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兩心異恩怨難哄

第35章  兩心異恩怨難哄

東院卧房, 文昔雀端坐在軟塌之上,聚精會神地閱覽手裏捧着的書冊,從窗外灑入的暖陽籠罩着安安靜靜看書的她, 好似是在她的周身籠上了一層光暈, 随着書頁的翻動,她臉上細微的神情也跟着在變動,看上去已沉浸于書籍之中, 與現實隔絕開來,缥缈着遠去。

另一側案桌後的淩昱珩擦拭着他的雙锏,目光好幾次從她身上掃過, 多次欲言又止。

他越想越越覺得不對,他逼着她嫁給她,是為了讓她換個地方看書嗎?

“文昔雀?”

她沒有反應。

淩昱珩放下手中的锏, 大聲喚她,“文昔雀!”

文昔雀這下聽到了, 她從書冊中擡頭, 問:“将軍有何吩咐?”

淩昱珩勾了勾手, 示意她過來。

文昔雀放下書, 按他的要求走了過去,人才剛到案桌旁,就讓他一把拉住, 跌落至他的懷中。

他過于親近的舉動總是帶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強制意味, 她忍不住去想,這是在提醒她是處在一種低人一等的被掌控的位置。

淩昱珩用手臂箍着她的腰, 将她罩在他的陰影之下, 徐徐說道:“你說本侯幫了你,你怎麽謝我?”

他不是自己說那不算幫她嗎?好歹是個男子漢, 他怎麽能反複無常,半日還沒過就改了主意了。

文昔雀試圖去掰開腰際不安分的大手,費了好半會的力氣,起不到絲毫作用,他為什麽就是不願意顧及一下她的想法呢。

“你說那是不算的。”

“可你認為是幫,書裏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書裏也說恩欲報,怨欲忘,報怨短,報恩長,你預備怎麽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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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昱珩圈住人,捏着她的小手,等着她的回答。

文昔雀被他禁在懷裏,她覺得自己是被大灰狼玩弄于鼓掌之間的獵物,高興時撥弄兩下,不高興時便狠狠地撕咬,是好是壞,全憑他的心情。

被玩弄的感覺很糟糕,他根本沒有尊重她,只當她是他的取樂之物。

她柳眉微蹙,淡然說:“恩從怨起,是恩也不是恩,此種恩情,我勸将軍望報莫施恩。”

她是不認的,淩昱珩也沒有生氣,意料之外的,仍舊好聲好氣地跟她說話,“既無報恩長,那就抱怨短,可好?昨夜之事,你就別放在心上了,嫁給本侯到現在,你都還沒笑過。”

他還執着于讓她笑,可他越是如此要求,她就越笑不出來。

身上的痕跡不怎麽疼了,印子卻未消去,明明是兇狠的野獸,這會兒硬要裝出無害的模樣,她不敢信他。

文昔雀回頭,盯着他的眼睛說:“那将軍您呢,可願意抱怨短,放了我?”

橫在她腰間的胳臂一緊,身後之人的臉色頓時就變了,眸中怒意騰騰,“才嫁給本侯一天,你就讓本侯放了你?為什麽你總是要惹人生氣,惹惱本侯對你有什麽好處?”

淩昱珩眼神兇狠地盯着懷中人,這個可惡的女人,真是不識擡舉,軟硬不吃,他都沒有提過分的要求,她還非要頂嘴,太不乖了。

文昔雀被他桎梏着,難以動彈,她也想知道為什麽,反問他道:“報複我對将軍又有什麽好處?就為了消除那份不甘心,就因為我沒有在将軍富貴榮華時痛哭流涕,沒有悔不當初?”

她記得,他以前不是這樣刻薄小氣的人。

天地一陣旋轉,她被他抵在了書案上,他一拳砸在了書桌上,好好的一張桌子被他砸裂,若不是他另一只手攬着她的腰,她莫約也要跟斷裂的書桌一樣,摔在堅|硬的地上。

淩昱珩氣急了,見她還是理直氣壯的模樣,一腔怒火都不知該如何發洩。

文昔雀站直了身子,他松開了手,她迅速從他的身邊退開。

她這一舉動,淩昱珩見了更加不快,咬牙質問她:“你是覺得你不該痛哭流涕,你不該悔不當初?”

