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尊重她的選擇
尊重她的選擇
“罷了,她既不來,那你便幫我帶個東西給她吧!”
溫千樓知曉她是鐵了心不想見自己,便讓柳如棄跑腿去買上一盞燈。
他折返回到馬車中,下定決心才在紙條上寫下幾行字,爾後便拆開了荷花燈的底座,将字條塞了進去。
溫千樓将燈遞給了內侍,細心叮囑道:“這兔兒燈是她最喜歡的燈盞,你便告訴她,我想說的話便在其中,你務必帶到。”
“是,溫大人!”
溫千樓親眼目送內侍消失在宮門之後,他才肯轉身離去。
溫千樓臉上失落的神情,柳如棄看得是一清二楚,他坐在馬車外晃悠着腿,無奈搖搖頭。
他家大人何曾有過如此失落,這大邺的女子就是厲害,他怕是要載在樂嘉帝姬的手中咯!
柳如棄好奇道:“大人,那燈盞中你到底寫了什麽?”
溫千樓斜靠軟墊,緩緩合上了眼,“你打聽這麽多做什麽?”
柳如棄不好意思“嘿嘿”一笑,這字條寫的東西是他能知曉的嗎?若是溫大人能告訴他也成。
好奇心在瘋狂作祟,但又害怕溫千樓訓斥自己,還是改口道:“我就是好奇,若是肉麻的相思情話,大人也不必告知屬下了。”
溫千樓擡手将一塊碎銀砸在了柳如棄的後腦勺上,只氣定神閑道:“孤就是将自己的身份告訴了她而已。”
柳如棄手一顫将馬勒停,溫千樓向前一撲,險些閃了腰。
“什麽!大人,您真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告知了帝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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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千樓趁着阮玲珑沒回府的這些時日,閑暇之餘無事做便看了看她屋中的話本子,說真心喜歡的兩個人,一定要坦誠相待。
他既認阮玲珑是他一生要相伴之人,便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知,反正往後她也是要知曉的。
柳如棄抓了抓頭發,他家大人當真是糊塗,為何偏要此時告知她身份。
“溫大人,若這消息被大邺知曉,您應知曉後悔,大邺皇帝定不會把帝姬嫁給大兖人的,況且咱還是潛進來的探子,總不能私奔吧?”
溫千樓尋思,現下阮玲珑來見自己一面都不肯,應是小女兒家的心思,她就是一時有些不好意思。
“私奔?”溫千樓聞言一笑,“她乃大邺帝姬,不論何時,孤會尊重她的選擇,絕不會讓她為難。”
柳如棄重新駕起馬車,好好好,他家大人說什麽便是什麽,他們做屬下的都聽大人吩咐。
說的也是,誰年輕時心中還沒個喜歡的人,像他家大人這種人物也難避紅塵。
……
自打溫千樓将那盞寫着真實身份的兔兒燈送入宮中後,一連小半月,都未曾得到阮玲珑的回複。
差人去鳳儀宮問話,也是被人尋了理由搪塞了回去。
柳如棄在屋外守夜,深夜常常能看到失意的溫大人開着窗,獨自一人坐在火盆旁烤火飲酒。
休沐日更是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終日滿身的酒氣。
旁人亦是在猜測,溫千樓與阮玲珑的婚事是不是出了什麽岔子,還有的人說溫千樓麻雀登上枝頭變鳳凰的夢想是要破滅了。
溫婉瞧着在搖椅上沉沉睡去的兄長,蹑手蹑腳走到他的身旁,将他手中的酒瓶取走,又尋來薄被蓋在身上。
便默默守在他的身旁,直至天快亮時,她才起身離去。
溫千樓夢中呓語,一直喚着阮玲珑。
又是小半月過去,溫千樓從醉酒狀态逐漸清醒過來。
每每從宮中出來,他都要駐足看向鳳儀宮的方向,多希望阮玲珑能出現在那條悠長小路上。
從期待到失望離去,他經歷了無數次。
溫千樓又恢複了往日不茍言笑的模樣,整個人死氣沉沉,用朱砂筆在信上畫下重重一道紅痕。
柳如棄看着他半死不活的樣子,提議道:“大人,您日日與自己較勁猜樂嘉帝姬的心思,還不如尋兩個探子進鳳儀宮,探探帝姬的情況。”
溫千樓眼簾半垂,固執己見,“不必,有些事還是當面講清楚好,孤說過,與心悅之人便要坦誠,孤信她,便不會用這種方式去試探她。”
柳如棄扶額揉了揉太陽穴,大人怎麽倔得像一頭驢似的,現在情況特殊,不過是讓探子去探聽一下消息罷了……
溫婉端着雞湯,輕輕敲了敲了門。
“進來!”
柳如棄搓了搓手,溫婉炖湯手藝是越來越好了,大人不喝湯,這砂鍋中的雞和湯又要便宜自己了。
溫千樓看着大兖邊境送來的密報,神色凝重,随後松開了手将其丢入火盆中。
溫千樓淡淡道:“大兖打過來了,在大邺邊境開戰了。”
柳如棄擰雞腿的手一頓,“啊?他們怎麽這麽快就來了?”
