相當于文成公主進……

第80章 開團(二) 您這回就相當于文成公主進……

屏蔽掉“貴族剩男”的戲谑聲, 蘇敬儀擰眉思忖半晌,還是有些擔憂:“您就不怕養虎為患嗎?”

蘇從斌擡眸看向眉頭緊擰成川的蘇敬儀,想了想, 也頗為鄭重的解釋:“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可米雕背後是科舉舞弊!”蘇敬儀瞧着一副穩操勝券的親爹,氣憤強調:“爹,您別一副下棋人的高傲模樣啊!這不提舞弊損公平的事情。那些商賈膽大包天都敢朝科舉伸手足以說明他們有錢後是要權利的!”

“您是不是還有什麽後招啊?有話別藏着掖着,直說行不行?”

話語中除卻少年的天真肆意外,還蘊含着居安思危的憂患意識, 以及言行雖然沒大沒小的,但還是透着對他這個爹的信賴。蘇從斌感慨着。

再一次看了眼親兒子狐疑的小眼神,蘇從斌恨不得将自己被勾心鬥角捶打出來的經驗直接塞進蘇敬儀腦子裏。

畢竟外放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

帶着自己察覺到的迫切感, 蘇從斌開口率先定性:“要權利, 要往上爬,對帝王而言就是有用的工具人。商人重利輕別離, 他們為了利益可以游走五湖四海。那他們為了權利, 是不是敢遠走海外?”

蘇敬儀聞言想也不想:“當然敢了!”

馬克思大佬的經典資本論, 作為商賈子弟,他是倒背如流的。

一旦有适當的利潤,資本就大膽起來。如果有10%的利潤, 資本就會保證到處被使用;有20%的利潤,資本就能活躍起來;有50%的利潤, 資本就會铤而走險;為了100%的利潤,資本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潤,資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絞首的危險。

道理一通百通。

在封建時代,資本家要是能夠搖身一變有權的話,能成皇商的話, 都能把太平洋給征服了。像華旭峰的爹,就是經典代表。據說定國公昔年指點了兩句,張家願意入贅。然後原本只有三艘漁船的張家不到十年時間,就擁有了三十艘巨無霸大船,成了大名鼎鼎的皇商,成了船王張家。商貿道路據說開拓到西方了!

“所以商人把揚州特産帶到海外,帶到那些年年僞裝海寇奪大周商隊辛苦貿易成果的倭寇部落老家,不挺好嗎?”蘇從斌眼裏殺氣顯而易見的:“倭不承認海寇是他們私下招兵買馬的,那咱們也熱情好客送些特産而已。”

這段話蘊含的信息量實在太炸裂了,蘇敬儀繞着書房跑了三圈,才憋住了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對對對,搞死那些小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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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上輩子的仇和怨,這輩子蘇敬儀邸報課都學過的。那些倭寇眼紅大周海商獲利,各種打劫。以及每年秋天,是上岸搶百姓糧食。

大周海岸遼闊,做賊的各種下作手段,各種僞裝,還分散作戰,搶完就融入茫茫大海中。大周守軍有時候也做不到為一支十幾個的小海盜,直接出動上萬軍隊。

從朝廷角度可以理智理解,但從沿海百姓角度也是真怨真恨。

“咱們用美人計?您是說鼓勵商賈女在番邦直接生個皇子龍孫,搶了土著的皇位?”蘇敬儀揉揉自己的小心髒,問道:“反正國外的官随便他們當?”

“都說了送些特産。咱們要學會文人的優雅!計這個詞聽起來多陰謀詭計啊,咱們是熱情好客!”蘇從斌瞧着眼神透着些難以形容暗爽的兒子,板着臉強調:“你用詞文雅些,對得起縣試第八的榮耀。”

蘇敬儀:“…………”

蘇敬儀從順如流改口:“特産!”

他有人性,但不多!

聞言,蘇從斌籲口氣,從頭到尾給蘇敬儀說起送特産一事:“先帝偏愛嬌嬌氣氣,不少人上行下效的都愛嬌柔造作,哭哭啼啼的。更有甚者照着先帝喜好培養。所以光京城內瘦馬數量還挺多的。本來武帝登基時,就已經該殺殺該關關該放放,都整頓過了。可這回東華書院自己搞青樓,錦衣衛順着查到了地方。他們發現某些地區青樓還是瘦馬風。”

“皇上本想全都一殺了之。鎮國公和鐘刑勸下來。沒入教坊司和軍營一下子太多人,帶壞軍營帶歪了京城公子哥風氣倒是不好。所以索性就跟孔子學院一樣,琢磨着全都丢海外去!”

