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和我交情這樣淺淡卻來提點,和姐姐有關對麽。”

他沉默半晌,回答卻幹脆有力。

“是,我在贖罪。”

☆、Chapter11

同蘇詩溫扯七扯八幹脆哪裏都不去了,他跟她講了許多故事,那些亂糟糟的黑道上的事情聽得她腦袋發脹,直接打住,逼迫着他講安徒生童話。

蘇詩溫真是苦不堪言,只覺得自己嘴賤才說要講故事的,這下子被纏着什麽灰姑娘賣□□的小女孩白天鵝,小蝌蚪找媽媽為什麽鯊魚怕海豚,狼和小羊美人魚,不是安徒生的也來,反正已經混亂了,所以對上唐一瞳求知欲極強又滿懷期待天真的水眸,讓他覺得自己就是在騙小孩。

活在童話裏的孩子,也會死在童話裏。

真的夠了。

“蘇少,你有個表弟是不是叫蘇誓?”

“怎麽?”

“他說他認識我。”

“然後?”

“沒有然後了。”

“別聽他胡扯,離他遠一點。”

“咦?”

她轉到前面來疑惑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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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詩溫忍無可忍地一巴掌拍在她腦袋上:“裝什麽純真無辜,賣什麽萌!這招你留着給他們看,別拿來對付我。”

唐一瞳發出委屈的嗚嗚嗚嗚嗚,眼睛睜得更大了,濕潤的眸子眨呀眨,滿臉被欺負後的可憐兮兮,小肩膀抖着,乖乖往後縮到了角角裏,抱成一團。

蘇詩溫見此大受打擊,頭疼地別過頭去不看她。

“……靠。”

他從後視鏡上看到她略略得意和賭氣的神色,自覺好笑,狠狠瞪了她,換來的是對方龇牙咧嘴示威一般的大白眼。

蘇詩溫哭笑不得。

唐一瞳轉了轉眼珠子,悄悄爬起來湊近了伸手指戳他。

“蘇少~你喜歡我哥哥麽?”

他從善如流,“喜歡。”

“你喜歡我麽~”

“喜歡。”

“哦……”她笑眯眯,“你都被萬人睡過了,怎麽還好意思喜歡九折。”

“前者你弄反了,後者與此無關。”

“我知道你為什麽說喜歡我~但哥哥是我的你就別窺觑了,好好回你的美人鄉吧。”

然後抱着自己不明的心意和那份塵封的愛,一起死去。

唐一瞳暗地側擊中卻看到蘇詩溫目光憐憫,心下一陣不爽和惱怒,受不了被別人可憐,況且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可憐就被人可憐了。

何等莫名其妙。

所以她也用無比憐憫的目光看着他。

緩緩兩人相視一笑,卻心下自知為何,也在百種猜測間各懷心思。

或許他說的是對的。

他們兩個某些程度上太像了,誰都知道對方的意圖,根本不需要講明,她以為他看徹,他以為她看徹,巧逢了這個奇怪的人便引為知己,起了憐惜之心。

而她也覺得,只要跟他在一起整個人都會變古怪。

也許真正的自己能夠在他這裏找回。

“我記得家裏還有個哥哥的,為什麽都沒人談起過?”

“你忘了唐氏誰才是掌勢的?”

“哦……”

“先去我那裏吧,九折差不多回來了。”

“嗯嗯我想吃冰~”

“知道了,不要撒嬌。”蘇詩溫用力把她推開,惡寒地擦了擦胳膊,“我讨厭這一套。”

“哼。”唐一瞳不屑地扭頭。

“回去有驚喜。”

“?”

“如果能聯系到她的話。”

畢竟都這些年了,勢力再大一朝一夕也不會達到目的。

“你又在說什麽不着邊際奇怪的東西啊?”

“今天晚上有特別節目,本市獨有之夜,大廣場上會放煙火,很漂亮市集也熱鬧,你不出去逛逛?”