她再說個“不”字試試。

文昔雀看了一眼無故被砸壞的書桌,他當着她的面砸桌子是要威懾她嗎?她好歹也是文家人,若屈服于暴力之下而混淆是非,她就是白白跟着她父讀了那麽多年的書了。

“我說過了,四年前是有隐情的,如果重來一次,我還會那樣做。”

當年為了她,奮不顧身、抛棄一切的熱烈而真摯的淩郎,值得她去守護,當然,她是更願意她的淩郎從未遇到她,不相遇,或許她的淩郎一輩子都會是一個開朗坦蕩、大方赤誠又偶爾有點小任性的富貴公子。

桃花樹下的偶遇,是兩個人的坎坷。

“你……你好的很……該死的賤女人,我就不該留情……”

她還是要抛棄他。

淩昱珩氣得聲音都發抖了,良辰吉日,一件順心順意的事情都沒有,她愛笑不笑。

他摔門而去,文昔雀獨自面對一地的狼藉。

雲書和雲墨聞聲而來,動手收起氣地上散落的書籍和摔碎的物件。

她們兩人動作麻利,文昔雀想幫忙也難以插進去,反而有可能給她們添麻煩,無奈之下,她坐回軟塌,看着她們忙來忙去。

軟塌旁的小桌子上攤開的書冊,她無心再看,她嫁進來才一日,身心均已疲倦,她倚在軟塌上,不知不覺中睡着了。

**

淩昱珩跑到習武場,打了幾套拳,打壞了幾根練武用的木樁子,滿腔的怒氣才發洩出來,人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他管她笑不笑,人都已經弄到身邊了,她逃不掉的,心裏有人也好,不想對他笑也好,她的人都是他的。

至少比什麽都沒落着要好,淩昱珩自嘲地想着。

她的自由握在他手裏,她整個人都是歸屬于他的,她已經沒有資格再抛棄他了。

有一輩子的時間,他定能叫她學會什麽是唯他是從,怎樣來讨他的歡心。

平複了心情的淩昱珩換了身新衣,回到了卧房,被他打壞的書桌重新換了一張紫檀木的,書桌上的物件也尋了一模一樣地擺了回來,一切又好似回到了最初。

他輕手輕腳地坐在軟塌上,塌上之人睡得并不安穩,眉頭皺着,嘴角緊繃着,連睡姿都呈現一種防禦的姿态。

分明是怕的,還不知死活來惹他生氣,真讓人拿她沒辦法。

淩昱珩輕撫着她的臉頰,睡着的她比醒着的她聽話太多了,她也只有這種時候不會躲他,不會避他。

“沒良心的女人,你知道在戰場上跟我作對的人有多慘嗎?如果我只想報複你,你就不是掉幾滴眼淚這麽簡單了。”

他輕揉着她的眉心,直至她眉頭舒展,神色放松。

**

文昔雀醒來時,窗外紅霞映照,已是黃昏。

她坐起身來,塌邊又是那個熟悉的背影。

今日是怎麽回事,次次醒來都有他。

身後有了動靜,淩昱珩放下她先前看的那本書,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道:“你若是聽話,本侯是不想太為難你的,可你桀骜不馴,讓本侯這個主人很難辦,所以本侯想了個主意,如果你哄得本侯高興了,就讓你出府陪你父親一日,如果你惹本侯生氣,就半月不讓你出府,惹本侯生氣的次數越多,你就越出不了府,你不在乎本侯,應該還是在乎你父親的吧。”

強硬手段,她和他對着幹,懷柔方法,她蹬鼻子上臉,他還不信了,他治不了她。

文昔雀因睡覺而有些迷糊的思緒瞬間清醒了,她不可思議地看着他說:“你威脅我?堂堂大将軍,用這些卑鄙的手段,你不覺得羞愧嗎?”

“行軍打仗,沒有什麽卑鄙不卑鄙的,管用就行,你有種,你可以繼續跟本侯不對付,但沒有本侯的命令,你休想離開半步。”

淩昱珩想明白了,他是她的主人,哪有一而再再而三把主人氣到不行的。

文昔雀袖中拳頭緊握,他要把她逼到何種地步才肯罷休,是非要她抱着他的大腿為四年前的事情痛哭忏悔嗎?

人證已死,她是沒有證據,可她和他四年前的情誼,不值得他信她幾分嗎?

她若如他的意,為往事後悔求饒,不就是要她承認一切是她之過,靖安侯府清清白白?

她做不到,不該她擔的罪她不擔。

她閉口不言,眸中不屑之意昭然若揭。

“很好,很有精神。”

淩昱珩敷衍地拍了兩下手,笑道:“兩日後是回門日,雖然你不一定能回去,但你猜,你父親會不會天未亮就起來,巴巴地站在平息書肆門口,從天亮等到天黑,沒等到他心愛的女兒,夜間輾轉反側,時時憂心,他女兒性子烈,有沒有在侯府受到欺負,有沒有……”

“淩昱珩!”

文昔雀紅着眼,被他描述的場景刺激得心疼不已,因為她知道,他說的話會成真,父親他從出嫁時就已經擔心她擔心的不得了。

“你喚我什麽?”

都這時候了,她還跟他犟。

文昔雀頓時洩了氣,不行,不能再跟他吵架了,為了能回去見父親,為了能讓父親安心,她,她忍,她軟了語氣道:“将軍,我知錯了,不該跟将軍頂嘴。”

淩昱珩笑意加深,他說:“本侯不喜歡‘将軍’這個稱呼,你喚個好聽的,我若滿意了,兩日後便讓你回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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