“女子嘛,能生。生下來的孩子,教導他們去孔子學院學習。那不就是我大周人?”

瞧着眉眼間驕驕傲傲的蘇從斌,蘇敬儀瞳孔猛得一震。

懷孕生子,這種方法好像有點……

“且揚州瘦馬本就是商賈搞出來的。”蘇從斌道:“因此江南商賈算頭頂懸兩把刀了,別看這回江南派系安全。實際上都心驚膽顫。所以會有人自我整改,而後揣測帝王心意辦事的。”

迎着親爹意味深長的小眼神,蘇敬儀壓下對生孩子這招數的腹诽,點點頭表示自己懂“有人”标準——肯定會被各種篩選。甚至達到精确揣測帝王的心意,都會跟李慕卿這種差不多:會積極的賣個好,透個風聲。而不是琢磨着法不責衆。

瞧着蘇敬儀思考的眼神,蘇從斌話鋒一轉,告誡道:“哪怕咱們父子交流,你也要注意言行舉止。生個皇子龍孫搶皇位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語可不能提!”

到最後,蘇從斌整個人都帶着些銳利,告誡道。

蘇敬儀迎着鷹隼般銳利的目光,吓得捂了捂自己唇畔,表示從今後必定守口如瓶!

但想想某些傳聞,他還是有些擔心,直接點某個番邦部落:“倭寇據聞非常極其仰慕大周文化呢,據說孫子兵法倒背如流。萬一他們知道美人計怎麽辦啊?”

蘇從斌聞言,定定看着蘇敬儀,卻是沒有開口說話。

無聲的壓力來襲,蘇敬儀急得要命:“爹你說話啊!不要讓我胡思亂想,告訴你我可能想了!”

聽得這話語中隐含的威脅,蘇從斌翻白眼,沒好氣開口問:“那你怎麽不腦袋轉個彎呢?民間經商行為,跟大周朝廷有什麽關系?”

此言不亞于驚雷,震的蘇敬儀腦中空白一片。等回過神來後,他開心無比拍掌:“對對對對!”

朝廷無恥就無恥了,反正對大周百姓好對大周後代友好就行!

“再說了,那些倭寇敢挑萬壽節來質問的話,咱們大周大國顏面盡丢,皇上就可以動怒就可以正大光明開啓隐戶調查,尤其完善女子戶籍登記。畢竟特産的戶籍肯定是不完善的。”蘇從斌雙眸帶着精芒,字字铿锵有力:“對帝王而言,掌控女子戶籍知道适合婚嫁适合身育的女子有多少,他才好琢磨能否征民兵搞大事。”

蘇敬儀迎着這聲聲似乎還有超級大規劃的話語,垂首看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腦袋。

這一刻,他是真腦子沒轉過彎來,不敢置信開口問:“女子戶籍?你們不重男輕女嗎?怎麽會率先關注女子戶籍啊?”

聽得一聲比一聲愚蠢的提問,蘇從斌感覺自己腦仁都要疼起來了:“你說話之前好好自己動動腦子,否則我沒心思放你出去玩了。你得埋頭跟我學習。”

“重男輕女是跟爵位跟利益有關系。咱們眼下說女子戶籍,那也是跟利益有關系!”

“自古以來大戰過後朝廷都會出臺各種促婚嫁的政令。”蘇從斌勾勾手,示意蘇敬儀靠近:“皇上讀書跟你差不多,都是先學感興趣的。卧薪嘗膽的勾踐是他最先學習的人物。”

勾踐也算最早鼓勵生育的帝王了。

規定了成婚男女需在規定的婚齡內方便生育,不能老夫少妻。且還有促進婚姻的連坐方法:女子超過十七歲,男子超過二十歲不成婚,直接懲罰父母。

當然最為重要的一點,生孩子會有獎賞。

但凡生育的人家,只要報告府衙,在分娩時府衙會派穩婆過來。

且生了男孩,賞兩壺酒,一條狗;生了女孩,賞兩壺酒,一頭小豬。要是多胎,賞賜更豐厚,生三胞胎的,還供給乳母。

蘇敬儀聽完介紹後,雙眸炯炯,佩服無比:“古人真是厲害!真金白銀的賞賜下去,那都會生娃啊!”

