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窺視
窺視
喻言比往日起得早，雖昨晚久久未能入睡，但人處在亢奮中，睡眠雖不足，精神卻很足，下樓時不過八點一刻，在樓梯裏就聽到母親跟人聊天，到門市裏一看，卻發現只有母親一個人。
“媽，你在跟誰聊天？”
“小江。”
喻言詫異：“江禹行？”
“是啊，他開車走了，說是要去接人。”
喻言走到大門口，街道上行人寥寥，冷冷清清，并不見那輛熟悉的車子。
江禹行要去接誰？
*
喻星宇今天要回江城。李莉昨天已經回到他們兩租的小窩。
他原本打算昨天下午回城，可後來被江禹行叫到他們家玩，又拉着他說了很多話後，便改主意今天走。
喻星宇要搭吳悠然的車走，午飯後就走。
午飯時，喻宏光再次強調，如果李莉不是一味地聽她父母的話誠心想跟喻星宇結婚，那麽他還是會同意并操持兒子的婚事。
喻宏光來來回回看了看姐弟兩幾次後說：“你們兩個不要因為別人傷了感情，家和萬事興，說到底我們四個永遠是一家人。”
喻言：“知道了。”
喻宏光放下筷子：“喻星宇，你也該長大了，什麽話該說什麽事該做，你自己心裏要有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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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星宇點頭。
喻宏光看了看喻言，欲言又止。
張蘭給喻宏光夾了一塊排骨：“吃飯，喻二吃了要去坐車，讓吳悠然等他可不像話。”
喻宏光不再說話，專心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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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飯，喻星宇見時間還早，想去吳悠然家一趟，看她準備什麽時候走。
喻言很想見江禹行，便打着和吳悠然告別的幌子，跟着弟弟一起出家門。
喻言開心中卻透着淡淡的憂愁。
在這裏，喻言可以每天見到江禹行，不期而遇也好，找各種理由相見也罷，反正一天總能見上他好幾面，待在一起的時間也長，利于感情培養。
可一旦回到江城後，他們不僅離得遠，又有各自的事情要做，別說不期而遇，就是找理由見上一面也難，更別談培養感情，不生分了就好。
除非他們有充分的理由要去見對方，即使再忙再累也會抽出時間去見對方。
想到此，喻言愈發想跟江禹行表白，挑破那層關系。
可是一想到這事又會害怕。如果再被拒，那她也拿不出勇氣修複他們之間的關系。
*
姐弟兩走到分叉路口，要往右拐。
“禹行哥在那裏。”喻星宇沒有大叫。
喻言頓住腳，定睛一看，只見江禹行跟兩個衣着時尚的年輕女孩并排走在一起，他走在靠馬路那邊，時刻注意着來往的車輛，照顧着女孩們。中間的那個美女有說有笑，活力滿滿，興致高時還會拽着他的胳膊。而邊上的女孩沒怎麽說話，主要在聆聽，但看向他的眼神那般溫柔，還帶着幾分欣賞。
她們是誰？
江禹行突然擡頭往這邊看，喻言急忙閃躲到路口。
喻星宇叫了聲禹行哥。
江禹行點了點頭，沒發現角落裏的喻言。
喻星宇回頭看姐姐：“走吧。”
喻言捂着肚子說：“肚子痛，我要回家上廁所，你去吧。”
*
喻言落荒而逃，人也變得怏怏不樂，為了逃避母親的追問，只得跑進廁所。
她的勇氣在一點點消散。
一個人可以喜歡另一個人很久，但很難喜歡上原本沒感覺的人。
所以，這幾天江禹行對她的關心照顧，全是因為他還像從前一樣，把她當妹妹當朋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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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言坐在烤火爐旁，眼睛盯着馬路，眼神卻空洞，丢了魂一般，連弟弟坐在身旁也不知。
