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視察民情同床共枕

視察民情同床共枕

午休,藺修夢到了些往事。

藺修二十三歲時,受邀參加辯論賽。

那天陽光正好,微風習習,走在石板路上,蟬鳴悠揚,遠處割草機在運作,草根與泥土的芳香撲在鼻尖,清新自然。

秦子時是比他小一屆的學弟,經常會抱着綠植來找他,談些無所謂的小事。

起初,兩人的關系還算平淡,但礙不住秦子時熱情,一來二往的,兩人就成了不錯的朋友。

那天下午,秦子時領來一位明顯還未成年的男生,向藺修介紹道:“這是我的堂弟,秦鳴斯。”

藺修看看比自己矮一個頭的男生,笑道:“你好。”

男生似乎不愛說話,只是點點頭,沒有回複他的問好。

他不積極,藺修便和秦子時坐在大樹下,對着彼此的辯論詞。

或許是秦鳴斯也喜歡辯論賽,讨論期間,他總是會冷不丁地站在藺修身後,距離很近,幾乎快要全部貼在他身上,用很認真的神色,看向藺修的手稿。他不說話,只是看。

藺修雖然心有疑惑,但好在秦鳴斯足夠安靜,沒有打斷他的思路,他便沒有出口制止。

辯論賽結束以後,秦鳴斯來向他告別。

經過半天的相處,他多多少少開朗了些,坐在花園正中央的藤椅上,問道:“藺修,你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嗎?”

藺修微微驚訝,“沒有,怎麽了?”

秦鳴斯看了看四周,确認無人後,說:“那你畢業以後,可以留在首都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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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修說:“好呀。”

除了首都區和塞爾王國,他也不想再去其他的任何地方了。

“那,你可以做我的外交官嗎?”秦鳴斯拽住藺修的袖子,無比鄭重地說道,語氣十分嚴肅。

藺修被他逗笑了,但看在秦鳴斯還年少的份兒上,就沒有笑得太過分,而是用哄孩子的語氣說道:“好呀,我做你的外交官。好嗎?”

秦鳴斯面上微紅,眼神不自然,“說好了?”

藺修偏頭,“嗯,說好了。”

自那天和秦鳴斯的簡短對話過後,藺修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

不過,由于藺修本身并不在意某個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人,所以,在再次見到秦鳴斯之後,藺修也沒有什麽深刻印象。

醒來之後,恰逢秦鳴斯處理完公務,坐在陽臺上翻看近日新聞,看到他,藺修溫和笑道:“忙完了?”

秦鳴斯喝了口茶,望向藺修,“嗯,處理完了。”

陽光下,照得他淡金色發絲溫柔漂亮,仿佛被鍍了一層光,令人目眩。好像三年前的那個午後。

藺修的目光一錯不錯地看着他,許久,才端起茶杯,喝着早已涼掉的綠茶,後知後覺地一笑,“茶已經涼了啊。”

————

新婚第三天,陛下接受了來自帝國第一新聞社的采訪,作為一年一度的宣傳皇室小活動。

臺前,藺修坐在後方,兩耳不聞采訪事,扮演着漂亮的花瓶,秦鳴斯也不想讓他抛頭露面,便将所有問題一人承包,回答着記者們刁鑽的問題。

比如,兩人是一見鐘情還是日久生情,方便展示戀愛細節嗎。

再比如,聽聞藺修來自塞爾王國,那麽陛下迎娶藺修,是否屬于政治聯姻。

再再比如,民衆們對國際關系專業十分感興趣,想問問皇後,以後是不是想走外交官的路子。

問題一堆堆,還有問藺修是否單身是否想要離婚的,就離譜,離大譜。

采訪結束,秦鳴斯滿身疲倦。

藺修沒有被記者盤問過,故而并不苦惱,拾來小毯子,披在秦鳴斯的肩膀上,“辛苦了。”

“不辛苦。”秦鳴斯順勢抱住藺修,挂在他身上蹭來蹭去,“再過幾天,你有時間嗎?”

藺修眨眨眼,“沒有。怎麽了?”

秦鳴斯說:“我準備去塞爾王國看看。”

藺修蹙眉:“那裏太亂了。”

“總歸是要去的。”秦鳴斯拂去藺修額前的長發,不太确定是否應該吻上去,便維持着擁抱的姿勢,沒有亂動,“你想去嗎?”