“我也知道的以前總是過節喧嚷,可是我在大房子裏啊不能出去的,這次應該能吧……好多人長得超級有趣。”

“相貌怎麽能用有趣來形容。”

“那能用什麽,就是覺得長得很好玩啊。”

“……”

“對了,我們這裏最北邊的海是什麽啊?”

“怎麽。”

“我看了它一年了,連名字都不知道,哥哥也不告訴我。”

“那距離這裏還是挺遠的,具體有一個傳說,曾經是灰暗無陽光照射的地方,後來陽光永駐。”

“傳說?!你在敷衍我啊,快點講,是什麽傳說?”

“我不記得了。”

唐一瞳氣呼呼瞪着他,想撲上去狠狠咬一口洩憤又發現無處下口。

“那片海遠看是碧綠,近處是淺藍,因為陽光折射也不會偏差如此,所以這樣細微的錯覺至今是迷。不一樣的故事導致名稱也不一樣,但叫的最多是這個,那裏很溫暖,聽老人講陰影一片的過去真是傳奇,很古怪是吧?”

“沒有,好想去看看……”

“其實它還有一個名字。”

他看着那片海的方向。

“永失我愛。”

……

同樣的初夏,同樣的感覺。

那片海的确很美,迷倒了多少在塵世醉生夢死的惘然者。

也是在同樣的季節,他想自己也許明白了心底的是什麽。

一閃而過的曾經和嬉笑打鬧聲,如同海水一半迷人的淺藍色。

是她。

話語,動作,眼神。

永失我愛。

……

“你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很不和諧的。”唐一瞳伸手去撫平他的眉心。

“那我應該怎樣?”

“該亂則亂,不亂也得亂,少來正經。”

蘇詩溫失笑。

本來進門不以為意,只想是蘇少胡言亂語的驚喜,卻不料讓她怔在門口,拆開小巧而精致的包裝後,絕對熟悉的白色顯露出來。

蘇詩溫在她身後笑着搖頭。

居然是……在電視上看到的白色連衣裙。

神仙啊,怎麽可能!

她甩了鞋抱着盒子喊:“哥,這衣服你從哪找來的?”

蘇詩溫在後面道:“八成是Ailsa賣的人情,這身可是她親手縫制十分得意的作品,雖然從不以金錢衡量,但全球為了搶這一件的人可是不少,絕版的無價。”

入手冰涼綢滑,柔軟舒适,手感竟然是她觸碰過的絲織品裏最好的!

蘇詩溫細聲輕嘆,“這料子也不是俗物,她可真舍得。”

聽到動靜的人從屋內走出來:“小瞳,進去換了看看,為了符合你她很費了點心思在原品上裁補。”

唐一瞳接着衣服進屋去,蘇詩溫有些疲倦地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Ailsa回來了?”

“沒有,她現在很忙,叫人特地送來的,不過說八月有空。”

“九妍的面子可真是大。”

突然間蘇詩溫提到唐九妍,氣氛奇怪了一些,卻很快恢複正常。

“讓她出去看看吧。”

唐九折皺眉,“外面人太多了。”

“大晚上的誰注意?不過出去散散步。”

“你別太張揚了,既然是散步就不要弄雜七雜八的。”

蘇詩溫一笑,頗有些懷念:“就像小時候一窩臭小子一起混,幹壞事也一群人背着,不過今天看來除了我們兩還有聯系,其他人都無音訊了。”

唐九折眼中有淡淡的擔憂:“你……”

“我是什麽樣的人你不清楚?再加上蘇家世交的勢力,你爺爺暫時不會動我,約莫再過幾年你徹底接手後我就不必這樣。”

屋內唐一瞳穿了半天,結果連塊鏡子都沒有,雪白的十分貼身,合适到讓她以為就是照着自己量身定做的,分毫不差,是分毫不差啊。

絕對的純白色,微微扯開的領口染了淺色的花樣,細細絲帶系起,稍長的袖子至手腕處寬大被設計成褶皺的形式,層次朦胧,點綴的邊邊也是帶了曲線的,只那麽一轉,整個手間猶如盛放一朵純色的蓮花,漂亮極了。裙擺處如點水的漣漪,收的緊了一點,蕩漾間也是層層波紋,尤是腰處和肩膀線條勾勒完美,襯出少女的甜美和朝氣。

她忐忑地漫步走出,見大廳中一人閉目休息另一人看着窗前枯萎的花不知發什麽呆。

“我換好了。”

蘇詩溫睜眼看着她不語,唐九折的視線也轉了過來,一瞬間兩個人都不說話,她小心翼翼疑惑着扯裙子:“很奇怪嗎?”

