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流離之人

流離之人

我經歷了太多兇險的第一次,自以為練就一個頑石般的心髒,是一匹孤獨舔血的狼狗。

自從楚子航有了永不熄滅的黃金瞳,我就一直暗戳戳的收集他的消息,因此,畢業的我還能得知那場審判的詳細內容。通過芬格爾的轉述,我知道了可以靠全身換血,來重置龍血濃度,我留心了,多問了幾句,也不知道芬格爾是不是敏銳的意會到什麽,給我發來了詳細的資料,這可跟普通人的血液透析完全不一樣。

其過程,兇殘極了,任誰看了,都得豎起大拇指稱贊一聲,真男人!那一次,芬格爾沒有多餘的廢話。但沉默,也暴露了态度,畢竟他可是首屈一指的新聞部長,極善挖掘八卦,怎麽會猜不到我的小心思。

那一瞬,看着停止交流的對話框,我意識到宿命的絲線漂洋過地域,纏繞到我的脖頸上。

随着我的一次次艱險的任務,它也将逐漸收束,深刻勒住我的咽喉,我是楚子航的重蹈覆轍。這或許就是,爆血不該流傳開的原因吧。

以此為依仗,最終被懲罰。

什麽叫長大?什麽是成熟?

是我收斂了軟弱和恐懼,表現的風輕雲淡,行事老辣果斷?

還是我同時用着市儈、暴徒的手段,卻構建着理想主義者的內心,說着陽光、正義的話?

好疲憊...啊,不能這麽說。

我有一點點累了。

呵。

。。。 。。。

似乎裝懂行,去契合環境,已經刻入我的DNA,面對現代西方的‘下九流’們——武器販子、制-賣-吸-運*毒者、妓*女-皮條客、盜賊-匪徒、偷車賊、人口走私-偷渡、濫賭者、造假藥、器官交易,等。而‘上九流’則更複雜,洗錢、私酒、律法、學閥、信貸、賄賂、游說、金融...

我主業精修狙擊、遠程打擊、戰術指揮等,就是不想上前線挨毒打。奈何我還是太天真,被慧眼識金的施耐德教授,分配給一個戰鬥力拔尖的小隊,從此與安穩文職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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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隊的隊長極擅長嘲諷技能,總能正話反說,我也是挺佩服他的。

比如:啊你是女孩子,你的槍我幫你刷成粉色啦~

哦經期,我懂,老疼了、又流血,得好好休息,你就別幹了找個地喝酒暖暖腸子,放過我的寶貝車子~

我最支持女權了!選舉權、受教育、同工同酬全部上!我想吃軟飯~

別禁欲了!你要是喜歡牧師那一款,我給你藥啊!懷了不想要就流,生育權力屬于女性!你要是還覺得不公平,我幫你結紮那個人~

啊!哲學書?我撕了墊雞骨頭啦,別看這些無病呻吟的玩意兒了,給你看這個!嗷!疼,我英挺的鼻子,怎麽能這麽對我辛苦買來的‘美式雜志’!

于是我當着他的面,撕爛了袒*胸*露*乳、玉*腿橫*呈的精裝雜志!都是泥溝裏的王八,他憑什麽扔我的BL漫,還把我拎去gay吧/情*趣店,花錢讓騷男人們破滅我的幻想,什麽美名其曰‘免得未來被哪個野男人勾引到叛團,不如我先下手污染啊不幫你開眼。’?

這跟扼制早戀又要大學畢業就結婚生子的野父母有什麽區別!哦!更惡劣,讓我眼饞心燥,莫得作案工具。Sadly。尤其是後來我看見他為了勾搭一個性感知性美女,大談哲學和科學,活脫脫一人模狗樣的‘教授’。我就再一次知道,卡塞爾畢業的男人們!艹!對校友歹毒極了!

我覺得他哪天退休了,可以找個酒吧,一邊跳脫*衣鋼*管舞,一邊說脫口秀,絕對是夜場之King,人群中最閃亮的星。

我年紀輕、閱歷少,但我的任務對象和敵人,可不會留足時間給我成長,我用心理側寫模仿着三教九流,還兼職精分戲精演員,一場場沒有cut的飙戲,我人都快傻了。我TM不是藏頭露尾的狙擊手嗎!我可聽說混血種法醫還得開屍檢報告會、學術交流會,才沒選,而去當了需要修煉隐匿值的狙擊手啊啊啊!