藺修眼中存着一小片暗色,沉默地看向不遠處的古董架。

按理來說,他應該回到塞爾王國,那裏是他的家,即使舉目無親,那也是家。

看藺修猶豫不定,秦鳴斯笑笑,“如果不想去,那就不去了。”

“不。”藺修緩慢吐出一個字,溫和地笑道,“我要去。”

弗恩毀了許多人的一生,為非作歹,日益猖獗,弗恩不死,他就無法安寧。

而他要看着弗恩死,看着弗恩為他的罪行而血肉飛濺。

————

飛船前往塞爾王國的路上,藺修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銀河飛逝。

秦鳴斯換過衣服,走到藺修身邊,心情不錯,“在想什麽?”

藺修将這個問題抛會給秦鳴斯,“你呢?你在想什麽?”

秦鳴斯一本正經地說道:“這居然是我們第一次遠足旅行。”

藺修笑了,“這可稱不上是什麽遠足旅行。”

“沒事,只要帝國軍隊一到,自然會成為旅行的。”秦鳴斯握住藺修的手,安慰道。

藺修搖頭,“不會的,只要你見過他們的生活,你就不會這麽想。”

秦鳴斯疑惑,“他們?”

藺修說:“是被逼得無路可走的國民。你看過塞爾王國的資料了嗎?”

秦鳴斯說:“看過一點。”

藺修将視線投到遠方,“在弗恩的統治下,當然,所謂的統治層裏也包括我,瘋了似的搜刮着民脂民膏,幾乎全部的國民處于星際貧困線以下,沒有教育,沒有醫療保障,什麽都沒有。”

“這不是你的錯。”秦鳴斯與他十指相握,“某種意義上來說,你也是受害者。”

“我不是受害者。”藺修說,“從認識巴斯起,我就站在了國民的對立面,因為我是幸運的,免于災禍,免于不幸。”

秦鳴斯不語,在藺修的手掌心中畫着圈圈,聽他的種種自責發言。

藺修低眉,“也許那天,我應該聽從那個女孩的建議,不去塞爾王國,就是最好的選擇。”

秦鳴斯有點小小委屈,“可是這樣,你也見不到我了。”

藺修笑了,“也是。”

“不過我相信,哪怕沒有那一晚,我們也還是會相遇。”秦鳴斯将藺修的手貼在臉側蹭了蹭,語氣肯定,“一定會的。”

藺修倚在窗邊,注視着秦鳴斯的動作,忽然說道:“下一次,不要再提及三年前的事了。”

秦鳴斯一愣,“為什麽?”

藺修喝着茶,淡然道:“我怕我會被扣上個戀/童/癖的帽子。”

“怎麽可能……”秦鳴斯語焉不詳道,“再說了,我十三歲時就已經很成熟了,而且是完全自願地喜歡你。”

藺修晃晃杯中的茶水,“陛下,這些話,可不要往外說。”

秦鳴斯擡眼,“嗯?”

藺修笑笑,“帝國規定成人年齡為十六歲,聯邦可不是。您這些話說出去,容易引起外交事故。”

“而且,帝國前段時間剛處決了二十個戀/童/癖,我不希望我也受到無妄之災。”藺修放下茶杯,唇色淺淡,“況且,您剛成年就宣布結婚,确實是個大膽的決定。”

秦鳴斯看着他,越看越奇怪,“你是不是被新聞社的記者洗腦了?怎麽話裏話外地都在暗示我們不相配呢?”

“這是事實,陛下。”藺修垂眸,面上表情未改,“我大您十歲,在這段關系中本就很容易成為主導方。”

“那有怎麽樣。”秦鳴斯低聲打斷他的話語,“藺修,你該不會想着,既然塞爾王國之事已了,你就能和我離婚,然後全身而退吧?”

藺修不置可否,“這是為您好,陛下。”

秦鳴斯松開他的手,雙手抱臂,表情堅決,“叫我的名字,不要稱呼我為陛下。”

藺修失笑,“秦鳴斯。”

秦鳴斯面上緩和許多,這才稍微地開心一小點,“我不會和你離婚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藺修問:“為什麽?”

