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雞飛蛋打？？
雞飛蛋打？？
安迪照常來接關雎爾下班，一路上對方沒有講話，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的車水馬龍，安迪倒是看的通透，有意無意的提到了她心裏的那個人。
“對了，明天下班魏兄陪我去黛山，不出意外的話，老譚接你”說完膩了關雎爾一眼。
聽到這，關雎爾渾身上下像觸了電一樣，急忙看向安迪，吞吞吐吐道：“譚…總，來接我？！”
安迪忍不住笑了笑：
“對呀，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嘛。”
“放心吧小關，你不用緊張，上次的事已經翻篇了，再說老譚一項對感情方面的事不太計較。”
這話剛出，安迪就有些後悔了，有時候像曲筱潇快言快語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事。什麽叫不太計較，一語多關呀，是見慣了莺莺燕燕的生撲，還是根本沒有把她當回事。
趕緊補救：“我的意思是…”
未等安迪講完，關雎爾神色落寞的說道：“安迪姐，我明白，像譚總那樣的人是我癡人說夢，我們之間的距離就像沙粒和城堡，上次是我魯莽不自量力，借着微醺的狀态也不知道誰給的勇氣。不過安迪姐你知道嘛，我不後悔一點也不，曾經的我錯過了音像店的那場鏡花水月，這次不管成敗與否，至少我跟着自己的心前進了一大步。”
看着關雎爾泛紅的眼睛，眼眶裏蓄滿了淚光，卻依然那樣堅定。安迪雖有心疼但是打心底裏為她開心，因為這小姑娘終于為自己勇敢了一次，即使前方迷茫依然篤定期許。反觀自己，畏首畏尾的感情觀，真該像幾位鄰居好好學習學習。
安迪用手輕拍了拍關雎爾的肩膀。她本就沒有什麽門當戶對的觀念，這兩人一個懵懵懂懂，一個過盡千帆，但卻都有着共同點，不想随随便便找個人草草了事，內心深處都在等着那個對的人。
或許磕磕絆絆的兩人，都在等待着靈魂契合的那天。
想到這，安迪不禁笑了笑，發現自己這個情感小白，近日窺人心的本事，越發精進，這算不算是近魏兄者黑。
“小關，我認識老譚這麽多年，對他還是有一定了解的，相信我，他是認真把你的話放在心。否則，來者不拒，不會這樣猶猶豫豫。”
聽到這關雎爾覺得豁然開朗，滿心歡喜卻又小心翼翼的問着安迪：“真的嘛？安迪姐？不是在安慰我嘛？！”
安迪笑着搖了搖頭：“不是在安慰你，是值得期待的！”
激動的關雎爾，換回了久違的笑容。
——
接連幾日，包奕凡狂轟亂炸給沈恬發了幾十條消息，各種禮物各種送，差點在高摩樓下搭上一出戲臺子求原諒。
那麽結果是——
消息石沉大海！
禮物退不回就扔！
戲臺子未搭便被保安轟走……
包奕凡知道對比以往的隔夜講和，這次是真的完了。
新一輪工作事務填滿了沈恬生活，包奕凡那邊依然在風月場裏縱情聲樂，想以此來忘記家族的瑣事失戀的痛楚。
…
停車場裏沈恬剛下車，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朝她走來，她好奇但又不熟，所以沒停下腳步繼續往前走，對方緊随其後：“沈經理，沈經理，是我是我，羅新成，新成科技，前幾天說明會，我去喝咖啡，我跟您解釋後面我提前走是因為我想出一個……”
沈恬驟然頓住，還好羅新成反應及時，踩了急剎車，否則肯定撞到金主妹妹了。
說到咖啡，沈恬記憶回爐，原來是他？她那天強撐着被綠的滴血的心，臨時頂替原本由宋意主持的會議，卻在臺上一次次被他無腦惡搞，沈恬對羅新成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很好。
“羅先生是吧？！”忽然，羅新成聽到對方叫到自己名字，驟然緊張，結結巴巴說道：“對對，你還記得我，新的一年心想事成，happynewyear！羅新成。”
好冷^
沈恬：“……”
“如果記不住，叫我二哈也行，其實我不傻，很多事情懶得計較，世界那麽大，時間那麽少，何必成天計較？”