“把衣服換回來。”

“哥?”

“今晚不要穿這件出去。”

“為什麽啊。”

蘇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九折算了,大晚上熱熱鬧鬧的誰看她?”

“不行。”

唐一瞳扁嘴眨了眨水眸,可憐巴巴:“我想穿新衣服呀。”

蘇少趁熱打鐵:“今夜花燈節,別惹得不開心,這樣無大礙的。”

唐九折架不住她撒嬌乖巧的模樣,再加上蘇詩溫在一旁添柴,最終還是算答應了。

樓道裏誰都沒有開燈,路程很短,她是滿心的期待和興奮,這次又能看到好多人了,腳下的觸覺是可以貼着地的,那鞋子也是專門帶回來,完全透明一側有類似飛羽樣的絨毛,離遠了看就像一朵雲。

微長的袖子輕輕一甩便成花,裙擺開合漣漪點點,唐一瞳放慢步子湊到蘇詩溫身側小聲問他:“為什麽不讓我穿這身出去?”

蘇少似笑非笑瞟了她一眼,似乎在罵她腦子抽筋。

“到底怎麽了。”

“你覺得怎樣?”

“沒什麽不對。”

“錯。”蘇詩溫一把拍在唐一瞳腦袋上,利用身高懸殊的優勢欺負她,“就是你穿的太漂亮了,他不想你引人注意。”

唐一瞳頭一閃讓他爪子落空:“你傻呀,你們兩個往那邊一站,我還算什麽,誰還看我啊?”

蘇詩溫摸摸下巴:“也對。”然後繼續搭爪子上來使勁揉她的頭發,“像我如此風流倜傥玉樹臨風……”

唐一瞳快被他揉成小瘋子了,一個不耐上腳踹了就跑:“自戀!惡心!”

蘇詩溫嗷嗚一聲長嘯,捂着肚子極其哀怨伸爪呼喚:“九折,我的心好痛!”

唐九折回頭看着他們兩個鬧,站在一旁笑而不語。

一見他看着呢唐一瞳迅速裝好小綿羊,緊張兮兮地湊近了蘇少:“哪裏疼?乖,我幫你揉揉……”然後背地裏下手狠戾,蘇詩溫就差沒一口血吐出來!

“唔。這裏是腎?蘇少你腎虧啊?”

他有氣無力地哼哼:“死吧少年。”

隔着衣服繼續來,背對着的唐九折是真的不知道兩人在搞什麽,只看到摯友臉色變了又變,痛苦不堪言表,而唐一瞳卯足了勁占便宜,還發出意味不明的驚嘆聲。

“哦哦哦蘇少你有好多排骨啊~~”

“蘇少你是死人吧摸着一點都不軟是不是肌肉硬化了啊,生物課上畫的大腸就是在這裏嗎?繞來繞去好惡心呀,你的心髒在哪裏,書上的圖我沒記清,快點告訴我,在腰後方嗎?不對啊這根骨頭是什麽,來我掐一掐……”

誰來殺了這個可惡的無知少女。

蘇詩溫咬牙切齒一把推開:“你夠了沒有。”

“聽說你曾經幫人殺過雞,我們下禮拜看解剖青蛙我想上去露一手,教教我怎麽用刀切嘛~跟人體構造是一樣的嗎?需不需要先捅心髒搞死的?”

