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實與虛幻
第九章 真實與虛幻
唢吶聲起起伏伏,音樂聲震耳欲聾,直往人的腦子裏鑽。
此時所有人站了起來,他們統一都是腳尖着地,身體微微前傾,簇擁着新郎新娘拜堂。
時阡趁熱鬧,壓低聲音解釋道:“一會我說跑,就趕緊跑。”
幾人相互對視,點了點頭。
二人趁亂站起圍着人群小心的朝外移動着。
時阡一點點的擠到了最前面,手中攥着一張符紙等待着時機。
“二拜高堂~”
老村長劈着嗓子的聲音,就像是那老樹上的烏鴉咆叫似的,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就在二人快要移動到大門口時,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你們去哪呀?”
他倆身體一怔,女人凄涼陰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時阡暗叫不好,一把将符紙拍在了女人的身上。
“啊!!”女人的慘叫聲沖破天際。
時阡一邊往前跑一邊大喊:“跑!快跑!!”
只見所有人的身體都以一種極為詭異的姿勢扭曲、折疊着,他們的四肢關節彎曲到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程度,有的甚至像是被生生折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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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人的嘴巴大張着,口水不受控制地直直往下滴落,嘴角咧開,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齒,那笑容無比陰森恐怖,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的惡鬼。
他們的眼睛也失去了正常人類應有的神采,變得空洞無神,卻又死死地盯着時阡。
新娘伸出手朝幾人一指,所有人…不…所有鬼蜂擁而上。
顧辭年本想一腳把門踹開,剛擡起腳一旁的時杏砰的一拳把門砸開了。
“……”
身旁快出殘影,一溜煙的跑遠了。
時阡抓着他的手往前拼命奔跑,大喊:“你找死啊,還不趕緊跑。”
顧辭年看着時阡拉着他的手,在前面拼命的跑,身後的鬼怪玩命的追,突然有一種與人私奔的感覺。
“草!”
幾人一口氣跑到大槐樹下,時阡彎着腰直喘氣,再看時杏和給時阡順着背的顧辭年倆人跟沒事人似的。
氣的時阡低罵一聲。
顧辭年疑問道:“這什麽情況?”
時阡直起身一指村中心的街頭說道:“你要不去問問她!”
顧辭年回頭望去,街頭白霧四起以驚人的速度蔓延開來,轉瞬間讓整個村莊籠罩。
他定睛細看,只見一口漆黑如墨的棺材正緩緩地從霧中顯現出來。
這口棺材顯得異常沉重,由幾個身着白色衣裳、面色慘白卻塗着鮮紅嘴唇的人高高擡起。
周圍的女人從籃子中一把一把的掏出紙錢向空中撒去,拿着白帆的詭異的扭動着身姿。
只見那新娘雙手交叉跨坐在棺材之上,唢吶之聲悲喜交加,滲透每個角落。
時阡眉頭緊皺,語氣嚴肅道:“百般樂器唢吶為王,不是升天便是拜堂,紅白煞。”
“怎麽辦?打的過麽?”顧辭年躲到時阡身後問。
一旁的時杏早已做好戰鬥準備。
“笑話。”時阡冷笑一聲:“怎麽可能打得過!這大姐都快成煞了。”
顧辭年:“那怎麽辦?等死啊!”
時阡沒搭理他,沖着逐漸逼近的女鬼,喊了一聲:“你到底想怎麽樣,把我們騙來,總歸說說目地吧。”
女鬼忽然停下,“咯…咯…咯”的笑了。
“你是怎麽發現的?”
“那老村長都死兩年了,包括那一院子坐席的一半都要化成灰了。”時阡忍不住吐槽道:“做戲一點都不嚴謹。”
顧辭年也忍不住說:“我說呢,那老頭說話都不帶喘氣的。”
時杏點頭表示贊同。
女鬼氣急敗壞,伸出長長的指甲,咒怨道:“我要你們都死在這裏。”
白霧越發濃郁瞬間将幾人包圍,伸手不見五指。
時阡眼見白茫茫一片,只能焦急大喊:“時杏,顧辭年。”
聲音消散在霧中許久都得不到回應。
時阡罵了一聲,“該死的!”
他感覺後背冒出絲絲涼意,一雙慘白的指尖腐爛的手,從後背慢慢的伸向了時阡的脖子,時阡雞皮疙瘩掉一地,惡心的想要撅。
凄涼嘶啞的聲音在時阡耳邊響起:“你做我的新郎好不好。”
下一秒女人出現在時阡面前,時阡發現渾身動不了,但眼皮也不能合上,只能看着女人離自己越來越近。
“你做我的新郎好不好?”