果然,懶娘勤兒、野爹悍女,艹!套路。

。。。 。。。

等到我躺在親手鋪的病床上,看着明晃晃的白熾燈,我承認,我慫了。但小孩子才撒潑打滾,涕淚橫流。我是大人了,我要淡定,死亡如風常伴吾身、一睜一閉再睜再閉、深呼吸,冥想。

我強迫我看着粗針頭紮進我的血管,它的洞太TM大了吧!是放豬血的嗎?。。。诶?

失血的感覺我熟,發虛、心痛、頭暈、惡心、口苦、耳鳴...

我閉上眼睛,在滴答聲中,漸漸渙散意識,肺要爆炸的痛覺,使得氣管火辣辣的疼。我的心情好難受,渙散的視線變成黑白電視的雪花點,我逐漸聽不見、聞不到。

求救的本能在冥想中被強制消解,畢竟,我對自身肉**體的掌控力,已經強到一定的境界了。

有什麽燙熱的東西,爬進我的手心,輕的像錯覺。

恍惚中,我聽見好多聲音,好多人嗡聲吵鬧,像是在慶祝我的走馬燈,一秒一秒的過,每一句話都清晰的記得說話人和場景,卻在下一秒被覆蓋。厚塗太多的油畫會失去底色,而我也忘記了上一句話。

意志如黃金,消解在王水。

。。。 。。。

{不到最後的時刻,我不會殺你,畢竟,我們是。。。親人?呵。}

【但我要殺了你!我一定會!】

我睜開眼睛,窩在柔軟溫暖的床上,聽着門外油煙機的嗡鳴,飯菜的香味。我感覺身心寧靜,有種坐禪的冷寂。

我能動彈,但是我賴床般蜷縮着。期間娜娜明過來查看我的情況,以為我還在昏睡,只喂了我糖水。他鋪了毛巾預防我嘔吐,然而我吮吸的十分順暢。

然後晚上,他又重新打地鋪在客廳。

而我想要一些肢體接觸,無論是擁抱還是親吻,來獲得多巴胺、催産素等什麽玩意兒,來對抗厭世、抑郁、暴戾、憤怒等糟糕的情緒。

我在心理部檢測時,從不粉飾我的心裏狀态,實際上也很難隐藏,雖然數據有些危險,但我還是很可控,不至于報廢,而且積極配合,及時修正。

但我拒絕‘阿*片類*止痛片’、氟西汀等治療手段,我不信任這些小藥片,就像我覺得戴耳環繁瑣一樣。沒有可比性,但我不在乎。

我選擇移情想象治療,共情幸福、堅強、快樂的人,哪怕這是虛構的故事,但它們就像伊甸園吸引人類一樣,誘惑着我。但我沒付諸實踐,不是出于苦行僧的禁欲,而是擔心得到後破滅、食後乏味或泛濫。

畢竟想象是最美妙的時刻,就是處于自我欺騙的繭房裏。實踐向來真實,我已經體驗過了。

精心修飾過的商品,流傳過千百萬人的手,歷經千年的檢驗,事實證明,它不會褪色。

我都佩服我自己能把看小黃書的行為粉飾成自我拯救。

他那個時候親了我,不是出于愛,是出于瀕死的放縱。

我那個時候親了他,不是出于愛,是出于失控的瘋狂。

因為後來有了‘愛’的萌芽,反而生出最深的隔閡。

但是現在,顯然不會有了,反而會激發出立場的拒絕,這樣就有很好的理由說再見了。

我坐在床上想了半天,最終憋出一個見鬼的理由,但凡有個第三者,就能以強*制猥*亵的罪名把我摁在地上拖走刑拘。

[我很奇怪為什麽有些人能把簡單的事情搞得複雜且嚴重,趨利避害不是本能嗎?人類有這麽蠢嗎?後來我覺得,是因為他們不夠聰明,無法預料到代價,再後來,我認知到,這就是人性的卑劣。]

(想要就直接說,你這可不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你這就是馴化的呆傻。)

(let us get up,having fun.)

