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的心聲

第27章  他的心聲

鐘玉铉疑惑于武平侯的突然出現,武将親自出現在一間小小的書肆,似乎不在情理之中,他和武平侯同朝為官,并不相熟,也不太了解這位風頭正盛的侯爺的脾氣。

鐘玉铉按常理,上前拱手行禮道:“下官鐘玉铉拜見武平侯。”

淩昱珩大步踏進書肆,上下打量着鐘玉铉,直言問道:“你是書肆的客人,還是文家的客人?”

兩個“客人”看似沒什麽差別,實則含有別的意思,鐘玉铉文官出身,對文字本就敏感,霎那間就察覺到了武平侯對他的隐隐敵意。

“下官和文伯父私交甚好,自然是文家的客人。”

他不單是為了買書而來到這裏的。

鐘玉铉當下就選了武平侯不樂意聽到的回答,還特意加了一句。

淩昱珩走到櫃臺前,站到鐘玉铉的對面,沉聲道:“文家的客人就是本侯的客人,本侯辛苦點,代替文家人招待你這位‘客人’。”

鐘玉铉聽着武平侯的話,還一邊觀察着文昔雀的臉色,自武平侯出現,她就坐立不安且面有難色,他結合武平侯的說辭,猜到了一部分的真相。

他不卑不亢地說:“下官忝為監察禦史,有監察百官之責,據下官所知,淩家并無文姓親友,侯爺自稱代替文家人,未免不妥,且文家人在場,侯爺越過主家擅自代她接待,更是失禮,侯爺雖為武将,文家确是讀書人家,所謂客随主便,侯爺與下官皆是客,都該遵循主人家的習慣才是。”

鐘玉铉語氣很輕緩,言辭卻犀利,既指出淩昱珩失禮,又明言兩人皆是客,他沒有資格以主人家的身份自居。

淩昱珩輕蔑一笑,一手撐着櫃臺,一手指着文昔雀手中的喜服,挑眉道:“本侯與你不同,看到她手裏的喜服了嗎?那是本侯的。”

鐘玉铉聞言略有驚訝,他轉頭看向文昔雀,她垂目不言,嘴角緊抿,不僅沒有半分喜色,反而臉上盡是些難堪之意,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嚴肅了神情,厲聲對武平侯說:“侯爺戰績斐然,手握兵權,高居重位,在興京城中無人能出其右,您該有的都有了,侯爺為何要逼迫無辜女子,下官鬥膽,請侯爺顧及自己和靖安侯府百年名聲,莫行不義之舉,不然,禦史臺絕不會袖手旁觀。”

武平侯這等興京風雲人物,他若娶妻,滿街皆知,如今毫無消息,鐘玉铉已然猜到了文昔雀和武平侯将會怎樣的關系。

淩昱珩淡然地聽着鐘玉铉的義正言辭,等他說完了,才慢悠悠地說:“證據呢?這個女人有說是被本侯逼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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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鐘玉铉猶豫着要不要跟文昔雀問清楚的時候,淩昱珩先他一步,對文昔雀說道:“告訴他,你是自願的。”

文昔雀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她是自願的,可需要幫忙也是真的,當着淩昱珩的面,有太多的顧忌,至少她不能在毫無勝算的情況下,強行請求鐘大人替她出頭,那樣會害了鐘大人的。

淩昱珩沒打算就這麽收手,催促道:“猶豫什麽,本侯沒在威脅你,只是要你實話實說,這位鐘監察史管了不該管的閑事,卻連真相都不知道,豈不是太可憐了?”

文昔雀被他步步緊逼,又見鐘大人很是心急,無奈之下,閉着眼說:“是,我是自願的。”

多餘的話她不敢說,怕牽累鐘玉铉,因為她的自願是真的,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淩昱珩逼迫了她,只是,她的自願,是在走投無路下的自願,是為了救父親的安危下的自願。

“文姑娘,這話當真?”

“當真。”

鐘玉铉沒有再多說什麽了,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淩昱珩,然後跟文昔雀告辭。

人走了,書肆裏僅剩下文昔雀和淩昱珩兩人。

原本游刃有餘的淩昱珩在沒了其他人幹擾的情況下,臉色一點點地沉了下來。

“你跟剛才的監察史很熟,所以向他求助,想要擺脫我,是與不是?”

這樁理不清的紛擾之事,鐘玉铉什麽都不知道,文昔雀不願就這麽把他牽連進來,她否認道:“不是,我是想請鐘大人幫忙收集去年國子監歲試的考題,是将軍自己誤會了。”

“騙子!”

文徵元跟國子監裏的先生有交情,去年歲試的考題在國子監去年的考試結束後,多半都主動送給文徵元了。

她忘了,他曾經在平息書肆住過好長一段時間,他很了解平息書肆的一切。

不,或許她沒忘,她是不曾記得。

淩昱珩額角青筋顯露,他紅着眼,憤然伸手捏碎了櫃臺之上的竹雕筆筒,“文昔雀,為什麽,又是舉人,又是監察史,他們可以,到底為什麽……”

為什麽他不可以?

四年前,他放棄靖安侯府的一切,成為平民後,她嫌棄他沒地位沒財富,并以此抛棄了他。

四年後,他功成名就,等着她後悔,等着她主動來找他,一開始,他如願了,她倒在了他的馬前,故意吸引了他的主意。

她在設計他,也在引誘他,于是他忍不住,來找了她,卻被她告知那僅僅是個意外。

他不信,留下了私宅的位置,留下了管家日夜等着,她沒有來,連一雪居的大門都沒有主動經過。

那時,他想着,她一定是怕他報複,所以躲着他,做了虧心事的人都是這般杯弓蛇影的,盡管他沒做過多過分的事情,僅是罵了她幾句。

然而,接下來的事情讓一切都被颠覆了,他清醒地意識到,這個女人對他是沒有心的。

她去相親了,她和一個舉人同游廟會,有說有笑,她要當舉人娘子,尋一個有前途又對她傾心不已,任她拿捏的男人做丈夫。

她抛棄了他,無論他是平民百姓,還是高官貴族,她都不要他了。

這種認知侵蝕着他的理智,蠶食着他的鎮定,他很懊惱,懊惱自己為什麽不死在戰場上。

他要是死了,希望就不會滅絕。

一如眼下,就算簽了賣身契,就算她即将成為他的妾,她的眼裏都看不到他。

淩昱珩的心沉向谷底,他面色猙獰,如白面修羅般恐吓着她。

“文昔雀,你是我的,你記住了,你若再敢跟別的男人不清不楚,我會殺了那個男人,再毀了你。”

他得不到,他就拉着她一起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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