“做我的新郎好不好?”
“好不好?”
女人的聲音在四處游蕩,直往時阡的耳朵裏鑽,伸出手向時阡的脖子掐去。
“好你媽!”
這時阡口中念念有詞,一個個小紙人拿着兵器從口袋中快速飛了出來,白紙成兵,數百只紙人與女人纏鬥在一起,打的女鬼措手不及。
時阡作勢立馬将數張符紙貼在女鬼身上,“啊啊!!”女鬼發出慘烈的嚎叫。
他這一行為瞬間激怒了女鬼,“我要殺了你。”
女鬼伸出尖長的手指甲朝時阡抓來,時阡躲避不及,下意識伸出手護住臉。
就在這時身子一個踉跄被人一把拉開,“嘭”的一聲,來人一腳把女鬼踹出兩米多遠。
“找死!”男人聲音冷冽,如千年寒冰。
時阡偷偷看去,此時的顧辭年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宛如地獄裏爬出的死神一樣,周深散發着冰冷的寒意,薄唇勾起嘴角,漆黑淡漠的眸子看蝼蟻一樣的盯着女鬼,讓人不敢直視。
“哈…哈…哈”女鬼此時着周深氣場突變,狂風四起她身上的紅衣與蓋頭吹起,笑的恐怖襂人。
下一秒閃身一把抓向時阡的後背,顧辭年反應迅速,立馬将時阡摟進懷裏,用後背抗下這一擊。
“嗯!”
顧辭年悶哼一聲,後背瞬間皮開肉綻血肉模糊,依然緊抱着時阡不松手。
時阡撫上他的後背,鮮血沾滿雙手,驚吓大喊:“顧辭年!!”
女鬼大手一揮那口黑漆棺材飛來,時阡只覺得眼前一黑,“砰”的一聲,把倆人撞了進去。
後背結結實實的磕在了棺材板上,再加上顧辭年這麽個大人,疼的他罵出了聲,“操!”
“顧辭年,顧辭年!”時阡摸着顧辭年受傷的後背,手上的血還在不停的往下滴答,“你怎麽樣!醒醒,你別死啊!顧辭年。”
巨大的壓迫感,黑暗的恐懼讓時阡心裏不安,砰砰的砸向棺材蓋。
“時阡。”顧辭年沙啞的嗓音響起。
他整個身體都是趴在時阡身上的,嘴唇正貼着時阡的額頭。
不知為何此時的時阡聽着顧辭年的聲音,心裏莫名的踏實了下來,他的聲音和夢裏的聲音是那麽的一樣。
時阡喃語一聲:“顧辭年。”
“沒想到我還挺榮幸的,能和你死在一起,算不算是死同穴。”顧辭年笑道。
時阡:“誰要和你死一起,別不要臉了,該死的!”說着又揮拳砸向四周。
顧辭年親了親時阡的額頭,輕聲道:“阡阡,如果我們沒死,我娶你好嘛?”
時阡渾身身體僵住,氣的破口大罵:“顧辭年,老子出去第一個弄死你,你他媽的是變态麽,娶你個大頭鬼。”
許久他都沒在得到顧辭年的回應,時阡慌了,着急的喊:“顧辭年?顧辭年你別吓我!顧辭年!!”
人在封閉的空間整個人是會充滿恐懼,害怕,無助,求生的欲望達到頂峰,時阡被這些感官包圍,棺內氧氣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時阡拼命的拍打着棺材蓋,腦袋逐漸迷糊起來,視線也開始模糊,腦子裏面突然閃過一幕幕,就像走馬觀花一樣的飛速運轉。
他的手一點點的垂了下去,眼睛再也睜不開了,他以為自己真的要死在這了。
“時阡,醒醒。”
“小阡?”
“這孩子怎麽在這睡着了。”
“咱們要不要去叫王婆子來看看啊。”
“時杏啊,你弟他怎麽了啊!”
周圍熙熙攘攘的吵鬧聲,那麽的不真切,“啊…哈…呼…呼”時阡“嗡”的一下坐了起來,像是那瀕臨死亡的魚重新回到大海裏,扶着車榜拼命的喘着粗氣。
時阡大口呼吸着,看着周圍站滿的人,每一張都是那熟悉的面孔,怎麽回事?他不是被裝進棺材裏了麽?不是死了麽?
時阡捂着腦袋嗡嗡直響,疼的不行,像是遺忘了什麽,時杏擔心的過來拍了拍他。
棺材…對…棺材,顧辭年!
