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母子争執

第48章  母子争執

淩昱珩将心底的猜測壓住, 裝出一臉無所謂的模樣來見了侯夫人。

他不想将事情鬧大,讓文昔雀聽到什麽不好的流言,她本就歪理一堆了, 他再要是讓她抓了把柄, 她又得鬧着要離開了,真是麻煩的女人。

淩昱珩跟侯夫人行了一禮,陰陽怪氣地說:“給母親請安, 這回的要事不會又是要見哪個不相識的‘遠方表妹’了吧。”

侯夫人管後宅之事,她來找他,基本也就那些事。

他算不上恭敬, 侯夫人面露幾分尴尬之色,和氣的語氣裏是并不太給他面子的言辭:“珩兒說笑了,莫非珩兒還對哪個表妹說過要娶人家?這也沒什麽, 依我兒如今的本事,全娶也不妨事, 咱們淩家也正等着多添幾口人, 我和你父親也想早點含饴弄孫。”

比起說的那種情況, 侯夫人更擔心他不肯娶正兒八經的夫人, 一心一意用在文昔雀身上,那才是最糟糕的情況。

淩昱珩也不客氣,“母親不是有孫子了嗎, 二弟的孩子還不夠母親照顧?”

生什麽生, 他連都媳婦都沒搞定,哪還有什麽心思管孩子, 就如今這副情景, 那個女人願不願意給他生孩子都不一定。

靖安侯府又不是後繼無人,盯着他的後宅做什麽。

他抗拒的樣子倒也在侯夫人的預料之中, 四年前她就見識過了,為了文昔雀,沒什麽是他做不出來的,“孝”與“順”,他都一股腦地抛棄了,一點都不為靖安侯府,為大局着想。

侯府生他養他,是要他光宗耀祖,凡事以家族為重,身為人子,若不順,何談孝。

然而他如今翅膀硬了,還有了不聽話不順從的本事。

強硬的手段是不行了,侯夫人也只有懷柔之策能用,她換了語氣,對淩昱珩說:“你二弟本事不如你,卻也知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也不小了,妾也納了,早日娶妻生子方是正事,珩兒啊,你如今得皇上的看重,同樣也容易被他人記恨,莫要走在偏路上,毀了你的坦蕩正途。”

又是“妾”,又是“偏”的,淩昱珩怎能不知其中的意思。

當年他從世子成為庶民,何嘗不是“偏”,那時候衆人對他的嘲諷,他并未放在心上 ,當這些話落到文昔雀身上時,他就覺得不舒服了。

他不屑地回道:“不勞母親憂心,我自小就不在你們的正途上。”

靖安侯府前幾代人都已棄武從文,在學文上,他自小就“辜負”了他們的期待,更不要說後來離經叛道,脫離侯府,自甘成了一介平民。

他坐過牢,上過戰場,殺過人,上戰場的第一年,他深入敵後,背後的友軍被敵人擊潰,他被敵人前後夾擊,圍困兩個月之久,糧草斷絕,若不是褚紹的援兵來了,他都差點要吃敵軍士兵了。

他從來就沒走在正途,又何懼走偏。

侯夫人說服不了他,也說不動他,便将早已準備的那一樁事說了出來,“你自有你的道理,不在正途也有你自己的路,這些都不打緊,可你誤了人家的清白,豈有袖手不管之理?夏家怎麽說也是淩家的親戚,珩兒不覺得自己欺人太甚了嗎?”

預感靈驗了,果真是為了夏晴瑩一事而來的,前頭說那麽多的廢話,皆是有目的。

淩昱珩自是不肯承認,“母親說笑了,既無實情也無證據,說什麽誤了人家清白,以我看,空口白牙造謠之人才是侮人清白的罪魁。”

他警告過了,也囑咐過了,能做的他都做了,要是還傳出什麽流言來,他一概不認,敢逼急了他,別說清白,他連好名聲都不會給她們留。

侯夫人不肯善罷甘休,嚴肅地對他說道:“你做了什麽事,你心裏有數,堂堂将軍,見了女子的身子,怎麽能不負責,你讓她以後還怎麽做人?你這種不管不問的态度,你是想逼死她嗎?”

東院必須有一個女主人,以此來壓制文昔雀,還得要盡早,侯夫人不願意見到淩昱珩大婚未成,就弄出什麽庶長子來,庶長子本不是什麽大事,可要是庶長子是文昔雀的兒子,侯夫人就難受得緊。

侯夫人絕對不願意見到文昔雀的兒子繼承了她兒子的一切,更不願意看到以後的靖安侯府有文昔雀的一席之地。

那種妨礙靖安侯府壯大的女人,必須盡早趕走。

侯夫人以夏晴瑩的性命做要挾,淩昱珩冷笑着,毫不在意地說:“好啊,那就讓她去死。”

生與死這種東西也能威脅他?四年裏,他不知見過了多少生死,和他一起挨餓吃鞍革、出生入死的軍營兄弟在戰場上戰亡了,他自己也有好幾次差點死了,他自己死都不怕了,還怕一個沒什麽關系的女人的死?

