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房間

房間

喻言走在中間,江禹行和喻星宇走在她的兩側。她的腳還有些疼,走得慢了些。

喻星宇自顧自地往前走,拉開了距離。

江禹行有意放慢腳步,靠近她:“扶着你走?”

喻言怕小鎮的人議論紛紛,搖頭說:“我可以的。你要是忙的話就先走。”

“不忙。”

兩人并排前行,中間留了二三十公分的距離,簡單交談着。

午飯前,江禹行跟着舅舅們去殺了羊,還殺了幾只雞。羊和雞早已腌制入味,再等一會兒便烤。而她的舅媽們及一些鄰居阿姨,正在準備其它菜。

喻言認真聽着,不過總覺得好像忘了什麽東西。

“悠然還有表弟表妹們在樓上玩,等一下你上樓找他們玩去。”

喻言有些心不在焉:“好,那你呢?”

“我——”

“哎呀!”

“怎麽了?”

喻言懊惱着:“我忘了買禮物。”

江禹行失笑:“吃個飯而已,送什麽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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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也是這樣打算的,誰讓你去我家吃飯帶禮物的,街坊鄰居都知道那些禮物不便宜,我們怎麽好意思空手去你們家吃飯,而且還是蘇婆婆的八十大壽。”

“沒事,大家圖個熱鬧,外婆開心就好。”

“那不行,我爸知道了會說我的。你先回去,我買好東西就去。”

江禹行想了想說:“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我先把東西拿回去。”

“不——”

喻言的話還沒說完,只見江禹行跑了幾步追上喻星宇。他的一只手搭在喻星宇的肩上,兩人有說有笑朝前走。

喻言站在路邊等人。因為迫切地想跟江禹行逛街買東西,所以總覺得等待的時間很長。當他再次出現在她面前時,時間才過去兩三分鐘而已。

*

已是下午,趕集的人寥寥無幾,小鎮街道上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只是,喻言走了很長一段路,都沒有發現可買之物。

很多小鎮居民過生日不興吃生日蛋糕。喻言從江禹行那裏得知,他們家沒有準備生日蛋糕,于是想應個景,買個生日蛋糕,可蛋糕店過年期間不營業。

她又想送蘇婆婆帽子、圍巾、枕頭之類,可街上的服裝店開門的不多,逛了一圈也沒找到合适的。

過年期間,鎮上開門做生意的店鋪主要是超市和菜店。

最後,他們走進一家規模較大的超市。

喻言走近保健品區,她不太懂保健品,看着熟悉的牌子準備拿,結果江禹行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外婆不喜歡這些。”

“那她喜歡什麽?”

江禹行湊近她一些,低頭小聲說話。

喻言詫異:“蘇婆婆的牙口這麽好?”

江禹行點頭:“她夏天還吃冰。”

“難道這是她的長壽秘方?”

“有可能。”

“你是蘇婆婆的外孫,你一定也有健康長壽基因。”

江禹行笑而不語。

喻言跟着江禹行繞到堅果區,她拿着幾款堅果看了又看,遲遲沒做決定。

江禹行咧了咧嘴:“選擇困難症?”

“不是。”

喻言招了招手,江禹行歪着頭,湊到她跟前。

“我在看生産日期。”

“嗯?”

“鎮上住的大多是上了年紀的人,消費能力有限,年輕人過年才回來一趟。別看這幾天超市生意好,可平時買東西的人不多,很多東西放了幾年都賣不出去。”

江禹行哦了一聲。

喻言又專心地找着商品生産日期和保質期,完全沒注意到一直在她身上的目光。

最後她選了一罐開心果一罐松子和一罐腰果,轉頭要說話,誰知江禹行靠得太近,她的頭撞到了他的下巴。

“對不起。”

江禹行揉着下巴:“沒事,選好了?”

喻言點頭:“還要買點什麽,瓜子?花生?”