“對,這點為父去雲貴時也得學,得給錢。”瞧着蘇敬儀抓的重點,蘇從斌應了一聲後,而後擡手撲棱了一下蘇敬儀腦袋。

蘇敬儀捂頭:“爹!”

“你現在要有整個大周朝廷觀。”蘇從斌聲音都有些焦慮,道:“大周戶籍帝王掌控在手裏,才算改革真正的完成。”

“調查清楚女子的戶籍,咱們就可以算出婚嫁年齡。倘若某些地區男子過多,為了安穩起見,就可以征勞役。”蘇從斌聲音低了兩分:“否則男子光棍太多也容易出事。知道嗎?你先前整理執法臺的時候,不是用過《職方九州譜》嗎?九州譜中不也有男女比例數?這也叫大案牍術!”

“從唐時就有大案牍術,最為出名的便是《元和國計簿》是朝廷有組織地收集、統計、整理、分析民生。”蘇從斌循循善誘着:“武帝愛以史為鑒,吸收學習歷朝歷代優秀的制度。”

“前任戶部尚書,目前的次輔陸閣老便是因編寫《元熙國計簿》而入了閣。”

感受着蘇從斌望過來的帶着希冀的眼神,蘇敬儀心倏忽間都驟停了兩秒,“我……我……我會很努力。但是爹這個政治太難了,我沒八百個心眼啊,轉不過彎來,想不到那麽多事情啊。”

這還跟大數據統計有關?又跟勞役工程有關嗎?

“這不管什麽走向,都會變成對朝廷有利的事情,我就算政治課再上一百年,恐怕也不會。”

話語到最後,蘇敬儀是真真實實有些惶恐。

他會積極學習,可……可手握大權還得立足大周局勢分析思考,是完完全全超出他智商情商範圍了!

“您……您不能望子成龍的!拔苗助長的!”

聽得出蘇敬儀話語中似乎還帶着些顫音,蘇從斌擡手按了按額頭突起的青筋,“放心,我沒想着你有八百心眼!你有個基本的功名,然後努力活着,争取活到一百歲就行。反正你活着一日,蘇家就是大周的超品榮國侯,就能依舊住在敕造的侯府!”

“我就不信了,蘇家從第六代到第十代,還湊不出一個心眼來!”

這聲話語篤定且铿锵有力的,倒是安撫了蘇敬儀對政治的迷茫惶恐。于是他迫不及待點頭應下:“爹,我肯定好好長命百歲。您也要長命百歲啊!”

末了,他十分真摯的希冀且祝福。

古代人真的很聰明,他所謂巨人肩膀上穿越也沒有用。

特麽的,大數據統計也有!

那他一個學渣,一個氪金氪出來的學渣還能幹啥?

“那必須的!我得好好活着!”蘇從斌沉聲道,且也說得直白:“我卷入這些政治鬥争中。一來,确保蘇家能有第六代。二來,也是某些那些老古董欺人太甚。原本我都是催着蘇琮他們讀書,想着他們這一代展露才華,恢複祖宗榮光。但蘇家弱就會成為被群起而攻之。”

“因為帝王改革,在某些狹隘朝臣眼中改革就是打壓世家,就得從武勳開始着手。”

話語帶着些鄙夷,蘇從斌冷笑了一聲:“因此咱們也得争一争。得讓某些坐井觀天的人明白一件事,皇帝是改善民生而已,不是打壓世家,更不是打壓武勳世家。他自己都是武勳!”

蘇敬儀感覺自己腦子CPU都要燒了,聞言只能佩服的點點頭:“爹,您說得對!”

“你用心給我記住!我外放後,不管什麽人在你耳畔吹風,你都得冷靜把我教你的話反反複複琢磨了在琢磨。記住,咱們蘇家是世家,定國公府是世家,皇帝也是世家!因此,皇上從根本上來說,不會動世家的利益,而是去改善百姓。”

“世家和百姓兩者是沒有根本沖突的!”

蘇從斌說着表情都凝重了些,目光直勾勾望着蘇敬儀,“你把這番話,來回反複背熟了!”

