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太後駕崩了
太後駕崩了
“柳如棄令命!”
他看着溫千樓騎馬揚塵而去,拍了拍胸口嘀咕道:“啧!大人好不容易做回正常人,這是又要不當人了。”
平邺三十五年,農歷二月十九。
汝南王阮拓北上大破烈陽關,夜襲入都城,以未來儲君身份入住東宮。
阮拓逼迫阮秦天寫退位诏書,都城中的皇子、帝姬各個囚于深宮中。
朝野震驚,人人自危。
柳如棄帶大兖高手入都城,盜取山河圖,趁亂出城一路向南,重回大兖。
阮玲珑亦被囚禁在福滿宮中,專有侍衛看守,她心優父皇母後的安危,幾度想要逃出福滿宮,卻被不耐煩的侍衛給推了回來。
暮雪将摔倒在地上的帝姬扶起,心疼的看着她擦破皮的手掌,訓斥着侍衛,“樂嘉帝姬身份尊崇,豈容你們以下犯上!”
“呵!什麽帝姬?”
侍衛相視而笑,“現在非但不是自由身,待過些時日新帝登基,能封個郡主當當就不錯了。”
“咣當”一聲,福滿宮的門被二人狠狠合上。
阮玲珑看着擦傷的手掌,心中很是不解,朝中不是有皇祖母坐鎮,為何會讓汝南王得逞攻入都城。
暮雪怕帝姬憂思過度,勸說着人回了殿中。
阮玲珑見出去無望,看着桌上放着的小瓷瓶,無奈道:“這藥我需得停幾日,屆時你就說我病重,需得尋禦醫,你便尋機會從狗洞離開去尋師修明,他向來點子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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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雪不敢用帝姬的性命冒險,若再病重一次,必死無疑,“可帝姬……您的病藥不可停,暮雪怕。”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若我死,那便是命中注定的結局。”
阮玲珑将自己值錢的收拾,還有銀兩皆交給了暮雪,“有值錢的東西傍身,打點守衛應不難,便全靠你了。”
暮雪跪在地上,磕着頭道:“是,暮雪領命,定不辜負帝姬之托。”
阮玲珑斷了自己的藥,又忍着饑餓,不過兩日,便陷入了昏迷中。
暮雪痛哭流涕,焦急拍打着門,“不好了!帝姬昏倒了,快去請禦醫。”
守門的侍衛不情願的打開門,用刀柄擊中她的心口處,兇神惡煞喊道:“喊什麽喊,滾回去。”
暮雪捂着疼痛的心口,氣得臉色通紅,怒罵道:“你們這些狗仗人勢的,汝南王尚未下令處置帝姬,你們便敢如此怠慢,若帝姬身死,你們可擔待的起?”
其中一個侍衛持刀要對暮雪動手,另一個人沖他搖了搖頭。
殿門發出沉重的“吱嘎”聲,禦醫拎着藥箱急匆匆走向床榻,拿出脈枕襯在阮玲珑的手腕之下。
她面色慘白,純色微微發黑,安靜的平躺在榻上。
站在一旁的女子身着金縷千蝶裙,挽在手臂上的披帛在陽光之下,金光閃爍。
飛天髻上的桃花簪栩栩如生,額前一抹桃花钿,明眸皓齒,靡顏膩理,金絲寶镯纏腕,寶氣逼人,叫人挪不開眼。
她淡淡掃了一眼哭腫眼睛的暮雪,對禦醫淡淡道:“樂嘉帝姬如何了?”
禦醫診脈後下了銀針,忐忑說道:“回文惠帝姬的話,樂嘉帝姬憂思過甚,瞧脈象虧損的厲害,是先前的病所致,下官這就為樂嘉帝姬開方。”
阮玲珑長嘆一口悠悠轉醒,朦胧的光影中,她看到三姐姐站在自己的榻前,向她顫抖的伸出手,虛弱喚道:“三姐姐……”
阮瓊華嫌棄之色不顯于面,後退半步,淡淡道:“樂嘉帝姬醒來便好,既無大礙,改日本帝姬再來看你。”
阮玲珑掙紮着要起身,暮雪将人小心扶起。
她靠在暮雪的懷中,瞧着穿金戴玉的阮瓊華,不解問道:“為何三姐姐能在宮中來去自如?”
阮瓊華看着眼前天真爛漫的阮玲珑,聞言笑道:“也不怕你知曉,皇叔能順利入都城,自有我在暗中相助,我有從龍之功,帝姬中唯有我能在宮中來去自如。”
阮玲珑痛心疾首,“你為何你要幫他奪父皇的皇位?”
“為何?”
阮瓊華不屑笑了一聲,“父皇偏心,衆多帝姬之中,他的眼中只有你,天下所有的好東西他與皇後都送到你面前,我們這些帝姬,也不過是你的陪襯罷了!”