沈恬仔細地品了品這句話，點點頭表示贊同，等回過神來，看了眼手機，還有二十分鐘開會，索性給對方八分鐘：“二哈，一分鐘，還有七分鐘。”沈恬提醒道。
“哪有？我才剛跟你說上話。”他擺出一副較真樣。
“從我下車你跟到這裏，再自我介紹，都算時間。”沈恬舉起右腕，其實腕上沒有手表，只是做個姿勢。
時間不等人，羅新成再二，也不在這種事情上糾纏，舉起雙手表示退讓，急忙打開筆記本，就地取材，在停車場空曠的牆面上，拿着便攜投影儀激光筆，娓娓介紹起他的新創意。
沈恬認真仔細地看着他的演示，待話畢，她問道：“這是很不錯的想法，怎麽盈利？”直接抛出第一個必問的問題。
很多移動互聯網産品都靠廣告盈利，羅新成卻反對加入廣告，嘿嘿一笑，答道：“只要吸引到足夠多的用戶，要想盈利，不是不可能。”
這是流行的說法，卻糊弄不了沈她。沈恬深深吸一口氣，心肺準備好足夠的氧氣，一鼓作氣問下去：“你們創業多久了？”
“快一年了，但想法至少有三年。”
“投入多少？盈利是多少？”沈恬希望讓羅新成認識到，盈利模式是投資根本。
“我們一邊接外包項目一邊開發，這個項目一直沒有回報。”羅新成醉心于産品研發，抵觸過度商業化，現在山窮水盡才明白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的痛苦，不得不向資本低頭。
“你真的沒有考慮盈利模式？”沈恬啓發着羅新成，想得到一些信息。
“沒有。”羅新成只有半成品，如果拿不到資金，美工和交互設計都不能完成。
“哦，你開發産品的時候，根本不想怎麽銷售出去，是嗎？”沈恬很理智，絕不會打擊，而是通過提問讓對方醒悟。
“你為什麽這麽想？我很好奇！”
她見過一些投資人和創業者之間的對話，每個提問都很犀利，毫不客氣，羅新成的回答不夠滿意。
“沒有盈利模式的情況下，投資人會把資金給你嗎？”
其實，在移動互聯網行業，盈利模式不那麽重要，只要有足夠的用戶粘度就可以。
但這句話無意中觸及了羅新成的痛點。
一年前，他為了追尋女友，一個人從香港跑到內地創業，以前積攢的錢一部分創業，一部分買了房子，分手後房子歸了女友，創業的資金更是泥牛入海。一想起支持他，給他殷殷期望的父親，他心裏難過，避開沈恬的目光。
“沒有商業模式，誰給你投資？”沈恬并未察覺，凝視對方再次緊迫。
“我的投資來自父母，用現在的話說——啃老。他們不管投資回報率，讓我實現夢想。”羅新成擡起頭來，他看似平日沒心沒肺，今天卻被意外戳到傷心處，不再左躲右閃，盯了沈恬幾秒眼眶有些泛紅，沉沉：“他們就是我的投資人，把一輩子的積蓄給了我，不要回報。
我回答你的問題了嗎？”
“回答了，謝謝你。”沈恬退後一步，掏出包裏的紙巾遞給他，這個動作帶着份歉意。
羅新成接過紙巾，吐出郁結的空氣，說道：“我不關心盈利模式，我只想做出好的産品。”
沈恬愣愣的，肺中的氧氣也被堵住，慢吞吞地說道：“你可以不回答我的問題，這是你的選擇。但我不想騙你，你這樣拿不到投資。”
羅新成渾身上下都別扭，肯定也不是，否定也不妥，僵持半分鐘後說道：“好吧，你問。”
沈恬點了下電話屏幕，亮出時間，“謝謝你的配合，提問結束。”
完蛋，演示搞砸。
羅新成扯了扯嘴角，啞然一笑，他感到頭暈腦漲，拿不到資金，連價值觀都被摧得體無完膚。
穩了穩情緒，嘆了口氣：“或許我該好好想想，該怎麽用産品來賺錢。”
沈恬倒是第一次好好看他，相信他一臉書生意氣的背後是不得志，是千裏馬難遇伯樂，是急躁是無奈。可高摩不是她開的，有些事真的沒辦法。
她不忍提示道：“羅先生，其實你們的想法還挺特別的，貴公司完全可以換一家相匹配的投資公司試一試。”
羅新成搖搖頭：“不瞞你說，這一個多月來我跑了大大小小不止十幾家風投，可唯一聽我把話講完，并且回複了我們材料的只有你。不怕你笑，上周我兄弟為了幫我争取投資，男扮女裝混進了一場商業晚宴，後被安保帶走還去了警局錄口供。”說着男人窘迫的撐了個笑，這笑裏含着心酸。