侯夫人實在沒料到他的心能狠成這樣,她無法理解地問道:“你為什麽就如此抗拒夏晴瑩?你總是要娶妻的,她又和文昔雀關系不錯,你要是實在看不上她,娘給你做主,讓她當個平妻也行,何至于把人往死路上逼。”

淩昱珩面無表情,淡淡地回道:“想逼死她的不是我,是管不住嘴亂傳謠言的人,要不要娶妻我自有主張,不勞母親費心。”

“什麽謠言?不是你自己掀開了她的床幔,看到了她的身子了嗎,誰都沒有誣賴你,珩兒,男子漢大丈夫,哪有敢做不敢當之理?”

說不通道理,侯夫人開始用激将法了。

淩昱珩聞言一怒,他拍着桌子,厲聲道:“母親不要逼我說難聽的話,我敢做不敢當?不是夏晴瑩自己不知檢點嗎,在別人家裏做客,随意找個地方就衣衫不整地睡覺,門外還沒有丫鬟看守,就這種女人,母親還推給我,難不成在母親眼裏,這樣的女人才是什麽‘好女人’?再有,是母親說文昔雀在茗月暖閣,我才無意闖入,本是一樁對侯府和對夏晴瑩都沒有半點好處的意外,母親不将事情揭過,非要在自己兒子面前談論什麽衣衫不整的女人,這是一個世家夫人該有的氣度?”

本來守口如瓶,什麽事都沒有,他也不是不願意給夏晴瑩留體面的。

侯夫人被他的态度給氣到了,他看不起夏晴瑩事小,完全不把她這個做母親的放在眼裏就事大了,侯夫人沒了好性情,也諷刺說:“你如此忤逆父母,誰還能有好氣度?你以為自己捧在手心裏的文昔雀就是什麽好女人了?夏晴瑩再如何,也不像文昔雀那般不知廉恥,勾的世家公子為了她連家都不要了,也不像她抓着你不放還吊着一個監察史。”

“說誰不知廉恥?”淩昱珩擡手掃掉了桌上的茶盞,當着他的面欺負他的人,真當他是死人啊,更不要說還提什麽監察史,這裏頭有姓鐘的什麽事,那個女人自己都說跟姓鐘的沒關了。

侯夫人指着他,氣得顫巍巍地說:“你為了這樣一個女人,當着我的面摔東西?”

她都要氣不順了,誰家兒子有這麽混賬,不要家,忤逆父母,說起來都怪文昔雀那個賤女人,把她的兒子弄成了這不仁不孝的模樣。

一旁的碧珠見勢不妙,趕緊出來,她扶着侯夫人順氣,又小心翼翼地對淩昱珩說:“大少爺,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夫人言辭雖是嚴厲了些,卻都是為了大少爺好,大少爺若實在不願意,夫人又怎麽強逼自己的兒子?夫人她是再也忍受不了親生兒子離家出走了,大少爺不在的時候,夫人日日牽心,時時挂念着,這母子之間,哪有化不開的誤會的,大少爺好好跟夫人商量,夫人心疼大少爺,定會認同大少爺的。”

碧珠一番說和,侯夫人和淩昱珩都冷靜了不少,淩昱珩重新坐了下來,緩和了語氣說:“方才無禮,母親莫要怪罪,只是文昔雀是我的人,母親罵她就是罵我,她不知廉恥就是我不知廉恥,世間母親罵兒子是常事,但兒子也是人,不會忍氣吞聲地老實被罵。”

侯夫人剛好一點,又被他給氣到了,誰罵他了?是他非要把自己跟文昔雀綁在一起,哪個男人會把自己和自己的妾視作一體,榮辱與共的?

侯夫人無比清晰地認識到了,文昔雀就是一個禍害,專門來禍害她兒子和她看重的靖安侯府。

淩昱珩的話,侯夫人沒接,冷着臉坐在上首,一言不發。

這時,外頭的濂珠匆匆跑了進來,行了一禮說:“夫人不好了,夏姑娘暈倒在了東院。 ”

東院二字,瞬間引起了侯夫人和淩昱珩的注意,二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現在待在東院裏的文昔雀。

“走,去看看。”

侯夫人被碧珠扶着往外走,心裏同時松了一口氣,看來,夏晴瑩還沒有成為一顆廢子,要知道除了夏晴瑩以外,她還沒有物色到合适的人選。

侯夫人可不願意給足東院安寧的時間,讓什麽不入流的庶長子來到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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