蘇敬儀見狀也頗為鄭重,飛速默念了一遍,而後小聲又總結了一遍,末了還輕聲發誓:“我會記住的,像吃飯一樣成為人的本能反應!”

蘇從斌想了想,舉例子加重蘇敬儀的印象,問:“你身邊有十兩銀子,你會去撿嗎?”

這猝不及防的話題轉折,蘇敬儀下意識開口:“當然會了。十兩銀子呢!”

“但我不會彎腰去撿!”蘇從斌說的是字正腔圓,仿若帶着些對黃白之物的鄙夷:“因為彎腰會折損蘇家的名聲。大多數腦子正常的世家跟你爹我差不多。逢年過節給窮苦百姓施粥贈藥的,就圖個名聲。”

“這個名聲能夠給我們換來更多的利益。”

聽得這番推心置腹解釋的話語,蘇敬儀聯想先前的利益論,瞬間就懂了:“您是說世家可以高高在上的施舍。只要不涉及根本利益,他們會偶爾做些事彰顯自己的同情心與善心。在有利可圖的情況下,甚至還可以讓出稍稍的,九牛一毛的利。比如雞蛋對他們而言完全不值一提!”

聞言,蘇從斌緩緩籲出一口氣,勉強露出欣慰的表情:“江南那邊的鄉紳世家,客觀來說都比北方富裕一些。他們圖名圖利,看不上雞蛋這種蠅頭小利。但這種事情幹好了,對百姓卻是有利的。雞蛋是最便宜的養生之物,是軍需中必不可缺的物品。”

作為在兵部呆過的文書,蘇從斌表示用雞蛋來推動某些利益,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雞蛋可謂全身都是寶,醫藥典籍中記載:卵白,其氣清,其性微寒;卵黃,其氣渾,其性溫。精不足者,補之以氣,故卵白能清氣,治伏熱,目赤,咽痛諸疾。形不足者,補之以味,故卵黃能補血,治下痢,胎産諸疾。雞蛋白能潤肺利咽,清熱解毒,适宜咽痛音啞,目赤,熱毒腫痛者食用。

“百姓吃得多了身體力壯如牛,幹活也快。就像老話說的那樣,馬無夜草不肥。”

蘇敬儀沉默。

雖然親爹口吻是封建貴族高高在上的傲慢。

但也不得不說,算個人吧。起碼知道得給老百姓吃得好些,方便百姓幹活。沒把百姓當做草芥。

蘇從斌做了最後的總結:“當然最為重要一點,像李慕卿這種鄉紳世家腦子找抽的話也随便。只要武勳世家腦子清醒,知道改革利他們好就夠了。”

“比如肥田之事增産,随之而來武勳食邑也會提高。因為食邑是按戶來算,不是按産量來算的。”

“咱們武勳和農民是真真捆在一起的。農民把莊稼伺候好,交的稅多。咱們拿到手的食邑也就多。”

蘇敬儀點點頭。

瞧着神情都有些呆滞的蘇敬儀,蘇從斌喝口茶潤潤嗓子:“今天邸報課就先學習到這,你好好在書房領悟琢磨,我晚上來抽背。”

“還有不許寫家書上!”蘇從斌最後一句,是用手指沾着茶水,寫的。

蘇敬儀看着茶幾上飛速消失的字跡,面色變了又變,最後他開口頗為鄭重道:“您放心。我不會傻子。蘇琮算算時間都可以啓程回來了。這種長命百歲的道理,我得親口教導蘇琮的。”

說着,蘇敬儀想要緩解緩解課程的壓力凝重感,口吻帶着些戲谑,道:“爹,您要幫我啊。反正要他先喊我一聲義父,你們在對外論兄弟關系啊。”

聽得兄弟關系,蘇從斌表情皲裂了。

但沒辦法,子不越父這潛規則,恐怕一時半會沒法改。

而蘇琮除卻誤打誤撞肥田增産外,也的的确确找到了糧種,甚至還在研究配種呢!光這些功績,光這些付出,他作為親爹都得給自己弄個病退!更別提他目前只是養父。

為了蘇琮好,也為了情誼的維持,為了蘇琮日後扶持蘇家第六代,他自然可以含笑跟蘇琮論兄弟關系。

“行。你們私下随便你們怎麽喊。但蘇敬儀醜話說前頭——

故意拉長了音調,蘇從斌看了眼身高剛到他肩膀的崽:“倘若帝王賜蘇琮府邸,讓其自立門戶。那你就得喊蘇琮叔叔,知道嗎?”