他陰森森:“解剖人體我倒是可以教你。”

“哦哦哦。”唐一瞳小聲歡呼,伸手覆蓋住他頸脖內側,感受強烈的跳動十分興奮地問他,“這裏是動脈麽,戳破了是不是會死?”

“如果你能切破。”

“失血過多死掉嗎,那人的脖子能不能捅穿?是不是要很大的力氣?”

“人的脊椎十分脆弱,一個不好殘疾再狠一點會死,怎麽你對這些感興趣?”

“反正你知道,我不問白不問。”

對話趨向一個更奇怪的領域,蘇詩溫趕緊打住:“這種問題九折更清楚,他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你要請教去問他。”

唐一瞳翻個白眼,轉過身卻已經是乖巧溫順的模樣,丢下蘇少一個人就跑到了唐九折身側,扯着袖子問他最熱鬧的地方離這裏還有多遠。

由于蘇詩溫喜靜,房子有些偏僻,三人走走停停,打打鬧鬧,當然無論怎樣大多數時候唐九折都是旁觀的那位,期間唐一瞳不止一次采了路邊小野花要死要活給蘇少戴上,還私下笑得好不歡暢,大呼他與唐九折登對,是幽怨的小娘子,不過再怎樣哥哥都是她的。

她也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蝴蝶,追着就跑,寬敞的大馬路上來往的車實在太少,她就亂竄險些摔倒,被罵了一通後乖多了,跟在身後踩路燈下的影子,悄悄同蘇詩溫嘀咕些什麽。

漸漸沿着大路熱鬧了起來,小街巷子十分複古,擺攤的和街邊燈火通明,挂滿了亮晶晶五顏六色的裝飾品。

“哇哇這是燈籠呀~~”

唐一瞳迅速竄到左邊,一身白晃悠在黑暗間,點亮的顏色是暖的,大紅燈籠搖曳在前,映襯她身上的顏色也染了紅。

買燈籠的王大爺眼神不太好,突然出現的白影把他吓了一跳,定神看過去就怔住了,雖然是個一驚一乍開心得不得了的少女,但那一身不俗的穿着和氣質叫人愣神,可真漂亮。

墨色的柔順長發散在腰間,眸子仿佛點了水,輕輕旋身間袖子開合成花,裙擺起了漣漪,這交雜的白與黑讓人移不開眼。

……

“小姑娘,這燈籠都是我親手糊的,你喜歡哪一個?”

面前的少女猶豫了半天,回頭張望着招手,等那兩人。

“好多種顏色啊,怎麽做到連光線都是同色的?”

王大爺呵呵笑,他可是祖傳的手藝,在這條街擺了近十年燈籠,怎麽也遠近聞名。

來人好不容易到她身邊,皺起眉頭。

“不要亂跑,人太多走散就麻煩了。”

她吐了吐舌頭,“知道啦。”

王大爺聞聲手一抖,顫顫巍戴上老花鏡,才終于看清了,他年輕時也不是個老實人,後來才繼承了老祖宗的手藝,這些年見過這麽多人,要說面前的姑娘是純良的,後面兩個可絕不是池中物,一身難掩的氣息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混雜在混亂血海裏磨滅不了的殺氣,難道他們是從爛尾街出來的?不對,這麽年輕……

再見左側男子一身黑衣,五官精致卻是狠戾暗藏,眉間的裂痕平添英氣,可偏偏這幅模樣總是帶着笑,那是極其涼薄,捉摸不透的笑。右邊的人與他氣息相同,卻衣着白色,和那少女一樣。淡然之下面容漂亮,清冷裏潛藏着倨傲,舉措裏都是受過良好培訓般的雅和貴氣,相比之下左邊那位就有些玩世不恭了。他是真不明白,這三個人怎麽能湊到一塊去,小姑娘還天真爛漫地扯七扯八,老成精的他憑借這些年識人的經驗也看不出究竟是何關系,這三人什麽來頭?