秦鳴斯義正辭嚴,“因為我是皇帝,你必須聽從我的指令。”

藺修這次是真的被逗笑了,“好好好,陛下,我不和您離。”

秦鳴斯滿意笑道:“那就好。”

不過陛下也不是被動的主兒,比如多天以後,某位陛下就借小三回憶錄一事發表感言,怒斥政治聯姻就是外交事故,當然,究竟是不是事故就無從得知了。

而現在,飛船降落,帝國軍隊随之抵達塞爾王國。

————

處決弗恩的那個下午,藺修站在臺下,和百萬國民一同觀看着這場遲到已久的血刑。

弗恩的目光穿過民衆,直達他的眼前,他好像是在笑,又好像是在謾罵。

但是,一切都不重要了。

随着處刑臺的啓動,所有事情都有了結果。

弗恩死了。

藺修冷眼旁觀着他的死刑,像是個局外人。

看着屍體的慘狀,藺修驀然松了口氣,仿佛終于活過來了一般,和民衆一起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

重新建設一個地區,不是個容易事兒。

藺修每次進辦公室,總能看見愁眉苦臉的秦鳴斯,有時他也疑惑,究竟是什麽事情讓他這麽發愁,然後秦鳴斯将最新調查結果拿給他看。

文盲率100%。

這無疑是個恐怖的數字。

藺修拍拍秦鳴斯的肩膀,“加油。”

秦鳴斯則是從成堆的文件中擡起臉來,一把抓住藺修的手腕,将他扯到身前,苦大仇深,“你不是國際關系專業的嗎?來,陪我一起處理。”

藺修輕松躲過他的控制,“你自己處理,我可不管,我還有事兒。”

秦鳴斯問:“外交部?”

藺修點頭,“是的。十萬火急,不能耽擱。”

秦鳴斯只好放人,“那你走吧。”

時間長了,未免秦鳴斯心裏也疑惑,外交部真有這麽忙?

推開各種文件,秦鳴斯打算潛入外交部,一探究竟。

警告過守衛不許發出聲音後,秦鳴斯閃進了外交部的大樓,并搭乘電梯,很快便找到了藺修辦公的地方。

他不敢聲張,只好推開一小條縫,透過縫隙去看藺修。

然後,他就被裏面的一幕震驚到了。

只見在家裏溫文爾雅還有點小幽默時不時會犯困的藺修站在臺下,和藍屏上聯邦代表激情互怼,有來有回,堪稱精彩!

“……”秦鳴斯默默地将門關上了。

哎,都不容易啊。

————

又一年七夕,秦鳴斯搗鼓着模型,看向喝茶的藺修,滿腹疑惑。

相處半年,別說吻了,就光做都做了好幾十回,怎麽就沒聽藺修說過喜歡他呢?

秦鳴斯走到藺修面前,頭上冒了個大大的問號。

藺修原本在看同事發來的小視頻,看見秦鳴斯來了,挑眉問道:“怎麽了?”

秦鳴斯想了想,斟酌了下用詞,“你,喜歡我嗎?”

藺修偏頭,“問這個做什麽?”

秦鳴斯抿唇,“回答我。”

藺修将茶杯遞到他面前,“味道不錯,喝不喝?”

“……”秦鳴斯推開茶杯,“這次無論你說什麽,我都不會轉移注意力了。”

藺修輕笑,見這次躲不過去了,于是說道:“喜歡你。”

秦鳴斯有些不自然,“那為什麽以前不說?”

藺修笑笑,說:“如果常說,那就顯得不珍貴了。我對你的喜歡可不廉價。”

秦鳴斯又問:“什麽時候?”

藺修擡眼,“什麽意思?”

秦鳴斯親親他的額頭,“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藺修目移,“不清楚。”

秦鳴斯急了,“到底是什麽時候,快說,不說就把你軟禁在這裏,不讓你去和聯邦代表激情互噴了。”

藺修想了想,“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應該……是吧。”

“……”秦鳴斯幽幽地看着他,“那你還和我鬧離婚?那你還說我們不配?那你還假裝不認識我?”

藺修理直氣壯道:“我什麽時候假裝不認識你了。”

秦鳴斯不聽,某人藏藏掖掖一整年,就是不讓他知道。

十七歲,正是藏不住事兒的年紀。

陛下大手一揮,冷戰!

然後,過了半個月,陛下再次看向喝茶的藺修。

氣沖沖地走上去,“你就沒發現我在和你冷戰嗎?”

藺修眨眨眼,“冷戰,那你還和我睡一張床?”

秦鳴斯:“……”

首次冷戰,就此宣告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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