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印堂發黑

第六章 印堂發黑

中午十二點的鐘聲剛剛敲響,時仟便手腳麻利地将那盞潔白如雪的紙燈籠高高懸挂起來。

他輕輕拍了拍手,然後靜靜地站在店鋪門口,目光不時掃過街道兩端,滿心期待着客戶能夠盡快登門。

不知為何,今天從早上開始,時仟的左眼皮就一直不停地跳動着,仿佛在向他傳遞某種神秘的信號。

俗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憑借多年的經驗和直覺,他隐隐覺得今天自己肯定會有一筆不菲的收入。

果不其然,就在時阡剛剛躺下身準備稍作休息的時候,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突然由遠及近傳來。

緊接着,一個身材高大、神情匆忙的男人如風一般闖進了店裏。

只見這個男人身着一套漆黑如墨的緊身皮衣,頭上戴着一頂同樣顏色的寬沿帽子,将大半張臉都遮擋在了陰影之中。

男人的嗓音異常沙啞,聽起來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喝過水了。

他一邊大口喘着粗氣,一邊用焦急萬分的語氣喊道:“老板,在嗎?”

聽到聲音,時阡如同觸電一般迅速從椅子上彈起身子,臉上挂着詭異的笑容,快步迎上前去說道:“這位客人您要點什麽呀?或者說您是不是之前就已經提前預定好了呢?”

然而,當男人看清眼前這個年輕男子的面容時,心中不禁湧起一絲疑慮。

因為據他所知,這家時家紮紙鋪的老板應該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啊,怎麽如今卻換成了這麽一個毛頭小子?

而且這小子還笑得如此谄媚,讓人感覺有些不太靠譜。一時間,男人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回答。

兩人僵持了不下十分鐘,時阡終于忍不住道:“你到底來幹嘛的?”

男人遲疑一下,開口道:“聽說你們這紮的紙人能與活人無異,我…想讓你給我紮一個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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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阡一聽頓時來了興致,“你想紮個什麽樣的紙人?”

男人拿下頭頂的帽子,露出了那陰影之下的臉。

時阡那原本深邃如潭水般的瞳孔此刻竟微微收縮起來。

而站在他面前的那個男人,印堂發黑,雙眼無神像是許久都沒睡過覺一樣了。

只見他的左半邊臉爬滿黑色裂紋,蜿蜒曲折,猶如一只只密密麻麻的蜈蚣一樣。

皮膚皺巴巴地扭曲着,左眼也是球像是要掉出來似的,讓人看了頭皮發炸。

男人立馬将帽子帶上,整張臉又藏匿于陰影之下。

雖然僅一瞬,時阡也看出來了此人血光沖天,臉上的傷大致…

而且此人命不久矣。

時阡:“紙人畫眼不點睛,我幫不了你,你以為一個替身便能偷天換日麽。”

男人聞言,身體劇烈顫抖起來,沙啞的嗓音中透露出無盡的絕望:“老板,求求你,一定有辦法的,無論多少錢我都能給。”

時阡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默默的伸出了三個手指。

男人一臉懵,什麽意思?

時阡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男人身上來回掃視,仿佛要将他的靈魂看穿一般。“你可知道,你惹上的東西非同小可。那紙人替死之法,本就是邪門歪道,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

“但…”

“但什麽?”男人緊張的咽了下口水。

時阡嘴角一勾:“但,我有個辦法,是生是死也要看你的造化。”

男人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他緊緊抓住時阡的衣袖,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和哀求:“小先生,我知道我錯了,可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求求你,救救我吧。”

“三千。”

男人:“什麽?”

“三千 聽不懂人話麽,三千元我告訴你辦法。”

男人聽聞,神色慌張地趕忙伸手去掏自己的口袋,只見他眉頭緊皺,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汗。

經過一番摸索後,終于将一疊鈔票掏了出來,仔細數過後發現只有兩千九百九十八元,還差整整兩元!