“我把我們團隊上上下下七個人一年多來的心血全部壓在這，今天找你是最後一搏，成了我們繼續做夢，敗了各奔前程。”說完，男人心灰意冷的轉身離開。
就像是一場還未綻放的煙火因為找不到火種，而遺憾落場。
不知為何，令沈恬如鲠在喉，閉眼瑕瑕後堪堪道：“下午，下午帶我去你們團隊看看吧。”
羅新成停住腳步，愣住幾秒後轉過身，有種食不知味的感動，沈恬看得見他那副鏡片後的水汽氤氲。
包奕凡坐在辦公桌前把玩着打火機，突然電話響起，來電顯示老爺子，猶豫了一下劃過去接聽，傳來包父命令似的語氣：“忙什麽呢？”
他怔怔衣領，像是許久沒有說話，清了清嗓子緩緩道：“在公司”
“難得！”
這兩個字無形中刺痛着包奕凡，這麽多年，自己說什麽做什麽都是錯，既然得不到認可，那便破罐子破摔好了。
“你有事嗎？”
“晚上帶九月回家吃飯，你媽一早就念叨你們倆，确實好一陣子沒見了。”
包奕凡愣了一下，蹙蹙眉，嗫嚅着：“她今晚有會，估計過不來，我自己回去吧。”
電話那頭又傳來包母笑臉盈盈的聲音：“沒關系，等她開完會過來，我和你爸今天也沒事，媽媽都想你們了，這都多久沒回家了。”
包母的話令包奕凡無言以對，他可以不聽父親的，但是對于從小到大萬般疼愛自己的母親他舍不得拒絕。
可他還沒做好同她說他們已經分手的準備。
一時之間感到焦頭爛額，答應母親後放下電話重重嘆了口氣。
他都二十八了，眼看而立，分得清楚什麽人可以一起玩，什麽人可以過一輩子。
沈恬國外名校畢業，現又在高摩實習，出類拔萃。那些女孩搔首弄姿，混劇組、走T臺，成天與各種人交往不清。
沈恬渾然天成，粉雕玉琢。那些女孩渾身挨刀，也不知道哪兒真哪兒假。
沈恬是打着燈籠也難得遇到的結婚對象，如今，因為被那點兒沖動破壞了。特別是，家裏極為滿意，自己沒法交代。
包家對沈恬是十分認可的，所以也一直當準兒媳看待。包母是個很傳統的人，她知道小姑娘純淨的一塵不染，兒子是初戀，兩人在一起這麽久也沒發生過什麽，如此冰清玉潔的女子在這浮躁的社會裏很難找。
除此之外，沈恬的父親當年還同包父做過一年部隊戰友，知根知底。而對于沈母…，在衆多的有利條件下，她也就忽略不計了，畢竟培養沈恬長大的是她爸爸，而且培養的鐘靈毓秀知書達理。
…
沈恬處理好工作，翻出了上次新成科技的材料，打印出來後走進電梯，下一秒在電梯門關閉的時候又緩慢打開，彭凡長腿邁進來，身後跟着秘書。
沈恬主動向彭總打招呼，趁此彙報工作：
“彭總，上次五個項目中，只有雲郵待定，團隊從IBM出來，産品上線只有短短幾周，已經有了十幾萬次的載量，是別人沒有的優勢。”
他接過沈恬手中的資料，翻開看了幾眼，其他公司有了想法，他們已經有了産品，彭凡認可這一點。
沈恬注意到他專注的表情，掏出包裏的測試手機遞給他：“您可以打開試試。”
彭凡對數字極為敏感，不急于試用：“再看看後面的數據。”随後合上文件，放到沈恬遞過來的手機上。
目光不經意掃到沈恬夾在懷中的另一個文件袋，不動聲色的說道：“風投部門剛成立，公司上下都看着，不要左顧右盼。沈恬，我很信任你。”
小姑娘仔細揣摩着老總的話外之音，get到後連忙解釋：“彭總，還有一家新成科技，産品不成熟，但是想法是好的，我準備去實地考察後再同您彙報。”
彭凡漫不經心地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麽。
幾月前，在彭凡的運作下公司成立了一個新的部門，即風險投資部。沈恬學歷背景都不錯，但初出茅廬沒有經驗。宋意長袖善舞聰明伶俐，又野心勃勃。故此，彭凡将她們放進風投項目，采用上下級別雙投資人制度，取長補短。其實，這個部門的員工風險很大，稍有嘗試不成功，職位随時丢失。
不過沈恬不擔心，她一個初踏職場的新人，踏踏實實幹，能學到東西就行。在外人看來沈恬一個黃毛丫頭哪有什麽資歷，可偏偏人家男朋友家裏背景通天，那麽她在這邊再合适不過，有丢工作的資本，大不了回去當養尊處優的少奶奶。
沈恬出了星巴克大門，正要給羅新成打電話，這人不知何時閃現在自己面前，吓了她一跳，“你不會一直在這吧？”
羅新成倒是誠懇：“怕您反悔，一直在這。”