正邪難分……

“全買了好不好?我想挂在家裏啊。”

“帶不回去。”

“不要嘛,哥……”唐一瞳拼命給蘇詩溫使眼色。

得到的卻是對方的白眼:“的确,你想怎麽帶回去?一個就夠了。”

她十分不甘願地瞪了蘇少一眼,拎着紅燈籠甩手就走。

“九折,不能太慣着她。”

好友點點頭,示意他來付賬,又怕唐一瞳跑丢了,連忙追上去。

王大爺低首收拾桌子。

“老頭,打量出什麽來了?”

老爺子動作一頓。

黑衣男子抱臂而笑,那十分淡然的神情帶了友好。

“我可記得你,鬼指手下退役的第一批人,集成冊子還在總部。”

“……什麽?”老爺子擡起頭不可置信的看他,“你是爛尾街的人?”

“曾經是。你就沒想過,賣個燈籠這麽多年,明明只有過節出來,卻偏偏很多人照顧你生意,這可不是做得好的問題,你覺得是怎麽?”

“……”

“鬼指對待退役的人都很不錯,現在內部局勢有些亂,你如果回去也是一大助力。”

“……”

“這件事一直拖在我這,要不是今日看到你怕我是徹底忘了。鬼指同我講過,我可不想欠這個人情,你那入侵的技巧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不,我已經老了。”

“他讓我邀請你回去,”男子說罷準備離開,“涉身泥潭,安然退出定是空話,你離開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還有三個月快要到頭了。”

“你……”聞言老者驚訝發出短促的音節,緩緩嘆了一口氣,“我明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 _(:з」∠)_單機play~

☆、Chapter12

小瞳是個乖孩子。

所以她鑽進人群就沒影了。

唐九折皺着眉穿行在人海中,找來找去唐一瞳是沒見着,反而看到了抽風的摯友。

他幾乎是立馬轉身就走!

“啊——”背後一陣陣失控的尖叫響起,女孩子們一瞬間亢奮到極點,臺子上的人香肩半露,袅袅婷婷羽扇半掩面容,眉梢含笑風情萬種。

唐九折頭疼欲裂,再一回頭确定了臺上的人的确是神經不正常的蘇詩溫後,站在臺下和衆女一同仰望那不久前自告奮勇上臺的家夥。

……真不知道他動作怎麽這麽快。

唐九看着天空,忽然想起自己忘記了這厮脫衣換衣是經過無數次的,抹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在臉上也是順手的不行,這樣算下去應該是那個家夥在找人時看到了舞臺以及那一排排的古裝,一瞬間重燃COS楊貴妃的熱情,準備來一場曾經讓他惡寒了好幾年的風騷舞……

果然,在看清臺上的人真的是個男的之後,下面的女孩子都瘋了一般,照相機閃爍的光亮了夜空,遙遙看去他勾畫了眉線稍作修飾,讓整個臉都看起來不同,帶了清婉魅惑,不是熟識的人根本不會認出這就是惡趣味的蘇大少爺,那一身衣服怎麽看怎麽正經,但穿在他身上就變味了,衣裳半解淩亂不堪,飄蕩迤逦的寬大長袍豔紅似火,領口大開□□出白皙的的肌膚和性感的鎖骨,黑色長發披散,身姿妖嬈魅惑無雙,一片旖旎風光,足踏青階款款而來,踩碎一地散瓊亂玉,掩藏在羽扇之後的花容寂寂,含情而笑。這硬生生營造了身側一陣陣激動的聲音:“美人——”

揚袖一甩,輕音半起,黑暗的夜空中燈光都暗了下來,只見那臺上之人愁情滿腹,翩翩起舞,竟比女子還要動人,柔軟的身軀在寬大衣袍裏若隐若現,更見惑人的水袖,更見迷離的腰肢……

現場已經混亂成一鍋粥,此起彼伏的喊聲讓現場迅速升溫,臺上的家夥還好死不死的越跳越進入狀态,豔麗衣裳長長曳了地,越滑越往下,唐九折眼角抽搐,這厮居然開始不着痕跡的上演脫衣秀!

一片尖叫聲!

