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新婚帝後對簿公堂
新婚帝後對簿公堂
會客廳,高窗明亮,裝潢繁複漂亮,手織地毯上,古董架金飾繁多,紫藤蘿在窗外,攀了幾十米高,形成一間美妙絕倫的空中花園。
氣氛靜谧,花香清麗。
剛閃婚的帝後二人,坐在正對着幾案的扶手椅上,等待着太上皇與皇太後的質詢。
十分鐘過去,秦鳴斯坐立難安。
藺修倒是不慌不忙。
面對二老,藺修表示淡定,當初他下飛船就被槍頂着、不得不黃袍加身的場面都經歷過了,還怕區區帝國問責?
如果帝國想讓他死,那他就去死。
劃過個助屏幕上弗恩發來的種種消息,藺修嘆息,他的這一條命,早就該沒了,被帶出家門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沒了。
他的嘆息引來了秦鳴斯的注意,他十分自來熟地牽住藺修的手,問道:“怎麽了?不舒服?”
藺修挑眉,看向兩人交疊着的手,忽然疑惑道:“你說,你見過我?”
秦鳴斯心中一緊,“你忘了?”
藺修搖頭,“我忘記了很多事。”
在塞爾王國那種高壓環境待上幾年,想不出問題都難。
每天都要和財政大臣讨論如何剝削民衆,再去接待所謂的銀行家,問他們又出了怎樣的新型騙局。當然,他們将那稱為騙局,他們稱其為福利。
每天都如此,日複一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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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看着國民瘦弱的臉龐,他會夢中驚醒,然後迎面撞上一張含冤而死的臉,最後才發現,原來那也是一場夢。
不知不覺間,他竟然也成為了加害者。
“藺修?”秦鳴斯問。
藺修回過神來,抱歉笑笑,“不好意思,我真的記不起來了。”
“沒有關系。”秦鳴斯握住藺修的手,溫聲道,“我記得就好。”
藺修問:“是什麽很重要的事情嗎?”
秦鳴斯鄭重點頭,“你說你要嫁給我。”
藺修笑了,“你說是就是吧。”
他笑了,秦鳴斯于是也笑了,他執起那只手,放在唇邊吻道:“原話并非如此,但也差不多。”
秦鳴斯偏頭,“當時你和我說,畢業後就會來找我,願為偉大的帝王陛下鞠躬盡瘁、做任何事,包括成為他的皇後。”
藺修已經對他的胡言亂語不抱什麽希望了,“如果你開心,那你就說吧。”
秦鳴斯扯扯他的袖子,“別啊。”
兩人拉扯期間,一道聲音從他們身後響起:“咳咳。”
海伊洛絲和秦正清出現在二人後方,目中戲谑,秦正清拍拍秦鳴斯的肩膀,不言自威。
海伊洛絲則是溫和地笑道:“沒事,我們只是問幾個小問題,不要緊張。”
四人就座,家庭會議正式開始。
藺修單手撐着下巴,眼中有幾分倦懶,仿佛這場家庭會議不過是場無意義的談話罷了。
事實也确實如此。
從一開始,藺修就沒對家庭會議抱有什麽畏懼之心,無非是帝國的太上皇和皇太後親自下來問話罷了。當初他剛下飛船,就被槍頂着,不得不完成了黃袍加身的名場面,往後又在軍人的威懾下工作,他已經不會怕了,也已經麻木了。
無非就是奪走他的命,再奪走其他人的命。
思考時,海伊洛絲問出了第一個問題:“藺修,我聽說你是塞爾王國的國王,曾經在首都區學習過一段時間?”
藺修颔首,“是的,我是國際關系學院的畢業生。”
海伊洛絲笑了笑,“今年,你多少歲?”
藺修說:“二十六。”
海伊洛絲長長地哦了一聲,“比伊爾要大不少。”
确實,藺修在外學習多年,又擔任過一段時間的國王,年齡大些,倒也情有可原。
“你與伊爾成婚,塞爾王國同意嗎?”秦正清問道。
藺修輕笑,雙眸低垂,看向秦鳴斯。
秦鳴斯會意,于是開口說道:“……婚事,是我主動提的。藺修,原本不同意這門婚事。”
秦正清的表情碎裂幾分,“什麽意思?”
秦鳴斯閉眼,換了種說法,“沒什麽意思,您只需要知道,現在的藺修和我是合法婚姻關系就可以了。”
秦正清正色道:“不許轉移話題。”
“沒有轉移話題。”秦鳴斯戳戳藺修的小臂,“讓藺修告訴你他願不願意。”
藺修面朝秦正清,微微一笑,“我願意。”
想了想,藺修說:“塞爾王國方面,軍隊可能不會同意,但是陛下說,他會将塞爾王國劃入帝國的版圖。”
秦正清皺眉,“他真說了?”
秦鳴斯說:“千真萬确。塞爾王國地理位置特殊,且常年內亂,若能兼并且使之回到正軌,也算是帝國的一項政績。”
“政績。”秦正清冷哼一聲,“才登基多久,就想着政績。春港的事情解決了嗎?”