【N+1】

。。。

七海建人睜開酸脹的眼睛,被刺目的日光晃的眼花,他艱難的伸手拿手表,看清上面的時間,登時清醒,随即酸軟的肌肉和混亂的記憶一起湧上來,伴随着第一次曠工,給予他猛烈的當頭一擊。

七海建人肘撐床墊起身,卻看見她站在穿衣鏡前,扣上皮帶,勒出腰身,熟練的穿戴武裝帶,塞了一柄手*槍,然後披穿上黑西裝。幹練修身的女士西服,挺拔的站姿,飒爽,全然看不出昨日的虛弱無力。

她拂手後頸,撩出柔順如瀑布的頭發,修長的五指靈活的穿**插在黑發間,編織出辮子,纏綁上紅色的發圈。

她轉身面向他,露出一張妝容豔麗的臉,徹底的覆蓋了昨日的蒼白柔軟,墨黑的眉似刀,顯得一雙黃金瞳不近人色。脖子上纏着雪白的醫用繃帶。

“。。。你要去哪?”七海建人茫然的問,她穿上皮鞋,腳尖蹬地,沉悶的一響。她指了指廚房,然後關門離開。

七海建人呆坐了好一會兒,才回神拿手機,一點開屏幕,卻發現界面停留在發信息上,{上午請假,下午再說。}

七海建人:。。。還挺貼心???

廚房的蒸鍋裏有速凍包子和雞蛋,鍋蓋一掀,熱氣氤氲的水裏泡着一罐牛奶。

七海建人:。。。

。。。 。。。

。。。 。。。

“你放了我四天鴿子,還遲到了十六分鐘。”孔時雨靠在包間的軟座上,打量着這個神秘的顧客。真意外,是一個年輕的女性,高挑修長,穿着高定西裝,別着有品味的胸針,戴着酷炫的墨鏡,畫着殷紅的唇妝。

練家子的步伐和姿态,對他的抱怨語氣視而不見,冷淡的坐下,卻不摘墨鏡,顯得傲慢無禮。

“要來點嗎?這頓你請哦!”孔時雨用筷子敲敲本店最貴的一道菜的盤子,只剩下裝飾葉的和牛肉。

“你可以說了。”冷淡的聲音。

孔時雨将目光注視在紗布上,“怎麽,脖子受了什麽傷?”

客人沉默,對這關心or試探,毫不在意,直接忽視。

“你得給我點誠意吧,不然,那樣的往事,我可記不清了。”孔時雨雙臂一攤,大叔坐姿。

“金錢、我幫你做一件事、我的來歷。你選一個。”客人平靜的說。

孔時雨一愣,對這狷狂的回答,生不出輕慢的情緒,只覺得難搞。他沒能從下單的短信中,推測出她的動機。

{禪院甚爾是否與禪院直毘人合約了伏黑惠的未來。誰買了星漿體的命。}

“啧,真難辦啊,我都挺想選的。難不成,我讓你殺掉五條悟,你也辦得到?”孔時雨起初以為這是哪個追求術師殺手的神經病,想調查甚爾的過去。現在見面了,他又不确定了。

“我大約不能,但其他家夥,應當可以,不是殺掉,但差不多。”

孔時雨想點煙的手一哆嗦,差點沒捏住打火機,駭然的盯着這位顧客。敏銳的直覺意識到某一個巨大變故,即将綻開在他眼前,而他是第一個覺察到這個苗頭的人。

“我選你的來歷,告訴我,你是誰,是什麽?”

客人悠然的伸出手,摘下眼鏡,翎羽般濃密翹長的睫毛,睜開,一雙異瞳讓他驚心動魄、血液凝結。明亮的金色紋理熾熱如岩漿,攝魂駭骨。

客人戴回眼鏡,孔時雨才從窒息般的恐懼中艱難恢複,那漫長的瞬間,經驗老道的他差點心髒爆炸。他深刻的意識到,這不是他這類普通人能對抗的存在,就像咒術界對六眼忌諱莫深。

客人悠然的掏出一把手*槍,沒有編號,是一把鬼槍。孔時雨茫然,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人,不會咒術?要靠槍!這不就相當于六眼不會無下限麽。

客人熟練的安裝上消音,瞄準自己的太陽穴。

“砰。”

孔時雨驚駭的看着子彈在空中旋轉,像小扇葉吹出微風,最終被素白的兩指夾住,輕描淡寫的扔在桌面,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無限,聽說過吧。”

孔時雨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沉重的點頭,當然知道,被甚爾捅出來的怪東西。

“術式反轉——赫。”慵懶的語氣,飽含着強悍的輕蔑。客人伸出手指,擺出一個孔時雨永遠也不會忘的手勢。

“轟。”牆壁上炸開的大洞,碎片飛濺着砸到孔時雨。

孔時雨{呆滞},他看向破碎的牆壁,扭曲的鋼筋顯示,這可是承重牆的一部分,地面顫動,門外響起人們的尖叫。

“。。。這不是咒術,沒有殘穢,這是什麽?”