“你知道她們是誰嗎？”
“嗯？”
“跟禹行哥在一起的那兩個美女。”
喻言好奇，但又害怕聽到她不想聽的真相。
“那個很活潑的，有點男孩子性格的是他姑姑的女兒程雨非。她小時候來過這裏，我記不得她小時候的樣子了，你還記得嗎？”
“有一點印象，不深，她小時候像一位高傲的公主。”喻言聽江禹行提過，他奶奶跟姑姑是一夥的，對他媽媽不好，“她來幹什麽？”
“她們自駕游，路過縣城，聽說禹行哥在這裏，便來看看他。”
“那吳老師對程雨非是什麽态度？”
“挺好的。”喻星宇頓了頓，“不過好像吳悠然不怎麽喜歡程雨非。”
吳悠然在為她的姑姑抱不平，不喜歡程雨非很正常。
喻言更好奇另外一個美女。
“那個大美女叫周念薇，是程雨非的朋友，跟禹行哥也認識。”喻星宇打開手游，“我總覺得她對禹行哥有意思。”
喻言糾結了一會兒還是問出了口：“那江禹行對她有意思嗎？”
“有吧，那麽大一個美女，誰見了不喜歡。”
“那不過是你的猜測。”
“不是，我聽吳悠然媽媽偷偷跟別人說，周念薇是江家默認的兒媳人選，都是要結婚的人，能不喜歡嗎。”
原來周念薇就是江禹行的那個相親對象。
喻言記得大年初一那天，在銀裝素裹的山上，江禹行告訴她他不喜歡家裏人偷偷給他安排的相親。
他們兩争辯過，她說他不是不喜歡相親對象本人，只是因為那人是他家裏人安排的，他不喜歡的是這種認識方式。
當時江禹行否認了。
可眼下看并不是那麽回事，至少周念薇看上了江禹行。
喻言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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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言離開家，走在老街上，從一個路口拐下去，穿過一個小巷便是新街，原本打算去對面山上放空，可臨時改了主意。她沿着新街往家的方向走，卻沒有回家，進了與母親關系不錯的龔碧雲阿姨家。
龔阿姨開了一家服裝店，她家大門敞開着，卻并不是為了開門迎客，只是方便打麻将。
龔阿姨讓喻言坐到她身邊觀牌。
喻言沒拒絕，不過她的注意力卻在街對面。
街道斜對面便是吳悠然家。
吳悠然家大門敞開着，門外沒有人，可喻言知道，裏面定是熱鬧非凡。
大約等了半個小時，喻言看見有人從屋子裏出來，正是江禹行，還有程雨非和她的朋友。
江禹行面對街道，随時可能發現喻言，她急忙起身，走到貨架旁，假裝挑選東西。
龔阿姨笑道：“言言，你一個大城市白領，還看得上我小店的東西？”
“龔阿姨，你還不清楚，城裏的衣服貴是因為門面費、裝修費、人工費各種亂七八糟的費用加在一起，擡高了衣服的價格，最後讓我們消費者買單，要說質量，未必有你店裏的好，而且你的眼光好，你店裏的衣服款式也好。”
龔阿姨哈哈大笑：“言言真會說話，人也聰明，什麽都懂。你有看得上的就拿去，阿姨送給你。”
“你開門做生意的，哪能白送人東西。反正我在別處也是買，還不如在你這裏買。”
“好好，那你自己慢慢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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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阿姨家的大門有兩層，外面一層是卷簾門，裏面一層是玻璃門，衣服沿着四周牆壁挂着，門邊的玻璃窗裏有兩個塑料模特，一個穿着寶藍色大衣，一個穿着橘紅色棉衣。
喻言躲在塑料模特後，窺視着街對面。
程雨非跟江禹行說了一會兒話後，上了一輛紅色越野車。
周念薇沒有急着上車，在跟江禹行道別。不知她說了些什麽，他臉上是掩不住的開心，笑容都快咧到耳根了。
無論外表還是氣質，江禹行周念薇都是很吸睛的那一類，當他們站在一起時，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喻言并不覺得自己比別人差，但當周念薇轉身回頭，她細細打量那人時，心裏不禁一沉。