“家裏有。”

“要不買點——”喻言噗嗤一笑,“雪糕。”

“說不定外婆很想嘗一嘗。”

“那就買。”

“只要你不怕被我媽還有舅媽罵。”

喻言想了想不怒自威的吳老師,搖了搖頭:“那還是算了。”

喻言結賬時,在收銀臺處拿了兩顆泡泡糖一起結,順手給了江禹行一顆。

*

江禹行提着一袋子的堅果,放慢腳步等喻言。

喻言撕掉包裝紙,将泡泡糖塞進嘴裏,嚼了起來:“西瓜味的。”

江禹行沒嚼泡泡糖,見她嚼得起勁,也不打擾。

嚼了一會兒後,喻言鼓着腮幫子,猛吹一口氣,吹出一個大大圓圓的泡泡,都快把她的小臉蓋住。突然啪的一聲,泡泡破了,皮膜沾在她臉上。

江禹行笑出聲,指了指自己的嘴角:“這裏。”

喻言用手指揩了揩嘴角,皮膜粘到手上,再用手指撚一撚,皮膜成了小黑條,像橡皮擦擦落的筆跡一樣,輕輕一吹,掉落在地。

“你小時候吹泡泡糖就厲害。”

“是嗎?”喻言呵呵笑,“估計是肺活量大。可我記得你好像吹不大泡泡糖,你那麽愛動的人,肺活量肯定不小。”

“我不喜歡吹這個,幼稚。”

喻言攤開手:“那還給我。”

“送給別人的東西還要回去?”

“你又不吹。”

“我當口香糖嚼。”

*

吳悠然家大門口前的空地上,有一個自動烤全羊箱,旁邊還用磚頭搭建了一個臨時烤箱,烤全羊箱裏面的炭火燃得正旺,只見兩個人擡着一只腌制好的羊放在火上烤。

那濃郁的腌料,香氣撲鼻,喻言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正好她的這一舉動被身旁的江禹行看到,又被他取笑一番。

江禹行外婆在屋子裏跟人說家常。老壽星穿了一身紅棉襖,慈祥的臉上堆滿了純淨的笑容。

喻言給老人拜了壽,并送上自己的禮物。

一樓是長輩們談天說笑的天地,年輕人都在三樓。江禹行要帶喻言上樓,卻駐足在樓梯口沒動。

喻言問:“有事?那你去忙,我自己上去。”

“你走前面。”

喻言不解,不過還是照做。上樓時,腳踝隐隐作痛,她只得慢行,但又怕身後的人覺得自己墨跡,想讓他先走。

當她回頭時,愣住,只見江禹行曲着胳膊懸在半空,離她後背大概有兩指寬,虛虛實實地護着她。

江禹行皺眉:“好好看路。”

喻言回頭,對着空氣傻笑,扶着扶手上樓。

*

三樓棋牌室,坐了六七個人,吳悠然坐在牌桌上打麻将,張新永在她身旁觀牌,另外幾個是吳家的親戚,喻言認識但不熟。

吳悠然:“喻言,你來了,來我這裏打。”

“你打吧,我那牌技還是算了。”

“那你先自己先玩會兒。”

喻言點頭說好,找了個凳子坐,看他們在牌桌上厮殺。

送喻言上樓後,江禹行便下了樓,他今天很忙。

牌桌上的兩個年輕男人抽着煙,煙霧彌漫着房間,嗆得喻言咳了兩聲。她出了房間,到陽臺上去透透氣。

陽臺上有一對小情侶談笑着,陽臺的角落還坐着一個人。

喻言定睛一看,可不是她那冤家弟弟。她走過去,翻了個白眼,這人又換了個地方打游戲:“真有你的。”

喻星宇回頭:“吓我一跳。”

喻言此刻不想跟他說話,她怕把持不住,兩人吵起來,于是掉頭進屋,出了麻将室,走到走廊角落。那裏有扇小窗,陽光透過玻璃窗灑落進來,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好不舒服,舒服得令她站着都能打瞌睡。

*

“你怎麽站那裏?”