“換個地方吧。”客人沒沾上一絲灰塵,優雅的離開了狼藉的包廂。

孔時雨迫切的想知道真相,等回過神時,發現自己被關進廂式貨車裏,車頂的吊燈亮起,平整光滑的內壁,空蕩的空間。孔時雨意識到,這可是一輛冷凍運輸車,隔音效果那可是一級棒!

當時,孔時雨的冷汗就下來了,尤其是風機運轉起來,開始吹出冷風的時候。

“你幹什麽,你瘋了?”孔時雨砸車門,紋絲不動,掏出手機,結果這玩意兒原地爆炸。

孔時雨:我tm沒用三星了!這是蘋果啊!

孔時雨沒有試圖去攻擊這個顧客,“你還想不想要後續合作了?”

“我們只會見這一次。”

孔時雨:!!!遇見神經病了。

“我只是有些事,要向你證實,完事後,你想保密、還是售賣,我都無所謂。”

孔時雨:。。。遇到狠人了!

“你所知道的,關于禪院甚爾的事跡,告訴我。”

孔時雨:。。。你TM到底是不是甚爾的腦殘粉?

“知道這些,對你又有什麽用呢?”孔時雨裹緊身上的衣服,寒意卻能通過空氣,爬遍全身血管。

“可以作為一個禮物,送給他的孩子。”客人掏出一根錄音筆。

孔時雨:!!!你tm是一個什麽品種的神經病?

孔時雨不得不屈服,開始描述記憶中的過去,然而這個客人簡直有毒!

“不要美化。”

“別啰嗦。”

“你是直男癌嗎?”

“簡單點。”

“哈哈。”

孔時雨:我艹嫩犢子!

“有遺照嗎?”

孔時雨縮在角落裏,牙關打着哆嗦,冷氣彌漫,有種仙境的朦胧之美。

“艹!沒有。”

“遺物也可以。”

“我沒有這種東西!關掉冷氣,老子要凍死了!”

客人挺拔的站在白霧中,铿锵極了,反觀他被凍成一條流浪狗。

“聽說人凍到極致,會微笑着脫*光自己的衣服死去。”

孔時雨:!!!{震驚}

他瑟瑟發抖的捂住自己的前胸。“。。。你。。。你想幹什麽。。。我。。。你。。說。。。不會殺我。。。艹。。你沒說過。。混蛋。阿西吧。我說!我都說!”

孔時雨覺得這個神經病絕對幹得出把凍死的他吊在東京塔上的舉動。

客人打了一個響指,鼓風機發出卡住的聲音,咯嘣着報廢了,冒出燒焦的白煙。

客人踱步上前,提褲腿,軍姿半蹲。

“現在,來說一些有趣的事情吧。”客人摘下了眼鏡,殷紅的嘴唇露出一個爽朗的微笑,兩排交錯契合的鯊魚齒,仿佛閃着食人的寒光。

孔時雨吸鼻涕{QAQ}

。。。 。。。

停在路邊的凍肉運輸車門打開,一個穿着黑西裝的女性穩步跳下來,悠然的招呼了一輛出租車離開。

半天後,一個憔悴的男人才扒着車門爬出來,憔悴又頹廢。

癱倒在路邊的電線杆上,孔時雨已經顧不上旁人的眼光,只想掏出煙盒來抽一支,然而煙草浸透了他的冷汗,變潮了。今天他還逃單了,這個看起來豪氣的客人甚至不肯為他支付一頓飯錢,還審訊了他。

不得不承認,年紀輕輕,技術還挺高超,就連他這個受訓有素的前刑警都沒頂住。以及客人言語中洩露的兩三句驚天秘密。

‘我是被制造出來的,雖然難度比誕生特級咒靈要高,但效果顯著。下一步,就是廣泛擴大數量了。’

‘當然不是咒術,殘穢不是沒有,只不過除了六眼,其他人只能靠痕跡學。’

‘主導的家夥,當然在圖謀更大的東西,比如?’

‘整個世界咯,除了這個,還有什麽更迷人的東西嗎?’

‘六眼?咒術界有我們的人,不過是個走線木偶罷了。’...

孔時雨麻痹了,還不如就單純是個甚爾的死忠粉呢!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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