大兖知曉汝南王要謀反之事,趁機攻了過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溫千樓站起身來,命令道:“柳如棄!”
“屬下在!”柳如棄将雞腿丢回了砂鍋中。
“即日起你便吩咐下去,叫潛伏在大邺都城的探子可以撤退了!”
柳如棄朗聲道:“是。”
溫婉雙手交疊,微微垂首站在角落裏,正思索着兄長與樂嘉帝姬的事,忽然被點到名,神色有些慌張。
“溫婉,近日你也收拾收拾,離開吧!”溫千樓拾起書桌上的話本,随意翻看了幾頁便合起,将其歸入身後的書架上。
她神色晦暗不明,欠了欠身,“是,溫婉遵命。”
溫千樓待衆人走後,才露出自己疲倦的模樣,望着瓷瓶中漸漸凋零的花草,呢喃道:“阮玲珑,你為何還不回我的話?”
冬去秋來,天氣一日比一日好,檐上積雪漸漸消融,冰水一滴一滴落入落下,又凝成一截晶瑩易透的冰錐。
陽光雖好,但還透着一股刺骨寒意。
陽光順窗棂撒入殿內,細小浮塵随微弱的風輕輕浮動。
躺在床榻上的人,一根手指微動。
“玲珑醒醒,哀家的小懶貓,太陽都曬屁股了,你怎還在賴床不起?”太後身上籠罩着一道淡淡的金光。
她寵溺得拍了拍阮玲珑的臉頰,眼中滿是疼愛。
阮玲珑緩緩睜開了眼,用虛弱的聲音答道:“皇祖母,玲珑沒有……懶床。”
暮雪聽到帝姬的聲音,跪在她的榻前,握住她的手熱淚盈眶,激動得朗聲道:“帝姬醒了,快去請禦醫。”
暮雪哽咽道:“帝姬,您總算是醒了,您已昏迷一個月了。”
“竟有一個月了。”阮玲珑說完話又疲倦地合上了眼,她聽到窗外有鳥兒的叫聲。
暮雪見她要沉沉睡去的模樣,急聲道:“帝姬,醒醒。”
“我無事,就是覺着累。”
左丘雅聽到消息趕了過來,阮秦天走得急還不甚摔了一跤,唯恐是回光返照之相。
禦醫神色凝重,為樂嘉帝姬診脈後徹底松了一口氣,拱手欣喜道:“啓禀陛下,皇後娘娘,樂嘉帝姬已無性命之憂,眼下就是身子虛弱的很,待臣開個藥膳方子,配以針灸,仔細養着身子,半年便能徹底康健。”
“好好好!”阮秦天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了,“太醫署重賞。”
“謝陛下!”
左丘雅挽着阮秦天的手臂從殿內退出,還是忍不住擔憂。
“玲珑與溫千樓的婚期将至,先前臣妾也做了兩手準備,也不知她能不能撐得住那些繁文缛節的大婚規矩。”
阮秦天拍了拍皇後的手背,安慰道:“規矩是死的,但咱人是活的,免了免了!只要溫千樓能待阮玲珑好,朕便放心了。”
“陛下說的是。”
*
阮玲珑身子日漸好轉,不過下榻走路還要人攙扶着才行,她在殿中走了一圈,頭冒細汗,便尋了凳子坐下。
她望着挂在衣架上的鑲嵌金銀玉石,繡着金色并蒂蓮大紅色婚服,滿是期待自己穿着它嫁給溫千樓的模樣。
阮玲珑指着婚服道:“暮雪,我想試試婚服。”
“是!”暮雪淺笑着欠了欠身,上前去取。
阮玲珑将婚服穿在身上時,感覺婚服還大了幾圈,“腰似是寬了些,這肩膀處也是,若不然再讓制造坊改改。”
暮雪将阮玲珑夾在衣服間的長發撩出,心裏忍不住心疼帝姬,一場大病,帝姬便消瘦至此,似弱柳迎風,一吹便倒。
“暮雪覺着不用改,待大婚時,帝姬您定會康健,身子也定會恢複到先前模樣。”
阮玲珑瞧着鏡中消瘦的自己,“但願吧!”
她脫下婚服,又在宮娥的攙扶下四處走動,她走到書桌前看着散亂的佛經,詢問道:“是不是我皇祖母來過?”
暮雪搖了搖頭,“未曾,這佛經最近是皇後娘娘在看,皇後說太後她日理萬機,不過帝姬您在昏迷時,康寧宮那邊時常有嬷嬷給您送東西來。”
“原來如此。”她坐在桌前,提筆的手微微顫抖,失落道:“想抄個佛經,手抖的厲害,果然還是不行。”
阮玲珑想起夢中見到的皇祖母,臉上露出笑意,“我醒來那日,我夢中還瞧見皇祖母像小時候那樣喊我起床,整個人被金光籠罩,晃得我睜不開眼。”
暮雪輕聲道:“那定然是太後保佑着帝姬您,将您喚醒了。”
“暮雪,但我好想她。”
一位宮娥走到主仆二人面前,她颔首一禮,将手中的信雙手遞上,“帝姬,這是溫大人方才差人送來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