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包養小白臉的第七天
第7章 包養小白臉的第七天
“我不是做了飯嗎,你還想怎麽樣?”
伏黑幸摟着小咪,兩張幽怨的臉一上一下疊成一張恐怖片海報。
“甚爾君做了飯,”伏黑幸幽幽道,“但是是昨天。人類不能靠昨天的飯提供今天的能量。”
小咪貓臉皺成毛球,惡聲惡氣地喵嗚一聲。
貓也不能。
禪院甚爾換了一個姿勢看報紙,讓兩張恐怖的臉從自己眼前消失。
“你今天不上班,想吃什麽自己去做啦。”
伏黑幸樂呵呵地打開冰箱:“锵锵!”
空空如也的冰箱向禪院甚爾敞開幹癟癟的肚子。
伏黑幸從冰箱門上露出一雙眼睛:“饑餓幽靈吃光了家裏的菜。”
那雙眼睛危險地一眯:“難道說,甚爾君知道饑餓幽靈是誰嗎?”
禪院甚爾翻報紙擋住臉的動作刻意到僵硬。心虛的二郎腿無論如何都逃不過伏黑幸的法眼。
她無情地抽出禪院甚爾手中的報紙,宣布了他今天的任務。
“我們出去買菜吧,甚爾君,小咪的貓砂和貓糧也需要采購。”
她微微一笑:“請饑餓幽靈彌補自己的錯誤,把采購的東西都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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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會偷吃小咪的貓糧,貓砂和貓糧也拜托你了。”
禪院甚爾在被迫的情況下出門。伏黑幸的小車燒成了煙花,兩人只好走去最近的大型超市。
伏黑幸列了一張清單,對清單上的東西一樣樣找過去,放進小推車,再劃掉。
她樂此不疲地比較兩顆幾乎看不出差距的卷心菜,詢問禪院甚爾的意見:“你覺得哪顆卷心菜更好?”
“不知道。”非常沒幹勁的敷衍。
禪院甚爾很少逛超市,他的人生經歷兼具了跌宕起伏和貧瘠單調。
他這類人提菜籃子逛超市的可能還沒有寵物貓出門買菜的可能性大。
世界上怎麽可能有貓推着小推車慢悠悠地逛超市呢?
伏黑幸面露驚喜:“好久不見,貓君。“
一坨巨大的黑影出現在禪院甚爾的視野裏,黑影轉身,蓬松而柔軟的毛發被黃色圍裙緊緊系住。
圍裙黑影的耳朵靈活地擺動,擡起爪子向伏黑幸打招呼,粉嫩的肉球如同特制的捏捏玩具。
一只貓,穿着橙黃條紋的圍裙。貓身前的小推車裏裝滿蔬菜、肉和啤酒。
如禪院甚爾所見,貓是來買菜的。
哈,貓怎麽可能出門……買菜……呢……
一定是咒靈,是人類撸不到可愛貓貓誕生的怨念的集合體,疊加上班族不願做家務的詛咒。
高大的身影擋在伏黑幸身前,像一堵牆。
禪院甚爾眯起眼,他滿是老繭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捏住貓的肉球。
捏了又捏,極富彈性。爪背細軟的毛發帶着生命的鮮活與溫度。
正對禪院甚爾的貓看見,眼前不禮貌的人類雙眼瞪大,連帶嘴角的疤痕都不受控制地抽搐兩下。
伏黑幸拍掉禪院甚爾的手:“甚爾君,不經貓君同意去摸他的爪子是很唐突的行為。”
她抓着貓Q彈的肉墊按了按,指尖陷進粉嫩的肉球中。貓仿佛從未睜開的雙眼中滿是惬意,尾巴舒适地緩慢擺動。
“你不覺得一只直立行走的貓出現在超市裏是一件很致命的事嗎?”
禪院甚爾指着貓:“貓是能夠直立行走的生物嗎?”
“為什麽不行?”
伏黑幸真心實意地反問:“周圍的人都沒覺得哪裏奇怪,倒是反應很大的甚爾君很格格不入哦。”
禪院甚爾左右環顧。挑選新鮮蔬菜的家庭主婦、超市閑逛的青年還有整理貨架的售貨員,大家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仿佛家養的寵物貓出門買菜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時代在進步,誰家的寵物還不能做一個三菜一湯?
小咪就不會。
錯的是小咪。
禪院甚爾又一次認識到了真實的世界。
“貓君是非常守禮的貓咪,”伏黑幸說,“為了不讓身上的毛飄到菜上,他每次都會穿圍裙出門。”
伏黑幸露出思索的神色。
“說起來,甚爾君的圍裙去哪兒了?”
禪院甚爾冷笑:“哪個白癡會把圍裙穿到街上,你倒是指出來讓我看看。”
“吶。”伏黑幸的目光如同巨大的箭頭指向一個方向。
一件米色圍裙在禪院甚爾眼前飄蕩。
皮鞋西裝小禮帽,經典黑.幫三件套搭配白癡狗圍裙,此乃家庭主夫的潮流。墨鏡更是經久不衰的時尚單品,每一位主夫的衣櫃裏都應該有一副墨鏡。
白癡狗圍裙主夫推着滿載的小車,目光森寒。
主夫咧開嘴,扭曲而陰森地微笑:“抱歉,請問放紅貨的貨架在哪裏?”