男人焦急萬分,雙手開始瘋狂地在自己渾身上下來回摸索着,連衣角、褲兜都不放過。就在這時,突然摸到了兩枚冰冷的鋼镚兒,這讓他喜出望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迅速将其取了出來,并毫不猶豫地遞到了時阡面前。

時阡面無表情地接過那筆錢,放在手心裏輕輕掂了掂,然後擡起頭,目光如炬地盯着眼前這個緊張得有些手足無措的男人,緩緩開口說道:“第一,把那些本就不屬于你的東西,原封不動地從哪兒拿來的再放回哪兒去;第二,準備好紅燭、紙錢、紙人、紅繩以及各類貢品,要真心誠意地向對方磕頭認錯;至于這第三嘛……”說到這裏,時阡故意停頓了一下,賣起了關子。

男人急切地追問:“第三是什麽?小先生,您快說啊!”

時阡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第三,你需在午夜十二點,前往那座你曾闖入的墓穴入口,獨自一人待上一晚。期間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能離開,若你能熬過這一晚,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男人聽完,渾身顫抖起來,仿佛是想到了什麽恐怖的事,咆哮道:“待一晚?那我不是會直接死在那裏嘛!”

時阡冷笑一聲,說道:“若是害怕,現在便走吧,沒人逼你。”

男人站在原地,進退兩難。

他知道時阡所言非虛,如果不按照他說的去做,恐怕真的會死無葬身之地。

可是,要他一個人在那陰森恐怖的墓穴裏待上整整一晚,簡直比死還要可怕。

夜半。

微風吹的樹葉嘩嘩作響,月亮照射樹枝的影子投射在地上,張牙舞爪,本來炎熱的夏季,此刻男人只覺得冷的打顫。

男人緊抱着懷裏的東西,步伐沉重的沉,找到之前打好的盜洞,跳了進去。

墓穴內彌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氣息,黑暗如同黏稠的液體般将男人緊緊包裹。

他打開手電筒,微弱的光線在這無盡的黑暗中顯得如此渺小,只能勉強照亮前方一小片區域。

牆壁上布滿了青苔和不知名的黏液,時不時有水滴落下,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在這死寂的環境中顯得格外陰森。

男人小心翼翼地走着,每一步都能感覺到腳下的泥土松軟而潮濕,仿佛有無數只手在拉扯他的腳踝。

他的心跳聲在耳邊劇烈回響,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冷汗不停地從額頭滲出。

懷裏的紅燭、紙錢、紙人等物品此刻卻成了他唯一的慰藉,盡管這些東西看起來是如此的詭異。

當他來到墓穴的主墓室時,一股更加強烈的寒意撲面而來。

墓室中央擺放着一口巨大的石棺,棺蓋上雕刻着一些奇怪的符文,在手電筒的光線下閃爍着詭異的光芒。

男人的雙腿不由自主地發軟,他幾乎是拖着自己的身體來到墓室的一個角落,開始按照時阡所說的,擺放貢品、點燃紅燭。

他先是将童男童女的紙人放置于棺材之首,接着取出紅燭,穩穩地插在兩旁,又把香插入黃米碗中。

紅線系于紅燭之上,另一端則緊緊拴在童男童女的身上,随後拿出三只酒杯,白酒自上而下滑落。

突然紙童男童女動了起來,朝着棺材跪下,磕起頭來。

男人見到這一幕,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雙腿一軟,噗通一聲就直直地跪了下去。

緊接着,他開始瘋狂地朝着地面猛磕起頭來,每一下都發出沉悶而響亮的聲音,仿佛要把地板磕出個洞來一般。

他的嘴裏還不停地念叨着:“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我這種小角色計較啊!求求您高擡貴手,放我一條生路吧!我真的已經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啦,不該冒犯您的威嚴。您看,東西我都按照您的要求給您帶回來了,以後我絕對不敢再犯同樣的錯誤了,請您一定要原諒我呀!求求您饒我一命吧,我實在不想死啊……我已經因為這次的過錯遭受報應了,嗚嗚嗚……”

說話間,只見那男人渾身顫抖得如同風中殘葉,哆哆嗦嗦地用雙手從懷裏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件物品。

然後,他膽戰心驚地伸出一只手去,輕輕地把棺材蓋推開了一點點縫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手中的玉佩迅速扔進了棺材裏。