周念薇跟賀筱有幾分相似。
難怪，江禹行笑得那麽燦爛。看着周念薇這張臉，他應該會憶起很多美好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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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雨非和周念薇走了，江禹行目送她們走後才回屋。
喻言此時的臉色并不好看。
龔阿姨說：“言言，你盯着那件橘紅色衣服好久了，看上了？”
喻言回過神來：“是挺好看的，不過春天到了，溫度升上去也穿不了。”
“沒事，留着下半年穿，過年穿最喜慶。你要是想要的話，給你進貨價。”
喻言搖了搖頭，找到一件米色衛衣，付了錢後也沒多待，提着衣服要回家。
*
“喻言？”
喻言望向街對面，只見吳悠然抱着兩件厚外套，張新永将一個行李箱放進後備箱裏，吳悠然的父母手上也提了東西，一件件地遞給張新永放進後備箱。
喻言穿過馬路到對面：“你們要走了？”
吳悠然将衣服塞進車子後座：“對，叫喻二準備好。”
“好，我給他打電話，讓他過來。”
“不用，我們要經過你們家，叫他等着就行。”
喻星宇的行李早已準備好，此時正在家門口等着。
喻言打完電話，看着忙碌的悠然母親說：“阿姨，你給悠然準備了好多東西。”
趙雲芝：“都是些水果，還有她愛吃的。”
吳悠然：“每次我回趟家，就跟土匪進村一樣，走時會裝滿滿一車子。”
喻言：“我媽也是這樣，我們走時她也要準備好多東西。”
趙雲芝：“現在的娃娃有福氣，我們以前回一趟娘家，哪有東西拿。”
吳悠然對喻言擠了擠眼睛：“回娘家——”
“你都是馬上要結婚的人了，以後這裏可不就是你的娘家。”趙雲芝有幾分舍不得女兒，急忙轉移視線，“言言，你也不小了，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喻言已經習慣被人催婚，想得開，也看得淡：“我還在等悠然給我介紹男朋友。”
趙雲芝愣了一秒後大笑：“好，然然你可要給言言介紹一個優秀的人。”
“知道了，我會擦亮眼的。”吳悠然連連點頭，“永哥，你也留意一下你身邊的青年才俊。還有哥，你也是。”
喻言回頭，只見江禹行靠在門邊，望着她。她輕輕一笑，算打過招呼。
在江禹行看來，喻言的笑容很敷衍，而且有股距離感。
喻言要收回目光時，只見吳老師從屋子裏走出來，江禹行挪到一邊，給他母親讓路。
喻言露出真誠的笑容，十分恭敬：“吳老師。”
吳承雅輕輕點頭：“喻言要跟然然他們一起走？”
“不，我要在家多待一兩天。”喻言快速地瞥了一眼江禹行，“再陪陪我爸媽。”
吳承雅稱贊着：“還是小棉襖貼心，不像我們家這個，在外地工作幾年也沒回過幾次家。”
趙雲芝拉着吳承雅：“大姐，小禹已經辭了外地工作，以後有的是時間陪你。”
喻言瞄了一眼江禹行，正好他也在看她，視線相撞，她匆匆別過頭去。他已經告訴家人不去外地了，有多少是為了那個叫周念薇的女孩留下的？
吳承雅回頭看了一眼兒子：“我不能跟他待在一起太久，不然會吵架。”
趙雲芝寬慰着：“小禹現在懂事多了，你看，過年這幾天你們也沒怎麽吵。”
“那倒是。”吳承雅滿足地笑着，“你們剛才在聊什麽，那麽開心。”
“我們在說給喻言介紹對象。”趙雲芝挽着吳承雅的胳膊，“大姐，喻言也算你看着長大的，乖巧懂事漂亮優秀，你認識的人多，有合适的你也留意一下。”
喻言低下頭，雖然她已經适應了鎮上七大姑八大姨的熱情，也能跟她們周旋，但面對自己尊敬的吳老師時，難免局促。
“好好，我會留意。”吳承雅拍着趙雲芝的手背，“別在大馬路上說這事，人家小姑娘會害羞的。”
喻言感激地望着吳承雅：“吳老師，我先回去看我弟準備得怎麽樣，別讓悠然等久了。”
吳承雅點頭說好。
跟一衆人告別後，喻言掉頭走了，沒有多看江禹行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