來者是禪院甚爾的同學,天使之心廚藝培訓班的同學。
貓善意地向阿龍指了一個方向。
深紅的幹辣椒只要湊近就能聞到嗆鼻的辣味,幹癟的辣椒籽是辣味濃縮的精華。
阿龍抓起一把幹辣椒,深深一嗅,随即驚天動地地咳嗽起來。
“咳——咳,不愧是上好的貨啊。”他刀疤貫穿的眼中看不見一點瞳仁,連帶背景都變成極具壓迫力的黑白,“勁兒夠大。”
禪院甚爾再次環顧一圈。
表世界都進化到可以無視黑/幫交易的地步了嗎?
廚藝班的優秀學員注意到試圖後撤離開的禪院甚爾,他嘴角扭曲:“哦,你也是來進貨的嗎?”
“他是甚爾君的朋友嗎?”伏黑幸道,“真是一個友善的人。”
你從哪裏看出來的友善,從他的黑/幫墨鏡裏嗎?
伏黑幸端着下巴,打量面前的貓君和主夫,又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掃視禪院甚爾。
她恍然大悟。
一件粉色圍裙系在禪院甚爾腰上,胸口印着可愛的奶黃色大字:“女子力!!”
伏黑幸欣賞自己的作品,非常滿意:“甚爾君一下就融入了人群。”
“我才不要融進這種奇怪的群體裏。”
禪院甚爾解開圍裙,女子力圍裙飄飄落地,軟趴趴地被他踩在腳下。
他面無表情:“我們不是來逛超市的嗎?”
“喂,你小子。”
一個陰暗的腦袋抵在禪院甚爾的額頭上,目光森森的雙眼占滿禪院甚爾的視線。
“你是在小瞧我們嗎?”
“這裏(半價商品)可是戰場啊!”
一只毛絨絨的黑爪搭在禪院甚爾肩上,黑貓右眼睜開一條縫,露出黃色的瞳仁,如同揭開惡魔的封印。
“喵(沒錯)。”
可怕的壓迫感變成無數拉長拉高的貨架,禪院甚爾被困在主夫之力凝聚成的領域中,渺小如同絕不打折放到過期的貴價商品。
伏黑幸把地上揉成一團的女子力圍裙撿起來,抖抖,系回禪院甚爾腰上。
“大家準備,各就各位。”
她完全沒受到危險的氛圍影響:“貼半價标簽的售貨員朝我們這邊過來了。”
震耳欲聾的腳步聲,重重疊疊,浩浩蕩蕩,好似草原上一群身強體壯的非洲野水牛奔騰而過。
一支由家庭主婦、大叔大嬸、下班社畜組成的軍隊聲勢浩大地朝此處殺過來。無數只手從各個不可思議的角落斜刺而出,構成一尊千手神像,目标正是剛剛貼上半價标簽的超市便當。
貓、主夫在洶湧人潮的沖撞中潰不成軍,連站立都難以做到。
“好恐怖的力量!”
“喵(救命)!”
一眨眼,伏黑幸從禪院甚爾身邊消失。禪院甚爾伸手去捉,他的手空空蕩蕩,捉了個空。
他心裏莫名一緊,正要撥開人群去找伏黑幸,一雙黑色貓爪抓住他的左邊胳膊,很小心地沒有彈出尖利的指甲。
阿龍被狂獸似的人潮推擠,如同一枚高速旋轉的米色圍裙炮彈撞到禪院甚爾身上。
禪院甚爾身上挂着一人一貓,在人流中巋然不動,有如一根定海神針。
他掙不開手腳,暴躁道:“快松手!”
他的聲音淹沒在狂亂的人群裏,像一枚投進湖底的小石子。帶疤的嘴張張合合,貓和阿龍一句都沒聽清。
禪院甚爾奮力撕扯黏在身上的人和貓,無力抵抗搶購人潮的大勢所向,正如他無法不穿上圍裙。
人潮過境,貨架清空,剩下三個奇形怪狀抱成一團的圍裙生物。
伏黑幸在空貨架的另一邊冒頭,手裏抱了小山那麽高的半價便當。
她不好意思地笑:“不知道為什麽,這些便當就落到我手裏了。”
她懷裏抱着金燦燦的炸豬排便當、油光锃亮的鹽烤牛舌便當和裹滿醬汁的炸豆腐糯米便當,壓在底下還有幾盒炸雞翅炸豬排,細看炸貨中間夾了一大盒壽司拼盤。
全部都是搶手貨。
她把幾盒便當分到貓和阿龍手裏:“我們吃不完這麽多,要是你們不介意的話,這幾盒拿去。”
圍裙生物排除禪院甚爾的眼角齊齊閃爍感動的淚光。
“謝謝!”
“你把半價便當分給他們幹嘛?”
禪院甚爾拎着兩個塞滿到快要爆開的環保袋,跟在伏黑幸身後抱怨。
“那些便當留下來你可以一直吃到周三。”
“你只是想逃離做飯的地獄,”伏黑幸哼哼,“我早就看穿你的小心思了。”
她轉過來,邊倒退邊滿臉嚴肅地看着禪院甚爾,“我們今晚吃壽喜燒吧。”
“你不是買了便當嗎,吃便當。”
“可是我想吃壽喜燒。”伏黑幸理直氣壯,“當兩人的意見不一時,應該以金主的意見為先。”
“刷我的卡,用給我的錢買菜的金主?”
“嗯?”
一聲音調擡高的無辜輕哼。
“算了,”禪院甚爾把袋子交到一只手上,不自在地抓抓後頸,“你買了食材嗎?”
“當然買了,”伏黑幸小小地歡呼,“今晚吃壽喜燒,我想開一瓶啤酒!”
“随你高興,我不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