“一言既出，八馬難追，走吧！”沈恬随他扯皮，彼此相視一笑。
卻突然聽到羅新成肚子發出咕咕的聲音，沈恬看了眼時間，都下午四點了，這人不會一下午只喝咖啡沒吃飯？
羅新成樂呵呵一笑，無所謂道：“我最近在減肥，大家還等着呢，咱們出發吧。”他這瘦成杆的身材，減哪門子肥。
女孩掏出包裏的兩根能量棒，塞進對方懷裏：“這個飽腹感強，可以做代餐。”
“好嘞，謝美女賞賜！”
聽到“美女”二字，沈恬破功了，忍不住笑出聲，都什麽年代了，還叫美女，鋼鐵大直男。
車子安靜的在路上行駛…
近日來高強度的工作令她身心疲憊，沈恬坐在副駕駛快要睡着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亮出一串陌生號碼。
她朝邊開車邊吃着能量棒的羅新成點頭，随即拇指劃過接聽鍵，電話那頭的聲音，猶如西伯利亞的風掃過蒙古草原，帶着沙粒襲卷至此。
她眉頭緊皺，下意識想要挂斷電話，可理智又在告訴她，他們不能一直這樣，家裏那邊還沒交代，任性的拉扯只會藕斷絲連。
沈恬神情落寞，思緒混亂時包奕凡的低音炮再次落入耳裏，
“最近…忙嘛？”
“還行”
“工作還…順利麽？”
“嗯”
“沈叔叔最近挺好的？”
“挺好”
包奕凡在搞什麽？換策略了？沈恬不懂，她此刻心裏煩得很，又不知道說什麽，只好一問一答的回着。
“你哥哥…”見對方還要繼續無厘頭的問下去，急性子的她終于耐不住了：“現在是下午四點三十二分，你還要準備花多長時間跟我沈家上下打個招呼，三十秒夠不夠？”
聽到這包奕凡揉了揉額頭，忽然笑了，是呀？他在幹嘛，自己什麽時候這麽婆婆媽媽過，最壞——徹底分手，就不能做朋友了嘛。
于是，頓了頓，整理一下話術：
“我媽叫咱們晚上回去吃飯，你先聽我說，我肯定是拒絕了，但是奈何他老人家再三邀請，人家就一句話，不管你們工作多晚我都等，想你了。”
沈恬氣笑了，這人怎麽想的，正要開口，包奕凡不容置喙：
“我知道，我會說但是你要給我時間，畢竟他們一直把你當準兒媳看，現在突然跟他們說分手，這不是雞飛蛋打嘛？”
沈恬聽到一臉怒氣，打斷他的話：“雞飛蛋打？你是雞我是蛋？還是你是蛋我是雞？你這個比喻，包奕凡別再氣我了！！”
別看沈恬平日裏工作時一副我行我素的樣子，可畢竟才二十努力壓制下的那股孩子氣，還是時不時冒出來，讓人覺得甚至可愛。
坐在駕駛位的羅新成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沈恬這才意識到旁邊還有人，真是被包奕凡剛剛說的話氣暈了。
與此同時，電話那頭也傳出磁性悅耳的笑聲：“我是雞我是蛋，都是我，我知識層面淺，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
沈恬深了口氣，考慮到周圍有人，沒再争辯。
“你知道老太太心髒不好不是一天兩天了，年紀大了，你要多給我一點時間讓她慢慢消化這個事情。咱倆分手是我的錯，但這麽久你伯母對你如何你不可以感覺不到，所以拜托你了九月。”
聽到九月兩個字，沈恬立馬打斷，她可不想包奕凡再這麽親昵的稱呼自己了，義正言辭的提醒道：“沈恬！”
“好好，沈大小姐我保證我盡快跟他倆說清楚咱們的事，今晚就拜托你了，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你瘋了吧？你不會以為我真的會陪你回家吃飯吧？！”
“九月，冷靜，冷靜！你聽我說，咱倆的事，別說我爸媽了，就是沈叔叔那不也得從長計議嘛！”
“包奕凡，你就是個大混蛋！”
順勢，她擡起手臂将電話向後狠狠一抛，氣場攝人！
包奕凡很有本事，能把一個秀外慧中的小姑娘氣成這樣。
金主發火了！！
羅新成吞入喉嚨處的能量棒一個驚吓，掐到！咳的臉都紅了，他本是連大氣都沒敢喘，這下好了，車都停在路邊，換金主來開，他得好好換口氣。
沈恬側頭看了看他，破氣而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