阮瓊華一步一步走到阮玲珑的面前,捏住她的下巴,暮雪推開阮瓊華的手時,挨了一巴掌。
阮瓊話甩了甩手腕,“皇叔答應我了,我将是天底下最尊崇的帝姬,食邑三千戶,乃你之上,不過你的好日子也要到頭了。”
“你這是何意?”阮玲珑胸口隐隐作痛。
“還真是可憐,你被父皇和皇後保護的很好,天下之事所知寥寥無幾,屆時你便知曉了。”
阮瓊華仰天大笑,猖狂離去。
阮玲珑還未從她的話中回過神來,只聽明陽鐘響起,鐘聲回蕩在宮中久久不散,足足四下。
她顧不得難受,赤腳慌張的走到殿外,緊緊握住暮雪的手,聲音都在發顫。
“暮雪,你說……是誰出事了?”
阮玲珑望向明陽鐘的方向,心中祈求蒼天神明,若要死,也定然是他汝南王。
紅色高牆外,侍衛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傳到皇宮的每一處角落。
“太後駕崩歸天,諸宮之主速着缟衣,前去康寧宮拜別太後!”
阮玲珑聞言,眼眶頓時泛紅,她癱軟靠在了暮雪的身上,身子不停的在顫抖,悲痛之感湧上心頭,聲音沙啞,艱難開口道:“皇祖母她……她駕崩了!”
暮雪瞧着帝姬痛苦的模樣,強忍着落淚,輕聲道:“帝姬……咱們去送太後一程吧!”
阮玲珑感覺五髒六腑疼得厲害,忽然嘔出一口鮮血。
“帝姬!”
她強撐着一口氣站起身來,“暮雪,你扶我起來更衣,我要去再見皇祖母一面。”
“是。”
福滿宮的大門從外被人緊鎖,暮雪拍了拍門,朗聲道:“速速開門,樂嘉帝姬要去拜別太後。”
暮雪拍了許久的門,遲遲不見有人回應,“帝姬,怕是侍衛們都去康寧宮了。”
阮玲珑擡頭看了一眼牆,喘息道:“暮雪去搬梯子,大不了我最後再翻一次牆。”
暮雪見帝姬心意已決,便将牆角下的梯子重新起,阮玲珑艱難得坐在了牆頭上。
阮瓊華便站在牆外,她看着滑稽爬牆的阮玲珑,淡淡說道:“你還真是死性不改,太後在時就教你規矩,如今她老人家駕崩,你竟還想着爬牆出去見她,若她知曉,定是要被你氣的活過來了。”
阮玲珑胸口中憋着一口悶氣,不服氣道:“明明是守衛不給我開門。”
阮瓊華心情大好,挑釁笑着道:“錯!是本帝姬讓他們不給你開門的。”
“你……”
“別你啊我啊的,我可以給你開門,但你要跪下來求我,我便讓你去見太後,如何?”
阮玲珑緩緩攥緊了手,她一直将諸位姐姐當親姐姐看待,沒想到傷她至深的,也是所謂的姐妹。
阮瓊華瞧了半天,看她坐在牆頭上遲遲不動,便要轉身離去。
“等等!我跪,我跪便是!”
阮瓊華命侍衛将門打開,她便站在門外,看着頭戴白花一身素缟的阮玲珑,那哭的泛紅的眼睛,她瞧了都要忍不住心疼了。
暮雪想要扶住阮玲珑,她卻推開了暮雪的手,“只要我肯跪,你便讓我見皇祖母?”
“那得看我心情了。”阮瓊華喚侍衛搬來太師椅,她一邊端着茶盞,一邊看着眼前磨磨蹭蹭,要跪不跪的阮玲珑。
“再不跪,本帝姬可就走了。”
阮玲珑将文惠帝姬得意的模樣,全部刻在了心中,她重重跪在了阮瓊華的面前,“現下可滿意了?”
“你還沒磕頭呢!”
暮雪急聲道:“文惠帝姬,你莫要欺人太甚!”
阮瓊華讨厭她大呼小叫的模樣,“果然是條忠心耿耿的狗,給本帝姬掌嘴。”
阮玲珑向阮瓊花跪地一拜,額頭點地,她骨子裏所有的傲氣,連帶着那一份姐妹情義,都不複存在。
阮瓊華啜了一口茶,“敷衍了事?沒什麽誠意。”
阮玲珑耳旁是暮雪被打巴掌的聲音,她咬牙不肯出聲,阮玲珑又重重磕了一口響頭。
阮瓊華起身,她揪住阮玲珑的頭發向地上按去,惡狠狠道:“怎麽才磕一個,根本不夠。”
阮玲珑無力反抗,額前一道血流下,染上眼睑流入眼中,她睜不開。
阮瓊華看夠了她的慘樣,掩口一笑,湊到她的耳旁輕聲道:“太後駕崩前醒來過,她說,她不想見你,你刁蠻任性肆意妄為,有負她的所托,為何沒和溫千樓成婚,是含恨而終的。”
阮玲珑杏眸緊閉,聽到她的話後,渾身冰冷仿若墜入冰窟之中。
原來,自己在她心中,竟是這般不孝子孫,她死前都不肯見自己。
阮玲珑癱坐在地上,任由額前的血滴落。
阮瓊華轉身離去,暮雪撲過來将她抱在了懷中,哽咽道:“帝姬,你受苦了,咱們回去。”
阮玲珑未曾給她回應,在冰涼的地上坐了許久,半響才給了一個回應。
她睜開的杏眸,目光空洞,擡手揪住暮雪的袖角。
“我真是不堪,叫皇祖母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