“知道!”蘇敬儀毫不猶豫:“我知道利益為上!”

聞言,蘇從斌微微籲口氣:“行。你好好背書課程內容。我去藏書閣看書。”

瞧着邊說邊起身,還有些迫不及待的親爹,蘇敬儀道:“爹,您怎麽天天去藏書閣啊?這段時間恐怕是您接下來最長的一段假期了,不好好玩玩嗎?”

新科進士們明面上的慶祝流程走完了,還有些不成文的規矩,比如湊在一起互相喝酒聊天聯絡感情;比如京城籍貫的還得再一次拜訪鄉試院試等等考官,向師座大人們報喜。當然最重要的是假期,超級長的假期——整整三個月!

方便進士們各自回鄉,光宗耀祖。

蘇家從開府那一代,就在京城落地生根了。因此祖籍也成京城,而不是山東。

而蘇從斌自打認祖歸宗大辦了一場,又參加完祭天大典後,就鮮少出去玩,反倒是去皇宮藏書閣十分勤快,就差以藏書閣為家了。

“我都享受十幾年了,現如今忙着挺好。”蘇從斌聽得這聲孩子氣關心的話語,道:“我多看一些雲貴以及雲貴周邊相關的風俗人情,還有農學相關書籍,起碼做到心中有數。否則等琮兒把各種畝産數據帶回來,我兩眼發蒙總不行。”

“那您不如去雜貨鋪?五谷雜糧這些品種,雜貨鋪貨架上都有。”蘇敬儀聞言十分認真建議:“您動手摸一把,就有數了。”

聽說親爹包餃子,把糖和鹽還能搞混了,做出“毒餃子”。

把大廚還有高湯寶襯托的厲害至極。

“一步步來。”蘇從斌瞧着兒子似乎對毒餃子一事也頗為後怕的架勢,他氣得磨牙:“我會好好學的。我現在先把雲貴各府情況了解到位。找一個起碼交通要塞,又跟駐軍近,有少少民的,飲食還行的地方。”

也不瞞着自己的小心機,蘇從斌甚至還訴苦着:“否則想得再好也沒有用。我得過水土不服這一關。”

“且聽說少民語言特別難懂。我又沒琮兒那天賦。因此你爹得去鴻胪寺挖人。語言很重要,咱們不能任由本地人交流。他們若是包藏禍心,稍微用詞亦或是說話口吻不一樣,都能給我惹出麻煩來。因此你爹最近得去藏書閣。”

“到時候也可賣賣慘。”

“我都快七老八十了,又第一次出遠門,不得帶齊全了?”蘇從斌說着,恨不得扭頭看向窗戶,委屈的超級大聲。

他好歹也是侯爺呢,帶一個翻譯官,帶一個醫師,帶一個廚倌,也合适的。

蘇敬儀見狀,沉默了一瞬,問:“爹,您要不直接跟皇帝表叔說,您這回就相當于文成公主進藏?把書籍、醫藥、工匠技藝和各種谷物種子都帶上?”

雖然想薅點羊毛但沒想到親兒子嘴巴這麽毒,蘇從斌面色鐵青:“走,咱們去練武場!蘇敬儀我告訴你,你爹揍你還輕輕松松的!”

“政治玩不轉,陰陽怪氣倒是第一名啊!”

被掐着後頸肉的蘇敬儀:“…………您注意點自己的人設,七老八十腿腳不利索!”

正想找蘇從斌問問雞蛋事情的武帝:“…………”

站在練武場屋檐上,武帝瞧着大白天父子倆親切交流感情的畫面,沉默一瞬。幹脆喚來密探詢問到底發生什麽事。

等一目十行掃過父子倆邸報課內容後,武帝表情從凝重到失笑,最後哈哈哈哈的回宮。

甚至還迫不及待找了定國公分享:“舅舅,咱們看着他賣慘啊,到時候把他嫁出去。”

定國公點點頭,将密報看了又看。最後他權衡片刻,還是開口問出了聲音:“皇上,老臣鬥膽,您戶籍改革重點在女子?”