寸寸下滑,長袖微揚他輕輕旋身,緩緩落地的紅袍讓四周窒息一般的安靜,許多人不料他是真脫,更不料這裏面還有一件,紛紛叫嚷起來,全是女孩子的聲音。

“美人!繼續脫啊!!”

“受受受啊啊啊受死了!”

“美人,你怎麽停了繼續啊!”

嘈雜一片中漸漸呼喊聲都統一了起來。

“繼續!”

“美人,繼續!”

……

臺下唐一瞳看得目瞪口呆,不了平日裏抽風兮兮的蘇詩溫上了臺,化了妝,随便露兩手就能造成這麽轟動的效果,雖然她不知道受是什麽,但能看出一群女的亢奮了,那如狼似虎的眼神,那激動紅了的臉龐,那拼命呼喊到嘶啞的嗓子……

“美人,繼續!”

唐一瞳默默不語,她提着紅燈籠十分搶眼,擡臉看去萬衆呼喚的美人朝這裏扭了一下小腰,瞬間一個千嬌百媚的笑眼抛來,她抖了一下。

……

臺上的人似笑非笑,羽扇輕搖,修長手指擡起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輕輕巧巧拿起話筒,眸色流麗妖态十足:“你們說,我是受?”

音線挑起,那最後一個字拖得老長,綿綿軟軟的意味,又驚起一片呼聲,聲勢浩大,竟是整整齊齊:

“受!”

臺上美人極其哀怨地不說話,然後傷心欲絕擡袖掩面:“錯了,人家分明是攻啊。”

……

唐一瞳不由自主地擡手掩面,極端的頭疼,而另一邊唐九折也是同樣的舉措。

……

美人生氣地撇嘴,話音一出立馬鎮住全場,玉手遙遙一指,臺下的人都回頭望去。

“看,我家親愛的來接我了,他曾說如果有人承認我是攻今晚就讓我在上面呢。”

所有目光立刻焦聚唐九折!

“所以呀。”纏纏綿綿的音調帶了歡愉的意味,“你們不要讓我失望嘛~”

唐一瞳孤零零提着紅燈籠,哭笑不得循聲望去,那一邊身姿挺拔的男人果然是唐九折,不過此時正被一幫女的圍住。

唐九折本身就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摩肩接踵衣料相擦,不可避免的接觸,況且還是一堆的女人,不少還是學生,大多數都湊近了他想打聽情報,那表情是生生讓他皺着眉後退。

臺上蘇少一見目的得逞,樂不可支地晃晃悠悠準備下臺卸妝,然後好好欣賞摯友的狼狽姿态,要知道女人的爆發力可是很可怕的,況且還處在如此激亢的狀态下,卻未想剛一動作,視線零零散散又回到他的身上,臺下無數雙眼睛閃出興奮的光芒……

他準備下臺了!

唐一瞳忽然捂着肚子笑起來,整個人抖啊抖都要岔氣了。

這家夥,想拖哥哥下水不是那麽容易的呀,唐九折不生氣的時候還好,否則一身煞氣常人根本受不了,會被吓到的,更何況女孩子呢,而且你這個正主還在上面,當然要先抓你呀。

唐一瞳立馬嚴肅起身,大紅燈籠挂在一旁給蘇少提了個醒,然後十分欠踹地一鞠躬,表示蘇少你自求多福,然後迅速竄進人群,拉着唐九折就趁着空子逃走。

“不帶這樣的!喂……”

底下的人之間臺上美人慌亂擡步欲離開,瞬間蜂擁而上!

撕拉——

☆、Chapter13

我愛洗澡~身材好好~

額,錯了重來。

我愛洗澡~身體好好~

唐一瞳哼哼唧唧在浴缸裏打水花起拍子,自己家就是舒服啊,走路走那麽遠哥哥又不讓坐車,累死了。

水氣缭繞,她想起蘇少就笑得打跌,那狂狼一般奔放的姑娘們會吃的你渣渣不剩,也不知道現在逃出生天沒有,需不需要洗完澡去打個電話慰問一下?