時阡蹭的擡起頭來,抓着時杏問,“時杏,顧辭年呢?棺材呢?女鬼呢?”
時杏歪着頭表示不明白他什麽意思,急忙比劃:“顧辭年是誰?”
這下時阡懵了,不信的質問:“你不認識顧辭年?”
一旁站着的李嬸子說道:“這孩子,準是睡懵圈了吧!我看該找王婆子給他收收魂了。”
“就是,青天白日的都說胡話了。”
“行了,小阡沒事就行,大家都散開吧,該去喜事的先去。”李嬌急忙解圍,招呼着大家散開。
她又擔心的問時阡:“小阡,你怎麽了,沒事吧,你都躺牛車上睡好幾個小時了。”
躺牛車睡好幾個小時了?怎麽會?時阡現在腦子亂的很,不知如何回答。
李嬌還以為他真是睡蒙了,捏了捏他的頭部,随即道:“那我先帶時杏走了啊,你一會再來。”
時阡木讷的點了點頭,又躺在牛車上望着大槐樹飄蕩的樹枝,愣了神。
李嬌看着時杏欲言又止的樣子,關切的詢問:“怎麽了時杏。”
時杏嘆息一下,搖了搖頭。
這到底怎麽回事?自己明明剛才還被關進了棺材裏,顧辭年也為自己受了傷,時杏怎麽說不認識他呢。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額頭,是顧辭年親吻的地方,手上的血也不見了。
他還給他買了鞋,到底怎麽回事,女鬼去哪了?顧辭年去哪了?
不對!就是不對!!
時阡坐了起來,煩躁的揉了揉頭發,新娘…沒錯新娘。
心裏想着時阡跳下牛車往村裏走去,這次的村莊倒是熱鬧了不少,家家戶戶都往劉老三家裏去,一路之上孩童們嬉笑打鬧,大人們三兩結伴同行。
時阡輕車熟路的朝劉老三家裏去,他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了同樣的大紅喜字,大紅花高高挂起,一排排的花簇。
沒錯都對上了,他急忙往往院子裏去,卻站立在了門口,一張張的桌子上坐滿了人,唯一不同的這次都是熟人。
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時杏和李嬌坐在角落裏,她手中拿着糖果仔正在逗李嬌的孩子小鵬玩耍。
時阡緊握的手又松開了,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和手段,他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時阡,坐到這來。”李嬌一眼就看見了門口的時阡,大聲招呼着。
時阡收回思緒穿過人群走了過去,挨着時杏坐了下去。
李嬌:“沒事了吧,小阡,看你出了一身汗,坐下涼快會。”
時阡打着哈欠依偎在一旁,默默的注視着。
“新娘子來喽。”
門口傳來一陣響動,只見劉老三被人群簇擁着,牽着新娘的手就走了進來。
時阡定眼看去,新娘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正笑的一臉嬌羞的模樣,劉三狗也是呲着牙直樂。
時阡心想什麽黃花大閨女啊,明明是個中年婦女。
等等!中年婦女!
李嬌一臉唾棄:“也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屎運,弄了個黃花大閨女來,雖然是個啞巴,但長的那叫一個俊俏。”
“這兩天就要結婚了,雖說他人不是個好玩意,好歹一個鎮的,大家都決定随點禮錢,給他湊湊熱鬧,也算是看了劉老頭的面子上。”
時阡腦海裏想過李嬌同他說過的話,她急忙拉過一旁的李嬌,詢問道:“嫂子,我剛才進來的時候聽別人說道,劉老三娶得是個黃花大閨女呢?”
李嬌眼珠一轉:“是嘛?沒聽說啊。”
時阡的手一緊,又問道:“咱倆上次在你家吃的餃子,可好吃了下次你在做給我呗。”
李嬌一笑,道:“沒問題啊。”
時阡眼眸忽的冷了下來,一口咬破舌尖血狠狠的朝李嬌噴了過去。
“啊啊啊!!!”
女鬼慘烈的聲音讓時阡的耳朵一陣刺痛。
“為什麽!你到底怎麽猜出來的!我好恨啊!!”
周圍的景象瞬間扭曲變化,如同一面鏡子被砸碎,鏡片破裂炸開四處飛濺。
産生了一個巨大的虹吸,森羅萬象。時阡在一睜眼又回到了那口棺材裏。
“你終于醒了,我還以為你抛下我獨自去了,嗚嗚~~”
耳邊又傳來了顧辭年那欠揍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