完成這個動作後,男人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一樣,整個人癱倒在地,但很快他又掙紮着爬起來繼續跪地磕頭。

他一邊磕着頭,一邊誠惶誠恐地哀求着,額頭上很快就出現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跡,然而他卻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依舊不停地磕着。

終于,在不知道磕了多少個頭之後,那口棺材竟自動緩緩合上了。

看到這一幕,男人才如釋重負般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但即便如此,他仍然不敢有絲毫的松懈和大意。

只見他緊緊握着之前時阡給他的那張符紙,像只受驚過度的小動物一樣,蜷縮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裏,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口棺材,生怕它會再次打開。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就在男人呼呼欲睡的時候,一股冷風撲面吹來,他渾身一冷,驚醒過來。

棺材裏開始傳出動靜,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面爬出來一樣,滋滋撓着木板。

男人渾身汗毛豎起,脊背發涼,一股寒意湧上後頸。

他緊閉雙眼死死的攥着時阡的紙符,他能感覺到眼前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盯着自己。

他不敢睜開眼,但恐懼使他慌張,心跳急速上升,血壓快要沖破頭頂,他拿着符紙胡亂的揮動。

好一會棺材裏的動靜消失了,墓室內裏的溫度感到上升,等了一會在沒聽見什麽動靜,小心翼翼的睜開一只眼。

看到墓室空蕩蕩的才敢大口喘着氣,後背早已被汗浸濕,胡亂擦掉早已糊了一臉的淚水,只能祈禱着天快點亮起。

"你......在找我嘛?" 一道幽幽的聲音仿佛從幽冥地府傳來,輕飄飄地鑽進了男人的耳朵裏。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猶如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男人緊繃的心弦上,令他剛剛想要合上的雙眼瞬間瞪大到極致,眼珠子像是要從眼眶中蹦出來一般。

那一瞬間,男人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梁骨直沖腦門,全身的肌肉都僵硬得如同石頭,連一根手指也無法動彈。

他的脖子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聲,迫使他向聲音處看去。

“太貴了便宜點呗!”

與此同時時阡紙紮鋪裏,一個穿着紅花背心的女人,正在跟時阡讨價還價。

“大姐,您看啊,我這化妝品都是頂級的,不僅防脫皮,遮瑕力也杠杠的,裏面還添加了清屍油,養膚功效也是不錯的。”時阡拿着一套粉餅激情的介紹着。

時阡谄媚道:“況且馬上七月十五了,再不買價格都要上漲了。”

女鬼的慘白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變化,眼珠在眼眶裏直轉悠,“那你給我包起來吧,但!你得多送我一個粉撲。”

時阡:“行,沒問題。”

時杏也被一群女鬼圍觀着。

“哎喲,她身上的旗袍真好看啊。”

“是的嘞,是的嘞,尤其是這個腰肢啊。”

其中一白胖的大媽問道:“小夥子,你們這賣不賣衣服啊。”

時阡送走了買粉餅的女鬼,立馬閃現大媽身旁:“您可真是好眼光,這可是當季新品國風旗袍。”

“真的啊,那要多少錢啊!”

“要是便宜我們一人買一件啊!”

時阡輕咳一聲:“由于是新上季的,況且各位大媽們也是誠心購買,所以這件旗袍,不要99888,不要88888,只要79988。”

“只要79988就能帶走這件高級私人定制的國風旗袍,”

衆鬼:“要死了你,怎麽這麽貴!”

時杏在一旁偷笑。

“各位大媽,馬上就到中元節了,你們難道不想穿着最好的衣服出去逛逛嘛。”說着時阡就推着時杏轉了一圈,“你們看,這材質,這做工,完美的體現出了高貴優雅的氣質。”

領頭的大媽蠢蠢欲動,一咬牙:“給我來一件!”

“我也要。”

“還有我!”

時杏拿着紙筆仔細的記錄好每個人的身高,三圍,和體重。

時阡數錢數到手軟,怪不得左眼皮直跳呢,今天的生意好到爆啊!

一直忙忙碌碌到淩晨兩點,時阡讓時杏出去逛逛,時杏沒有活人氣息,在鬼市與他鬼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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