似乎蘇詩溫對她很特別的在照顧,雖然是無邊際奇怪的話,卻不難明白,這個知道太多幕後消息的人想要幫她,盡管不明白他的用意,但拐彎抹角地教導,向她透露消息,都是表現的特征。蘇少一雙眼将什麽都看得很穿,對她的性子幾乎了如指掌,這是他單純的猜測,還是在自己喪失的十四年記憶裏有過他的影子?

如果是前者,那麽這個人絕對不容小觑。

唐一瞳想,但如果單靠銳利的眼光,難以到這個地步。

可惜她不明白,看戲也是能看出大門道來的。

每次洗澡水都會放得很熱,滾燙了再進去,霧氣彌漫模糊到牆壁的瓷磚滴下水珠來。

記憶裏也是這麽滾燙的觸覺,空氣都帶了熱烈的溫度,鮮豔至極的橘紅色吞噬着一切,所有所有沉睡的生命,在嘈雜一片和惶恐到昏厥中,被徹底掩埋。

心底聲嘶力竭的呼喚,拼命掙紮間掉落的一大簇芍藥花,碾落成血紅色的汁水。

蔓延在痛苦的靜止時光裏,清脆的鈴铛碰撞聲低弱到聽不見,折射在藍寶石上的光芒和影子昏昏暗暗。

結束了。

這些年桎梏着的,名為家的地方,留着溫柔血液的夥伴,親人,鄰居,全毀于一旦。

走到盡頭,只剩下掌心的一捧黑灰,濃煙熏染了古木,讓她渾身顫抖的都要碎開了。

……

不,這都是什麽?!

……

唐一瞳猛地從水中站起來,滾燙的水将她白嫩的皮膚燒得通紅,就像被蒸到鍋裏煮熟了一般,那踉跄的步子讓她生生從浴缸中跌下去,沖湧進來的眩暈感支配了整個人,磕絆在木頭腳上,‘啪’地一聲就栽倒在了冰涼瓷磚上!

腰重重墜落間撞擊到堅硬的物品,那從內部傳來的疼痛感幾乎破體而出,整個人都像被一分為二,要斷了。

她光着身子蜷在地上縮成一團,表情扭曲着說不出話來,死死咬着牙不發出聲響,唇角幾乎被蹭破,痛苦的呻吟被掩蓋在嘩嘩而流的水聲中,分不清是為了什麽,忽然間就難過的哭了。

連自己都覺得奇怪。

這樣也不是第一次了,莫名其妙的執著和迷戀,她還記得最初看到唐九折時那一片炫目的白,冰冷的機器發出低低的響聲。

白色的牆,白色的床單,白色的衣服,白色的自己,空蕩蕩的房間。

她自醒來第一個知道的名詞就是醫院,甚至還慶幸自己會說話。

那一瞬,混沌裏側臉看去,見到他。

而自己是怎麽了。

如果真要形容是什麽感覺的話,她就只能拙劣的表達,仿佛整個心髒都被人用五指洞穿,痛苦和刺激的狂亂讓她死死抓住對方的手,尖尖的指甲深深陷下去。

好快樂,快樂到呼吸都要停止。

……終于抓到你啦。

——唐一瞳!

……你還活着,真好。

——醒過來!

……為什麽不帶我走。

無盡的奢望和不甘不願快要崩潰的瘋狂将她吞噬,身體裏的器官仿佛都停止了作息,整個氛圍都是真空的。

瞬間警報響起,腳步聲大噪,急切的呼喚中,白褂的男人撐開她的雙眼,瞳孔已經渙散放大。

“快!上電擊!邵醫生人呢?!”

……

這是記憶裏的第一幕。

她全身冰冷,體溫散盡,水幾乎要從浴缸裏溢出來,身上撞擊跌落的疼痛越來越烈,過了好久才緩過勁來,從地上爬起扶着牆一瘸一拐費了老大的勁才穿好衣服出來。

赤足下樓去,長發黏在衣服裏,打濕了一片,她卻缺氧到無法再顧忌這些,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

“哥,蘇少回來了嗎?”