聞言,武帝看向渾身都有些僵硬,似乎鼓足了勇氣開口問出聲的定國公。沉默一瞬,他頗為坦誠:“朕沒想到在表哥眼裏,朕這麽英明。舅舅,我要是這麽深謀遠慮,這麽沉穩坐得住,需要叫武帝嗎?”

定國公看着回應的理直氣壯的帝王,垂首看看密報,茫然的眨眨眼:“蘇從斌這邏輯看着還挺正确的。”

“朕的想法一直很簡單,大周境內各省穩定下來後,海上必有一戰。我直接開打!怎麽,您不會也想勸朕用這種婆婆媽媽後宅的招數?”

話語到最後夾着帝王的怒火。

定國公見狀卻是冷靜下來了,甚至還笑着回憶往昔:“皇上,末将自然也選擇直接打。昔年,我被迫從西北到了沿海。水土不服都要了我半條命。可這還不是最難熬的,難道的是我們咬着牙拼了命,就差連根拔起了,卻被先帝叫了停!簽訂了和平協議!”

“于國放虎歸山,于私是殺子之仇不能報!”

武帝看着氣得渾身都在顫栗的定國公,攙扶着:“您消消氣,朕請您來是看文成公主的熱鬧!”

邊說,武帝還強勢轉移話題,免得自己舅舅回想自己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另外雞蛋這件事,軍需有記載嗎?朕也是想要徹底了解了解這事。”

“蘇從斌還真是文臣思維!”定國公聽得帝王的寬慰壓下心中的怨恨,竭力讓自己開心點。畢竟最後還是他們勝利,掌握了大周!

想着,定國公順着帝王的話題開口。他還帶着些怨念先道一句:“有些事想得倒是挺美。不過雞蛋也的确有好處。軍需中也明确羅列……”

聽完軍中大概的數據,武帝有數:“那暫且讓李慕卿在國子監喊個口號。青官處也加入這條,奮鬥第一步就是讓一家老小都能吃雞蛋。所以接下來您也受累了。”

“這有什麽累的,這些框架都是您帶頭草拟的。”定國公含笑道。

“您也得操心,第一批新人有幾個看着就迂腐的。您還得費心調、教一二。實在教不好的,就踹翰林院去。”武帝聲音低了些:“到時候全都踹海外去。”

定國公應下。

“那您忙,延武就住武英殿吧。在咱們眼皮底下管着方便。”

冷不丁來一句家務事,定國公本想點頭應下,但回過神來忙上道:“皇上容禀,延武比我忙,行程都排到三個月後了。”

“舅舅!”武帝不虞:“朕也教延武讀書的。您別一副提防拐子的眼神。”

“他自己剛學騎射就放話要教蘇敬儀。”定國公很認真解釋秦延武正有正經事要忙:“現在一邊騎馬一邊哭鼻子還要面子,讓我不許往外說。除此之外,他還應邀了七八個宴會,以及籌劃十佳雜貨鋪。”

“這幫兔崽子害怕把您鋪子搞倒閉了,所以他們打算先自行嘗試一下當貨郎。跟着大興縣才子比賽賣些東西。”

“畢竟也算知道些民生,所以我都答應下來了。因此他現在每天習武騎馬學習如何當師父。晚上還畫自己愛的貨架,打算賣自己愛吃的點心。”

說完,定國公看了眼帝王。

武帝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有正經事,我又不會接他來玩。”

“老臣鬥膽,您太寵了些。所以他打算來找您練一練自己的膽子。”

“找朕練膽子?”

“據說做生意從殺熟開始。”

武帝聞言笑了:“朕還以為什麽大事!您這麽吓唬我!不就殺熟嘛,讓他來。不過跟他說明白啊,朕最近也很忙的。錦衣衛密探送上來的數據,真有金礦!”

看着眼睛都迸發光芒的武帝,定國公小心翼翼:“您不會是為了金礦琢磨打一場吧?”

“為了糧種!”武帝道:“文成公主野心勃勃研究江南發展,想要如法炮制到雲貴,好讓自己撈個總督光宗耀祖。所以把唐宋時期江南發展的書籍看得格外仔細。”

“所以?”