喻言回頭,左瞧瞧又看看,沒發現有什麽隐秘的東西,一頭霧水:“不能站這裏嗎?”

江禹行咧了咧嘴:“你的腿站久了沒事?”

喻言舒了一口氣:“我還以為我闖進了一片秘密基地,吓了我一跳。”

“看別人打牌沒意思?”

“不是,有人抽煙,不想聞。”

“跟我來。”

喻言愣着沒動。

江禹行回頭催促:“走啊,去我房間。”

喻言滿臉問號,這不好吧。

“那我去給你拿凳子。”

喻言只有一個念頭,要進他房間,急忙阻止:“不用拿,太陽曬久了,頭有點暈。”

*

喻言跟着江禹行進了他的房間。

房間陳設簡單,一張床,一個小衣櫃,一張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放了一臺筆記本電腦,還有幾本書。

江禹行拉開椅子:“坐吧。”

喻言乖乖地坐到椅子上,因不敢看他,只得打量房間。

“前幾年,小舅蓋了這棟新房,特意給我和媽留了房間,我媽的房間在二樓。”

“你小舅真好。”

江禹行點點頭:“每次來這裏,就有一種回家的感覺,熱熱鬧鬧,簡簡單單,對一個人好也是真真切切的。”

喻言聽出了他話中意有所指,但現在似乎并不适合聊那些沉悶的話題,于是仰起頭,笑得燦爛:“那你以後多回家看看。”

“會的。你先坐會兒,我去樓下看看。”

“好。”

江禹行走到門邊,回頭問:“要把門帶上嗎?”

喻言搖頭,看着他離去的背影。

*

喻言激動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她将這間房看了又看,突然好想看江禹行長期住的房間長什麽樣。

她以前去過吳老師在江城的家,去過好幾回,可是從未去過江禹行的房間。

也許那裏有很多書,可能有某個籃球明星的海報,或許還有樂器。用的應該是灰色或藍色床上用品,而不是像這個房間裏別人為他準備的牡丹花色床單——

他曾經又和誰滾-床-單?

越想心越亂,喻言從桌子上拿了一本書,《三體》。科幻電影倒看過幾部,但科幻小說還沒讀過。

看了幾頁,她有點為難,傳說中的經典科幻小說好枯燥,還有好多物理知識,腦袋根本不夠用,還是看言情小說好,直白簡單。可她又是一個犟脾氣的人,越難懂,她就越想讀懂,遇到晦澀的知識點只能靠百度。

突然,桌子上咚的一聲,吓了她一跳,回過神發現桌子上有兩個耙耙柑。

江禹行彎着腰,壓低身子,湊近她的臉,翻看被她壓着的封面:“在看什麽,這麽入神?”

喻言不敢亂動分毫,整個人被香甜的橘子味和他身上清爽的洗發水味萦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喜歡看?”

喻言輕輕搖頭,臉別向一邊,拉開與他的距離:“有點難懂。”

江禹行轉了個身,靠在桌子上:“第一部會有些枯燥,二三部越看越好看。”

“為了後面的,那我必須把前面的看懂。”

“你拿回家慢慢看。”

“你不看了?”

“看過了。”

“看過幾次?”

“有三四次吧。”

“是不是都會背了?”

“字太多,背不了,不過大概能記住。”

喻言擡頭笑:“那你給我講吧。”

江禹行想了想說:“過兩天再講。”

“你現在很忙?”

“不是,回城的時候在車上講,正好可以醒瞌睡。”

“你開車時得有人陪你說話?”

江禹行點頭:“長途有人聊天解乏最好,不然容易走神。”

喻言撅了噘嘴:“難怪要拉上我一起坐車。”

“也不全是因為有個人說話醒瞌睡。”

“那還因為什麽?”

“想和你說說話。”

喻言神經麻了,天知道這句話從江禹行嘴裏說出來的魔力有多大。她大腦暫停運轉,一時不知要如何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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