唐九折淡淡應了一聲,大敞的窗戶吹來淩冽的風,吊起的風鈴叮叮當當作響。他一轉身看到唐一瞳無比狼狽的樣子,驚訝地皺起了眉頭,瞬間拉過被子将她整個人包住,叱喝出聲:“你洗個澡怎麽弄成這樣?”

有力的手不經意間觸碰到受傷的腰部,疼痛感更加猛烈地襲來,她暗暗抽着冷氣,指尖都打着顫,面上卻是一派平靜正常到不行。

“我忘記關水了……”

唐九折是什麽樣敏銳的覺察力,立刻就發現她的不對勁,掀起被子角伸手一探,那微微顫抖的頻率加深了猜測,不等她出言,溫暖的大手就覆蓋上那一片青紫的肌膚,她猛地一縮。

唐一瞳驚懼地看着他,對方臉色陰晴不定。她心底暗暗抖着,自己可是知道,唐九折最見不得她受傷。

果然被罵了。

唐一瞳可憐兮兮縮在被子裏,閃着淚光委屈地看他,小小聲嘀咕着什麽,然後任由對方拿來毛巾和藥幫她處理。

“我自己來……”

唐九折不理她,有些粗暴的幫她将頭發擦幹,見到那身衣服都濕透了之後眉心又是一皺,動作卻變得十分溫柔。

唐一瞳握住他靠近的手,低低喚了一句,那聲音跟還沒喂奶的小貓一樣嬌弱。

他看都沒看她一眼,将衣料向上微微褪去,那留下的一片淤痕被磨破皮,滲出血珠來。

那創傷徒留在一片白皙膚色之間,十分的刺眼。

“怎麽會傷到這?”

唐一瞳對手指:“嗯……”

“你要人如何才能放心。”

唐一瞳嗚咽一聲,湊到懷裏蹭蹭以示乖巧。

溫潤的指尖觸碰到她的唇,那淺淺牙齒留下的痕跡暴露出來。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身邊,你要怎樣生存下去。”

她嘟囔着拱了拱:“不會啦……”

對方卻自顧自的說道:“那就一直留在我身邊。”

唐一瞳的睫毛微微顫抖,身子卻僵住了,唐九折極盡溫和地捧起她的臉,眸子深邃到要把人吸進去,那低柔的聲音仿佛是一種錯覺:

“喜歡……麽?”

——中間那個字的發音低到聽不見……

她呆滞着,仿佛受了蠱惑一般,輕輕點頭。

唐九折勾起了唇角,溫言誘哄道:

“願不願意嫁給我。”

作者有話要說: _(:з」∠)_求留個言嘤嘤嘤讓我知道還有人看我沒有單機play嗷~

☆、Chapter14

唐一瞳倉皇而逃,慌亂間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給過答案,只清晰記得一下地又滑了一跤,被人手快地抱回懷裏。

她的臉頰有些發熱,溫暖的懷抱和有力的手将她禁锢,這普通的舉動也帶了不明的意味,讓她渾身不自在起來,恰巧對方又将下巴枕在她瘦弱的肩上,那溫熱的氣息輕吐在頸脖間,似乎被唇輕擦過的觸覺讓她心跳如擂鼓,一時間忘記了掙紮。

“以後小心一點,別再把自己弄傷了。”那聲音竟然是擦着耳廓傳入她腦中的,從身後抱住她的人仿佛換了一個,在如此親密的接觸下柔聲道,“再發生這樣的事,我可要懲罰你了……”

唐一瞳不敢再有任何動作,彌漫在身側讓人心癢的氣息使她渾身都沒了力氣,濕掉的衣衫緊貼在身上,被他的胸膛捂暖。

風鈴響着,音樂盒的調子又在腦中奏了起來。幾近透明的布料勾勒出少女曼妙的線條,他卻絲毫不亂地抱着有些僵硬的人,沉默了許久才出聲:“在外面走了那麽遠的路,餓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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