“您不知道,宋朝蓬勃發展最為關鍵是出現了占城稻!”武帝邊說,從禦案拿出蘇從斌從藏書閣整理出來的筆記:“您看看。相比起宋朝農民傳統的種植作物糯稻和粳稻,占城稻生長期短,一年內可以兩作甚至三作,糧食就足了百姓飽腹了人口就翻倍了。且不擇地之肥瘠随處可以播種。”

“蘇從斌整理的可仔細了!”

定國公看着清晰對比的表格(從糧食種類、朝廷推廣政策、土壤開墾方式、戶籍人口、十年二十年時間發展、引用書籍),有些驚訝:“我只知道占城稻優缺點,比如口感比較差。但沒想到從宋朝開始的啊?”

“口感差又沒事,您翻過看,這糧種也可以配種,精耕細作,慢慢改良的。”武帝聲音壓低:“朕今日邀請來,是想說占城稻的老家。您知道這糧種來自哪裏嗎?”

瞧着帝王神秘兮兮的模樣,定國公猜了猜:“占城?可現在好像……”

“占城也就是現在的安南。”武帝迫不及待顯擺:“從占城國通過商賈到福建。眼下咱們發現的番薯也是在福建落地生根。蘇琮和思恩不是帶隊親自周邊國家全都游覽了一圈嗎?安南、暹羅、真臘諸國,蘇門答刺、舊港、瓜哇、濘泥這些沿海國家,糧種是有的。除此之外還有西洋諸國,什麽洋芋,密報顯示也不錯。”

聞言,定國公雙眸炯炯,喜得直接跪地:“天佑吾皇!”

武帝美滋滋将定國公攙扶起來:“舅舅,同喜同喜!咱們接下來得秘密訓練些兵,再好好探測探測,自家內部您也領頭。這蘇從斌有些婆婆媽媽,但一點說得倒是很有朕表哥的眼見。咱們武勳跟百姓是不沖突的。百姓糧食增産了,世家食邑也會增加。”

定國公聽得這話,更是歡喜不盡:“皇上您說得對,末将肯定會把這些事情跟那些世家們好好說說。”

“不過其他官宦世家?那些人是靠佃戶,佃戶一般是交畝産量。”

“權當給文成公主一個顏面。先讓他努力撲棱撲棱,畢竟咱們種田需要時間,練兵也需要時間。”

瞧着帝王一口一句文成公主,定國公都沒心思考慮國家大事了,無奈嘆口氣:“皇上,老臣鬥膽,您這诨號私下叫一叫。眼下好歹狀元,也是您欽點的狀元。咱們青官處第一任文書。”

“可您不覺得這個诨號很合适嗎?咱們一窩武将腦子,誰像他想得那麽多啊?以後蘇從斌要是成器了,文成就是他谥號。朕夠大氣吧?經緯天地曰文,安民立政曰成。”武帝理直氣壯:“所以不改。”

定國公聞言幹脆不去想家務事了,是認認真真看整理出來的相關信息,邊感慨:“這蘇琮要是回來。蘇從斌是不是還得琢磨帶着新糧種去貴州?那……”

緩緩看了眼錦衣衛密報,定國公吸口氣:“蘇從斌琢磨帶這麽多東西,也真是要掏家底啊。”

柳家的醫藥要帶,蘇琮收集的糧種要帶,還要讓孔睿他爹推薦鴻胪寺翻譯員,從淩家挖工部木匠,還琢磨江南商貿,甚至國子監游學都想了。

“老臣鬥膽,您得安排好他去哪裏。父母官有能力,最好也能帶動周邊縣城的發展。”

“等蘇琮回來,咱們再讨論。您這段時間也留心,找個經驗老道的帶一帶。另外從青官處找幾個踏實的縣官。跟着文成公主的資源,好好發展發展。”武帝玩笑歸玩笑,表情卻是肅穆了兩分:“當然您在青官處也得錘煉錘煉文成公主的實踐能力。否則朕就怕文成公主包餃子,看着是好的,結果是毒餃子。”

定國公:“…………皇上,老臣鬥膽,您別提公主兩字了。您這一通安排,還真是公主出嫁的排場!”

“蘇琮當初十歲就離家,也沒蘇從斌這麽嬌貴!”您還派人把他丢災區!

遠在瓊州田野忙碌的蘇琮冷不丁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真少爺竟被假少爺逼着科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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