秦鳴斯絲毫未動搖,說:“已經派許桓前去協助調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您信不過我,還信不過帝國之劍嗎?”
秦正清不說話了,海伊洛絲開口打圓場道:“沒有信不過,我們只是擔心塞爾王國的軍隊禍亂問題,想再次确認會不會出什麽瓜葛,有利于制定對策。”
藺修點頭,“我們自然明白。”
“哼。以前也沒聽你提起過什麽男朋友,怎麽突然就要結婚?”秦正清笑笑,大腿擔二腿,“不會是一時興起吧?皇室可沒有閑錢替你收拾離婚的爛攤子。”
關于這一點,秦鳴斯并不在意,他握着藺修的手,光明正大地揉捏着,“我對藺修,情有獨鐘,絕不會是一時興起,更不會鬧到離婚。”
藺修任他牽着,有些好奇地偏頭去看秦鳴斯,想知道究竟是怎樣的自信,會讓他說出這種話。
不過,某種意義上,他說得也确實沒錯。
藺修确實沒有提出離婚的資本,他還要依賴着秦鳴斯做很多事,自然不能離婚。秦鳴斯也不會輕易放他走,雖然忘了究竟發生了些什麽,但他清楚地知道,秦鳴斯對他的情感十分之重。
“最好如此。”秦正清哼哼一聲,又問,“那孩子呢?你們現在有打算要孩子的計劃嗎?現在的無母體生子技術已經很純熟,如果你們想要,只需一年時間,就能給你們一個健健康康的孩子。”
秦鳴斯低眉,“我聽藺修的。”餘光中,他瞥到藺修的眼神,心髒險些漏跳一拍。
藺修整理着袖口,說:“時候到了,自然會要。只是現在塞爾王國的事情未了,我們也沒有心思去教養孩子。”
海伊洛絲牽住秦正清的手,小聲說了些什麽,而後擡眼,笑道:“我很好奇,你們是什麽時候認識的呢?”
秦鳴斯看看藺修,藺修又看看秦鳴斯。
看的時間久了,藺修難免輕笑出聲,“問你呢。我們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他笑起來時,綠松石般的眼珠會被掩掉小半,眼尾上的紅痣漂亮又獨特,像是永遠的科夫盛放在無窮原野上,秦鳴斯差點看得出神,他說:“我和藺修的初遇,是在國際關系學院,三年前。”
秦正清眉間刻痕更深,“你才剛成年沒多久。”說完,他又将目光轉移到藺修這位疑似誘拐青少年的隐性罪犯身上。
莫名其妙收獲了滿堂注目禮的藺修面上微笑,心裏卻疑惑。
陛下居然才剛成年?
三年前他們居然見過?
由于教育與營養的升級,孩童的心理能力也在逐步加強,越來越早熟,帝國這才将成年年齡定在了十六歲。也就是說,在陛下十三歲時,藺修就已經和他相處過一段時間了。
藺修面對那個危險的數字,緩緩吐息。
應該,不至于吧?
“當時,我和秦子時一起參加了國際學院舉辦的辯論賽。”秦鳴斯說,提起辯論賽,他不由得淺笑,眉目含情,“他是二辯,辯論主題是能源與人類。辯論賽過後,我向秦子時問你的名字。然後,就看見你朝我走來,向我問好。”
也許是回憶太過美好,講着講着,秦鳴斯笑出了聲,“真好,在聽到你單身之後。”
藺修仿佛這才想起來似的,他确實參加過一場辯論賽,印象裏,秦子時也确實帶了個人。
“啊。”藺修微揚下巴,他想起來了,只是他的記憶,和秦鳴斯的記憶,有些小出入。
他難掩笑容,“我怎麽記得,當初是你過來問我教學樓怎麽走?好像沒有問到情感相關的話題。”
秦鳴斯嘴硬道:“問了,我說問了,那就是問了。”
藺修點頭,“好,都聽你的。”
直覺成為背景板的二老清了清嗓子,問:“你們對完帳了沒有?”
秦鳴斯回頭,“對完了,還有什麽問題嗎?”
秦正清搖搖頭,哪怕還有問題,他也不想問了。
結束家庭會議,新婚帝後走在長廊上,沐浴着正午的陽光,渾身像是被撒了層金光。
“原來你真的問過啊。”藺修走在前方,想起往事,輕松笑道。
國際關系學院啊,好像很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
畢業以後,他就沒有再回到過國際關系學院了。如果沒有塞爾王國的意外,他應該在外交部工作多時了。
巴斯養他,或許是真的沒有目的吧。畢竟在上飛船時,巴斯和他說,定居首都區,永遠都不要回來。
秋日的光,暖融融的,照得人仿佛也舒快了,一掃陰霾,哪怕那陰霾很快又會回來,但起碼此時此刻,沒有陰霾。
秦鳴斯在他身後,有些恍惚,“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麽開心。”
藺修回身,陽光将他的臉分割為光暗兩面,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哀嘆,“畢竟,也算是有了個不錯的開頭啊。”
有了帝國的支持,弗恩的軍隊将會被輕松擊潰,想必再過一段時間,塞爾王國将會大變樣。
陽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